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妩媚,无限的阴森,对于从未见过的西方人是那样的惊恐的存在。
正如他这个人。
最初见面,那刀刃一样的戾气包围着他,但是逐渐的,明白了他会流泪,会柔软,会用自己的喉唱着说着那个“爱”字!
而自己,现在已经如此的贴近他,近到以呼吸判断温柔和存在的地步。
想抽一根烟,身边的卡兹为他点上了火。就这样,让烟的苦涩充满了口腔,慢慢的走近了孤独灯光一路引去的海岸边。
小林和金都在,小林弯下腰示意了一下麻卡帕因走来的方向,向山回了一下头,然后呈现着不是非常愉悦的动作在水中转过了身。
他的身体裸露在水中,看不太清楚,麻卡帕因惊讶于自己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身体和头脑,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冷硬的发出了声响:
“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嗯?”
麻卡帕因的态度带着正经事的严肃意味,而不是任性的说“想见”,向山点点头说:“你先过去。”然后滑去了池边跃出水面,脱离了水的重压的瞬间,从这里的灯光中只能勾勒出他躯体的一个剪影——麻卡帕因陡然觉得冲动!
他的躯体比起冬天那时,又重新充满了曾经抚摸过的那些力量,那些因毒品虚弱的肌肉再度充裕了强韧的力量,金捧着的皮带,闪闪一亮,收拢入向山的衬衫袖子里那把“白刃”,至少,从外壳上,他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向山。
强悍,带着缺陷的完美,闪着亮,想让人用力的用力的抓在怀里狠狠的吻上他嘴唇的性感的那个向山。
别墅不大,最出色的也不是私人海滩,能够欣赏到夜色海景的屋顶露台才是杰作,在这夏夜的晚上,用高高挑起的弧形圆顶垂落下来轻柔暗蓝色的纱幕笼罩了整个露台,仿佛是沙漠君主的宝座,奇特的形状和纱幕是用来隔绝水边的蚊虫却保持着随风声流动的空旷感。
真的,好像是坐在沙漠绝高的地方,四面八方的沙风,会让人恍惚间误以为海涛汹涌吧?
又仿佛一瞬间,明白这里原来正是澎湃的海浪之畔啊。
小林带着仆人放好了茶点和咖啡就躬身离开。
向山没有喝咖啡。
还是那种清澈直身玻璃杯里飘着一些暗绿茶叶,清水冲泡,热天热气热烫的水,冷冷的他的视线和脸孔。
只是看着他,思绪就好像停顿住了。
侧着脸的向山,也凝视着他,近距离能感觉到呼吸般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奇妙的,不是朋友的感觉,不是。
沙啦啦的风声和角落里黯然的灯光,海鸟拍打着翅膀盘旋呜叫,烟灰掉落的刹那,向山扭了一下手指,嘴角改变了弧度,连带的,视线也一起扭转而去,麻卡帕因眼神的激烈地如同一个海上爆裂的旋涡。
麻卡帕因握住了他的左手,那种温度之下陡然觉得烦躁的心跳变得和缓平稳,隔开着茶几的躺椅太遥远,他就直接坐在地板上,从下向上望着向山,这样的角度似乎让他更自在,向山微垂着眼角的视线,也变得意外的柔和。
“什么事要跟我谈?”向山举起了茶杯,麻卡帕因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喝酒喝咖啡了,总是看到他在喝热水冲泡的绿色茶叶。他望着那茶杯,发出了疑问:“什么茶?你总在喝。”
“普通的绿茶。”
“不想喝咖啡?”
向山摇了一下头,把杯子放下,因为一只手被他握着,仓促间似乎不知道应该用哪只手去拿烟,抖了一下烟盒,里面却已经没有烟了!一手把烟盒捏在手心里,整只手和那团硬硬的纸团一起被麻卡帕因握住了。
“喂!”
