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尤雅吧?”毕毕跟着他快步往图书馆走,尤雅的脚步比毕毕大一些,毕毕必须稍微有点跑才跟得上他,善良无害地笑说,“孝榆经常提起你,她很仰慕你,呵呵。”
“孝榆?”尤雅登上图书馆的楼梯,“学生会助理。”
“嗯。”毕毕笑得眉眼弯弯,“很活泼的女生。”
尤雅对孝榆的话题不感兴趣,登上最上一层楼梯,他刷了学生卡人内,头也不回地对毕毕说,“你跟上来干什么?”
毕毕呆了一呆,有些怔怔的,迷糊地看了看四周:“我忘了……不知不觉就跟过来……”
“她应该体谅你。”尤雅沉着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走进图书馆的电梯,直升九楼。
她应该体谅你?毕毕望着图书馆里升起的电梯,温柔善良的眼瞳深处微微掠过一抹深色,随之弯眉微笑,尤雅是个体贴的人啊。
大二下学期十月,校运会。
身为学生会长的织桥本来应该组织策划整个校运会的运作和细节,但他借口说他感冒翘掉大会,剩下孝榆和学生会各位部长讨论校运会的宣传、海报,如何邀请校友参加,还有如何组织仪仗队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学生会的会议室中大会如火如荼地开着。
织桥懒懒地在M大著名的状元亭边散步。M大的状元亭传说是明朝某状元高中之后回家捐资盖的,听说来亭子里摸摸柱子什么的就会有读书的好运。当然,织桥是不信这个的,状元亭的浮雕和塑像都很妖,毕竟传说是几百年的古物,那些奇怪的狮子和塑在亭子顶上的麒麟和狗,不知道是什么含意,和现在所见的所有的狮子、麒麟和狗都不一样。几百年前的东西,当想到它其实本来有含意,但已经很少人能领会的时候,心境勃然而生一股敬畏和沧桑的历史之感,那感觉真不错。
正当他慢腾腾地晃过状元亭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个女生拿着英语书坐在亭子里。
长发、淑女裙、清秀纯净的脸庞——他的第一反应是让孝榆看见又要尖叫“美女”了,那家伙对“美女”的标准很低,只要比她自己美的都叫美女。
感觉到有人注视,那女生抬起头来。
奇怪的衣服……织桥穿着打着蝴蝶结围巾的衬衫,蕾丝下滑的蝴蝶袖,牛仔裤。那女生先是怔了一怔,怎么有人会穿这么奇怪……这么妖艳的衣服?再看的时候,却发现织桥淡白如瓷的肤质,不可言喻的妖娆之感,微卷的头发、自恋的眼神,甚至是软绵绵的脚步——这个人明明很变态,但是弥漫在他身上的不是流气,是妖气。
好……自恋的人啊……
她很敏感,能够看到一些表面之下的东西,这男生并不是神经病,而是无法解释的自以为是,相信只有这种衣服才衬托得起他的本质——但的确——并不讨厌,只是有点奇怪,看久了就会发觉:如果他不穿成这样,要穿什么?
织桥站在那里任美女看了好几分钟,看她先是惊诧而后越看越痴的眼神,微微一笑:“认识吗?”
那女生一下满脸晕红:“不……不认识……”她连忙把目光收回英语书上去,一时间心慌意乱,什么都看不下去。
“嗯哼……”织桥走过她倚靠的状元亭柱子旁边,“西医吕织桥,你呢?”
“我叫碧柔。”那女生低声说,等着他嘲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织桥的声音,她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他。
织桥倚着状元亭的柱子,轻轻地笑:“碧柔啊,果然是美女。”他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径自走他自己的方向,散他自己的步。
果然是美女?碧柔怔怔地看他懒懒地散步,大家听说她的名字时,都在笑她究竟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从来没有人会接一句“果然是美女”,虽然很轻佻,但是她竟然觉得……很高兴……双手握着英语书,她念不下去,吕织桥,她知道是M大有名的花花公子,有名的风骚放荡的男生,但是……但是她开始知道,原来追慕一个人……不由自主……也不由他主……
手机响了,她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听:“喂?”
手机里传来的是毕毕温柔的声音:“碧柔吗?我们和部长正在开关于校运会的会,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们想谈关于足球部能不能参加校运会的问题。”
“我现在过去,你们在哪里开会?”她收起英语书站了起来,“为什么足球部不能参加校运会?”
“足球部有七个人是国家健将级别的运动员,参加校运会老师的意思是说不太公平,孝榆赞成参加,你是足球部的管理员,你说呢?”
