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615部分

第一千零二百一十三章猛虎出柙斗转星移改天换地（五）（）　
京城东面通州历来是京城屯粮之地，特别是紧靠运河的张家湾，更是大顺军存放数万石粮食的大营。由于大顺军主力前往了山海关，权将军刘宗敏带领一支偏师前往月坨岛监视海岛上破奴军，留守京城的军力不过七千之数。就这七千人马大部分还得维持京城治安，能放在通州的兵马不足二千。张家湾外寂静的夜晚天无半点星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粮营守军要照看数百亩的大营，他们不得不从百姓家里找来六十只家犬代为警示。就在离大顺军粮营六里之外，数千破奴军城候正等待四更天的到来。在这群斥候当中，一个青年将领正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与随军参谋盘算着进攻前的每一个细节。在昏暗的烛光下，他满脸风霜之色，或许是紧张他拿炭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个破奴军将领正是侦缉处都统领许义安。

　　　　自从许义安接到张大帅让其入关的军令，他就将侦缉处城候一分为二，一部有作战经验的城候将随他入关。侦缉处最近实力扩充至三万八千人，其庞大的兵力连许义安自己都感到害怕。侦缉处的人马主要来自于原水龙营，自许义安兄长许梁阵亡后，水龙营的原班人马就分流到了兀秃刺行营许镇部和许义安所在侦缉处。这或许是张大帅考虑到水龙营兄弟们的感受，至少在这两个地方水龙营原来的兄弟们不会感受到歧视。许义安在大明呆的时日太长，基本上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争。为尽早入关，许义安带领九千骑兵从归化入关，昼伏夜出日夜兼程赶到直隶。他们先是与截获了大顺军金银的费金部汇合，然后独自潜伏至通州城外，占据大顺军粮营。在破奴军中，侦缉处和情报处相互之间平日里较着劲，在关键时刻却能互相配合完成张大帅交代的重要指令。

　　　　大顺军横扫直隶占据京城之后，大明直隶就剩下高阳这颗钉子一直没能被大顺军顺利拔出，其中缘由就是张大帅在此驻防有重兵。说是重兵，其实是将直隶附近侦缉处和情报处隐藏的城候汇聚于此，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自然要比普通官军要强。再加上从京城调来的七百骑兵，整个城防稳固的高阳县足以令大顺军心生畏惧。由情报处和亲卫营费金部劫掠大顺军偷运出京的金银财货高达五百万两，这么多金银费金自然要留下二千骑兵在高阳看管。高阳县知县黄国维，本就是华国公一系人马，有破奴军帮忙守城他自然尽心筹措粮秣。再说许义安这边，他先派出六百武艺不错的城候潜入大顺军粮营外，十余个能让狗闻味丧胆的城候先是用弩箭击杀大营中恶犬，随后，数百城候直扑当值大顺军卒。

　　　　不是大顺皇帝李自成手下一干将领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关键是大顺军出乎意外地占据大明京城改朝换代，让这帮泥腿子出身的将领被京城花花世界晃晕了眼，对身处中心地带的粮营重视程度有所不足。大顺军出征山海关时，就定下了御敌于外的大方略，外重内轻的军事布局被大顺军上下认同。这个方略谋划出自大顺军军事姚玉霖之手，大顺朝丞相牛金星虽然不太认同，却畏惧带兵将领高度赞同，他也就不敢坚持己见。随着大顺军主力前往山海关，京城也开始实行戒严。只有五千多大顺军驻防的京城，在众多城门中每扇门也只能摊到数十人，城里还需要人巡夜。就这点人马难住了驻防京城的制将军李岩，他生怕辜负皇帝李自成交代的重托。越是害怕就越出大事，当通州传来张家湾粮营被不明武装攻打的消息，李岩顿时慌了心神，他立刻点起三千人马从东直门出发救援张家湾。

　　　　本以入睡的大顺丞相牛金星，也被人从被窝中叫起。特别是牛金星听说李岩亲自带兵救援张家湾，他顿时觉得双眼一黑又睡了回去。大顺军在京城里还有一个说话管用的大人物，那就是回家养病的军师姚玉霖。别人或许不清楚破奴军攻打通州粮营想干什么，姚玉霖这头老狐狸马上清醒地明白过来，这是破奴军搞得调虎离山之计。大顺军押运财货向南撤离的消息是他姚玉霖透露给破奴军，按照华国公张平安逢钱必劫的个性，这批财货肯定会被抢走。一般能干这种买卖的破奴军，一定是华国公最为信任的部属。现如今，制将军李岩出了京城，那么留守的大顺军人马就只有五千之数。这些人还是李岩从老营招募来的伤残老兵，虽然有敢战之心却无多少作战之力。姚玉霖揣测，今天或许是破奴军偷袭京城最好机会，他就是猜不到破奴军要夺取哪一座城门。

