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如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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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如锦-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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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某一介凡夫,那样不凡的地方自是皇上才相配。”他躬身,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肖某只是原璧归赵。”
一番话说得龙颜大悦,“爱卿这样忠于朕,朕今日定要好好赏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肖逸连忙俯身道,“臣蒙圣宠,赐封礼部左侍郎,已是铭感五内。又怎敢再奢求更多,只是……”看了看皇上,又将视线移至书锦身上,那样专注而无所避讳,长久,才微微一笑,“素闻皇宫乃人间蓬莱,臣山野长大,对皇宫自幼便甚是向往,恳请皇上能容臣在御花园走马观花一番。臣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还不简单。”皇上应下的同时,转而看向书锦,“你就带肖爱卿去御花园转转吧。”
书锦与肖逸并肩而行。两人许久沉默,终于由肖逸打破。
“锦公主见了我,难道无话可说吗?”
“我能有什么话说。”那个留有自己与俭言最美好回忆的地方,他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献出去了。
“肖某为了再见公主一面,连祖宗传下的基业都不要了,也不能换来公主的动容吗?”他微笑着,亦如初面那般,贵气而儒雅。
“你也知道是祖宗传下的基业?凭你满腹经纶,考取功名根本就不在话下。你何必如此急进?”她当初答应举荐他,也正是为他的才学所折服。
“有些事,等不得。”他回答得似是而非。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反倒勾起了她的无限心事。有些事,明明等不得,却偏偏要等。这分离的煎熬,何时才是个尽头。
“俭言,你等等我!”伴着娇媚的呼喊,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与书锦、肖逸迎面而遇。
四人皆是一愣。
“是你!”黑眸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俭侍卫!”微笑着迎上他的探视。
“俭言,他是谁呀?”一把勾住俭言胳膊的雅公主好奇望向肖逸。
无视吊着自己的那个公主,黑瞳欺上另一个始终沉默的公主,“锦公主好兴致啊,陪肖公子来逛园子吗?”
“俭统领不也趁着天好陪九皇妹来逛园子吗?”脸上是淡然地笑着,心下却已经恼得不行。
他竟然用那样不冷不热的语气嘲讽自己,怎么不看看手臂上吊着什么?
“这儿没趣得紧。俭言,陪我去戏台那儿逛逛。”雅公主不耐烦地挥了挥玉手。
“是,臣遵命。”他垂首,一反常态地爽快应下。
眼见着他就这样跟着九皇妹离开,书锦唇边的淡笑渐渐散去,一张脸苍白如纸。
一旁,肖逸将一切尽收眼底。
“锦公主……”芷兰苦着脸叫道。
“嗯?”正在神游太虚的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芷兰早晨采摘了插在瓶中的鲜花在自己无意时已被一瓣一瓣地洒了满地。叹气起身,膝上脚上的花瓣又惹起一片花雨。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锦公主自从御书房回来时竟然没对自己笑,当时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没什么。”她淡淡地摇头。可叹息又一次逸出唇来。叫她怎能不叹呢。原本还一心想着父皇能早日赐婚好同他做一对神仙眷侣。谁知今日……这样的针锋相对,做冤家倒还比夫妻更适宜。
“芷兰,摆琴。”这样浓重的愁情,压在心上简直叫她喘不过气来。可偏偏又无人可诉,无人能懂。只能借由指尖来流淌那关了满满一心房的心思。
那琴声。
俭言止步怔怔停伫在屋檐上。曾几何时,那仿佛能破空的美妙琴音为何载满了哀怨,这般沉重,几乎压沉了那叶载音的扁舟。
原本心上因肖逸出现而生出的醋意、不满与气恼,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知道,她现在不快乐。而他,不能允许她有片刻的不快乐。他要他的女人,永远是幸福快乐的。
不顾自己才给自己订下的“绝不主动踏入她房内”的规定。一个跃身翻下屋檐,径直推开了她的房门。
琴声戛然而止。
“打扰公主的雅兴了。”黑瞳直直望向端坐在琴旁,满脸惊诧的人。天杀的。这样的脸,叫他如何能看得够。
“俭言?”他竟然这样大大咧咧地就闯进来了,芷兰还在,他怎么可以?