对这种被束缚住的姿态不悦起来的向山眉毛立刻皱起来,但是麻卡帕因的动作更快,一用力把他整个人从躺椅中拉向自己的怀里——穿过腰那部分整个的将他的背紧抱在怀中……
虽然他并没有用力的抵抗,麻卡帕因却一点不敢松懈地用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抓着向山的左手臂,隔着薄的衬衫,明确的捏住附在肌肤上柔韧的皮条和冷硬的刀身——仿佛狠狠捏住了毒蛇的牙齿,然后它的嘶叫扭动,属于可以应付的危险范围内了。
一个硬硬的小盒子,放在向山的手心里。
“什么?”
“生日快乐。”
“傻瓜,还有三天!”
“我要先给你。”和他的手指一起撕开盒子上银色的丝线,香水啊,向山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拿了起来,灯光和月光透过晶莹的水晶射在他手上,略半透明的质感的皮肤,麻卡帕因拧开瓶盖,涂抹在他的手腕上,拉到自己唇边,满意的味道,不知道他也是否想起那个夜晚?
带着那手腕上的香味,亲吻着他的颈子,有着海水的味道,肌肤有被日光晒到的红块,热烈的地中海的味道顿时染上了Sagebrush的狂野。
“三十岁,生日快乐。”
向山呼了一口气,对这句话没有反驳,那是一声富含了太多太多复杂心绪的叹息,唯一可以确定的,眼前这个男人心的温度,一分一分烧灼了上来,不是朋友的视线和手臂,还有他的抚摸。
那种带着安心感的抚摸,曾经让颓然的肌肤变得和缓,是拉住了自毁的手掌,就这样吧,虽然是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活着的,这个男人的滚烫视线却不能忽视。
轻柔地用鼻子抵着他的鼻翼,凉风穿过躯体和肌肤,向山低声的反抗:“热死了……”的确是热,但干烧到极点的唇却湿润的贴在了一起——吸吮着他的唇、舌,眨动着眼睫的向山的舌是那么烫,几许的抵御和纠缠,这不是吻啊,是灵魂在交缠,是躯体的欲望的交锋,快沸腾了……
虽然分开很舍不得,虽然气氛虽好,但有些话却还是不得不说,麻卡帕因叹了口气,还是斟字酌句的开了个头。
“你怎么看麦加利这个人的?”
微抬了一下头,虽然是被他抱在怀里而不自在的姿势,向山还是侧过脸,远距离了一点,盯住麻卡帕因的眼睛,锐利的视线最开始有一些不解,想挖掘,逼迫的盯着他——麻卡帕因先心虚起来,闪动着眼睛避开了那深深的直视。
麦加利?
雪梨?
“麦加利怎么了?”尖利的声音,麻卡帕因又收紧了一点手臂,将脸俯过去压在他颈窝,避开他的视线:“他跟雪梨,现在怎样了?”
“他们怎样?”狐疑的追问上来,向山尖刻的眼神盯在侧脸的感觉真不好,然后他一连串问出口:“麦加利怎么了?雪梨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猛的衣领被揪起来一点,虽然左手被握紧但是向山的右手还是抓住了他的衣领,突然就愤怒燃烧起来的黑色眼眸,向山的心思缜密冷静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他的脾气之大也是麻卡帕因深有体会的。
“我说,麦加利,是不是跟雪梨……”吞吞吐吐的麻卡帕因想着措辞,可是那种赤裸裸的背叛是任何华丽的措辞都不能粉饰的。
“出什么事了?麦加利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雪梨告诉你了?”
向山吼叫起来,也许这本就不是一件可以平心静气讨论的人和事,但是,麻卡帕因却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较好。
从自己的眼睛开始可能更有说服力吧?
