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她重复道。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涌出来,润湿了她的睫毛,也沾湿了他的手。她咬住下唇,想使它停止颤抖。
“请你不要哭。”他低声说着,同时忍不住低下头吻她的唇。他的嘴起先碰到她的时候,她僵了一下,并且吸了一口气。查克不知道那是出于害怕还是惊讶,不过他也不在乎了。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抱住她,品尝他充溢内心的甜蜜感觉,而且要与她共享。
他告诉自己要慢一点,她愿意容许他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他都应该满足了,不可以再强求。他的嘴唇在她的唇四周来回移动,尝着她咸咸的泪水。尽管他告诫自己不要逼迫她,但是却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回吻我。”他用舌尖触探她的唇间。“张开你的嘴。”她依言照做,并且靠在他身上。
查克几乎呻吟出声。一股原始的欲望涌上他全身,突然之间他变得只靠本能行动了。他搂紧她,把她推靠在墙上,激动地吻着她。他的手探到她的毛衣底下,抚着她滑润的肌肤。然后他的手由她腰间往上滑到她的乳房。她贴紧他身体,嘴里呻吟着。他用手指探索她乳房的每一吋;地方,整个身体饥渴地悸动着。
茱莉仿佛被困在一个危险而充满激情的栏中,再也无法控制一切。她的乳房在胀痛,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发热,拼命迎向他的身体,而她开启的双唇热切欢迎着他的舌。
查克感到她的手指滑入他的发间。他把嘴移到她耳旁,低声说道:“老天,你真甜美!”他用手指捏着她的乳尖。“小家伙,”他喃喃地唤着,“你真是他妈的漂亮极了。。。。。。”
也许是他用的“小家伙”那个称呼,也许是“漂亮”那个字眼,茱莉相信曾听他在某部片子里说过,然后她想到他不知在多少电影里跟多少真正漂亮的女明星演过这场戏,而今他又把这一套搬到她身上来用了。“住手!”她警告着,一面挣开他的手臂。她的脸和眼睛仍充满火热的情欲,但是她的神情却仿佛是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
他轻柔地问:“怎么了,小”
“马上住手!”她喊了出来。“我不是你的‘小家伙’,别的女人在别的场合会喜欢,可是我不希望听你这么叫我。我也不希望听你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查克摇摇头,想搞清楚她的意思。“你是怕我吗,茱莉?”
“当然不是。”茱莉断然否认,但是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在说谎。当她发现他的吻使她的心渴望给他更多的时候,她就害怕了。
见她沉默下来,他的热情逐渐被怒意取代,说话的口气也变冷了。“要是你不怕,那么你的问题是什么呢?还是说你可以给一个逃犯一点同情,但是不想跟他太接近,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茱莉自己怎么会让情形发展到这个样子。她把额前的头发撩开,转头看向旁边,想使事情恢复秩序。“我不是动物。”她说道。
“那么你认为我是动物了?”
她的目光盯住地板上的一块垫子。“我是说,”她一面说,一面朝那块垫子走去,“你有五年没碰过女人了。”
“不错,那又怎样?”
她把垫子摆正,又恢复了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她设法挤出一点笑容,对他说道:“我可以明白对你而言,任何女人都会像。。。。。。”见他眯起了眼睛,她更紧张了,匆匆摆设着沙发的靠垫。“对你而言,坐了那么久的牢,任何女人都会像一个快饿死的人见到大餐一样。任何女人。”她强调着。“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让你吻我,要是那样可以让你觉得,呃好一点。”
查克觉得又羞辱又恼怒。“你真高尚,莫小姐。”他讥讽道。茱莉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但是他仍继续无情地说道:“你已经为我而自我牺牲了两次。可是事实跟你说的刚好相反,即使是像我这样的一个动物,也会知道一点区分与自制。简而言之,茱莉,你也许认为自己是一顿‘大餐’,但是对我这样性饥渴的饿死鬼而言也并非不可抗拒的。”
茱莉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她往后退,双手抱着自己,仿佛想挡住那番话给她带来的伤害。查克转身走到电视机旁边的柜子前面,开始翻看架子上的录影带。茱莉明白自己像是一张被丢弃的卫生纸,但是自尊使她不愿就这样偷偷溜回她的房间去。她拒绝掉泪或是表现出狼狈的样子,于是走到桌子旁边开始整理上面的杂志。
他冷硬的命令使她猛然直起身子。“去睡觉!你到底想怎样,想做一个乖顺的家庭主妇是不是?”
她瞪着他,杂志由她手中滑落,但是她仍听他的话照做了。
查克由眼角瞥见她傲然走开,然后决心不再去想她的事。他想起刚才新闻里好像提到桑多明的事,但是他没有听清楚,于是他无聊地瞪着电视机等下一节新闻,心里则回想着他与多明的关系。
桑多明与查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多明主动付出友情,用他的大家庭的亲情打破了查克与人疏离的防线。他有意地把查克介绍给他的家人。每次他家人来探狱的时候,就仿佛到一个普通地方来庆祝大团圆一样。他们把小奶娃交给查克抱,对查克就跟对多明一样热情。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给他写的信和送的礼物,就连桑大妈那令他反胃的大蒜香肠,对他实际也具有无比深刻的意义。
查克想着,他一定要想办法送吉娜一个结婚礼物,也许是一套银制茶具。至于多明,他也要送一样礼物,很特别的礼物。多明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他突然想到了,不禁笑了出来:一处二手车折卖场!
