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了,这两个人除了头两天忙著医治老大的毒伤没时间斗口外,後面的这三天可说是几乎没一刻不吵,说几乎那还是因为晚上莫磊下了禁令不准旁人留宿,他真的很怀疑──老大是否就是被这两只吵的病情加重才醒不了。
想归想,郝崭扬可没敢真的把话问出口,别说一个是早知道的活火山惹不得,另一个被喻为江湖传奇的『鬼谷狂医』说来更该是奉为上宾谨慎相对的人物,他这个舔居末位的玄土堂小堂主,夹在中间根本是人微言轻起不了半点作用。
偏偏做得了主的却尽躲在靛风堂里没声没息,除了铮那小子算来还有点良心,每天早晚还会露个脸,但也就真的就只是露个脸探探老大,总是静静地来悄悄地去,对於房内没半刻安宁的吵杂根本是听而不闻,搞不好连他们三个大活人都视而不见。
想到这儿,郝崭扬不禁万分头痛地摇起了脑袋瓜子……他们泷帮的几个头儿怎么除了自己外尽是些麻烦古怪的人物?老大当年找人入伙的眼光实在……唉……
「打、扰?」哀叹声还没画下句点结束,一声高扬的嗓音就立即打断了郝崭扬的自怜,纳闷地抬起头,就见那位神医大人正一副吃人模样地睁眼狠瞅著自己。「大娘你又是哪只眼瞧见你家老大不爽了?有本事叫他自个儿张嘴跟我抗议,别老托梦叫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在这儿叽叽咕咕地惹我心烦。」
「听到没?臭小鬼!」战火再次烧回了主角身上,莫磊啪地一声弯腰将两手撑在床上人儿的两侧,由上往下凝望著那张犹自沉睡的苍白容颜,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就像是想跳上床去,揪起衣襟把人给摇醒。
睇视了好半晌,莫磊最後终於是耐不住性子地一屁股重重坐上了床榻,脸色微黯地瘪了瘪唇,跨撑在两侧的双臂却仍霸道十足地将人圈限在自己下头。
「小鬼……赖床也该有个限度吧,叫你睡也不是让你偷懒这么久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有那个耐心,每天像个傻子般疑等著你张眼吧?我说过我讨厌空等的……」垂首贴近那张无暇的睡颜低诉著委屈,怨语中却满是惹人心悸的亲匿口气,缓缓伸出手,拇指指腹轻轻摩娑著那两片略显乾涩苍白的唇…瓣,莫磊的神情显得十分不舍……那上头原该是丰泽润红的色彩才对……
「……好吧,算我说错话,我後悔了,那些什么等你的鬼话全当我没说过,我不准你再睡了,听到没有?小鬼,休息太久会长虫的,快起来陪我说话,我快无聊死了,我好……想你……」低喃的语声渐轻渐微终至细不可闻,接续而起的却不是预期中照例该有的驳斥怒语,反而是片极其诡谲的宁静,若不是几声稍嫌粗重刺耳的抽气声外,真让人以为瞬息间整屋子的人都化为了气沫泡影。
细柔的白荑举至面前,岑菱却不知该拿它遮眼还是捂嘴,那只让她恨不能卷袖开扁的臭红毛不但大刺刺地紧捱著大哥不说,一只手也没规没矩地在他脸上乱摸,居然还话越说头越低,声调更变得叫人疙瘩直起的呢喃绵柔?好吧,这不打紧,再恶心也是他家的事情,可是,这可恶的臭红毛最後竟然……竟然『又』嘴对嘴地贴上了大哥的唇?!不由自主地,岑菱的纤纤十指最後是落在一旁郝崭扬粗壮的臂膀上,然後再次不由自主地拧上了好几分劲儿。
「郝大娘,跟我说……是我在作梦,再不就是我眼花了。」五天前那幕震撼人心的画面再度重现,这一回却是近在眼前,清晰地让她再没半点藉口说服自己……
「菱副座,我很想那么说,可是……很痛。」嘴上虽然答著痛,郝崭扬的表情可不是这般,那模样虽然没岑菱惊骇,也是活像吞了颗生蛋下去。
「红毛……为什么『又』了亲大哥?」
「不知道……得问他……」
「问他……可是……他还没松口。」
「是没松……副座,老大的唇……味道这么好吗?」
「谁知道……没试过……看起来好像是。」
「是好像……」
「……」
「大娘……这红毛是不是啃的太久了……」
「有点……」
「他是什么意思……又舔又吮的把大哥当糖吃啊?」
「……喜欢吧……很喜欢……呃,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
「非常……喜欢?啥!」
彷如在场迷梦里头漫游,岑菱就这么怔愣愣地跟郝崭扬一聊一搭,完全没意识到两人说的全是些疯癫的浑话,直到这一句话劈入耳,她才陡然清醒。
「等等,等等……你说红毛喜欢大哥,非常喜欢?!可是……大哥是男的,红毛也是啊……男的……喜欢……男的!」再笨再蠢岑菱也知道如此作为已经大大违背了所谓的道德礼法,虽说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但这也未免太……
「大娘,告诉我说错了什么。」紧蹙著秀眉,这下子岑菱可察觉到问题大了,这臭红毛所犯的罪条已经不单只是跟她争夺大哥的注意而已,对大哥而言他根本就是不容於世的禁忌!
