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走路慢?」白眼回嘴,不过倒是加快了脚步。
心情好得很,上官彩儿笑咪咪地正要回话时,倏地,一道黑影打旁窜了出来,她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抹冷芒朝身旁的进宝直劈而去,吓得她忍不住尖声惊叫。
「进宝,危险!」奋力推了他一把,自己也朝旁闪躲。
因这一推,进宝跟槍了下,却也因此逃过致命一击,然而那追魂冷芒毫不留情,再次以开山劈石之势又攻了过来,明显要致人于死。
进宝惊得无法多想,直觉以手中油纸包朝来人奋力一掷,霎时,就见油纸包受刀锋挥击而四分五裂,香味四溢的食物瞬间爆裂飞散,让来袭之人一时受到了小小阻碍,不由得发出一声怒咒。
「快走!」见机不可失,进宝灵巧地扑至上官彩儿身边,拉着吓到呆住的她飞快窜逃,迅速钻入小巷弄之中逃之夭夭。
「哪里逃!」玄衣大汉怒吼,正待追杀上去,蓦地,另一道魁梧身形如大鹏展翅般,由后方飞掠而至,硬生生阻去玄衣大汉的追击。
玄衣大汉一见魁梧男子,惊得脸色数变。
反倒是魁梧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淡声问道:「是他吗?」
半声不吭,玄衣大汉脸色难看至极。
见状,魁梧男子反倒笑了。「不用回答,我也明白就是他了!毕竟,他有着「她。的容貌,却有着我的眸子,不是?」
盯着他的湛蓝眼眸,玄衣大汉沉声冷厉道:「他,根本就不该活着!」
「不该活着?」魁梧男子喃喃轻语,随即又笑了起来。「劳烦你由西北边境」路追来,着实也辛苦了,实在该慰劳慰劳。」
闻言,玄衣大汉心神一绷,手中大刀不自觉紧握,警戒异常地直盯着他。
「好好休息去吧!」他笑,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忽地欺身向前,雷霆万钧击出凌厉一掌。
这一掌,来势凶猛狠毒,玄衣大汉虽早有防备,极力避开心口要害,却还是难逃胸腹中掌,当下气血翻涌,喷出一道血箭。
清楚自己武艺不如眼前的男子,玄衣大汉不敢恋战,当下大刀奋力一挥,趁魁梧男子侧身问避的空档,飞快纵身飞掠逃离。
眼见对手狼狈窜逃而去,魁梧男子也不追,径自朝上官彩儿和进宝奔逃的方向迅速寻去。
☆☆☆
「哇——那人是谁啊?究竟有啥深仇大恨,让他要这样追杀我们……呜……多多,救命啊……」被进宝猛拉着在小巷内钻来钻去地胡乱窜逃,上官彩儿跑得气喘吁吁。出了事,遇到危险,下意识就喊着钱多多叫救命,也不管钱多多根本就不在身边。
进宝脸色惨白,始终不发一语,只顾着拉着她奔逃,眼见小巷内又岔分一左、一右两条巷弄,他下意识就要往右方转去,然而——
「不对!不对!走这边,」飞快将他扯回,上官彩儿迅速朝左方巷子拐去。
知她对这儿的地形比自己熟,进宝没有多问,立即跟了上去,随着她左一拐、右一弯的钻来钻去。没一会儿,两人竟绕出小巷弄,来到一条不算热闹,但也有三三两两几个路人往来的大街上。
「快!快进去!」喘着气,上官彩儿急急推着进宝,很快地跑进街旁的」间偌大的房子内,随即松了口大气。
「这是?」瞪着屋内人群往来,一 片忙碌的景象,进宝一时还有些日不过神来。
「云岚坊!」迅速解释,见他茫然,马上又补充一句,「上官家的织造坊。」
织造坊?对了!刚刚他们就是要来织造坊的路上才遇到袭击。
进宝点了点头,想强 镣定心神,可方才的惊险却依旧在脑海里徘徊不去,浑身无法控制地发着颤。
方才那人招招攻击进宝,摆明欲致他于死,压根就是冲着他而来的嘛!
想到钱多多曾私下臆测进宝来历不单纯,背后肯定有着麻烦,又见今日他被人追杀,上官彩儿心中明白钱多多的猜测恐怕成真了。
「进宝……」担心地看着浑身打颤的进宝,上官彩儿正想温言安慰几句之际,蓦地,一道男嗓从背后骤然响起。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喘成这样?」原本忙着审视锦织花色,可乍见他们一脸苍白,后头像有鬼在追似的狂奔而入,钱多多不由得疑惑。
糟!多多注意到了!若说出方才的事,进宝肯定会被多多赶走,那……那他一个人在外头不就更加危险了一。
思及此,上官彩儿越发不敢老实托出,忙不迭摇头否认。「没、没啥事啊!」
「没事?」眯眼,利眼仔仔细细端详。「没事怎会喘成这样?」
「人家……人家在和进宝比谁跑得快嘛!!」情急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可睑上却心虚得紧。
真是……烂到不行的借口,一听就知在说谎!