将近午夜的时候,电视果然重播了刚才那段新闻,但是内容却令查克皱起了眉头。“另外一个逃犯桑多明已经被逮回,他原与班查克同一牢房。典狱长韦哈迪说桑多明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查克坐直身子,紧盯着电视上的多明。他看起来还好,似乎没有遭到哈迪的修理。可是他怎么会是“另一个逃犯”呢?难道是哈迪不相信他的话?或是哈迪把事情怪罪到多明身上?哈迪对待犯人是出名的狠,被打伤的犯人在送到监狱医院时的说词总是“在企图逃脱时受伤”。
接下来又补充的一段新闻令查克慌了。“阿玛瑞尤监狱表示,一个小时以前,桑多明在受审讯时第二度企图逃脱,结果受伤被送往监狱医院,情况危急。”
查克气愤得胃部翻搅。电视新闻继续播报:“谣传阿玛瑞尤监狱曾发生暴动,德州州长考虑申派国家自卫队去镇压。显然那里的犯人想藉着媒体采访班查克与桑多明逃狱的机会,抗议狱里的环境与伙食,以及某些狱吏残酷而不公的行为。”
电视新闻结束后许久,查克仍坐在那里不动,心里既痛苦又绝望。这些使他看来保持理智的求生意志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死亡好像总是紧紧跟随在他左右,使他突然对逃避感到厌倦了。先是他的父母、他的哥哥、祖父,然后是他的妻子。如果现在桑多明也死了,那么他是唯一该受责怪的人。仿佛被施了咒一般,他喜欢的人都会早死。他知道这种想法是不理智的,但是现在要他保持理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茱莉洗完澡,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她昨天晚上几乎等于没有睡。从隔壁房间的水声来判断,查克大概昨天也是很晚才睡,现在才起床淋浴。
她换上三天以前她到阿玛瑞尤市时穿的衣服。回想起来那天早上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因为那是她过的最后一天正常生活。从那以后什么都不再正常了,至少她对自己的感觉是如此。一个正常的女人被掳作人质的时候,一定会尽全力反抗班查克,设法破坏他的计划,把他送回牢里。
但是莫茱莉并没有那么做,她厌恶地自省着。她让他吻、让他摸,假装是为了安慰一个不幸的人。但是如今在大白天的时候,她知道那是天大的谎言。如果班查克是一个丑老头,她绝对不会这样做,也不会这么迫切希望相信他是无辜的。一个令她深恶痛绝的事实是:她这么做是因为她被他吸引住了。
在凯顿镇的时候,她固然谨守清规,回避着男人的性侵犯举动,但事实上她也从未受到任何高尚正直男人的吸引。如今她明白了个中原因:她只能被同类吸引像班查克这样受社会排斥的败类。高尚与受尊重吸引不了她,暴力、危险与不正当的感情才能吸引她。
表面上莫茱莉似乎是一个正直的好公民,但是在她内心,她仍是施茱莉,那个无父无母的街头顽童。教养院的包太太总是说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但是她突然想起莫牧师曾否定这种说法。“人是可以改变的,茱莉!所以上帝才给了我们意志与思想。如果你想做一个好孩子,只需要那么做就是了。只要下定决心去做!”下定你的决心,茱莉。。。。。。
茱莉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心底兴起一股新的力量。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完全无法原谅的事,还没有。
她决心在自己背叛自己以前,逃出班查克的掌握!今天。她必须在今天就逃走。如果她待得越久,意志力就会变得越脆弱。她发誓今天一定要逃离他。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只见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乌云,狂风在松树间怒吼,晃动着窗子。她透过雪花,试着回忆来时的路是怎么走的。这两天她所看到的雪比这一辈子看的都多。户外的温度计显示是华氏二十八度,但是那还没把强烈的寒风作用算进去。
一阵收音机的声音使她惊得抬起头。查克显然已经在外头客厅里,大概是在等着听新闻吧。
她本来就想把自己关在这房间里,等他离开了再说。但是又想想这样是行不通的,只好叹一口气,明白她必须逃到外面去。也许她能设法接线使车子发动,不然就得步行,不过那样必须有保暖的衣服。她打开壁橱翻看,竟找到一件适合她穿的雪衣,令她兴奋得差点叫出来,但是转眼又想到现在不能穿上,于是又翻出一套厚厚的保暖卫生衣裤,穿上去以后,她的牛仔裤便紧得几乎无法屈膝了。她拼命把毛衣和外套往下拉,希望查克不会注意到她的腿为什么像两截圆鼓的香肠一样。
她走进客厅,发现他正站在窗口看雪,背对着她。“对不起。”茱莉大声说道,想压过收音机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着她一身外出的打扮。“你以为你要到哪里去?”