「……都没错。」神色凝重地沉著张脸,不用岑菱细言慢语的分析,身为九尺轩昂男儿的郝崭扬早先一步回过了神,其实五天前大厅上那幕还有老大晕迷前那桩,在在都说明了俩人间的情感已超过了朋友的层级。
只是那些让心打突的画面都被横生的急事打断,叫目睹一切的他和岑菱没时间进一步细想,如果说自己那时候还存有一丝不确定的怀疑,那么现在可以说不再有半分疑惑了。
他们的老大,叱吒北水的霸主,恋上的竟是个……同样带把的男儿身……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宰了红毛!」
「……老大大概也会宰了我们。」
「宰我们?为啥?我们是帮他除害耶!」不解地回眸望向郝崭扬,在见著那张刚毅脸孔上的苦涩笑意时,岑菱突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她好像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红毛喜欢大哥,那大哥呢?不由地岑菱又想起那一晚──墨华赤发相掺、奶蜜肤色交缠的震撼场景,看来,事情并不如大哥当时所解释的单纯……
「不……不可能吧,大哥哪这么没……」眼光二字硬生生地吞回肚里,一对美眸却是渐渐瞪的比铜铃还大,岑菱直到这时才总算是搞清楚了郝崭扬适才话里的意思——两情相悦?
「大哥……跟红毛?这怎么可能!」
「呃,副座,这个等下我们再谈……我们得先……避一避。」
「避?又怎么了?」拉长的语音显出了主人的极度不悦,只手背腰而叉的岑菱正为了那两情相悦的骇人推论猛敲著自己的脑袋,哪知道还没釐出个头绪就又被打断。
虽说思绪暂停的不甘不愿,岑菱还是下意识地顺著郝崭扬看来像是尴尬的视线转身向後望去,这一看可叫她脸皮再厚也马上涨成了猪肝般的赭红色。
不知何时起,那两片逾矩的红唇已改往人儿的脖颈间吮吻,神情专注地就像似在品尝著道佳肴大餐般仔细无遗,嫩红的舌瓣更是没半点不好意思地频频在两人眼前出没,而且还大有一路向下发展的趋势。
非礼勿视,岑菱的确是没忘记孔老夫子的教导,然而两只眼珠子却是很不给面子地拉也拉不回,再说,隔壁的郝大娘说归说也不见移动半分呀。
对不起,大哥……心底默声跟床上的人儿告著罪,视线却依旧挪不开地直追著莫磊的动作跑,就见那双原本还乖乖撑在旁的大掌不知何时早不见了踪影,目光微抬,才发现竟是自肘以下全消失在……那襟口已然大敞的衫子内?!至此,岑菱及郝崭扬都不敢再往下想──那两只手,究竟是摸到了哪去……
身躯的沉翳感依旧,却是掺杂了些奇特的感受,睁不开眼的封擎云只觉得点点莫名的酥痒渗进了沉重的身子里,连带著一点热开始自丹田缓缓升起,滚滚向四肢泛流,一分分褪去了木石般的钝感。
麻痒的触感越显清晰,腹中窜起的那把热火也越烧越是烫灼,昏沉的意识分不清这样的感受究竟是愉悦还是痛楚,是该迎合还是逃避,只是本能地想找个出口宣泄这些。
「唔……」彽哑的语声终於挣脱了禁锢自喉间碎逸而出,如蚊蚋般细微却没逃出在场的三双耳,埋首煽火的莫磊是第一个从怔愣中作出反应的。
「小鬼?」该没听错吧?攒眉睨了眼身下的人儿,依旧是眼也没眨嘴没动的,莫磊不禁疑惑地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在瞥著两张同样揉合著错愕与惊喜的脸孔时,他确定了方才不是自己的幻听,那声音真的是小鬼发出的。