“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芷兰惊骇地瞪大了双眼,俭侍卫……不,俭统领,竟然在公主面前直呼“你”“我”?
“怎么?不用陪你的九公主去逛园看戏了?”闲暇时总算是想起自己了?刚才对九皇妹那副恭敬有礼的样子,她可是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他怒极反笑,“到底是公主,一个比一个更刁蛮任性。”
他竟然说自己刁蛮任性?委屈一下涌上眼鼻,“我又没求着你伺候。”
眼看她眼圈泛红,像是受了委屈,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一个闪身冲到她面前,隔着琴,握起那停在弦上的玉手,“可我偏偏就只想伺候你一个。”
“啊!”
芷兰的惊呼很及时地提醒了两人屋内还有一个“闲”人在旁观。
书锦的眸刚移至她身上,她立刻识相地往门外移,“那个……地上乱……奴婢……奴婢去拿水桶……”
胡乱扯出个毫无关系的水桶,人已消失在了门外。临了,还知情识趣地替屋内人把门关了个严实。
“你吓到芷兰了。”被芷兰方才那番惊慌样给逗乐的人,连埋怨都显得像是娇嗔。
“你也吓到我了。”他更紧地握着她的手,生怕不这样她就会飞走一般。
“你冤我,我哪有吓过你。”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你吓我吓得还不够多。”低沉的嗓音似怨似叹,“好不容易走了柳辛杨,现在又来个肖逸。”
她与肖逸的默契投缘,一直是让他如坐针毡的。在山崖下是如此,在这皇宫深苑仍是如此。
“我只是奉旨带他游园。”她不争气地先一步做出解释,一心只想抚平他眼底的隐痛。
“不许。”一把将隔开彼此的琴拂倒在地,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不许再跟他亲近,看一眼都不许,你是我的。”
“啊!什么事!什么事!”
一直守在门外的人,听到声响连忙探头进来张望。谁想一望竟然望到俭统领正紧紧将锦公主搂在怀里。
一张圆脸顿时涨得通红,“那个……奴婢……”赶忙缩回头,阖上门。心中却连骂自己是人头猪脑。
“天呐!快松手!”她在他怀中挣扎着。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看都看到了。”他不理她,仍将她拥个满怀。
“俭言,你快走吧。这可是后宫。”
“书锦。”黑眸静静对上她眸中的担忧与慌乱,“待天一亮我就去向皇上提亲。”
怀中人被点了穴般,突然静了下来,许久,才抬眸望他,脸上是难掩的激动,“你是说,提亲?真的?”
忍不住俯头吻上她红艳的唇,“再不将你娶回门,我这颗心怕是永远要留在嗓子眼了。”
她实在是个太招人怜爱的小东西。即使有那样显赫的身份、又有着那样低调的心性,却还是光芒四射,让人不自觉便被她吸引。
他受够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与其眼见着其他男子对她觊觎只能在一旁生闷气,不如直接将她娶回家,好好藏起来。
触到她眼中莹莹然的期盼和那被自己吻的嫣红的唇。
咦?门内怎么没了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芷兰好奇到底是怎么了。大着胆轻轻贴耳至门缝处偷听。
“呀!”慌忙捂紧自己的唇,几乎是跳离门边。脸,却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而涨得通红。
吐气望天。
看来今晚,这俭大人是不会走了。可怜的她,为了保证主子的安全,不得不在这儿数着星星挨到天明了。
“芷兰,昨晚没睡好?”面生芙蓉的人一双娇俏的眸含笑望向正在打着哈欠的丫头。
“没,挺好的。”拍着口,又是一个哈欠。
不是没睡好,根本就是没睡。昨晚俭大人突然来到公主这儿,她这做下人的哪敢拍拍屁股就放心就休息。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俭大人杀头事小,公主名节事大。她自然是在门外小心守着,以防生人靠近。谁想守着守着,便坐在台阶上睡着了,直到天蒙蒙亮才被冻醒。
第63节:佳人如锦(63)
对镜而坐的人,回想起昨夜的缱绻情深,不由红霞染面。窗旁失神莞尔的样子,连芷兰见了都不禁为之心下一动。原来那个从来都让人摸不透的锦公主还有这样温柔而感性的一面。这笑和这温柔,都是源于那个俭言吧。
自己果然是个心粗的人。竟然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何时私订下的这份情缘。不过就两人昨晚的如胶似漆来看,他们是真心爱着对方呢。
“芷兰,什么时辰了?”也不知他找父皇了没有。父皇会允了两人的婚事吗?心下既忐忑又期待。这眼看要到手的幸福,真是折磨人心。
“辰时快过了。”
“要已时了吗?”翦瞳透过窗隙,直直望向遥远的御书房所在的方向。
“赐婚?”皇上一双威严之目望了望眼前人,倏地笑了起来,“爱卿总算按捺不住了?”
