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63部分

　　　　让张平安想不到的是，他眼中的镜面，居然是蒙古人眼中的抢手货。

　　　　喀刺沁昆都汗虽然很激动，但他没有失去理智，要没点本事。大明的军队是不会野战的。他决定先发起试探进攻。

　　　　很快二千无甲的蒙古士兵，排出进攻阵型，向张平安所在的一零一一主阵地冲来。

　　　　“命令于广才，把他们打回去！”对于早已安排好的作战细节，张平安放心地交给手下的统领去执行。

　　　　果然，于广才接令后，开始指挥：“所有火炮上泥弹！对准各自目标！弓箭手准备，各部按顺序，听我口令！”

　　　　“炮弹放！”

　　　　二百多火炮发出的泥弹，砸向快速冲击的骑兵军阵，蒙古骑兵离着破奴军阵地有三里来地，进入破怒军火炮射程两里时，刚好把速度提到最快。这批泥弹瞬间砸翻了一百五十多人马。

　　　　更多的骑兵，是被前面翻到的战马给拌翻的。没有被砸到的蒙古人，他们开始还很庆幸，结果更大的危险从天而降。

第一百二十七章迷雾去血腥战场（二）（）　
排在四个主阵地的四千多步兵，人手一张踏张弩，当这波蒙古骑兵一进入射程。主阵地指挥统领于广才一声令下，箭如飞蝗，射向蒙古军阵。

　　　　破奴军的制式踏张弩，最大的优点在于射程远、射速快、装填时间短。当速度最快的蒙古骑兵，冲到主阵地山脚拒马障碍时，已经稀稀落落不足四百骑。

　　　　这波蒙古骑兵还是很勇敢的，尽管他们明白进攻不会取得战果，但他们已无退路。因为往回撤退，还会遭遇箭雨和泥弹的再次洗礼。

　　　　他们借助最高的马速，成功跨越半人高的冰墙障碍，却掉进了冰墙后二丈宽、四丈深的壕沟中。掉入沟里的马匹绝大多数被摔断了腿，而掉入沟中的骑兵，不是摔断手脚，就是直接被马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这时埋伏在沟后的长矛兵，可以悠闲地对准沟里的蒙古人，进行定点清除。可还是有五匹高头骏马，毫发无损地飞跃过了障碍及壕沟。

　　　　指挥台上的张平安见此，不由得高声赞叹：“好马！好马啊！”

　　　　结果台下大嗓门的亲兵，立刻对着指挥作战的于广才高喊：“大帅有令！好马！好马啊！”

　　　　正全神贯注指挥的于广才，听到这个奇怪的命令后，虽然很是疑惑。但他还是坚决执行大帅的意图，虽说这意图只是他的猜测，他认为大帅看上这几匹好马了。

　　　　“射人！不准射马！大帅看上这几匹好马了！”

　　　　立刻亲兵营阵列中，射箭好手立即把冲过障碍的这五个蒙古骑兵，射成了刺猬。他们胯下的战马，未伤分毫。旋即，这五匹好马，就被控制，送往帅台。

　　　　张平安的无心之举，让观战的大明军官团，目瞪口呆，这破奴军太妖孽了。居然在战场上还搞这等花活。

　　　　张平安看见孙承宗玩味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他脱下帽，挠了挠头。发出了他新的命令：“传令！看守马匹的士兵，从拴马桩上解开马缰。做好出击准备！”

　　　　孙承宗看了一眼张平安，他不明白张平安的意图。张平安见此，用手一指战场，蒙古骑兵这次出击，只有寥寥数十骑撤回。

　　　　“督师！蒙古鞑子该全力进攻了！”

　　　　孙承宗拿起望远镜，瞄向蒙古大军统帅，看着他身边炸开奔走的传令兵，就知道蒙古统帅开始发令了。

　　　　喀刺沁昆都汗一点不心疼，这波试探进攻的蒙古骑兵。这个小部落，跟着林丹汗在大明抢了许多财货，也该出出血了。

　　　　他认为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线，对面大明的部队，根本没有火炮，只有弩炮发出的泥弹。要是在硬土地面，这泥弹还是有威胁的，可在雪地里，泥弹的威力不大。

