《冷冷女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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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女盗墓-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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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受不了穆飞烟望着他时限中流露出的悲悯,宇文聿天将剑尖抵至她的咽喉处低吼,「早一日将赤血给我,你就不必遭受这样的凌辱!」
「我已说过多次,我早已准备好,只待你来取。」穆飞烟轻轻解开衣衫,露出皎白无瑕的胸口,缓缓闭上眼。
「好……」别开眼,宇文聿天急速地喘着气,然后任剑尖直抵她的胸口,「我今日便取!」
只要刺进去,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若赤血不在此处,他就永远不必再到这里,永远不必再见到她!
尽管心中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但宇文聿天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因为只不过看见她的胸口因锋利剑尖轻抵而渗出一滴血,他就仿若自己的心被万剑齐刺一般!
如果可以让他开心,她就算被他刺上一千回,也无怨无悔……
轻轻睁开眼,望着宇文聿天只是死死地瞪着手中剑,完全没发觉他的泪水已不知不觉由眼角滑落,穆飞烟的心,好疼好疼。
他想不起过去,可心中却又留存着对她的感觉;他看似变得愤世嫉俗,可心中仍是那样的温柔与慈悲……
就是这样的性子,才苦了他自己……
「你到底是谁?」宇文聿天终于问出心中早已问了一百万次的问题。
「我是你的妻。」而这回,穆飞烟决定不再隐瞒。
「我的……妻?!」她的回答几乎将宇文聿天的脑子炸裂了。
她说她是他的妻?怎么可能?
他是夜叉族人啊……
「而你,是西京城归仁庄的庄王、异人居的掌柜。六年前,你带着一双儿女,以及一群流离失所的人兽族来到了西京城……」
听着穆飞烟娓娓道来,宇文聿天脑中的思绪整个混乱了。
他怎可能又是豹族又是夜叉族?他怎可能如她所说般既坚毅又温柔?他怎可能拥有像她这样的妻?又怎可能以豹族之姿立足于西京城……
「当初,是我硬将你的赤血夺走,正因如此,所以我与姐妹们自觉有愧于你,今日理当将赤血归还于你……」
穆飞烟的话,是事实,却也不完全是事实,而她之所以如此说,只为不让宇文聿天再痛苦挣扎。
因为她确实是接受了他的赤血才能存活至今,可若她存活下来只换得宇文聿天的痛苦,那她宁可……
「你的话,我不信!」
未等穆飞烟有所动作,宇文聿天便像头发狂的野兽般咆哮怒吼,然后由窗口窜出,向黑暗直奔而去!
不行,他真的要疯了!
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若再没有人为他解开心中疑惑,他真的要发狂了……
就这样一个人在野道间狂奔了三日三夜,最后,宇文聿天再忍不住地冲回夜叉族的秘密窝藏地,却蓦然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半个人!
外公呢?夜叉女及其他族人呢?白眉老僧呢?他们都上哪里去了?