没料到皇上的反应仿佛是期盼已久,不确定地试问道:“皇上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朕这宝贝女儿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
闻言,心下不由大喜,连忙跪地谢恩,“多谢皇上成全。臣定会善待书锦,不负皇上厚望。”
“且慢。”龙颜微沉,“你说你要和书锦成婚?”
“是。臣与锦公主是真心相爱的……”
皇上伸手阻止他继续剖白内心情感,“朕不能同意。”
方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龙颜一转,就改变了决定?难道……
“皇上,臣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书锦金枝玉叶,可是,臣是一片真心。”
“书锦早就许配了柳家。哪有夫君刚死就另配他人的。就算是守孝,也得守上个三年吧。”
“臣愿意等。”原来皇上是在计较这个。别说是三年,就算一生一世他也愿意等。
“愿意等?你与书锦在柳家的轶事早就传遍了京城。朕现在若答应了你,岂不是等于将那流言蜚语帮实了。公主在夫家与下人偷情,如此不堪的事让我皇氏颜面何存?”当初若不是知道他卧底的身份,早被柳辛杨扣上的“意图引诱少夫人”罪名丢了小命了。
见柳辛杨不语,皇上换上慈眉善目谆谆道,“你的才能武功,朕心里明白。你配书锦,绰绰有余。可是你也该明白朕的难处。身为朝廷栋梁,你也不能为私废公吧。”
皇上一番话说得至情至理,更是直接以“不能为私废公”顶住了他,“可是……”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呢,“可是臣不能负了书锦的一片深情。”
见他仍冥顽不灵,不由龙颜微嗔,“那你就忍心负了雅儿的一片深情?”
“雅公主?”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该知道,这九公主是朕最为宠爱的女儿,谁娶了她,便等于娶了半壁江山。”雅儿那丫头对他情根深种他这父皇是看在眼里的。而俭言处事沉稳、身手不凡,又是他所赏识的。原本将他们配成一对是再理想不过的。谁知半路竟然杀出个书锦来。
第十九章
    “圣上的意思是……”他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什么坚决不肯赐婚自己与书锦。原来,是因为那个雅公主。
“别想那些个高攀不高攀的,只告诉朕,你愿是不愿吧。”看俭言一脸错愕,皇上自认为他是做梦都没料到,会有比那个二婚公主更得宠的公主配给自己吧。
“至于书锦,你不用挂心。朕已经把他指给了肖侍郎。”他早在退朝后就与肖逸谈过指婚之事。为了宝贝雅儿,他这个皇上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已经指了?”心突然被人掏了一般生生地痛。被指人了?那人却不是自己?呵,再次地,要眼睁睁看着她为她人披上嫁衣,成为她人妇了?
“你就不用顾虑那些个辜负不辜负的了。”皇上顿了顿,威严之目紧盯着他微青的俊颜,“回答朕先前的话,雅儿这高枝,你是攀还是不攀?”