如星般晶亮的双瞳倏地深凝了许多,在腰背间游移的双手更是毫不迟疑地直接下探,抚上了那双长腿内侧丝绒般嫩滑的肌肤,果不其然,他又听到了小鬼喉间发出了咪呜般的细碎低吟,就连那副沉寂了五天的身子都微微颤动了下。
「唉,早知道这招有效我就直接吃了你了事,平白兜了这么多圈子,真是浪费口水。」丰唇微嘟咕哝了声,莫磊不由地哀悼起自己的损失,千想万算怎么会没想到用这招试试呢?真是平白糟蹋了夜夜共枕的大好时光。
「喂,你们两个,还待著看戏呀,出去啦,小鬼醒了再让你们进来。」不确定得做到什么程度才弄得醒这小鬼,他可没这么大肚量跟人分享小鬼的美味,当然是扳起脸先把这前头这两只清场扫出门去。
「出去?」这怎么成!现在出去岂不是眼睁睁地任大哥被这臭红毛欺负?高扬的语声明白表示著反对的意思,岑菱神色不善地死盯著那两只仍在被里兴风作浪的手,没跟这死红毛算算眼前这一笔已经够宽厚了,这家伙居然还敢色胆包天地赶她出去?!
「副座,我想……还是先听他的吧。」沉吟半晌,出乎意料外的郝崭扬非但没表示反对,还一反常理地开口请岑菱让步配合。
「郝崭扬?!」一脸愕然地圆著大眼猛瞪人,岑菱不敢相信这位一同出生入死许多年的好夥伴竟是劝她把大哥给卖了?他该不是钝到没看出来这居心叵测的臭红毛在图些什么吧。
「你难道不知道这只红毛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们还在,他就已经对大哥毛手毛脚地这么放肆,如果走人还得了!搞不好他根本不管大哥死活就……就……不管啦!我不走!」支唔了老半天,岑菱究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怎么也找不出个不那么露骨的辞儿来形容她忧心的事儿,急的她只能比手画脚地涨红了整张粉脸。
就什么就?当他是禽兽呀……不满地哼了声,莫磊实在懒得再去理会这个从一开始就看不对眼的蠢丫头。
夜夜肌肤相亲,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当然是很想抱小鬼没错,而且也的确我行我素随性惯了,但再浑蛋也不会捡这时候下手啊,她当他饥渴到随时都在发情吗?好吧,就算他天良丧尽下得了这摧花辣手,这死丫头怎么不去想想抱个半死人能有什么乐趣?他又没有奸尸的癖好,何况他根本见不得这小鬼身上再增染半分腥红,真是蠢到了极点的笨女人!
「副座,我大概也猜的出他对老大是抱著什么样的心态,的确……是很难令人接受,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是不会伤害老大的。」语声真挚,郝崭扬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床榻上的两人间留连著。
不论这男人与老大间,是否真有不见容於世的暧昧纠葛,他由衷地只希望老大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至於其它的……说实话,身为局外人的他们并没有立场去评断这场是非对错。
虽然他也曾惊愕也曾不能置信,但毕竟……那是属於老大的人生,旁人是不该也不能置喙的,何况换个角度想想,老大能有个这么死心踏地的人疼爱著呵护著,基从属或是朋友的关系,都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的不是吗?
