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两匹马只是为了先试验一下马镫和马蹄铁的效果,效果好的话再说。”见苏穆楚肯跟他说话了,沈墨寒便也耐心的跟她闲聊,“上马吧,这次你自己来。”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时不时的提起她之前的糗事,实际上他不是冰块,应该是个闷骚男!苏穆楚白了他一眼,走到那匹相对矮小顺从一些的马儿旁,踩着马镫翻身而上,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坐稳了马背,轻舒了口气看向马下的沈墨寒,他剑眉微挑,评价道:“还不赖。”
苏穆楚轻哼了一声,微抖马缰驱使着马儿缓缓的向前行去,沈墨寒见状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两人这次出营并没有什么任务,也就任由马儿慢悠悠的向着野外行去。
大约漫无目的的行了两刻钟,两人眼前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有很多白色和黄色的小花点缀其中,稍远一些还隐约能够看到一条晶莹的小溪,苏穆楚不禁莞尔,怎么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没有污染的环境看上去都觉得清爽宜人,苏穆楚深吸一口气,觉得肺部都是香香甜甜的空气,她心情颇好的对着沈墨寒笑道:“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好。”沈墨寒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地方很是合她的心意,而且这个地方也确实清雅幽静,休息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他率先翻身下马,满脸戏谑的看着苏穆楚,那样子就像在说“怎么样?下得来吗?用不用我来帮你?”
看着他那副欠扁的样子,苏穆楚轻掀唇角,利落潇洒的收腿落地。上马的时候困难一些是因为自己的力量跟不上去,但是因为她前世还是学了一些跆拳道的,下马这样需要肢体协调灵活性的时候就难不倒她了。
苏穆楚一气呵成的下马后还颇为傲气的看了沈墨寒一眼,沈墨寒见状倒是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是等到苏穆楚转身,他便有些忍俊不禁了,像刚刚那样孩子气的行为他还真的是很少见,再加上苏穆楚现在在他面前也不再掩饰自己那双大眼睛,配上那据傲的神情真的是怎么看怎么想上手去蹂躏她的小脸。
苏穆楚才没有精神理会后面那个男人的想法,她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想象一下躺在柔软草地上的感觉她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挑了一块树影斑驳的草地躺了下去,双手枕头轻阖眼帘,分外享受。
沈墨寒看着她那惬意的模样也被感染了好心情,也走了过去同样平躺在苏穆楚的身边,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的休息过了,好像跟苏穆楚在一起他就特别的自在舒服,可以把掩藏在冷漠外表下的不羁和随性都展现出来。
☆、第二十章 见血封喉
两刻钟后,沈墨寒偏头看向呼吸越来越平稳的苏穆楚,他轻轻叫道:“云舒?”回答他的只有身边人绵长的呼吸声,沈墨寒无奈的发现,苏穆楚竟然又睡着了,在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危险的野外也能睡得那么安稳香甜。沈墨寒翻身,以手支头侧身对着苏穆楚。入眼便是她发丝微乱,只以一根布带绑着的青丝洋洋洒洒的铺散在草地上,那瓜子型的脸蛋上,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笑意,衬得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只是为何连笑意都带着丝哀愁,小小年纪又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如此?想着想着,沈墨寒不知不觉中向苏穆楚一点点的靠近,直到快要贴上那张泛着幽幽药香的小脸才微微停顿,可越是接近,就越是被那药香蛊惑,眼中只剩下苏穆楚微带笑意的小嘴,情不自禁的贴上那饱满却略显苍白的樱唇……
两唇相触的瞬间,沈墨寒整个人顿时僵住,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做了这样的事,苏穆楚可是个男子,他怎么会有想要亲近一个男子的冲动,而且这种想要贴近她的想法总是不知不觉中冒出来,不仅阻止不了,还有不断膨胀的欲望,就像现在,只是轻触那软糯的唇瓣就让他的感官变得分外敏感,那唇没有想象中的莹润,却透出一种凉凉的舒适感,引得他好想更深的探索。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沈墨寒迅速弹开,支起胳膊远离那人的脸庞,而这一连串的动作太过突然急切,惊动了睡梦中的苏穆楚,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迷茫中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猫眼,模糊中便看到停留在上方的沈墨寒,“怎么了?”苏穆楚抽出手臂想要揉揉眼睛,可是枕的久了有些麻木,她轻轻动着双手缓解那不舒服的感觉,也就没有注意到沈墨寒那僵硬阴沉的脸色,等到苏穆楚双手恢复自如的时候,沈墨寒已经整理起身背对着她站远了一步。
苏穆楚疑惑了,这是又怎么了?明明她睡着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看他的背影又变得那么疏离了呢?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反复无常啊?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谁说男人的心思就简单多少了呢?!