　　　　对面大明军队的弩箭，到是个不小的威胁，对方看来准备也算充分。对面山脚下的障碍后，可以肯定有壕沟。

　　　　于是喀刺沁昆都汗开始调整部署，让有甲骑兵在前，并用布包裹泥土，准备填坑。

　　　　站在指挥台的张平安，看到蒙古大军的这一系列动作。知道没一个时辰，蒙古大军不会准备完毕，于是他命令全军吃干粮，补充体力。他则命令亲兵端五碗方便面上来。

　　　　孙承宗被小狐狸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早已搞得神经大条了。但还是让他奇怪的是，坏小子刚吩咐下去没多久，面条就端上来了。

　　　　“平安啊！你这面条煮了多久了？能好吃吗？”孙承宗以为这面条一直在煮，所以才上的这么快。

　　　　作为破奴城第一吃货的张平安，此时显得极为自豪：“嘿嘿嘿，这是我发明的方便面，用开水泡一下就得。虽说比不上自家现做得面条香，在战场上能吃碗热面，就别太讲究了！”

　　　　孙承宗一吃，大为称赞：“你小子真会享受！这面条味道不错！”

　　　　“督师喜欢就好，回头送给督师一箱！要是督师想给大明官军采购，要多少我供应多少！我让大家饭前洗手的肥皂还行吧，到时，我给督师及观战的军官每人一箱。要是大家反响不错，我对大明敞开供应。”

　　　　孙承宗再次见识了坏小子的奸商面目，这小子在战场上这么紧张的时候，都还想着挣钱。

　　　　观战团的大明军官们，第一次了解到，还有这样悠闲的打仗方式。从各个方面来讲，都产生了对破奴军，好感中夹杂着恐惧，他们从此再也不想和破奴军对阵。这才是张平安，大方地让他们观战的真正目的之一。

　　　　两个狐狸在轻松闲聊时，对面蒙古人好一阵人喊马嘶地喧闹，蒙古军阵终于做好了进攻准备。蒙古大军主力约二万人，在听见悠扬牛角战号鸣响后，发出震天怒吼：“杀！杀！杀！”

　　　　张平安听见这冲天的吼声后，表情严肃起来，他拿起望远镜眺望。二万多人马，像地震后的海啸，铺成七八里的宽大阵面，巨浪般缓步提速。如雷的马蹄声，滚滚而来，让人心颤。

　　　　“击鼓！”张平安镇定地发出命令。

　　　　主阵地的战鼓声响彻天际，预示着一场血战即将开始。蒙古大军经过一百多丈的缓步提速，进入快跑阶段。

　　　　“鸣号！”

　　　　破怒军低沉的牛角号声，提醒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火炮手按战前部署，换上了开花弹，点火手，吹燃了火折。各个阵地的步兵方阵，抛弃了弩箭，前排盾牌手，竖立起半人多高的盾牌，手握三尺宽背战刀，目视前方。

　　　　长矛手立起三丈铁矛，护卫阵型两翼。阵位中三排火铳手，所持火铳各不相同，第一排是用火帽击发的燧发枪，第二排和第三排则是老式火绳枪。他们都已做好了各自的准备。

　　　　当蒙古进攻骑兵彻底奔跑起来时，蒙古大军已不能回头时。张平安觉得战机已经成熟。

　　　　“放号炮！”

　　　　炮声过后，破奴军各阵地响彻嗜血的呐喊：“战！战！战！”

　　　　埋伏在阵地山后的伏兵，如大块黑色火山溶流，整齐地加厚了各阵地的步兵阵型。

　　　　破奴军最精锐的重骑兵，也在听见出击鸣炮后开始加速。冲击蒙古大军侧翼，张黎、胡明两部已做好出击准备，等待大帅出击指令。

　　　　张平安用手持望远镜，看了一眼左翼李晨、刘冲进攻集团，发现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就调整观察方向，重点关注严诚的重骑兵出击战况。

　　　　与张平安关注的方向不一样的孙承宗，他此刻非常留意正面战场的情况。他看到数百门弩炮发射后，带着一道道白色的尾迹。冲向蒙古军阵。破怒军炮队，发射的居然都是开花弹。蒙古骑兵进攻阵型，骑兵为保证相互之间不会碰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在望远镜中看到，数百发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马匹，更让马上的骑兵，腾飞出去老远。离炸点最近的骑兵，还被巨大的爆炸，炸开了身体，四处乱飞的人马肢体、内脏，顺带砸向其他骑兵。