麻卡帕因直视着向山的眼睛,决定不矫饰,用简单的话来说这最简单的事实:“我上次看到了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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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妈的。”
向山在重复这句骂人的话,一直重复,似乎无意识的只用嘴部的运动来重复这个词,“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他在发呆。
有点不同寻常的呆滞感。
也许之前不会看出,只是因为贴近了,用嘴唇去丈量他眼角的距离,所以眼底里的怒火和茫然清晰可见。
“冷静点,我也只是看到一次,集团里好像没有什么风声。”
摇摇头,向山侧起脸,停下咒骂。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嗯,想你也不会,不可能,我要去看看——应该不会……”自言自语的轻轻咕哝了几句,阴晴不定,然后他下了个结论:“我要去看看。”
从麻卡帕因的手里挣开,他收敛了怒意的平静才让麻卡帕因真正不安起来,扣上手腕间的袖扣,穿上丢在另张躺椅里的西装外套,从容不迫的整了整衬衫上的皱折,翻好领角,麻卡帕因想跟上他:“向山……”
“你别来。”丢下一句不容许他插嘴的话。
“我的车在外面,我送你——然后我回酒店。”握住他的手不舍得放,向山也没有坚拒,陷入了沉思的眼神忽略着外界,车窗外的风刷过玻璃,望着略过的灯光一点接一点,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上,华光流彩。
“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向山突然开口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吧。”
有些担心,麻卡帕因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将五指与他的四只指头交缠扭结。
向山忽又展开眉毛,浮出一些不屑的冷笑:
“长痛不如短痛,这种家伙本来就应该尽早……”
“我想雪梨应该有所防范了……”想安抚这种阴暗的情绪,毕竟,雪梨喜欢他,毕竟,是雪梨选择了他。
向山要去的地方是雪梨在公园旁边的那所公寓大楼,黄铜街灯照亮了树荫中的大门,向山跳上台阶,站在门口几秒种之后,大门咔一声打开了,他侧身进门,只是最后,留了一瞥给车里的麻卡帕因。
卡兹将车开回梅利托大饭店,凌晨三点,整所酒店都陷入了深夜的宁静。
***
三天之后,八月十六日上午,麻卡帕因跟着雪梨一起登上了游艇前往圣安蒂奥科岛的时候,才又看到了向山,视线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向山俯在甲板的栏杆边向他们扬起手,背后是绚烂的地中海蓝色阳光。
雪梨则挽着麦加利的手上船,身后跟着莉莉丝和刚刚从法国回国的凯琳。
奇怪的,这并不是雪梨平时使用的名叫游艇实际上大如军舰的游艇,只是普通大小带着漂亮白帆和闪亮黄铜镶嵌的漂亮小游艇,赤褐色的甲板带着阳光的暖意,衬衫敞开三粒扣子的向山踩在甲板上的双足赤裸着,雪梨和凯琳也都是轻松的长裙,一上船就把鞋子甩掉了。
麻卡帕因与他们都很熟,这次的聚会果然是家族式的,除了要上学不能回来的小弟弟艾尔,雪梨的兄弟姐妹与家族中的四位亲信秘书,麻卡帕因、向山和小林及金,人到齐之后,在彼此招呼谈笑中,游艇缓缓驰出港口。
整船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有意思。
雪梨在微笑着,从嘴角和眼角里泛出柔和的光芒,让人一望即知她心情愉快,向山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海浪,麻卡帕因和麦加利、莉莉丝、凯琳围坐在遮阳伞下喝饮料,热烈的阳光下,麦加利眯细了眼睛,不知道他是否从这样的空气里嗅到一丝紧张?
“托尼,去叫阿义过来。”
雪梨用下颔点了点向山的方向,海上蓝色透明的阳光将他的苍白脸孔染了一点血色,叼着烟的嘴,斜过来冷冷望了一眼麻卡帕因,用右手无意识的把烟灰弹进船舷下的海浪里,麻卡帕因从他的左手里拿过去了被捏扁的烟盒,抽出一只变形了的香烟——握住了他的手,让那燃烧的有气无力的火焰点燃了自己的烟。
“这几天好吗?”
“哼。”这个鼻音的应该是“马马虎虎”的意思吧?