“我……”碧柔性格温柔,难得作这种决定,犹豫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嗯。”毕毕惯有的微笑传来,“我们在学生会会议室。”
“我马上过去。”
碧柔打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迎面就是一声尖叫:“哇!果然是美女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会议桌对面高兴的拍桌而起羡慕地看着她的女生,油然而生一股自卑感——那一刹那,像全部的光辉都在她一个人身上闪烁一样。
碧柔是先遇到织桥,才认识孝榆的。
半个小时后,她们就成了死党。
而后校运会开幕,足球队参赛,获得了N个第一,没有引起原先以为的怨念,倒是倾倒了一片女生,激发她们高度关注足球部的帅哥,可谓飞来艳福。
碧柔遇到织桥时的惊艳,一直到多年以后都未曾挥去,以至于那么多年以后她依然不清楚当年的凝视,究竟是出于一见钟情,还是出于一见惊叹——
那个凝视,纠缠如蔓,难舍如刀。
第二学年还发生了一些使织桥名声更大的事。
这一年,织桥申请参加M大3P实验室的研究,实验室的导师非常欣赏他,但是因为学历和经验的缘故未能通过——经过复杂的考试和程序,M大传染病学的博导让他和大五的师兄师姐一起上课和实习——至于之后学历是否要等织桥修足五个学年才确认,还是让他考过毕业要求的学分就确认,一切等织桥实习结束,回来通过考试再说。
3P实验室的几位研究生师兄和导师都很欣赏织桥,用孝榆的话说,是因为织桥变态运气太好做了几个让别人感兴趣的实验,并不等于那家伙就有这么值得期待的价值——而且孝榆知道织桥的兴趣并不在传染病学,那家伙不知道喜欢什么,反正不是传染病,她知道。
最近传说的是,周姗为毕毕作了好几首歌,那些没有被唱出来的歌,似乎有一首是这样的:
阴天树下变奏的学校,没云没风没有什么味道,打开鸟笼放走一只鸟,飞向哪里我也不知道。霓虹灯下堕落的城堡,有花有火有红男绿女的逍遥,打开烟囱让烟圈静静地逃,逃向哪里我也不知道。Oh!寂寞人生无聊的学校,颓废天气只有你的微笑。如果你不曾对我笑如芳草,我不知道这个城堡还有珍珠可以寻找;寂寞人生无聊的学校,颓废天气只有你的微笑,如果你不曾对我笑如芳草,我不知道这个人世还有爱情可以熏陶……
那首歌叫做《笑如芳草》。
虽然没有正式在乐队里唱出来,但根据大家哼着哼着的旋律,是首很周姗的歌。
大二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听着别人和别人很多浪漫的传说,看着楼上和楼下很多痴情的等候,大家隐瞒着彼此对彼此的感觉过着日子,偶然一日午后醒悟,大学还未精彩,就已经过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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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为什么这样穷
·精彩内容载入中·这就是传说中的足球宝宝毕毕,M大校队的王牌球员,经常会在更衣室里抱着MP3和小熊抱枕睡觉的男生——不要问那小熊抱枕从哪里来,这是M大足球社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
第三学年上学期。
M大学,学生会。
“真是奇怪啊。”有人在学生会会议室里叹气,“真是奇怪啊。”
“什么事?”路过学生会门口的一个女生退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
“人为什么这样穷呢?”坐在学生会会议室里叹气的是学生会会长助理——即打杂的孝榆,她端着学生会的经费表在按计算器,“按道理,大学的学生会不是应该很有钱?为什么要求大家交会费全校就威胁我要暴动?一个人五块钱很多吗?”她哀怨地趴在桌上,“那些家伙不知道会长好做,打杂难为啊……”
“孝榆,反正学生会也没做什么事……”门口的女生怯怯地试图要安慰她。
“怎么没做什么事?学生会要组织活动啊——”孝榆忿忿不平,“不组织活动他们又说学生会没有用,要组织活动他们又不来,又不交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趴在桌上唉唉叫,她比窦娥还冤。
“我听说学生会组织的舞会和联谊都很无聊……”
“碧柔!”孝榆的头从桌上抬起来,阴森森地看着门口的女孩,“很无聊?”
门口的女孩皮肤白皙相貌娇美,有种大小姐的贵气,但显然性情温柔老实,被她一瞪吓得连退两步:“不是……不是我说的。”
“我早知道不是你说的,否则早就把你倒进浴缸拿去洗澡了。”孝榆嘀咕,“教练也真是,明明没文化还不承认,好端端一个美女起这什么名字,差劲。”她是学生会的助理,门口的碧柔是M大足球校队教练的女儿,足球社的管理员。碧柔温柔秀美性格柔顺,正是千千万万男生心目中的美女,除了某些特别喜欢野蛮女友的BT以外。
“嗯……嗯。”每次见到孝榆都要被她抱怨名字,碧柔点了点头,她早已习惯了。孝榆长得并不怎么漂亮,但是看了让人印象很深,她眉目灵动特别有种吸引人的地方,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特别有活力。对于腼腆害羞的碧柔,孝榆的性格正是她最羡慕的。“织桥呢?”