　　　　炮弹爆炸产生的大量弹片，只要击中人或者马，不是飞溅起一团团血雾，就是带走头颅、肢体。鲜血随人、马动脉切断后相互喷射。

　　　　盔甲在这巨大的爆炸中，如同纸糊的灯笼，没半点用处。他看到很多被炸下马的蒙古骑兵，正努力哭叫着，把炸出腹腔的白色肠子往肚子里塞。

　　　　有些则神情木然地在战场乱串，捂着狂奔的血流，找寻自己丢失手臂，孙承宗甚至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头盖骨，嘴里喃喃自语说着什么。他灰白的脑花还很完整，更多的鲜血，如喷泉般为这灰白上色。

　　　　一匹受惊的黑色战马，把他撞翻，他手中的头盖骨飞出老远，灰白的脑浆溅满马身。这地狱般再现的战场，让孙承宗不忍再看。

　　　　孙承宗放下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主战场总体态势，破奴军第一轮炮击，彻底打乱了蒙古大军的进攻节奏。由于蒙古军队进攻时，马速已经提到最高，还在往前冲的部队，就和想往回逃的人挤做一团，从而引起了进攻蒙古大军的极大混乱。

　　　　这时，破奴军第二次炮击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迷雾去血腥战场（三）（）　
蓟辽督师孙承宗注意到，破奴军的第二次炮击，与第一次有很大不同，首先，射击的距离更远，第一次炮击他估计射程在一里左右。第二次炮击，射程明显要远很多，在二里上下。

　　　　孙承宗从第二次炮弹射击，拖出的烟迹快慢顺序来看，并不如第一次那样统一。而是前后不一。说明，破怒军炮兵装填速度并不统一。有一点可以肯定，虽说装填速度不一致，但射击的范围却差不多。

　　　　这一轮炮击，刚好击中蒙古大军的人马密集之处。比第一轮炮击的效果更加明显。

　　　　拿望远镜观察进攻战场的破怒军大帅张平安，此时脸色已经铁青。他一把推开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的罗天，顺手把手持望远镜塞进罗天的手里。仔细观看重骑兵的进攻。

　　　　越看他的心越是在滴血。他看见重骑兵一开始的进攻还算得力，精选的披甲战马，马上三层盔甲的骑兵。第一次出击，轻易就攻破了蒙古军，第一层防线。

　　　　可马上重骑兵冲到第二道防线时，遇到了麻烦。由于两条防线间，二十丈的空隙，让重骑兵的进攻，在冲破第一道防线后，失去了进攻的所必须的速度。第一道防线两侧的蒙古骑兵，乘此机会快速封闭，这部近千人重骑兵的后路。

　　　　严诚看样子是立刻安排了第二次冲击，但很快就和蒙古骑兵纠缠到一起。张平安见此不住地自责，怪不得重骑兵被淘汰出历史长河，蒙古人早就找到应对重骑兵的战法。

　　　　蒙古人果然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们知道用马刀对身着重甲的骑兵，没什么威胁。于是铁蒺藜、铁锤这些钝器打造的武器，开始向破奴军重骑兵身上招呼。

　　　　张平安透过高倍望远镜，看到破奴军的精英被这些钝器，砸得口吐鲜血或被砸扁头颅。他还知道，要是不能在重甲骑兵这个方向上打开一个缺口。张黎、胡明的进攻，就完全落空。昆都汗的部队很可能从这个方向上逃走。

　　　　他紧急思量对策，随后咬牙恶狠狠地发令：“命令机动炮队，朝重甲骑兵进攻方向的人群，无差别开炮！”

　　　　张平安发完令后，看了一眼主战场。炮兵已发出第三轮火炮，三面阵地形成的交叉火力。让主战场上近三里的范围之内，没有一处安全。蒙古军队的骑兵被打得抱头鼠窜。

　　　　也许被持续不断的炮弹炸蒙。约三千蒙古骑兵，分成无数小股部队，向没有爆炸声的破怒军各阵地冲来，看到这些骑兵进入火铳射程。

　　　　步兵阵位的带队千总，顿时兴奋起来，火铳持续不绝的射击，让这些蒙古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蜂窝。弹丸巨大的冲击力，在这些骑兵和他们的马身上，留下碗口大的弹孔。

