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丧命之处?
老李带人余府门前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就看到一个扫大街门口张望,老李使个眼色,两个大汉立刻上去,把那人按住,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余家小姐我们手上,速带大洋一千元放到毛家弄路边第三个电线杆后纸箱里,如果舍不得钱,你家女儿先奸后杀!我们兄弟说出就做到!”信后面还用红笔写了个硕大“杀”字。
那个扫大街人不住求饶,说是一个女人给了他二十个大子儿让他来送信,不关他事。老李让人去把他处理掉,然后走进旁边一家店铺,借了电话给方行云打过去,方行云电话里交待了几句,老李便带上人直奔毛家弄。
老李路上找了个皮货店买了个大皮箱,又弄了些石子装进去,到了毛家弄,把车远远停下,让一个手下拿了皮箱放到指定地点。他带着其他人车里目不转睛监视着;不到十分钟,就见一个瘦高个子男人走过来,绕到电线杆后面;看看四下无人;弯腰从纸箱里拿出皮箱,走到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向着虹口方向驶去;老李车也不紧不慢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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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绝处逢生()
真真手还石壁上磨着;她反绑着臂膀此时已经酸软,手腕被石壁磨破火辣辣疼。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真真停止了动作,重又倚靠石壁上。
“余家小姐,你醒醒,你还活着吗?”声音年轻而又粗壮,是那个宝子。
真真微弱呻吟着:“活着……”这倒不完全是装出来,此刻她腿和手上疼痛已使她几乎昏厥。
“你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宝子大呼小叫。
“不知道,死不了。”真真低声道。
宝子忽然不说话了,真真只听到他粗粗喘气声,过了许久,才听他道:“你走吧,俺下不了手,杀不了你。”
真真一怔:“你是回来杀我?”
宝子憨憨说:“俺媳妇和阿张去拿钱了,让俺回这里杀了你,可是俺下不了手,俺长这么大,连猪都没杀过呢,你这么个大活人,还这么小,俺不忍心,再说了,真杀了你,那就是摊了人命官司了,俺媳妇可怎么办呢?”
真真心里一惊,这女人好毒手段!她冷笑道:“你媳妇说了让你到哪里和他们碰头了吗?”
宝子想都没想,说道:“她说会带着钱回来找我。”
真真哈哈一笑:“宝子,你让你媳妇骗了,她和那个阿张必是早就勾搭了,让你回来杀我,他们趁机拿了钱跑路,把你一个人留下吃官司。”
“不对,你胡说,俺媳妇不是那样人,她可是你们大户人家做过丫头,见过大世面,不嫌弃俺是乡下人,也不嫌俺穷,都肯跟着俺,难怪俺媳妇说你歹毒呢。”宝子生气反驳着。
真真此时已经猜出那个女人是谁了,难怪对余家这么了解,难怪这么恨她,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她不是说会回来找你吗?那干嘛急着让你先来杀我,等他们回来再杀我也不迟啊。再说她为什么不让阿张杀我,反而让你来杀我呢?”
宝子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她不会,一日夫妻百日恩,俺和她都做了两个月夫妻了。”忽然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真真柔声道:“你真要放我走?”
宝子停住了哭声,说道:“不管你说是不是真,俺都放你走,俺不是坏人,俺只是想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回家买上几亩地,和她生几个崽子。俺不想杀人,俺下不了手。”
“好,如果你真想放我走,就先给我松绑吧,我手和腿都受伤了,如果不看医生会死掉。”真真试探说道。
宝子有点迟疑,半天才说:“俺可以给你松绑,可是你不能拿下蒙眼睛布,俺怕你记住俺模样,让警察抓俺。”
真真笑笑,轻声说:“我不会摘下布,我还怕你会杀我灭口呢。”
宝子果然过来给她松开绳索,看到她手腕上伤时,吓了一跳:“你这妞子一直想逃跑啊,全都是血。俺还是给你找个郎中看看吧。”
真真紧咬牙关,强自笑着说:“郎中看到会报官,到时你就不能跑了。”
宝子叹口气:“俺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小妞,流这么多血也不哭不闹。俺现给你松了绑了,你不许偷看俺啊,俺要走了。”
真真心里忽然一动,问道:“多谢你救命之恩,请问你可是姓翁?”