　　　　让姚玉霖等答案的时间并不长，十来个化妆成巡夜大顺军卒的破奴军，来到姚玉霖位于石碑胡同的府邸。待姚玉霖看到为首之人是破奴军情报处副统领的赵虎臣时，心中顿时惊讶不已。在这个关键时候是没有什么废话好说，赵虎臣拉着姚玉霖到了书房，他连茶都不喝就急吼吼地向姚玉霖问道：“姚军师，我家郑副都统有令，命亲卫营协统费金攻取京城要害之地。”

　　　　说完，赵虎臣拿出一份名册，几乎是塞在姚玉霖手中。在人处于重大变故的关键时刻，早就选好投诚破奴军道路的姚玉霖没做丝毫犹豫，他拿起名册在烛火下观看。这份名册上写满了要抓捕大顺朝重要人物的名单，还有大顺朝存放拷饷得来金银财货的地址。作为这份名册消息的提供者，姚玉霖很清楚破奴军入城后想干什么。唯一让姚玉霖想不明白的是，这份名册中没有提及紫禁城里大顺皇帝李自成三个怀孕的妃子。姚玉霖略做思索，他突然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多年战争的经历让姚玉霖醒悟过来，破奴军之所以没有提及紫禁城，只能说明亲卫营费金这支偏师数量极少，他们只能占据京城要点抓捕大顺朝在紫禁城外的大臣，而不能一下就攻占防御力极强的紫禁城。

　　　　“赵统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南城可有老营数万老弱。这些人可不是善茬，他们对皇帝李自成可是忠心耿耿，要是闹将起来不太好收场。”放下名册的姚玉霖，言语中充满不确定地说道。

　　　　“军师不必多虑，我亲卫营骑兵乃是张大帅亲随主力，在破奴军中不敢说是以一当十，一个顶五个战兵还是绰绰有余。费金部有八千骑兵控制京城，你说够还是不够？”赵虎臣显得信心满满，他在言语中把费金五千人马说成是八千，就是要让姚玉霖能配合他们拿下京城。

　　　　了解破奴军军制的姚玉霖还是清楚亲卫营战力，这些百战老兵要想当军官带兵，必须得在亲卫营中待上二年。这些亲卫营战兵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要是有八千人入城连紫禁城都能拿下。只是有些话姚玉霖不能继续深究，冷静下来的姚玉霖反应过来，郑泰和赵虎臣两人这是要独享攻取京城的巨大军功。破奴军情报处头领是都统领曲国政，姚玉霖很清楚情报处的上下关系，赵虎臣拿郑泰的命令当说词，往深了说情报处都统领曲国政或许都不清楚他们想干嘛。这件事对于姚玉霖来说是好事，破奴军情报处拖是亲卫营攻取京城，自然不会埋没他姚玉霖的功劳。有了亲卫营这张虎皮，破奴军其他战兵营想从中分一杯羹也没那么容易。于是姚玉霖向赵虎臣建议道：“阜成门只有三十余人驻防，咱们这道人足够占领城门，要不咱们现在。”

　　　　“用不着这么麻烦，西直门已经被我亲卫营拿下，就五十多个守军还一半在睡觉。在咱们说话的功夫，搞不好阜成门已经被我破奴军拿下。”赵虎臣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姚玉霖的话题，他直接点明破奴军亲卫营正在如城的消息。

　　　　既然破奴军都已经入城姚玉霖更没有退路，他从书房隐蔽出拿出情报处早就给予他的破奴三角旗，准备让家人挂在门口以免被破奴军误会。哪知心急的赵虎臣一把将三角旗丢在地上道：“军师不用搞得如此麻烦，我留下五个情报处城候在你家里，有他们在破奴军骑兵是不会到贵府打扰！”

　　　　京城本就有姚玉霖帮助暗伏下来的情报处城候，在接到统领郑泰的指令后纷纷上了大街，帮助破奴军亲卫营骑兵控制京城要地。破奴军军纪严格，骑兵入城后不骚扰任何百姓，在街面上随处可闻混乱马蹄之声。从街巷中现身的破奴军城候身穿黑色甲胄，他们右手高举表明身份的腰牌。每当有破奴军骑兵经过，亲卫营骑兵就会腾出备马让城候骑乘。亲卫营五千骑兵在八百多城候配合下，如洪水汇入溪流分散于京城主要街道。协统费金此时心中发慌，他得到赵虎臣传来的消息，在南城还有大顺军老营数万老弱。而这时，费金身边不过六百来骑，他要用这点人马对付数万人，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协统费金也没有了退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带队向南面正阳门疾驰，他只希望用这几百人占领要地能堵住大顺军老营的反击。

