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鸩平静的态度让人看不出半点可疑之处,应对得体的回话方式更让邢非城等人的大声嚷嚷显得格外无礼。
邢未荷紧紧地攀着情人,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在听见白鸩的回答后渐渐松懈下来。
“哼!就算你是咖啡馆的老板,你知道未荷的身分吗?”
“一间小店的老板,还敢高攀我们远腾企业的人!你别以为拐走未荷的心,就等于握有邢家财产的继承权!”
邢非武和邢非城两人一句嚷得比一句还要大声,表情也越来越狰狞,根本不顾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场合,一心只想把这个有可能危害到自身权益的男人给赶出邢家大门。
在一旁听着两个儿子争吵的邢又京终于忍不住了,举起手里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对着两个儿子大吼:“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
现场顿时才安静下来。
邢又京轻咳一声,板着面孔怒斥:“我今天办的是我宝贝孙女未荷的生日庆祝会,不是要立遗嘱才叫你们来的!”
邢非武和邢非城面有难色的闭上嘴,没敢再开口,毕竟现下掌权的依旧是父亲,他们算来可是完全没继承权的人,所以为了不惹恼邢父亲,两人也只能暂时把火气忍下来。
邢又京见他们安静下来,才转向白鸩,伸手歉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老头子教子无方,请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不,我这外人不请自来,只要您不介意我就安心了。”白鸩跟着探出手与邢又京握手招呼,因为对于邢家几个儿子的恶形恶状,他是早有耳闻,所以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今天的派对是替未荷办的,所以未荷才是派对的主人,既然白先生是受未荷邀请,怎么说都算是主客,所以尽管放松心情好好享受。”邢又京对于白鸩落落大方的态度感到很满意,所似他对旁边的乐师挥了挥手,要他们开始弹奏乐曲。
“你们年轻人去跳个舞吧。”邢又京推推孙女和白鸩示意道。
“好!”邢未荷开心地点头,然后笑眯眯地拉着白鸩往空旷的大厅走去。
“跳舞……你应该没问题吧?未荷。”白鸩挽着邢未荷的手,态度依然是一脸从容。
“当然会啊!”邢未荷还是头一回跟白鸩跳舞,所以心情兴奋得不得了。
白鸩露出笑容,伴随着音乐,他勾起邢未荷的手,划开了舞步,因为长年在白夜里工作,陪客人跳舞已是常事,所以白鸩的舞技自然是好到没话说,邢未荷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袭连身的白纱洋装宛如正在飞舞的蝴蝶,而他优雅的舞步更令邢家女佣,甚至是来访的众多女性宾客,都陶醉得无法移开视线。
邢未荷望着白鸩,瞧着他柔细的发丝随着舞步飘摇,俊容近在咫尺,连她都快要醉倒在白鸩的魅力下了。
“鸩,我觉得自己好像故事里的女主角,正在和选妃的王子跳舞耶!”邢未荷偷偷迸出笑声。
“应该是公主在选丈夫吧?”白鸩听着邢未荷那充满少女浪漫情怀的形容,忍不住低笑道:“不知道公主殿下对在下的舞技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啊!”邢未荷仰着小脸轻笑,“我真希望能够和鸩……就这样一直跳下去耶!”
宛如音乐盒里的舞蹈娃娃,她与白鸩独一无二的幸福时光,没有人打扰、没有杂事烦心,世界里就只有他们,以及仿佛春天花开满地的浪漫……
“那可不行,我们还要结婚的。”黑眸微微眯起,白鸩柔声轻道:“如果一直跳舞,那我们就不能当夫妻了。”他可是想将邢未荷娶过门,好当他专属的情人、唯一的妻子……
“开什么玩笑啊!”