“翁?俺不姓翁,俺姓吴。”宝子忽然又有点慌张,忙道,“你知道俺姓吴也抓不到俺,这上海好多姓吴人哩。”
真真心里空落落,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宝子给她松绑时离她很近,她忽然觉得有种熟悉感觉,像世保。不禁有些好笑,怎么会以为他是世保呢,世保是上海人,而宝子是地地道道山东人啊。
想起世保,她心里泛起一阵哀伤,抬起满是鲜血手,把从小戴颈间金锁摘下,顺着宝子声音方向扔过去:“谢谢你,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个金锁,你拿去换了钱,应该够置上两亩田,你别等你媳妇了,点回山东吧,我不会让人抓你,以后都别来上海了,你是好人,回老家安安份份过日子吧。”
宝子显然没想到她会给他金锁,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这才说:“你真要把这个给俺吗?是你给,不是俺抢啊。”
真真轻声笑着:“是我给,你走吧。”
宝子答应着跑了出去,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跪地上咚咚咚给真真磕了几个响头,说道:“余家小姐,你是活菩萨,俺答应你,老家安份过日子,再不来上海滩了。”
说完飞也似跑了。
听到他远去脚步声,真真这才伸手扯掉眼上黑布,双眼顿时被阳光照得睁不开,腿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她闭上眼睛强自忍住,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原来小腿上被一块尖硬石头割伤了,血已凝固,但还是非常疼痛,她哑然失笑,原来这里就有一块锋利尖石,自己还费气力石壁上磨了好久。如果不是宝子回来,自己怕是把手磨烂了也跑不出去,那个宝子也就是二十几岁,应该和此时世保差不多年纪,虽然他不是姓翁,也不是上海人,但是他和世保一样,都是想上海闯荡一番年轻人,这里是冒险家乐园,是无数像世保一样年轻人梦想,只希望他经此一劫,从此家乡做个平凡人,不用像当年世保一样死于非命。
想到世保,真真马上意识到此处危险,宝子媳妇是当日被轰出余府四姐,这是不会有错,只有她才会这么怨恨自己。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委身宝子,利用他来绑架自己勒索钱财,事后再把他一脚踢开,看来这个女人歹毒也并不亚于自己。
真真慢慢站起来,走出石屋。
这个石屋一个小山脚下,应是以前看林人住所,路上野草丛生,甚是荒凉,真真从昨天到现粒米未,再加上流血过多,头晕体虚,没走多远便摔倒地上,腿上伤口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找了根树枝做拐,继续前行。腿上血一直流,她头晕晕,但是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她怕停下来后就再也走不动了,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她看到前面有一群人走来,由远及近,约有二三十人,忽听为首一个人高喊着:“是余小姐吗?余真真?”
她心攸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如树叶一般软绵绵倒了下去。
13
真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一张陌生床上,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体,手腕和腿都已经包扎好,一个外国医生操着不太流利中国话说道:“你很坚强,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就醒来了。”
真真冲他点头致谢,又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医生还没有回答,有人已推门进来,朗声道:“这里是方公馆。”
来人正是方行云,真真回忆起昏倒前听到那个声音,微笑道:“方先生,是您救了我?”
方行云含着笑,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们到时,你已经逃出来了。”
真真有些疑惑:“您怎么知道我被绑了,又怎么找到我?”
方行云没有细说,只轻描淡写说:“你被绑时洽好让老李看到,他人又抓到一男一女,供出你被藏匿佘山那里石屋,等我们赶过去时,正好遇到你逃出来。”
真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方行云既然不肯多说,她也不好再问,只是说道:“那一男一女现哪里?”
方行云回答道:“事情关系到余小姐名誉,因此没有交给巡捕房,如果余小姐没有特别要求,我就让他们看着办了。可惜还有一个跑掉了。”
看到方行云处事如此周全,真真非常感激,说道:“那就劳烦方先生全权处理吧,另外跑掉那个人不必再追,是他救我,况且他只是受人利用而已。”
方行云点头赞同:“那人给一个买办当司机,用了东家车绑了你,事发后居然还把车偷偷停到东家门前,可见良心未泯。”
真真想起父母,有些忧心说:“方先生,不知此事可惊扰了我家人?”
方行云望着真真,心中对这个女孩加赞赏,普通女子遇到这样事,早已吓得魂不复体,可她沉着冷静,心中担忧却只是家人,他柔声道:“余小姐请放心,此事并未惊扰到府上,学校那边我已让人帮你请假,只是府上还需余小姐自己周全。”
真真放下心来,对方行云说:“那么真是太感谢方先生了,我这就回家,以免家母担忧。”
方行云并不挽留,轻轻说:“余小姐太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说着让取过来交给她。
已近黄昏;真真并没有让方行云送她,而是自己叫了黄包车回家。她一夜未归,母亲早已急得团团转,见她身上包着纱布回来,大惊失色,真真忙安慰母亲,只说是昨天因为躲避一辆急驰而来汽车而不慎跌伤,因为怕伤口感染,所以诊所里观察了一天。美娇本是心思单纯旧式女子,对女儿话自是深信不疑。
余真真走后,方行云坐床边,久久未动,枕边似乎还有她淡淡芳香,两根青丝散落枕上,他轻轻捡起,小心翼翼放入锦盒内……
上午老李一路跟随取赎金男人;不久便来到杨树浦附近一间棚户;一个年轻女人正等那里;两人进屋后,老李等人悄悄等外面,忽然里面传出一声惊呼:“上当了。”
老李立刻率人破门而入,一男一女见到几个凶神恶煞大汉出现面前,已经吓得瘫软地。
老李上去一阵耳光,拎起女人头发问道:“说,把人藏哪里了?”