钱多多暗忖,不动声色地瞄了进宝一眼,见他虽没吭声,可脸色死白,甚至还打着轻颤,当下也不说破,牵着上官彩儿便往摊开一匹匹华美锦织的大桌走去。
「彩儿,你瞧瞧,这是新一季的花色,有没有喜欢的?尽管说!我让人先帮你留下,好让裁缝为你裁些新衣。」不着痕迹地带开话题。
「哎呀!人家的衣裳够多了,不必了啦!」果然,注意力马上转移。
「什么不用?咱们云岚坊每一季新出的锦织,一定让你先挑过,剩下的才给布行去贩售。快!喜欢哪些,尽管说……」
「唔……那这匹好了……那匹也不错……这匹月白色的挺好看,给你裁衣好了!你老是那两、三件在替换……」
断断续续的谈笑声飘入耳里,进宝看着他们两人情深相偎的身影,尤其上官彩儿甜美檠笑的无忧模样,他微颤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
该离开了!否则,只怕他们会被他牵连,像娘亲那般无辜丧命,成了刀下亡魂。
该离开了!真的该离开了……可恶!为什么眼眶热热的……
☆☆☆
「云岚坊?」一路追踪至此,魁梧男子抬头瞧了瞧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心知少年和某位姑娘此刻人就在里面,脸上不禁缓缓泛起一抹魔魅微笑。
呵……终于找到了!他的儿啊……
☆☆☆
是夜,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天空还飘起了点点细雪,合该是窝在被窝里昏睡的美好时刻。
然而,却有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在深夜中行动,踩着细雪准备悄悄远离……
「进宝!」蓦地,一声叫唤轻轻响起,让那准备偷偷离去的少年浑身一颤,随即僵硬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披着雪貂大裘,上官彩儿转出藏身的圆柱后,不悦地瞪着少年。「我就知道你想偷溜,这下可让我逮到了吧!」她可是在这儿守株待兔了许久,终于抓到兔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想到啥似的,进宝嗓音一窒,顿时没了声。
「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吧?」不高兴横睨,她嘎怒道:「你可还没攒够赎身钱,别想就这样溜走,」哼!经过白天的事,若还不知他会想离开,根本就是笨蛋一个了!而她,可不是笨蛋喔!
「我留下来,只会连累你们。」微红着眼,他小声说道。
「胡说!」气急败坏,上官彩儿连连跺脚。「打我将你从人口贩子手中救下,你就是我上官家的人了!」家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讨厌!她根本从没把他当外人过,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闻言,进宝眼眶发热了,隐隐有层薄薄水幕蒙眬了视线……虽然进上官府和她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他明白她是真心关怀他、对他好。
想到这儿,他更加难受,低声又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我,像我娘亲那样死于非命了。」
忆起那要致他于死的男人,上官彩儿小心翼翼问:「进宝,你娘是被白天那人杀死的吗?」
眼泪蓦地掉下,他摇着头茫然道:「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大刀冲进我们住的地方,直往我砍来。娘为了护我,身上挨了好多刀,流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临死……临死前还一直要我快逃……呜……」说到最后已是痛哭失声。
「所以你一路逃到这儿来?」上官彩儿轻问,眼露同情。
「嗯。」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痛哭实在丢脸,他飞快抹掉泪,可声音还隐带哽咽。「只是……只是没想到逃到这儿,还是……还是被人追来了……」他不懂!他和娘亲的生活向来平凡单纯,为何突然有人要追杀他?
上官彩儿也觉得诡异,忙不迭又问:「进宝,你和那男人有结啥仇吗?」
「我根本没见过那人,还能结啥仇?」摇着头,进宝也不解自己的杀身之祸从何而来?
「那还真是怪了!」蹙眉沉思,她真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留下来,对你们没好处的。」哽咽着吸气,故作坚强微笑。「赎身钱,不管五年、十年,只要我攒够了,一定会全数归还的……」
「谁跟你计较赎身钱了?」慎恼打断他,上官彩儿白眼骂道:「要银子,我上官家还怕少了吗?我要的是你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能让我天天瞧得见。」真是的!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闻言,知她心意,进宝既感动又心急。「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了!」再次打断,上官彩儿气呼呼地打了下他脑袋,连声骂道:「进房去!这种天气,只适合窝在被窝里昏睡,可不适合偷溜出来夜游!麻烦的事,小孩子不必操心,丢给大人处理就是了。」边说边推他回房。
大人?她不会是说她自己吧?