“你说过我可以到处走走,”茱莉说道,“我如果待在屋子里会疯掉,我要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外头会冻死你。”
“我只是在外面院子里走走,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她想着很好的理由。“我要做一个雪人!我来到德州以后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雪。”
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友善,“随你的便。不过你要待在我由窗口能看到你的地方。”
“遵命,牢头!”茱莉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不过有时候我得离开一下你的视线,去找一些树枝。”
他没有接腔,只是扬起眉毛,冷冷地看着她。
茱莉不管他。“我从前都用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她说道,同时微微一笑,“我要去冰箱找找看。”
她昨天晚上注意到冰箱边的柜子有一个抽屉,里头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钥匙。她摸到了两把。她回头看他,挤出笑容。
“没有胡萝卜。”她想继续再找找看,却听他走近,她连忙把抽屉关上。“你你要做什么?”
“找一点吃的,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问问。”她走过他的身旁。“请便吧。”
他站在那里,目光盯着她僵直着双腿,“你的腿怎么了?”
茱莉觉得口干舌燥。“没什么。我我穿了一条卫生裤,这样在外面才暖和。”
“不要走远,”查克警告着,“别让我出去找你。”
“我不会的。”茱莉答道,然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收音机开始播报新闻了。新闻里说,桑多明的伤势没有好转,不过也没有恶化。还有,加拿大警方相信,班查克已经在两天以前开着一辆租来的黑色车子由温莎那里进入了加拿大境内。
“可恶!”茱莉轻声骂着,一面爬出车子。车子停在房子后面,所以查克由窗口是看不到的。十五年前她上过一课怎么接线发动汽车,可是显然汽车的发动系统已经改变了,要不然就是她不是个好学生,因为她根本搞不清楚哪条线应该接哪条线。
她弯下腰抱起刚才捡的一些树枝,走回房子前面。她已经出来十五分钟了,这期间他一直站在窗前监视着,木然的表情像一尊石像。她希望他很快死心,认为她真是一个想在这大冷天做雪人的白痴,然后放弃监视。
她一面把雪堆在松枝上,一面思索着其他的逃生方法。“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她想到后面有一个上了锁的车库,也许那些钥匙里头有一把可以打开。说不定这房子的主人留了一辆车在里面。不过她又沮丧地想到,就算有车,而且她也能够发动它,但是她自己那辆蓝车也是停在车库门口,挡住了出路。
她又想到了,那车库里一定有滑雪板。可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滑过雪。说不定滑雪没那么难,她可以试试看。
雪人做好了三分之一。她用眼角偷瞄,发现他还是站在窗口那里监视着。
茱莉决定溜进车库里看看。她绕到后面,笨手笨脚地试着钥匙。第一把不对,但是第二把塞进去以后,那副锁就豁然开了。她回头看看他没有跟出来,连忙钻了进去,然后把门掩上。
车库里面漆黑一片,她碰到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容易摸到开关打开电灯,她眨眨眼睛。满怀期待地环视四周,她左边有一辆大铲雪机,不过开那玩意儿下山大概不怎么明智。墙上挂了两副滑雪板,似乎她只能滑雪了。要是她没被冻死,大概也会摔断颈子。无论如何,她得等到明、后天才能试,因为外头的风雪实在太大。
她好奇地掀开角落的一块油布,惊喜得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油布下面是两辆晶亮的雪车。她用颤抖的手指试着钥匙,居然发动了引擎。成功了!她兴奋地走出车库,把门带上,也顾不得天气如何了。她只要回去换上雪衣,就可以踏上自由之路。虽然她也从来没有开过雪车,但是她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至少会比滑雪好得多。
她又捡了一些树枝回到前面。查克仍然站在窗口。她假装专心堆雪人,心里则在积极构思怎么样换衣服逃走。她马上就要上路了,再大的风雪或是拿枪的逃犯都不能阻止她。
在屋子里,查克静静地观察着她。看她吃力地堆雪人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他从来不知道看一个女人堆雪人会这么有意思,不过他也从来不认识什么女人会想做这种事情。
她真是一个谜样的女人,查克想着。令他最难以捉摸的是她那么健康纯朴。昨天晚上他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接吻!他真不知道凯顿镇的男人都是怎么一回事,或者她那位准未婚夫为什么没有教她?当他碰到她乳房的时候,她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吓一跳。要不是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时代是不可能的事,他还几乎要以为她是处女呢。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想不知扯到哪里去了,不禁暗咒着自己。这时茱莉突然推开门进来,令他吃了一惊。
“我我要找一些衣服给雪人穿。”她说着,一面对他嫣然一笑。
查克点点头,看着她走回房间。然后他走到厨房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大,并且倒了一杯咖啡。这时他听到了收音机里播出的最新消息。“十分钟以前,一个消息来源透露,两天以前企图跟班查克一起逃亡的桑多明今天上午死在圣马可医院里。。。。。。”
茱莉把雪衣藏在背后,走出自己的房间,正好听见收音机里播出的消息,接着就看见班查克愤怒地把咖啡杯往地上一摔。那杯子破裂的声音把茱莉吓得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