寻遍了整个山林,搜遍了任何可能藏身之处,宇文聿天都没有找到夜叉族人,但他依然不断地狂奔,直到胸口剧烈疼痛,直到双脚如磐石般沉重,直到鲜血一口一口地由口中喷出,都没有停下脚步……
就在宇文聿天的头脑几乎要炸开之时,远山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轻啸。
这声轻啸,终于让气血攻心的宇文聿天缓缓停下脚步,抬头远望,就看见远方水潭中的一块大石上,盘腿坐着一个人——
白眉老僧。
「发生什么事了?」宇文聿天足尖点水,越过水潭,飞奔到大石旁急促地喘着气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但白眉老僧依然轻闭眼眸,动也不动,无论宇文聿天怎么狂吼,他都无动于衷。
「到底谁能告诉我……」再忍不住地握拳仰天狂啸,宇文聿天喊得声音都哑了,但回应他的依然只是四周的虫鸣鸟叫。
待宇文聿天终于累了、倦了、绝望了,白眉老僧却缓缓睁开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宇文聿天。
白眉老僧的那双眼眸,仿若带有慑人的魔力,在他的注视下,宇文聿天的心缓缓地镇定下来,归于平静……
「世间事有果必有因,」半晌后,白眉老僧淡淡说道,「你想知因或知果?」
「四年前归仁庄是否存有异事?」在白眉老僧面前盘膝坐下,宇文聿天将自己的思绪彻底整理过一遍后,决定由这一切最初的「因」开始出发。
「是有异事。」白眉老僧轻轻闭上眼,「盗墓世家传人穆飞烟身怀三世血咒,注定二十四岁化为尘土,因她并无子嗣,所以盗墓世家本应再无传人。」
「血咒何来?」宇文聿天也缓缓闭上限。
「因碧血而来。碧血与赤血本是开天辟时便已存在的阴阳灵玉,接受过天地之灵气,吸收过万物之精华,原本再过两千年便可幻化成人,相守于世,但在一百年前,碧血、赤血同被采玉人采走,赤血献于李氏王朝,碧血被采玉人私藏后辗转不知所终,故而赤血许下血咒,任何取得碧血且不归还李氏王朝者,世世代代于盛年绝其命。」
「这与穆氏盗墓家族何干?」
「三十四年前,穆氏盗墓家族由某无名墓中取得碧血。」
「可她……并没有死。」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明白血咒之起因的宇文聿天睁眼轻轻说道。
「是的,因为有人化开了她的血咒。」白眉老僧依然合着眼,「心甘情愿以赤血万年之灵力及一己之命,续她之命。」
心甘情愿以一己之命,续她之命?
莫非……
「何人?」宇文聿天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心中早有答案,何需老僧回答?」白眉老僧缓缓睁开双眸,深深望向宇文聿天。
竟是他、竟真是他!
而原来,是他亲手将赤血交付予她,根本非如她所言,由她夺取……
「那人为何……存活?他本该……」
是啊,若当初的他真是以命换命,为何他今天会存在于此?
「世间何存该与不该,只有有心与无心……况且,你还有天命在身……」
宇文聿天不懂什么叫「因果」,不懂什么叫「有无之心」,更不懂什么叫「天命在身」,他只是终于明白了,为何那群人自始至终对他如此宽容,为何穆飞烟一再忍让他的凌辱,只因他们全都知晓,她的命,是他续的……
根本毋需再问,他为何宁可舍己之命续她之命,答案一定是因为不舍。
过去的他,一定很爱、很爱她,才会不舍她永远合上眼眸。
过去的他,一定很怜、很怜她,才会宁可舍去自己,也要保全住她。
过去的他,一定很依恋、很依恋她,所以再见到她时,心才会悸动得那样疯狂。
只是如今的他,却已记不起过去的她,也不愿听她所言,才会那样无情的伤了他曾那样不舍、那样爱怜、那样依恋的她……
 
白眉老僧何时离去,宇文聿天不知,他只是傻傻地坐在大石上,望着湛蓝的天。
那个曾经的他,很让现在的他向往,因为那时的他,有一个妻,有一双儿女,有一群家人,一群朋友,还有一颗执着于众生平等的心。
而如今,他没有妻,没有儿女,只有一群疏离又陌生的族人,以及一颗愤世嫉俗的心……
但若过去的他可以做到,现在的他,也应能做到——
至少做到让他的族人顶天立地于阳光之下。
这四年来,他的心之所以淡漠,是因为他无法融入他们之间。
他无法认同所谓的异族之别,无法伤害人类,无法改变自己,也无法改变他们……
但也许,是该开始的时候了。
「赤血已如愿以偿与碧血相逢,二玉再无助人与害人之灵,世间所传赤血之神力,尽是讹言。」
白眉老僧临别时的话犹然在耳,令宇文聿天更坚定了此一信念。
因为,倘若事实真是如此,他首先该做的,就是让他的外公及其他人明了一切原委,让他们明白,想借由取得赤血而获得某种利益,如今都只是枉然。
或许这并不容易,或许这得花上好多年的时间,可就算再不容易,他也得去试……
而当事情真正解决之后,他最后该做的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曾带给穆飞烟的一切凌辱……道歉。
而她,会原谅他吗?肯原谅他吗?