她问的“织桥”是M大学生会的会长,孝榆的青梅竹马。
“那牛郎去实习了。”孝榆愤愤地说,“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我,我说所有的事——包括他女朋友找不到人,以为被他甩了都要找我哭诉。”青梅竹马也有像孝榆和织桥这样的青梅竹马——青梅竹马的关系差。孝榆二十年的理论认为:“织桥”即织女和鹊桥,所差的就是牛郎一只,因此“织桥”=牛郎,而织桥的言行举止一再证明了她的理论的正确性,果然马克思他老人家无比正确——理论必须用实践来检验证明,经过了实践就是真理。
“织桥和孝榆很好的。”碧柔轻轻地说,眼睛有些不敢看孝榆,她暗恋着织桥,但是那个人……嗳……
“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那牛郎不能要的,像你了,足球队的小狗毕毕啊,像追求你N久都还没死心的武术道的那个白痴啊,怎么都比那牛郎好。”孝榆数落起织桥的毛病可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气吞长江、水淹青藏高原,“那牛郎品味差到喜欢大红大紫还有大花,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Gay;自恋到以为全世界他最帅他最了不起;女朋友多得我搞不清楚究竟谁是谁;还有最可恶的是他总是把我当成他的女仆!”孝榆恶狠狠地说,“竟然指挥我端茶倒水——总有一天在会议室设机关杀了他!”
“孝……孝榆……”碧柔被孝榆旺盛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我……我去上课了。”她已经退到走廊对面。
“啊——”孝榆省悟过来自己狰狞的面目,连忙改口很“温柔体贴”地一笑,“去吧去吧。”
孝榆“温柔”的笑比咆哮还恐怖,像僵尸一样。碧柔抱着课本急急往教室奔去,心里仍然惊惊地想。
“会长助理。”
低沉浑厚不带一点浮动的有绝对自信的优雅的男声传入耳中——孝榆自动加了很多形容词——抬起头露出她最谄媚的笑脸,“在。”
“这个学期茶道社的经费是不是有问题?”推开门走进来的是M大茶道社的社长国际金融的尤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型曲线完美光洁,充满了稳健冷静的男子气概。尤雅的外形属于贵族公子一类,斯文白皙,但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冷静自若的态度让他比其他的什么“贵族少爷”更多了让人信服追随的领袖气质。他一直是孝榆的偶像,在她幻想中身为“会长助理”的她,应该达到这种绝对精英的层次,可惜……幻想为什么叫做幻想,必然是有道理的。
“那个……经费啊……”她干笑,“我正在想办法。”
“茶道社下半年有一个聚会。”尤雅说,“国际茶叶研究会要在M大举行。”
“啊——”她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恐怖的研究会。
“如果经费不足,茶道社就会闭社。”尤雅推了一下眼镜,冷静地说,
“啊?不会闭社、不会闭社,我怎么样也不会让茶道社闭社。”她吓了一跳,急急露出笑脸,“这么伟大的聚会怎么能放弃?就算关了足球社、篮球社、网球社我也不会关掉茶道社,你放心好了。”
“嗯。”尤雅没看她,从会议室抽出一本书,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是精英,但也没必要这么酷嘛……她无力地趴在桌面上,钱钱钱——人为什么这么穷呢?为什么呢?
“孝榆啊——”门外又传来声音,这次是惊天动地的声音吓得她“砰”的一声,一头撞在桌面上——她本就很想撞墙了,这让她本来就很痛的头更痛了。“不要像招魂那样叫啦——在——”她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我在这里。”
“碧柔在哪里?”门再次被“哗啦”一声拉开,“碧柔在这里吗?”大门口露出一张高度紧张的脸,那紧张让本来英俊的脸完全变形像个搞笑玩偶,忘记他是二十岁的大学生。
“不知道。”孝榆看到这位“碧柔”身后的牛皮糖、白痴,头不但痛而且昏,“又没有天灾又没有人祸,你家碧柔爱上哪里上哪里,我怎么知道?”
“今天占卜说她会遇到煞星,我一定要保护她,她到底在哪里?”门口那人的眼中冒出熊熊火光,犹如蓝色火焰在燃烧,“不管是外星怪物还是人间超人,要伤害她我绝对不允许!”
孝榆只剩下半口气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王室,你动画看太多了。这世界是正常的世界,没有外星怪物也没有……”她耳后的神经突然绷紧,只听有人在她身后阴测测地问:“她究竟在哪里?”
“教室。”孝榆精乖地立刻回答。
“噔噔噔”门口那个十分恐怖的痴情男立刻追去教室,“保护”他那个温柔美丽的小公主。孝榆实在很怀疑:活到二十岁了,还只从漫画书和动画游戏中学习常识,这人竟然能活到现在?他加入武术道,练成十分厉害的功夫,也是因为他相信这世界上真有“武林高手”啊。王室实在是一个单纯到白痴的人,就算追求碧柔永远未遂,她也绝对不会同情他的——那会出现如下画面:
碧柔:原来还有穿着铁衣服的人啊。
王室:那是圣斗士,这可不是普通的铁啊,这是圣衣,能够防止敌人的攻击。
碧柔:哦?真的啊?好厉害。
王室:当然是真的,当圣衣染上了雅典娜的血以后……
碧柔:真的啊?这个叫做雅典娜的人在哪里啊?能不能在我家的菜刀上也滴一点血……
她身为碧柔的好友,绝对不容许她变成第二个王室,她就是有变成王室的潜质。
数来数去,身边的男生:织桥太色、尤雅太酷、王室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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