邢非武和邢非城原本就已经对白鸩的出现感到很不满,一听见小情人私下谈定婚事,立刻错愕地张大嘴出声反驳。
“未荷,婚姻大事哪有自己说了就算的?怎么样也要先和家人商量,先取得父母的同意吧?”邢非武紧张地大嚷。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只要未荷喜欢,能为自己找到幸福,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定会祝福她!”邢非海笑得极为开心,反正他才不管娶自己女儿的人是谁,只要邢未荷早点结婚,取得财产继承权,不管白鸩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邢非城恨恨地瞪了得意的邢非海一眼,斥道:“非海,你说什么祝福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都还不清楚,你就要答应他们的婚事?为了未荷的幸福,总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吧!”
邢又京在一旁听着三个儿子的争论,额上再度爆青筋。“你们够了吧!”
霎时,大厅的音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静声望向邢又京。
白鸩扶着邢未荷,仿佛是在鼓励她一般,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我想白先生的家世应该不错,就算不是什么大企业,未荷嫁过去也不会受苦的。”
邢又京瞧着白鸩一脸从容不迫,心里也有了个底,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宝贝孙女很喜欢白鸩,而且两人正在热恋;而白鸩对待自己孙女的体贴与细心,以及那几乎容纳不下其他人的迷恋眼光,也足以证明他的真心了。所以对于这件婚事,他并不反对。
况且刚才他与白鸩握手时,所接触到的并不是一双经常做粗活的手掌,再加上白鸩舞技高超、谈吐得体大方,面对他这个远腾集团总裁又是如此的自然有礼,所以邢又京认定,白鸩的出身应该相当不错,自称咖啡馆的老板说不定只是他刻意隐瞒身分的谦逊之词罢了,因此对于邢未荷的挑人眼光,他感到相当满意。
“您……是说您愿意将未荷嫁给我吗?”白鸩率先出了声,打破众人因震惊过度而带来的沉默。
对他来说,财产不财产的问题他并不介意,就算邢未荷抢不到遗产,他拥有的经济能力也足以让两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所以他并不担心钱的问题,自然也没必要对邢家人低声下气,反正他们这些人再怎么反对,他大不了带着邢未荷私奔。
但是……能够的话,他希望至少能得到邢又京的首肯,毕竟他是邢未荷最敬爱的祖父。
“现在的问题,应该不是我愿不愿意将宝贝孙女嫁给你吧?”邢又京笑呵呵地望向邢未荷,“你应该问问当事人,看她肯不肯嫁给你才是,对吧,未荷?”
“我当然愿意嫁给鸩啊!而且我早就答应他的求婚了!”邢未荷得到爷爷的支持,立刻点头应好。
“未荷已经答应过我了,不过我们希望能够得到她最爱的爷爷的亲口承诺,所以才选在今天来见您。”白鸩往邢未荷的颊上轻轻一吻。只要得到邢又京的应允,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这样啊……”邢又京颇感欣慰地点点头,心想总算是没白疼这个孙女!“既然你们早就说好了,那就随你们去办吧,反正未荷也十八岁,是个大人了,婚礼什么的,就自己张罗吧!”
邢又京重重地拍了拍白鸩的肩膀,欣喜地大笑道:“等你们结婚时,爷爷一定会包个大红包的!”
邢未荷的眼里透出光亮,高兴的跳上前抱住邢又京,欣喜若狂地亲着他的脸颊撒娇起来。“谢谢你!爷爷!我就知道你对未荷最好了!”
呵呵呵……结婚耶!她和白鸩的婚礼啊!这个宛如从她梦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一般的白鸩,以后就只属于她了!
“鸩,你看,我一直想穿这种新娘礼服耶!”