正当宇文聿天想着穆飞烟的一颦一笑而低吟叹息时,远方山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凄厉吼声,听着那令人战慄的惊天狂吼,他心中一凛!
毫不迟疑地往发声处奔去,可当宇文聿天好不容易赶至,望着眼前的情景,他整个人愣在当场。
就见阴暗的树林间有六个人,五个满嘴、满手是血的人,是夜叉女及其他夜叉族人,而那个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老人,则是他的外公……
「这……」
急急奔向老人身旁,但只消看一眼,宇文聿天便已明白,老人再也不会用那乖戾的语气对他说上任何一句话了。
用手轻轻合上老人依然充满恨意的眼眸,宇文聿天的心中又是不解、又是困惑。
他不解,不解老人为何会葬身于此地、葬身于自己族人之手,他困惑,困惑着当自己望着这群眼眸之中满是无措的族人时,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为什么……」半晌后,缓缓站起身,宇文聿天目中含泪地转向那群望也不敢望他一眼的夜叉族人,他知道老人脾气不好,也明白老人对待这群同类向来没有好脸色,可他明白夜叉族的尊卑观念相当重,因此敢向身为夜叉族王族之后的老人动手,在这些族人心中一定存在着某个剧烈的引爆点。
但纵使如此,也不该……
「他不该……只想……自己……变成人……」望着宇文聿天那没有一丝恨意、只有深深悲悯的清澈双眸,夜叉女心中一颤,喃喃说道。
「外公……想变成人类?」夜叉女的话,让宇文聿天的眼眸缓缓瞪大!
「他……早知道赤血的秘密,知道赤血可以让我们变成真真正正的人,可他却瞒着我们……只想自己变成人……甚至利用我们、伤害我们……」
「难道你们……」望着所有的夜叉族人,望着他们眼中的恨与怨,望着他们眼中的苦与痛,宇文聿天的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悲伤。
他一直以为他们憎恨人类,可事实却非如此……
「是的,我们想……想和人一样……走在阳光下,没有人取笑。」夜叉女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股凄苦。「想和人类的女人一样,挽起头发而不怕露出尖尖的耳,想和人类的孩子们一样,进学堂读书,在树林中玩乐,而不是只能在不见天日的树林间躲躲藏藏,直到老死……」
这是怎样的宿命?又是怎样的矛盾?
听着夜叉女的话,望着眼前这几个世上仅存的夜叉族族人,宇文聿天真的慨叹了。
老人一生,痛恨的是人,可最想成为的,竟也是他最恨的人……
老人一生,以人血来练就他的神功,生怕哪一日死于人类之手,可最后,杀他的却是同族之人……
而他,又是如何的后知后觉,以至于完全没发现他们之所以恨人、伤害人,只因自己无法成为人的一分子……
「若不是我们,多年前他早死于人类之手,若不是我们为他收集人血疗伤练功,他早活不到今日,可他竟想……」
「杀了他又如何呢?」轻叹一口气,宇文聿天望向夜叉女及众族人,「杀了他,你们便可以变成人吗?便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太阳下吗?」
「我们没有选择……」听到宇文聿天的话,夜叉女的眼眸那样悲伤,「因为我们若不杀他,他便要杀了我们,以保证他真正变成人时,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而你也该明白,在你成功带回赤血的那一刻,也就是你的……」
死期。
完全明白夜叉女没有说出口的话,宇文聿天缓缓闭上双眼,任那股酸涩只留在眼眸中。
如今的他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何身怀赤血降生在世间,又为何在失去赤血后还苟活在这世间……
「你带回赤血了吗?」
许久许久之后,宇文聿天的耳中传来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他睁开眼答道,看着夜叉女与身旁的族人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就算拥有赤血,你们也永远无法变成人。」
「什么意思?」夜叉女警觉地望着宇文聿天。
「因为赤血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宇文聿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但你们有。」