苏穆楚也不想去猜他的心思,撑起上身向身旁的大树挪了过去,靠在上面欣赏这夕阳西下的绚烂景色,极目远眺,夕阳悬挂在半空中,草地和远处的小溪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如梦似幻,好不真实。看着这样梦幻的景象,苏穆楚的嘴角微微弯起,很是享受这样的闲暇,自动忽略一旁沉默的沈墨寒。而此时的沈墨寒可没心情欣赏景色,他的心底远没有他表现在外的那样淡然,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在遇到苏穆楚的事情的时候就难以自持,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看到她和仲坚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觉得不安气愤,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欣赏她那高雅淡然的气质和足智多谋的头脑,但是刚刚自己亲吻她的举动却已经证明了,自己对她绝不仅仅是欣赏这么简单,而是……喜欢。自己竟然会喜欢一个男子,从小就接受正统教育的他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些权贵有着龙阳之好,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喜欢一个男子!这样的发现让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烦躁不已。沈墨寒心中凌乱,此时也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反身握拳砸向身侧的一棵大树。
沉醉于眼前美景的苏穆楚被他砸树的动静惊醒,差异的望向那有些疯狂的男人,看到的就是沈墨寒望着流血的右手那有些失神的样子,苏穆楚对此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并不是她冷心冷情,只是对于出入战场的将军来说,这样的伤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他干嘛发疯的要砸树?苏穆楚又将目光转向大树,这下她可不淡定了,跳起来急跑了过去,抬起沈墨寒的手看了一圈,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棵树,才松了口气,也是她太慌乱了,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话,沈墨寒也不可能还完好的站在这里。
这回轮到苏穆楚有些失神了,只是……她忘了放下沈墨寒的手。刚刚被苏穆楚突如其来打扰的沈墨寒,看着她那只纤细小巧的手握着自己的大手,沈墨寒下意识的用力攥紧了手,只是他却没有注意控制力道。
突来的疼痛唤醒了苏穆楚,她皱眉有些不满的看向沈墨寒。察觉到她不善的眼光,沈墨寒才默默的放开了她的手,轻咳一声掩饰他的难堪,佯装不在意的看向苏穆楚问道:“怎么了?那么急冲冲跑过来。”
“额……”苏穆楚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这种树很危险,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会用到战争上去的,那岂不是会害死很多人,而这个消息还是从自己这里透露出去的……
沈墨寒看到她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为难神色,便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或者说应该是很危险的事,他的目光移向那棵被砸的大树,她刚刚那么紧张的查看那棵树,那问题就应该是出在那棵树上,他走近那棵树皮发灰的树,并不是特别粗壮高大,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他伸出手去触碰树干,苏穆楚见状赶紧上前拉下他那只受伤的手,沈墨寒微眯凤眸什么认真的看着她。苏穆楚知道他这样的神情就表示一定会追问到底了,沉默了片刻,在沈墨寒坚持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这树是毒箭树,又或……见血封喉,是最毒的植物种类之一。树汁呈乳白色,剧毒。一旦液汁经伤口进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险,无药可解。”
苏穆楚说完这一段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出来,沈墨寒也明白这样一种致命毒药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只要将它收集起来涂抹在箭头上,那绝对是极具杀伤力的存在,既然苏穆楚说无药可解,那么应该是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或者根本无解,用到战场上绝对是制敌的关键。想到这里,沈墨寒深深的看着苏穆楚,毫无疑问,除去自己对她那不应该出现的感情,这个少年拥有的才学和头脑绝对是引人觊觎的,任何人见识到了这样惊采绝艳的少年都无法移开眼眸,那么自己应该拿她怎么办?
苏穆楚被他看得不自在,抬头僵硬的笑了笑说道:“是不是挺恐怖的,这很有可能会要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沈墨寒对上她微微苦涩无奈的笑容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语,他身为一个军队的将军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士兵,如何战胜敌人,他从小学习的兵法战术从来不会去关心敌人的状况,而这个少年却有着一颗平等的善心,她待每个人都尽可能的礼貌尊重,甚至是一个小厮也会微笑以对,虽然会伶牙俐齿的嘴不饶人,可才认识几天就能够不顾自己安危的替他挡箭,她会在策略上为自己这方出谋划策,可却不忍心用那无解的毒药去伤害更多的人。
“穆德帝不是个野心大的皇帝,要不是翔凤挑衅,也不会出兵反击,不要太担心。”沈墨寒能够想到的安慰就只有这样,他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现这样有利的条件,就算现在自己不挖掘,将来也会有人发现,如果是凤翔先发现的话,那绝对不是自己甚至啸凌能够承受的,凤翔的皇帝的野心可不一般,到时候死伤更是无数。
苏穆楚也明白他身为一个国家的将军的职责,他有着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微微点头说道:“我明白,只是……一想到可能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我的一个念头便面临死亡,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不要多想,就算你现在没有说,将来还是会有人发现的,可能以后的结果会更糟。”沈墨寒轻轻拍了拍苏穆楚的肩膀劝道。
“嗯,我知道了,多谢!”苏穆楚也不是一个执着于一件事不断为难自己的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她微笑着点头向他道谢。
沈墨寒看着她浮上释怀的笑容的小脸,心中微微一动,有些僵硬的收回了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感觉到肩上温热的大手撤走,苏穆楚才想起他那只受伤的右手,她看着沈墨寒歉然的说道:“抱歉,我都忘了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沈墨寒看了一眼右手,无所谓的说道。
“不论伤的重不重都应该好好处理,不过你刚刚怎么突然砸上树了?是什么事惹沈将军不愉快了?”苏穆楚一遍调侃的问道,一边自然的抽出一方手帕执起沈墨寒的右手细心的包扎起来。
沈墨寒开始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还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很快苏穆楚就神色认真的帮他包扎伤口了,看着那样小心细致的苏穆楚,沈墨寒知道她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可以说这样的她是善解人意吗?为了转移被苏穆楚不由自主的吸引的注意力,沈墨寒强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着。
苏穆楚没有让沈墨寒乱想多久便包好了伤口,轻扯他的衣袖说道:“酉时末了,咱们回去吧?”