邢未荷和白鸩窝在别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婚纱目录一边商讨婚礼的事。
“真像公主。”白鸩瞧着那件附着小小金冠,以及泛着柔嫩淡粉红色系的礼服,忍不住吐出浅笑声。
“所以你要穿得像白马王子哦!”邢未荷回应得理所当然,甚至开始勾勒起婚礼当天的景象来。“然后我们再订一辆白色的南瓜马车,找个漂亮的地方拍婚纱照。”
“南瓜马车?”白鸩先是微愣,不禁掩着脸笑道:“未荷,也许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你直接把迪士尼乐园包下来当结婚会场好了。”
他知道邢未荷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派,只是没想到连结婚典礼她都想弄得像童话王国的公主出游。
“啊!这个主意好,鸩,你真是聪明!我干脆连喜宴也在那里办好了,然后我还要请所有的朋友参加,让大家都知道我嫁给了白马王子。”邢未荷兴奋地抱住白鸩,往他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以示夸奖。
“那恐怕……不太妥当。”白鸩原本的笑容突然退去,“如果大宴宾客的话,说不定会碰上我以前的熟客,到时候恐怕会给你和邢爷爷带来困扰。”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未曾再踏入白夜酒店,但是如果在婚宴里遇上他以前的女客,难保不会被当面拆穿,到时候可就很难收场了。
“对哦……”经他这么一提,邢未荷才想起来白鸩曾经当过男公关。“可是、可是……这是一生一次的婚礼耶!我一直想像童话故事那样,办个很浪漫的婚礼嘛……”邢未荷拉着白鸩的袖子,小脸上装满委屈。
“对不起。”白鸩的语调带着歉意地看着她。
对于当男公关一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介意过,因为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份高报酬的工作,但是唯有此刻……
他头一次介意起自己的过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邢未荷。
虽说这份工作既不偷也不抢,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平心静气地接纳,尤其邢家还是个国际知名的大财团,对于名声这回事自然格外重视。
白鸩自信满满的面容难得出现忧虑,凝重的神情显得沉闷,松开了紧搂邢未荷的手臂,好一阵子没再开口。
“我不管,我一定要办个谁都没见过的浪漫婚礼啦!”邢未荷受不了这种无谓的沉闷,更不喜欢白鸩摆出严肃的表情,所以她拉住他,紧皱着眉心嚷道:“如果不能在迪士尼乐园办的话……那我们去法国结婚好了!”
白鸩拍了拍邢未荷的脸蛋,安抚似地苦笑,“这不是在哪一国结婚的问题,未荷。”
他的首席红牌身分,曾经让女人为他一掷千金,却也在同时,为想成家的他带来了些许的困扰。
“谁说不是在哪一国的问题!”邢未荷提高了音调,“我们去法国,包个城堡办婚礼,然后只请我在法国的朋友,他们从没来过台湾,就不可能是你的客人;这样我们既可以办热热闹闹的婚礼,又不怕遇上你的客人了。”
说罢,邢未荷还露出一脸的得意神情,像是在等待白鸩的夸奖。
“我想到的,不只是婚礼的问题。”白鸩吻了吻邢未荷的唇,柔嫩的感觉抚平了他心里泛起的不安,只是现实的问题仍等着他去面对。
倘若邢未荷继承了家业,他的消息就难保不走露,到时候邢未荷和整个远腾集团的形象会不会受到负面影响,他可不敢保证。
所以撇开婚礼不谈,将来要怎么处理他的身分,仍然是个很大的问题。
“咦?那还有什么问题啊?”邢未荷向来活得优闲自在,对于现实的问题她鲜少碰触,所以对于白鸩的烦恼,她自是无法理解。
“未荷,你如果结了婚,应该会继承邢爷爷的财产,成为远腾集团的继承人吧?”白鸩决定跟她说清楚,否则只怕她永远不懂他在想什么。
“当然啊!”邢未荷觉得好奇怪,这问题需要再问吗?她当初找上白鸩就是为了继承财产啊!