那女人一张俏脸早已被打得肿起老高,可依然紧闭双唇,就是不说。
老李又拉起那个男人,掏出匕首他眼睛上比划着:“你要是不说,就废了你这对招子。”
男子一口安徽腔,哆里哆嗦说:“…………佘山脚下石屋里。”
那女子啐了一口,骂道:“侬个软骨虫,老娘看错了人,就算知道地方也没事,那小蹄子怕是这会儿早就见阎王了,哈哈哈。”笑声尖锐,一如鬼魅。
老李一皱眉,对一个手下说:“去打电话,向老大报告。”
然后他让人捆了这一男一女,塞进汽车,直奔佘山与方行云汇合。方行云率众人来到佘山脚下时;就看到了那个昏迷倒地小小人儿。
当方行云从地上抱起正流血余真真时;只觉得这个女孩好轻好小;好像一只受伤小猫;蜷缩他怀中;;平日里那个有些精明有些淘气又有些神秘少女;此时柔弱得如同风中叶子;让他不想松手;怕一放开她就会飘然而去。
此刻他只想拥着她,看着她,一种从未有过情愫他心底流淌,她只有十四岁,虽然是个美人胚子,但仍然青涩,和他那些娇妻美妾红颜知己们是无法相比,看着她那张因失血和疲劳而显得苍白小脸,他忽然好想就这样抱着她,守护着她,一生一世……
他十几岁时,随手写几幅字流传到外面,那些人一听说这是当朝首辅大臣方大人府里年仅十多岁小公子写,立时惊为天人,来府上求字络绎不绝。
不久这件事便传到太皇太后耳中,没过两天,便召他父子二人一同进宫晋见。太皇太后见到年方十五方行云时,大为欣喜,即刻便欲将刚刚册封为和硕公主亲侄女下嫁于他,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却婉言谢绝,言道他早已订下亲事,无法再迎娶公主了,太皇太后虽感遗憾,但仍赏了一块极品端砚给他。他虽然年幼;但已明白父亲心思;他是不想有个公主儿媳来监视着自己
父亲回府后,马上给他张罗婚事,不久他便迎娶了原江苏巡府孙女柳眉,柳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比他年长一岁,如同姐姐一般疼爱着他,虽然结婚十几年又有几个妾室进门,但二人依然相敬如宾。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过现这种感觉,面对这个比他年轻十几岁女孩子,他自惭形秽,他甚至不敢向她表白,他知道她这样女孩;是不可能给他做妾,即便他是名扬海内方行云
013 行云流水()
真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一张陌生床上,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体,手腕和腿都已经包扎好,一个外国医生操着不太流利中国话说道:“你很坚强,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就醒来了。”
真真冲他点头致谢,又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医生还没有回答,有人已推门进来,朗声道:“这里是方公馆。”
来人正是方行云,真真回忆起昏倒前听到那个声音,微笑道:“方先生,是您救了我?”
方行云含着笑,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们到时,你已经逃出来了。”
真真有些疑惑:“您怎么知道我被绑了,又怎么找到我?”
方行云没有细说,只轻描淡写说:“你被绑时洽好让老李看到,他人又抓到一男一女,供出你被藏匿佘山那里石屋,等我们赶过去时,正好遇到你逃出来。”
真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方行云既然不肯多说,她也不好再问,只是说道:“那一男一女现哪里?”
方行云回答道:“事情关系到余小姐名誉,因此没有交给巡捕房,如果余小姐没有特别要求,我就让他们看着办了。可惜还有一个跑掉了。”
看到方行云处事如此周全,真真非常感激,说道:“那就劳烦方先生全权处理吧,另外跑掉那个人不必再追,是他救我,况且他只是受人利用而已。”
方行云点头赞同:“那人给一个买办当司机,用了东家车绑了你,事发后居然还把车偷偷停到东家门前,可见良心未泯。”
真真想起父母,有些忧心说:“方先生,不知此事可惊扰了我家人?”
方行云望着真真,心中对这个女孩加赞赏,普通女子遇到这样事,早已吓得魂不复体,可她沉着冷静,心中担忧却只是家人,他柔声道:“余小姐请放心,此事并未惊扰到府上,学校那边我已让人帮你请假,只是府上还需余小姐自己周全。”
真真放下心来,对方行云说:“那么真是太感谢方先生了,我这就回家,以免家母担忧。”
方行云并不挽留,轻轻说:“余小姐太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说着让取过来交给她。
已近黄昏;真真并没有让方行云送她,而是自己叫了黄包车回家。她一夜未归,母亲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