「我们有?!」
宇文聿天的话激起一阵低呼。
「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或不相信,」望着众人眼中的质疑与戒备,宇文聿天轻轻说道,「但在我做好一切准备之前,若你们敢独自前往西京城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因为她吗?」望着宇文聿天浑身散发出的温柔气息,夜叉女颤抖着声音问道。
毕竟她早看出宇文聿天与穆飞烟之间,存在着一股浓浓的情愫,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取回赤血,也只因他早困于那股情愫之中……
「因为你们。」
而这,是宇文聿天的回答。
第十章
「看,他们真的来了,比上回来的更多呢……」
「这样真的行吗?他们有些看起来比归仁庄的更可怕呢……」
半年之后,宇文聿天如同多年前一般,领着一群人兽族人静静地走向西京城门。
这回不同的是,这些人兽族人之中,没有人与西京城城民有婚姻关系,也没有那些尊贵的保人们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而这,全因为宇文聿天半年来辛苦的多次斡旋,他一而再、再而三,三次不成卷土再来的坚定意志与诚心,终于让西京城首开先例——
无条件允许善意的人兽族人入城居住,享有与所有人一样的平等待遇,并且共同遵守西京城律令。
但其实,宇文聿天明白,这所有的功劳应归于归仁庄,归于归仁庄中那群花了几年时间,以自己的能力及努力证明人兽族也可以与人类和平共处,甚至更和善、亲切与优秀。
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穿针引线之人罢了……
「看,是夜叉族,最凶狠的夜叉族耶……」
「老天,那个女夜叉是不是在瞪我……」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宇文聿天领着这群愿意相信他的族人,缓缓走入城门。
这之中,以跟随在宇文聿天身旁的夜叉族所受到的议论最多,而他们只能颤抖着手、忍住眼眶中的泪,紧紧捉着宇文聿天的衣袖……
「他们是在发抖吗?他们真的在发抖耶,而且还不敢看我们耶……」
「他们竟然怕我们?!我们竟然……让夜叉族害怕……」
这些耳语,像海浪般在西京城城民中传开,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浑身颤抖的夜叉族,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乖,不要哭了,糖糖给你……我们其实……不可怕的……」
就在此时,一名妇女突然由人群之中小步走出,颤抖着声音,拿着一颗糖朝向夜叉族中最小的成员。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小夜叉身上,就见小夜叉含着手指抬头望了望宇文聿天,然后在他含笑鼓励下,轻轻拿出口中的手指,双手交叠,对妇女微微欠了欠身。
「谢……谢您……大娘……」
人声,一下子沸腾了。
「很有规矩嘛!」
「这个小夜叉其实还满可爱的啊……」
眼中再度涌出一股暖流,宇文聿天轻拍着小夜叉的头,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几声呼唤。
「尊主!」
「爹爹!」
他缓缓抬起头,望见远方举着火炬的一群人向他走来。
「欢迎您回来。」擎日首先走至宇文聿天身前笑道,眼中有泪。
「爹!」嫣儿则直接扑入宇文聿天的怀抱。
「抱歉,我……」
他们唤他爹爹,那就是他的一双儿女了,可此时,宇文聿天却是全然的不知所措,因为他完全记不得,记不得过去的自己是如何呼唤他们……
「没事的,爹爹,娘都告诉我们了。」望着宇文聿天眼中的失措,擎日抹去泪,「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您。」
是吗?原来他们都知道他的情况了……
环视四周,凝视着这群以往与自己相依相伴的家人们,宇文聿天的心,突然一下子变得好空。
因为他们……好像一点也不依赖他,不,应该说,这整个归仁庄里,没有一个人依赖他,就算早已知道他依然存活于世,他们也没有寻找过他、打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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