周围人很多,麻卡帕因很快松开了他的手,只是留恋的指尖在他肌肤上持续滑走了多了几秒。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在这里根本无法细谈,戴上冷冷面具的向山只容许指尖的几下触碰,即使这样一点,就足以完全掩盖背后所有的虚华热闹、剑拔弩张。
“去雪梨那边吧。”
一起走回船舱,午餐已经摆放到了长条型餐桌上。
仍旧是大家殷勤的仆人般站着为大家拉椅子,与莉莉丝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麦加利一如既往扮演着这个圈子里“外人”的身份和雪梨“仆人”的角色。
午餐是法国厨子烹出的地中海新鲜海产,满座用意大利语热烈聊天,听还可以说就艰难的麻卡帕因边吃边听,坐在他身边的向山用叉子划着盘子里的虾肉,时而抬头说那么一两句,雪梨也说的很少,微笑一直挂在嘴角,很仔细的听着弟弟妹妹们讨论明星时尚,麦加利一直都不吭声,帮雪梨拿纸巾,倒咖啡。
在海上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上了岛之后天边却出现了阴重的乌云,凯琳跟在麻卡帕因身后走过跳板,消瘦而散乱着一头不加修饰的黑发的她停下了脚步:“会有暴风雨啊。”
在与雪梨父母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大雨哗啦啦的笼罩了整个岛。
这个环形的海岛面积很大,拥有一应俱全的必要设施,包括小型飞机场和三个码头,农田和海水淡化设施,岛的中心部分是一座低矮的死火山和茂密的丛林,庞大的连绵建筑群就好像被包围在天然形成、人工修饰的花园之中,雪梨的父亲解除了公司职务之后就把精力投入在这个岛上,即使连一座餐厅,柔和的灰色岩石外墙和精巧的亚洲设计的家俱处处可见用心。这里算是中心正式餐厅,大约有十间以上大小不同的餐厅,可以供最大型的宴会和最小型的两三人聚餐,美食加上美酒,为向山庆祝生日的精美蛋糕,混合了意大利语、法语、英语,甚至日语的交谈,整个饭桌上的气氛就变得相当热烈。
雪梨的母亲是英国籍的日裔,麻卡帕因也熟谙法语,这些人中似乎只有麦加利仅仅只会英语与意大利语,本来就沉默的他显得更加沉默。
向山只喝了一点酒。
以前看到过他喝酒,他的酒量应该不止如此,雪梨在他喝了两杯之后就示意佣人给他送上了红茶,放牛奶不放糖,他的习惯。
也许是身体的问题吧?
他现在很少喝酒,不抽烟,更甚的是连咖啡都不再碰,饭后雪梨父亲亲自煮的香醇巴西咖啡也没有他的份,雪梨母亲微笑着跟他用日语在说着话,可是,听不懂啊……
一直都有人,在他身边。
喝过咖啡之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四散着闲谈,在走廊里终于抓住了向山的双手,微带了醉意,吸他颈子中间Sagebrush的淡淡香气,喃喃的重复着千万次“我爱你”,没有酒意的向山只是任由他抱着,不反抗也不回应。
那侧,围绕在雪梨父母身边简短的回答着问题的麦加利俨然一副将要成为这个家族一员的感觉。
“雪梨怎么说?”低声的问向山。
向山摇了摇头,脱开他的怀抱走向外面。
紧走几步跟他来到屋子外面巴洛克式的高大长廊中,雨点哗啦啦的溅到大理石的地面上来,正对着庭院里的草坪和繁茂树木,点点暖暖的灯光依旧在雨中缀亮道路。向山停在一根廊柱边摸出香烟,抖出一根点燃,麻卡帕因也拿了一根,就着一团火点燃了这略略辛辣的日本淡烟。
“去年到现在,真正让他主管运输线的时间并不长,季度帐务核查也查不到什么,雪梨,我没有问。”
“你没问?”有点吃惊,麻卡帕因一直觉得向山是可以与雪梨讨论这些事的物件。
向山抬起眼看了一眼他,接着说下去:
“不过我感觉雪梨的确有心事——你说的那事,应该是原因。”
“我想,L还是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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