神色复杂地将视线由这头扫到那头,突然间,岑菱竟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般地被摒弃在外,就连房里的一桌一椅似乎都与她显得那般格格不入,突如其来的隔阂感让岑菱再也待不下去,只有一跺足下的小蛮靴,转身踩著重重的步伐离去。
「很抱歉,菱副座其实不是故意这样的,只是某方面来说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老大,就麻烦你了。」微倾身示意,郝崭扬退出的同时也轻缓地将门拉起,却没像岑菱负气远离,反是漫步向园中的凉亭里候著,为两人守著门户不让旁人打扰。
「啧,没想到小鬼家的大个儿还挺不错的。」托腮支颊,黑眸里掠过丝玩味的色彩,莫磊半眯著眼望著那两片被掩起的门板,看样子小鬼这一家子倒也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嘛,至少没想像中的全都欠拳扁。
「好啦,只剩我们两个了。」三两下扒除了两人身上多余的衣物,莫磊一溜烟地钻进被里去,就如同这些夜里所做的,谁叫小鬼失血太多,烧的厉害时怕冷没话说,不烧的时候身子反而更是冰的吓人,想当然这暖床的任务除了他外怎可能做第二人想。
分腿跨跪在封擎云腿侧,莫磊小心地伸臂勾揽住人儿又瘦了圈的腰身,尽可能不让那记贯穿了胸背的创口受到半分震动,另只手则顺著腹股间的曲线缓缓滑落,在温热的肤体上柔捏爬抚著,墨黑的漆眸则是眨也不眨地紧盯著人儿面上的反应。
难抑的呻…吟声再次紧随著动作逸吟出口,垂摆在躯体两旁的双臂也不住巍巍挣动著,就连纤长的十指也开始屈缩起扣抓住身下的被褥,裂嘴笑了笑,莫磊这才满意地低下头,让唇舌在那片平坦结实的小腹上头游走嬉戏。
「……唔……」染著欲彩的低吟声越发显得清晰,原本细浅的呼吸声也随著面颊上浮起的淡粉变得急促粗重了许多,然而时间一分分地流逝,那两扇长睫却始终如蚌般紧阖,一点也没张启的意思。
「喂~小鬼,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醒?你真想这个样子跟我做啊?」感受著手下赤烫的微昂,同样面染朱霞的莫磊开始觉得事情棘手了,忍不住嘟嚷了句。
他当然不可能让小鬼如此虚弱的身子再耗费任何一丝体力,所以顶多也只能把人撩拨到这程度,奈何结果并没预期中的有效。
「两次都迷迷糊糊的,你不嫌呕我都替你觉得呕!」埋首在极富弹性的肚腹上,莫磊恨恨地张口衔了块肉咬下,却只是印了圈淡淡齿痕,复又不舍地覆唇舔吮著。
无力地一屁股跌坐在身下人儿的双腿间,莫磊挫败地抬头叹了口大气,两只大眼似怨似嗔地直瞅著那张粉彩满布的脸盘。
三十年了……他可从没想过不知忍字为何物的自己竟也有会这般委屈的一天,这小鬼的味道真是从头到脚都可口的很,美食当前却享用不得,怎不让人心痒难搔,难怪那个臭丫头要担心了……
「臭小鬼……你是吃定了我不能真的把你吞下肚才敢这样耍赖是不是?话先说在前头,再玩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耐的住喔,到时候不小心糊里糊涂把你吃了可别找我哭。」被情欲煎熬的不上不下的可不只这个臭小鬼而已,还有自己这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可怜虫,莫磊粗声粗气地祭出了最严重的警告。
彷佛要印证这番话般,在下头翻云覆雨的那只手沿著腿根向後头滑了去,长指似是寻找什么般在臀丘股壑间徐缓游移,直至触及穴口周围柔软的嫩肤才转而轻缓地向里头按探著旋入。
「……嗯。」双眉微蹙,显示出床上的人儿并不怎么欢迎长指的造访,当莫磊缓缓施力压进到第二个指节时,随著一声细微的低吟,那双日盼夜也盼的漆眸终於慢慢掀开了眼廉。
「……莫……磊?」散焦的目光渐渐聚凝,还有些混乱的封擎云首先认出了悬在自己上方的这张脸容,打结的眉头却是没因此松下几分,只因为还有个奇怪的感觉困扰著他。
「醒了?你这小鬼,让我等这么久,真该罚。」挪近上身睇视著那两潭写满茫然的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