　　　　看着一里内清空的主战场，张平安有些急眼了。算算时间，他的命令应该传达到位了，为何张黎进攻集团的弩炮还没动静。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这场歼灭战会演变成追击战。就彻底失去这场战役的意义。

　　　　张平安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连忙下令：“各部步兵保持队形，前出进攻！炮兵跟进掩护！各部看守马匹的士兵，牵马跟进！准备随时追击！”

　　　　说完张平安从身上解下金色腰牌，丢给杜小山。“小山，去张黎阵位看看怎么回事？违抗军令者不管职位高低，就地斩杀！”

　　　　杜小山抓起金牌，下了指挥台，骑马朝张黎阵位奔去。他走出还不到一里，终于张黎部的方向上，传来隆隆炮声。

　　　　由于各阵地的炮兵正在转移阵地，张黎进攻集团的炮声，尤为刺耳。张平安用高倍望远镜看了一眼炮弹爆炸后的战况，心情更加沉重。炮弹爆炸后，不但炸飞了蒙古战兵，也炸飞了破奴军重甲骑兵的肢体。

　　　　张平安咬牙命令：“传令！左右进攻集团，按预定目标出击！”

　　　　很快冲天的喊杀声，在破怒军两翼响起。两条黑色巨蛇，直插蒙古大军身后。张平安从望远镜中看到，李晨、刘冲两部，进展要顺利许多，蒙古大军的统帅喀刺沁昆都汗，显然把防御的重点放到了张黎进攻集团这边。

　　　　张黎部利用炮击，刚打开缺口，就被大队蒙古骑兵缠住。胡明很狡猾，他的队伍并没有和张黎部队靠的特别紧，当张黎部和蒙古骑兵纠缠时，他则带领部队，快速朝预定目标冲去。

　　　　张平安在高倍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时，铁青的脸色渐渐有了笑意。他把高倍望远镜交给罗天，问他：“跟丢了吗？”

　　　　罗天立即把眼凑到大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自信地答道：“大帅，鞑子的统帅没跟丢！”

　　　　张平安用望远镜观察蒙古大军身后，心情顿觉开朗。他看见李晨进攻后，节奏把握的非常到位，他没像胡明似的一味地占便宜。而是很顾全大局，把追击漏网残敌的任务，交给了刘冲。而刘冲部也仅仅派出了一个千人队，追击残敌。

　　　　刘冲部主力，配合李晨打通了与胡明部的联系。张平安见战役目标已经达成，心中暗呼侥幸。今天的战斗他只要有一丝的犹豫，肯定是另外一个样子。

　　　　破怒军统帅张平安此刻心潮澎湃，远处残血夕阳，让张平安准备减少，部队不必要损失的想法。

　　　　“传令各部，脱离和蒙古部队的接触，用弩炮和火铳攻击即可！用蒙古话喊：投降不杀！”

　　　　下完命令后，张平安脱力般，瘫坐在帅台的椅子上，双腿不停地颤抖。孙承宗见此，也没笑话这坏小子。他打心里佩服这坏小子的作战能力，还有见机行事的果敢、狠毒。

　　　　要是他遇到重骑兵被围的情况，肯定不敢向这坏小子这样，往自己人的头上发炮。今天要是他指挥破怒军，就算打赢，也是一场击溃战。

　　　　喀刺沁昆都汗见全军被围，知道他虽然把大明精锐的重甲骑兵重创。但局部的胜利。改变不了全军被围困的命运。破奴军能发射开花弹的弩炮，已在四周架设完毕。

　　　　他手下的杂牌联军，经过一天的苦战，此时，已经没有再战的勇气。他现在的想法，是尽可能保留尊严和少许财货。他准备按草原的规矩，去和大明统帅谈判，他知道大明人最讲面子。只要自己放低身段，一定会得到他应有的尊严。

　　　　所以他派人向张平安联络后，立刻得到张平安热情且积极的回应，并让他到帅台来谈判。

　　　　张平安打发走蒙古使者后，一扫疲惫，立刻兴奋起来。他必须说法孙承宗，按他的意志行事。

　　　　“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