“臣……谢圣上隆恩。”跪地谢恩的人,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很好。”龙颜大悦。自己最钟爱的女儿,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梦寐以求。肖逸也称得上是俊雅不凡,对书锦,他这个做父皇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臣还有一事想斗胆求圣上成全。”跪地之人沉声道。
“说。”
“万望皇上能将臣和雅公主的婚事安排在锦公主之前。”
怎么?怕那丫头纠缠不清,想让她彻底死心吗?俭言不愧是自己看上的驸马。做事够果决,知道当断则断,“朕允了你了。”
谢恩起身之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来,敛下的眸中黠光微烁。
“俭言!”
听到脚步声,书锦不待芷兰去开门,如飘蝶般直直奔向门外。
却在看到来人时,怔怔地停下步子。
“锦公主,臣有礼了。”肖逸微笑着作了个长揖。
“肖侍郎?”怎么会是肖逸?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冷宫何时成了无人之地,任谁都可以随意出入?
“因为有喜事急着与公主分享,便特请圣上开恩,准臣来冷宫。”他微笑着,明晃晃的眸望向书锦。
一听这“喜事”二字,书锦眸上顿时染了光彩,一双期盼的眸迎上肖逸,“肖侍郎所谓喜事是指?”
“圣上恩赐,为公主指了婚了。”
“父皇准了?”她不敢相信,掩唇喜呼。
“是,皇上原对公主丧夫不久略感踌躇,可见臣一番诚心,便准了。”肖逸微笑着,细心捕捉着书锦秀颜上的每个表情。
“你一番诚心?”书锦理解了肖逸话中的意思,不由惊得连连倒退,“你是说,父皇将我指给了你?”
“是的,这真是臣的无上荣尊。”
“你……你在开玩笑吧?一定是玩笑吧。父皇怎么会把我指给你呢?怎么可能呢?”明明应该是指给俭言的。今天去提亲的人不是俭言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自己?
“肖逸知道自己高攀了,可是,肖逸一定会好好待公主的。”
“肖逸,你到底是何居心!”她怒视他,“你明知我已和俭言订了百年之好,你明知我心里有了别人,为什么要来搅乱这一池春水?”
肖逸面对着书锦的指责与愤怒,表现得异常沉稳而坦然,“是,这些都是臣知道的。可是,有件事恐怕是公主不知的吧?”她不语,只是拿一双眸冷冷注视着他。恨他莫名其妙隔在自己与俭言之间。
“俭大人,已经答应了皇帝的赐婚,不日就将与雅公主成亲了。”
这话如一道惊雷,将书锦震得魂魄离体。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幸亏肖逸眼疾手快,才总算没有失态。“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苍白了脸,手,无助地紧攥着肖逸的衣袖。
肖逸不由心下一动,这般我见犹怜的人儿,即使知道她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想给她温暖。
“不可能的,他明明答应我,要向父皇提亲的。怎么会呢?怎么会成了九皇妹?”她喃喃自语着,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纷乱坠下。
“书锦,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权势的诱惑,俭言他也只是凡夫俗子。”虽仍是在她心上插刀,可他换了温柔而婉转的语气。
“那你呢?”她抬起一双泪眼凄然地望着他,“你愿意娶我,也只是屈服于权势的诱惑吗?”
肖逸沉默了半晌,微微颔首。她是公主,即使不是得宠的那个,身上也还是流淌着皇氏的血脉。再平凡无奇的人,能攀上她,便成了皇亲国戚。她的身份,是他所觊觎的。
可除此之外,他也心折于她的那份淡定与恬静。那在嚣闹与争斗不断的皇宫中所孕育出的独特的清幽气质。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眼角泪痕仍未干去,唇角已凄然扬起,“我这公主,是鸡肋。有了鸡腿,自然便忘了鸡肋的好。”
泪,再次汹涌。
俭言,昨夜的柔情蜜意,原来只是你向自己告别的方式。真是残忍,太残忍了。竟然用这样温柔的方式来捅自己,太残忍了。
她静静坐在窗旁,望着天上那轮皓月。
“公主,已经是二更天了。”
二更了?他今天也不会来了吧?
她叹息着摇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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