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谈。”
陈岑回过头去,看到这位Johnson先生笑容更加灿烂,还对着自己点头,就点了下头。在接触管理和经济法的时候,遇到许多英文资料,所以她曾经恶补过一段时间英文。
然而Johnson说得很快,生活化的英语,发音模糊,连读又多,跟磁带里和AmericaVoice广播的标准发音有很大的差别。陈岑只能听清个三成,无法连成句子,也就听不懂。陈岑觉得脸有些热,要求他放慢语速再说一遍。
那个中国男人放肆地笑了,一边笑一边也用英文说起来。或许为了显摆,这家伙的英文说得特别标准,陈岑这下听清了。他是问她要不要由他来转述,陈岑点点头。于是这个男人用英文说道:(翻译成中文了)“Johnson先生是说,你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性格,然而这份工作不是靠漂亮外形就能胜任的;不过Johnson先生说你很对他胃口,撇开工作,私下里他想让你做他的女朋友。”
那男人笑得很下贱,用中文补充道:“Johnson先生是美国人,本公司的设计红人,能成为他的女友比得到这份工作有价值得多。你应该感谢上帝,也要感谢Johnson先生能够看上你。”说话的时候,用眼光在陈岑身体上逡巡,又盯着她挺翘的胸部。
本来他转述Johnson的话时,陈岑虽然觉得唐突,却原谅他,这样露骨地表露感情,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很平常。然而这个中国男人后面的话却深深地伤害和触怒了她,她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陈岑指着这个龌龊男人的鼻子:“你有没有姐姐妹妹!你怎么不拿她们来讨好Johnson?是不是她们没有入Johnson法眼让你觉得深深遗憾?”越说越气愤,接着也愤怒起这个洋鬼子Johnson来,她猛地一拍桌子,“你们是来招聘的,还是来选女朋友的?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就你们这样的人,所在的公司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有胆量敢来水木大学!滚出去,别玷污了这块神圣的土地!”
陈岑抬脚就把长桌蹬翻,那中国男人害怕得往后直退,倒是那个Johnson把手掌竖在胸前,不停地说着“I’msorry”。许多人过来围观,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保安,半劝半拉,把陈岑带出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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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体育馆外的凉风一吹,陈岑冷静了些,却暂时失去了找工作的兴趣,何况一个保安还在远远地盯着她,估计不会让她再回馆内,害怕她继续闹事。
她静静地回想了一遍刚才的事情,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也许方式上激烈了些,不过只有这样才能消心头恶气。
有一段时间,她曾经很温柔,然而家里出了变故之后,她渐渐变得坚强;在社会上闯荡了两年,尤其是在北京的所见所闻所经历,更是给了她太多的触动。为了在异地他乡保护好自己,一个年轻美丽的单身女子选择些暴烈的手段无可厚非,或者可以说是种迫不得已。
走吧,想来的话换个时间换套服装。做了这样的决定,陈岑离开综合体育馆,却不是沿着来路返回,而是无目的地向学校纵深处走去。
她向西穿过教学区,走到大礼堂前,拐进图书馆一带,又沿着河边小路折向东北方向。校园里很安静,草坪开始透出绿意,河水也解冻了,在身边哗哗地淌。走着走着,她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桥,站在桥上,当然也看见了那栋宿舍楼。
这时她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进校门后自己一直莫名激动,又为什么自己会说出“水木大学是神圣土地”这样的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径直走到那栋宿舍楼前,想要看清那次要自己登记的楼管在不在过道口,弯桌后却是张陌生的脸。她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楼长,假期里见到的只是勤工俭学的学生。
如果还是那个楼管的话,陈岑说不定径直上楼了。然而看不到熟悉的人,她的热情被浇灭了不少,现实的考虑再一次占据主动。她向后退,最后退到楼前车棚后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静静地等着,等了好久,有人进出楼门的时候她瞪大眼睛看着,然而到了中午,还是没有见到他,泪水终于滑落眼眶。
这个时候的苏雪,上完课后直接陪沈慧娟吃午饭,然后又去教室占座位(沈慧娟视力不好,上课要坐在前排中央),过着和平常一样的生活。只是在走出女生楼附近的十一食堂时被阳光一照,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沈慧娟在旁边开玩笑:“有漂亮女生想你了~”苏雪呵呵直笑:“难道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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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进出的人又少了,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陈岑,她却终于没有等到苏雪。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在那处呆立,只有慢慢地、又回了几次头地离开,在附近的学生超市买了些牛奶和面包后,坐在河坡的草坪上一个人慢慢吃。
那股热烈的企盼似乎随着食物被压到身体深处,她晃了晃头,努力集中起精神来。这算是老天给的惩罚吧,罚站,罚自己没有理性;还是应该继续去找工作,一定要找到工作,这才是恰当的考虑。
于是陈岑再次来到综合体育馆,竟然毫无阻碍进到里面。看来保安已经换过一批了。
她避开上午那个平面广告公司。其实那里依旧围着许多人,看不到里面那两个人是否还在——估计还在。也许在许多无关的人看来,上午就是一段闹剧,现在的人考虑问题都很现实,看重的是实际利益。
陈岑也决定忘记上午发生的事,接下来按着上午看好的几家公司逐个投了简历。只是得面对同样的问题——她的学历还是不过硬,前面三家,只有一个给了面试的机会,约了时间地点。看着周围比自己年轻的男女,许多脸上洋溢着笑容,应该是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她有点羡慕,然而没有时间自怨自艾,还是得保持斗志,去争取!