“你继承财产后,身边一定会有很多记者跟着,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我,把我的过去挖出来大肆报导,那么不只是你的形象受到打击,连带地对公司的影响也会很大,而邢爷爷必定无法接受……”
白鸩叹了口气,缓缓续道:“当初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会动了真情,所以对未来的问题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现在,既然我们打算长长久久、当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那么这些问题……就不得不想办法处理了。”
这些乱子都是源自于一纸契约,却坏在他乱了步调、赔上自己的心;倘若当初他坚持不帮,或许便没有今天的麻烦,但是眼前这个让他想疼惜一辈子的小情人,也会因此与他错身而过。
而今,他帮了邢未荷,得到一个新娘;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过去的包袱会比他所想的更沉重。
如果不早些作补偿的话,说不定邢未荷的伯父们就会先把他的小辫子揪出来,到时候他们俩被拆散还只是小问题,若是让邢又京误会了邢未荷的心意,那可就麻烦了。
“啊,这……这样不行啦!我不想害爷爷烦恼的。”邢未荷一听见这事会给邢又京惹来麻烦,立刻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了。
当初她会想早些结婚、继承财产,为的也是让爷爷安心,免得一天到晚为三个没用的儿子烦恼;如果白鸩的身分会让爷爷反感,那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白鸩抚着邢未荷的长发,那柔顺的触感令他难以割舍,所以他终究说不出与她分手的话来。
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抓住,这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之一。
所以既然今天让他发现与邢未荷在一起便是他的幸福,那么不管挡在眼前的问题有多艰难,他都要闯过,紧紧抓住自己的将来。
“我们会想到办法的,未荷。”白鸩轻吻着邢未荷略显忧愁的小脸,他不希望让她失去原本的单纯性子,可能的话,所有的责任与麻烦,最好还是由他一人承担。“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一声允诺、一句保证,白鸩的低哑嗓音让邢未荷稍稍安了心。
靠在白鸩的怀里,邢未荷明白,她并没有挑错人……
能够嫁给白鸩,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第六章
白夜酒店的首席红牌照片,某日依着老板的指示,悄悄地被人撤换下来。
为了杜绝日后的麻烦,白鸩亲自跑了一趟白夜,正式向老板提出辞职的请求,并对老板说明原因,请他帮忙。
老板过去与白鸩也算合作愉快,加上白鸩又为他赚了不少钱,所以对白鸩的处境十分体谅,因此不但让他辞职,并销毁了所有跟白鸩相关的人事资料,就连照片,都一张不留地撤换、除去,以确保将来不会有人从白夜挖出白鸩的过去。
至于熟识白鸩的女客,如果以后真的见了面,碰上她们想找麻烦的情况,只要白鸩矢口否认,加上远腾集团在后头撑腰,对方也是无法可想的。
因此,婚礼的进行,就决定依照邢未荷的打算,在法国办城堡宴会。
“鸩,你看,这里还有玫瑰园耶!”邢未荷满心欢喜地在租下来的城堡里来回跑动,对里头的美景感动不已。
“这里倒是保养得很好。”白鸩看看四周,城堡里打扫得极为整洁,而园子里各色花卉争相盛开,将四周点缀得极为梦幻,算来是挺符合邢未荷梦想的地方。
“鸩,我们干脆把城堡买下来,住在这里好了。”邢未荷听见白鸩的话,又匆匆跑回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笑道:“如果我们一直住在法国,那就跟你的过去完全没牵连了耶!”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白鸩拍拍邢未荷的脑袋,亲匿地往她小巧的鼻尖上捏了下,“不过你舍得放你爷爷在家没人问候?”
白鸩知道邢未荷是因为对家中无能的父亲与大伯、二伯感到恼火,所以才想干脆把继承权拿走,免得邢又京老被儿子们烦。
“那我们把爷爷接过来啊!免得他住在家里老被我爸爸和伯父们气到想断绝亲子关系。”
事实上也正如白鸩所猜测的,由于邢又京常对邢未荷说起三个儿子如何不成材,以及许多令他伤心的事,所以邢未荷才会极力争取财产。
虽说继承家产的是第三代,与那些伯伯们没什么太直接的关系,但若是给了伯父的儿子们,那伯父们还是有权使用那些钱,这点她可不愿意;而且伯父们的儿子跟伯父真是一个德行,个个都只会仗势欺人。
“我不想让让爷爷好不容易累积的财富落到赌鬼大伯和酒鬼二伯的手中,当然也不想分给……我那个花心父亲。”邢未荷难得地退去笑容。
“花心?”白鸩倒是头一次听见邢未荷对她爸爸的评语,不过见邢又荷如此谈论,想必邢非海应该给了邢未荷许多不好的回忆。
“是啊!我爸很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