身子被她硬推进房,知她留人意志坚决,进宝既心急又免不了对她的话感到好笑与怀疑。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上官彩儿摇了摇食指,露出狡诈笑脸。「哎呀!我说的大人当然不是我,而是多多,嘿嘿嘿……把麻烦事丢给多多就是了,我们不必操那么多的心。」发出一串奸笑,决定对钱多多言明这件事,并烦到他答应出手解决为止。
「耶?」丢给钱总管?!进宝诧异瞠眼。
「耶什么耶?」哼一记,上官彩儿可开心了。「多多很行的,麻烦事丢给他绝对没问题啦!」
话落,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飞快替他关上房门,又在外头等了会儿,确定房内没了动静,他不会再次悄悄偷溜后,这才哼着曲儿离去。
不一会儿,当那抹娇俏身影远去,另一道修长身影亦悄悄转出不远处的大树后,定睛细看,可不就是那位准备被丢来麻烦事的上官家总管兼姑爷。
「真不知该高兴彩儿对我信心十足,还是该恼她给我增添麻烦?」早将两人的交谈全听人耳,钱多多摇头直叹气,满脸的无奈。
白天在云岚坊时,他就觉这两人神情有异,夜晚,又见她偷偷摸摸溜出房,马上尾随其后,果然让他给弄明白了一切。
唉……果真不出所料,进宝真是个麻烦的小子!真要赶他走,彩儿肯定使性子和他闹,可若留他嘛……麻烦一堆,真是……
思及此,钱多多不由得又叹气,可心中却很清楚,只要上官彩儿一哭求,自己肯定受不住,什么都随她了。
苦笑不已,他摇头正想离去,才转身,一股受人监视的惊悚感顿时蔓延全身。
抬眸缓缓朝那无形的压迫来源瞧去,却见不远处的树梢,一抹魁梧身影如履平地般稳立其上,迫人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直射而来。
身形威猛,气势惊人,此人是谁?瞧那眸光直视进宝睡房而来,莫非是……不!应该不是要追杀进宝之人!看他样子,应该守在那儿已久,若真要杀进宝,早动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不过,可以保证,这人肯定也是为了进宝而来的,但究竟是为哪桩,可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进宝身上的谜团真是一层又一层哪!真是……净出麻烦!
可麻烦归麻烦,还是得解决才是,上官府邸可没供人随意夜闯的义务。定定凝颅那抹魁梧身影,钱多多露出谈生意时的温和笑容,朗声开口「兄台,树上风大容易受凉,下来喝杯热茶吧!」
第九章
「哇——多多,你不可以赶走进宝……不可以……」
翌日,晨光一景微中,某位大小姐挖起昨夜很晚才入睡的男人,趁其意识不清之际,飞快道出进宝的麻烦事,然后又在男人还来不及表示意见时,先发制人地哇哇大哭,藉以博得同情。
她……根本是想用哭来赖过吧!
抹着脸,钱多多咬牙切齿暗忖,得使出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出手掐死她。
该死!现在天色都还没完全亮就吵人起来,她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严重睡眠不足吗?还有,她若想以哭来赖人,麻烦能不能哭得真诚一点?半滴眼泪也没掉,只有声势惊人,实在假得让人很想指导一下。
「多多,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很喜欢进宝的,你绝对不可以赶走他……呜……」不知枕边男人的心思,上官彩儿径自假哭得很卖力。
「上官彩儿,你够了没?」终于隐忍不住,钱多多吼了出来。
二啊?」呆住,随即又觉不妙,正想另起一波二局潮」时——
「闭嘴!!」先发制人,睨眼冷哼。「你再继续假哭下去,我就真的赶进宝走!!」
「耶!你怎么知道我假哭……呃……」嗓音霎时一窒,尴尬地瞅着他干笑,随即想到啥似的,她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尖叫:「多多,你的意思是说不会赶进宝走啰?」
「我何时说要赶他走了?」继续白眼,满心不是滋味。
哼!她心情转变得还真快哪!为了一个进宝,竟然使心机,一大早就挖他起来耍赖。
越想越不悦,口气也酸溜了起来,淡淡哼声道:「你最喜欢进宝了嘛!上官小姐罩着的人,我区区一个小总管,哪敢赶人哪?」
从没听他用这种口吻说话,上官彩儿不禁一怔,心中有些惶惶然。「多多,你……你怎么了嘛?人家根本没那种意思……」
是啊!他怎么了?为何出言这般的酸人?心底那种酸溜溜的感觉,莫非是……立息识到自己的真实情绪,大掌蓦地捂上微红的俊脸,神色隐隐有丝羞窘。
「多多……」不安瞅凝着他,上官彩儿不懂他怎么了?
「抱歉!」见她不知所措,钱多多心虚致歉,随即笑着将她拉进怀里。「没事,是我自己不好。」
见他露笑,上官彩儿才松了心,撅嘴慎道:「你哪是区区的小总管?这府里就属你势力最大,真要赶人走,谁管得了你啊?再说,人家最喜欢的人才不是进宝呢!你冤枉我……」蓦地,娇嫩嗓音顿了下,像似了悟到啥,滴溜溜的灵巧黑眸直勾勾瞅着他瞧,随即扑哧笑了出来。
哎呀!原来多多吃醋了,怪不得阴阳怪气的!呵呵……好可爱喔,
「笑、笑什么?」被瞧得怪不自在,向来理直气壮的总管大人难得地出现结巴现象。
「嘻嘻……没有啊!」掩嘴又笑—随即两手紧抱健腰地赖在他怀里—状若不经立忌道!「多多,你是人家的夫婿,人家最喜欢的当然是你啦!进宝怎能和你比,对不?所以……不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