看中的最后一家在北京片的角落里,看起来像是个刚成立的小公司,上午只有一个女孩在那里发传单,也是招文字编辑。
陈岑走到那个公司展位跟前时,看到下午里面换了个男子,正背对着她弯着身子整理一叠宣传单什么的。
陈岑说到第二遍“你好”时,那个男子才听见,转过身来说了声“你好——”,突然呆住了:“你,你是陈岑吧!你认不认识我?我是罗大为,和你在北大一起上经济法律课的。”
不用介绍,陈岑已经认出来了,她点了点头,露出笑容。这个罗大为是个蛮热心的小伙子,曾经给她留下过手机号码,说有什么事就找他帮忙,说他在北京认识许多朋友。他也是个长得不错、很有上进心的青年,名牌大学本科毕业,工作了半年,觉得自己的专业没有发展前途,就又回到学校深造。这一切给陈岑留下的好印象延续到现在,又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面,顿时增加了不少的热络感。
罗大为问道:“你也是来找工作吗?”
陈岑点点头:“你呢?你现在要充当我的考官吗?”带着点玩笑的口吻。
罗大为有点紧张:“哪里哪里,我也是上午来应聘的,刚刚被这家公司录用,就留下来帮忙。”又问道,“你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
看到陈岑摇头,他激动起来:“你想做什么工作,要不加入我们公司吧!挺不错的,从一家大公司分出来的一批能人,自己搞公司,正缺少像你这样的高人。”
陈岑笑着道:“你也是刚刚加入的,怎么这么热心地拉人,是不是有好处拿呀?”
“哪里哪里,”他又紧张起来,这次忍不住还挠了下头,“我说的是真心话,要是以后在一起工作,会是人生一大乐事。”说话时脸似乎有点红了,赶紧改变话题,“陈岑,你想做什么工作,我可以给你当当参谋。”
“我想做挣钱的工作,挣得越多越好的那种。”面对这个蛮朴实的同龄人,陈岑觉得轻松许多。
听了陈岑的话,罗大为本来脱口想说:嫁个有钱老公是最快的方法!可是突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他换个方式,小心地道:“跟着一群人一起创业,只要认准对象,会是最好的投资,回报一定丰厚。”这也是他加入这家公司时的考虑。
陈岑点点头,考虑了一下,如果不是为了苏雪的关系,她一定马上认同,可是现在考虑的要多些。“这是家什么样的公司呢?”她要问问清楚。
“哦,这个性质还不好描述,从母公司分出来前是专门做广告创意的,现在可能杂些,不过真的很有实力。你知道现在电视里热播的某某运动鞋广告就是他们的创意,比耐克、Addidas之类的差些,在国内却是一流的。”
听起来不错。
“对了,公司头头是个女的,很年轻,听说还不到三十。”
“真的?”陈岑来了兴趣。她以前想着自己创业,现在听到有别的女子事业成功,对她来说是不小的触动。
“应该没有错。星期一面试时就可以确认了。”
“哦。”陈岑心动了,“对了,这个公司要招文字编辑,招到了吗?”
“还没有定呢,收了几份简历,你也来吧!”
“嗯。”陈岑就把最后一份简历投给了这家叫做“流·言文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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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罗大为聊了一会儿,陈岑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了招聘会场。看了下表,还不到三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回去。走了几步来到学校主干道上,一辆校园公交车经过,她招手上了车。
校园公交车的起点终点站都是水木大学西门,在学校内绕个圈子,于是陈岑又被带着经过学生区。正赶上下午第一大节下课,干道上都是骑车的学生,有的慢慢悠悠几个人边骑边说笑,有的匆匆忙忙在车流中横冲直撞。陈岑注意到这些学生里男生多女生少,而且基本上每个女生身边都有男生陪着。
对女孩而言,这是考取水木大学额外的好处吧,不管长得怎样、脾气如何,在男多女少比例严重失调的水木大学里,优秀的男孩子随挑随拣;反而是男生们比较可怜,随便一个扔到社会上都是人争人抢的宝贝,在校园里面他们却要下足功夫争破头皮拼命讨好才能避免做光棍的命运。
陈岑嘴角露出点笑意,想得远了。她把目光拉回现实,落在校车边的人身上。突然她全身发颤,目光凝滞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小雪!是小雪!