“嗯,走吧。”沈墨寒收回右手沉声说道,他现在需要回去交代收集这见血封喉的毒,宜早不宜迟。
两人向一旁吃草休息的马儿走去,翻身上马,一同快马加鞭向着府衙绝尘而去?
☆、第二十一章 失控惊心
来时因为没有目的地便信马由缰的溜达,现在天色渐暗,两人便按着最近的路线并驾而回,苏穆楚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马儿,看着眼前天然的美景,心底就不可遏制的生出一种想要策马奔腾的冲动,而她也顺从的放任了自己一回,反手狠抽了马屁股一下,马儿长嘶一声,四蹄生风,飞快的向前奔驰而去。
这样肆意的放纵是苏穆楚这二十年来都很少有的,快马载着她如一阵风一般向前,带起了她那飘逸的长发,一根玉带镶嵌其中,长衫下摆也随风而动,衬得苏穆楚越发风流潇洒。感受着这不同于车辆的刺激速度,苏穆楚开怀的放声大笑,脸庞被残阳照的暖意十足,更为她增添了勃勃生机,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整个人看上去都散发着青春耀眼的气息。
这样魅力四射的苏穆楚让沈墨寒觉得自己整个心神都被吸进了漩涡,难以自拔,而就在他欣赏苏穆楚的风采的旦夕之间,苏穆楚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沈墨寒才反应过来她这样的速度很容易让马儿失控,他一边急忙催马向前追去,一边扬声喊道:“云舒,危险,勒马!”
苏穆楚听到沈墨寒着急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肆意,忙收敛心神急急勒紧马缰,可这匹马毕竟不是之前那匹有灵性的觅凌,真的有些失控,苏穆楚手掌勒的生疼也无法迫使它停下来,而且马儿疾驰的路线明显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苏穆楚见根本没办法让马停下来,只能用手扯紧马缰并俯身抱紧马颈,防止自己脱力摔下去。而沈墨寒的马也不是他平常惯用的寻霄,因他精湛的骑术才能稍微比苏穆楚快一些,纵使沈墨寒心中焦急也无法立刻追上,就这样,他足足用了一刻钟才赶上苏穆楚。
看到紧闭双眼小脸煞白的苏穆楚趴在马背上,他闪电般的出手紧扯她的马缰,同时另一只手勒紧自己的马缰强制两匹马停下来,而因为马匹失控的马儿也跑的久了,两匹马才放慢了速度。
还不等马儿停稳,沈墨寒便急忙翻身下马,从旁边的马儿背上抱下受惊的苏穆楚。他将苏穆楚轻轻的放在地上,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看到她自然紧闭的双眼,感受到她依然紧绷的身体,他轻轻的拍了拍苏穆楚的脸颊柔声说道:“没事了,别怕。”
苏穆楚听到沈墨寒那不同于平时的温柔充满磁性的嗓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清头上方那张熟悉的脸庞才清醒过来,她平时不会那么脆弱,可她小时候被爸爸放到了一个高架子上,而爸爸竟然因为接电话将她完全忘记了,那种害怕和无助一直还残留在心底,刚刚在马上的慌乱和无助便显得尤为明显。此时苏穆楚定下心神,发现自己躺在沈墨寒的怀里,便慌忙的起身推开他,只因那个怀抱让她觉得眷恋却又无比恐慌,她怕自己会脆弱的依赖那个坚实的怀抱,越是害怕孤独的人就越是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沈墨寒看到她冷静下来后便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的怀抱,心中有些不禁有些酸涩,而这样的情绪又全都化为一种愤怒,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危险,他就不会知道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的着急害怕,一想到苏穆楚可能会跌下马背受伤甚至消失于马蹄下,他就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慌,他心疼她会受伤,他害怕就这样失去她。
他需要将自己的害怕用愤怒去掩盖更或是去抚慰,于是他第一次气急败坏的冲着苏穆楚吼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这么任性不知分寸,你以为你是天才吗?才学会骑马几天就敢这么放肆?!”
铺天盖地的怒火直袭向苏穆楚,听着沈墨寒那怒极的声音,她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这次实在是自己太不知轻重了。她低头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放肆了。”
看着她低头认错的乖巧模样,沈墨寒心中的怒意稍减,但还是觉得应该再好好提醒她没有下次,他只说了一个字“没……”便被一个微弱的呻吟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