她嘴唇轻颤,想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手在车窗上摸索,想打开来;又扶着前排椅背,想叫司机停车开门。
小雪!姐姐上午等了你好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然而她的动作又突然僵住,因为她看到了苏雪身边有个女孩。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笑容灿烂,和苏雪并肩骑行,那么亲近,还把一只手搭在苏雪手臂上借力。
陈岑的心顿时空落,觉得藏在里面的一件最珍贵的宝贝被人抢夺了去。心揪在一起,手也抓紧椅背,那么用力,指关节透出苍白。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被甩到车后,越离越远,消失在车尾人群中。
陈岑失神地缩回座位上,贴着车窗呆想。她一定是小雪的女朋友了,看起来真亲密,如果小雪没有发生意外,他们是般配的一对吧。这么想着,她的心里酸酸的,苦苦的。
唉……
她怅怅地叹了口气,想把心中的郁闷吐个干净。理智告诉她,这个沈慧娟也是值得可怜的人,她和苏雪间必定没有幸福的结局。然而看到她和苏雪在一起,明知道这是合情合理的事,陈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她妒忌了,人的感情真的太复杂了。
以前只是听苏雪说有女朋友,没多少感觉;现在亲眼见到了,才知道能对自己产生多么大的威胁。
冷静些,冷静些,她告诫自己,然而思绪还是乱了。
这个沈慧娟娇小可爱,不过看起来有点孩子气,长得也不是很漂亮的那种,没有自己好看吧……不过她是水木大学的,头脑应该比自己强……也不一定,自己初高中时知道努力的话,也许也能考进水木来……小雪看来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呢?或许只是把她当妹妹照顾吧。那小雪对自己呢?只是单纯地像对姐姐吗……小雪你还在拖什么呢,小糊涂虫,赶紧断了和她的关系吧,赶紧回到姐姐身边来吧……
晚饭陈岑也没有好好吃。夜里,她拨通了苏雪寝室的电话。
“小雪,今天姐姐到你们学校参加招聘会了。”
“呀,姐姐怎么没有来找我?”
“匆匆忙忙的,又怕打搅你。等以后有机会吧。”她瞒过上午等待的事。
“姐姐不要客气。”
“嗯……小雪,小雪……姐姐好想你!”
“……姐姐我也想你。”
“姐姐正在为我们两人的将来努力,小雪你也要像姐姐一样勇敢地面对现实,好吗?”
“姐姐,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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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星期一,晴。上午十点整,陈岑在流言公司面试。她进到公司经理的办公室后关上门,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时身边多了位漂亮的女士,两人言笑嫣嫣。这位漂亮女士就是流言公司的头头。
第二天,陈岑开始了在流言公司的工作。
我们的故事翻到新的一页了
第一章 无奈的智慧
第一章无奈的智慧
北京四月的天气回暖得特别快,春天仿佛一夜之间降临。抬头间,河边的杨柳就绿荫荫长齐了嫩嫩的枝条叶片;素白的玉兰,艳红的桃李,仿佛能看清它们绽放的过程;草地上、林阴间,撒满粉黄浅蓝的小野花,轻轻摇曳着,要抓紧北方短暂的春光。
昨夜大风肆虐。早上苏雪骑车穿过南北主干道去三教三段(第三教学楼是三座板楼联排)的自习教室占座,看到路上落满了白杨的花穗,车轮压过,似乎还有吱吱的哀鸣。
到了三教,他先看门卫处贴的教室占用表,选了没课的教室,在靠窗的并排座位上扔了两本没什么用的书,就完成了占座的程序。然后他在还没有人的男厕所里解决内急,再赶回寝室洗漱。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回去时同学们刚起床。
洗漱时,苏雪注意去看镜子里的脸。没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他就放心了。头发短短的,透着股精神气,蛮有灵性的男孩子。其实他每天看、每天看,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因为熟悉了这种悄悄的、慢慢的变化而已。如果不是头发剪短了,他现在的模样,恐怕足以让第一眼见他的人认为是女孩了。
他的短发型已经维持一个多月了,为保持这发型,他过十天就得去一次理发店。记得第一次去理这短发,是瞒过沈慧娟的,那个女理发师因为这还向他确认了好几次。
“你真的要剪短吗?你现在的发型不是挺好吗?你看这样多帅,”她拢了拢苏雪的头发,“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呵呵,听我的,稍微修一下型就好。”
在苏雪的坚持下,她才犹犹豫豫地动剪子。“咔嚓咔嚓”,一两寸长的断发落满了白围布。耳朵露出来了,失去头发的偎依,脸部的线条变得硬朗了些,看起来有点陌生呢。
苏雪头上两个旋儿,相互拧劲,头发一短,有那么一撮就顽强地翘了起来,沈慧娟见了就笑:“你理的是什么发型,好傻!”接着就生气了,“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换发型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