第一千零二百一十四章猛虎出柙斗转星移改天换地（六）（）　
随着破奴军亲卫营骑兵入城，整座京城再次陷入巨大慌乱之中。与大顺军入城时百姓期待官员惶惶不可终日不同，这次是投诚大顺朝原明朝官员们似乎看到了希望曙光。破奴军骑兵行进在街道之中，口中高呼：“破奴军入城，闲杂人等闭户，上街者杀无赦！”

　　　　就在破奴军骑兵不断高喝声中，被大顺朝拷饷逼迫得家破人亡的明朝官员们，纷纷在黑暗中点燃灯笼挂在门口，为破奴军骑兵照亮道路。京城百姓对于破奴军倒是没有什么坏印象，自天启年起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就与锦衣卫多有冲突，即便是双方打得头破血流破奴军一方也从不踏入百姓家门。反而是时常被打的锦衣卫校尉和力士们，见势不对就往百姓家里闯，用以躲避破奴军一方追打。至此，京城百姓一般并不怕破奴军，他们也清楚关外破奴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不犯。京城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大明朝廷一直造谣说关外华国公这不好那不好，可每当京城遭到建奴入侵之际，哪一次不是破奴军挺身而出一次次打得建奴抱头鼠窜。大顺军进攻京城破奴军主力没有出现，就是因为崇祯皇帝任用奸佞，被伤透心的华国公宁愿在千里之外消灭建奴，任由大明自生自灭。

　　　　疾驰在街道上的协统费金，此时他内心追悔莫及。他在内心暗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次费金受命入关作战，张大帅特地交代他要好生与情报处配合，什么时候打由郑泰决定，具体该怎么打费金自己拿主意。亲卫营军官本身职位就高，协统费金是二等统领，他和情报处郑泰官职一样。本来抢劫大顺军财货车队就没有难度，半个时辰就拿下了这支一千多辆箱车的车队。只是他们在高阳遇到入关的侦缉处都统领许义安后，整个事情发生了变化。许义安资格老职位高，他要劫掠大顺军在通州张家湾粮营，其带领的近万人马绰绰有余。情报处倒是派出了三十个熟悉地形的城候，为许义安大军带路。为此，许义安还当着费金的面，感谢情报处顾全大局。身为都统领的许义安，自己也知道他没有张大帅帅令不能轻易调动亲卫营大军，许义安就以为张大帅要留亲卫营费金部在高阳看守财货。

　　　　加之张通张家湾粮营只有少量大顺军卒防守，他侦缉处骑兵足以拿下这座大营。当许义安带领侦缉处骑兵离开高阳，郑泰和赵虎臣两人就开始忽悠费金直扑京城。按照郑泰和赵虎臣拿来的最新谍报，大顺军在京城里人马不足六千之数，要是许都统攻打张家湾大顺军粮营，京城守将李岩得到消息后肯定会带兵去增援。这个时候就是京城大顺军兵力最为空虚的时候，他们力劝费金抓住机会为亲卫营的荣誉增光添彩。毕竟征夷行营张通他们拿下了倭国国都，哈刺温行营在副帅陈铮的带领下拿下了朝鲜国都，张大帅虽然攻占过蒙古国都和林，也拿下了建奴大清国国都沈阳，亲卫营身为破奴军一等主力却没能独享这份荣耀。要是这次费金带领亲卫营弟兄攻占了京城，这份光荣足以让亲卫营众多兄弟引以为傲。费金被这俩个大忽悠给吹蒙了，当即下令五千亲卫营骑兵向京城出发。

　　　　亲卫营协统费金没进过京城，他哪里知道这京城有多大。当城内隐藏的情报处城候在西直门南侧杀死大顺军巡更哨兵，亲卫营三百斥候用软梯上城，悄无声息地用弩箭射杀西直门守军打开城门。在费金穿过西直门高深的门洞之际，他才觉察出异样。这个城门的洞的长度足足比沈阳城门长了一倍有余，厚重布满铜钉的城门非十人不能开启，要控制这座城门不得要五百多人。此时费金心里有了一种不祥预感，他手下这五千骑兵根本就控制不了这座大城。关键是协统费金已经没有了退路，战场上破奴军就没出现过临战脱逃的丑事。就在费金入城后，安排二千战兵沿城墙攻占所有城门之际，郑泰才派人告诉费金在南城还有数万大顺军老营妇孺。得知这个消息的费金气得要骂人，他是在白水洼战场以数千精兵抗击过数十万畏兀尔人老弱，那一战费金差点战死沙场。

　　　　尽管费金心里想骂娘，却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丝毫表露。费金深知将为兵之胆，一旦他有退缩之意立刻军心不稳。骑兵速度不慢，他们六百多骑兵在三十个情报处城候的引领下很快到达正阳门。不得不说费金他们运气不错，守卫正阳门的大顺军卒才二十来人，这帮大顺军卒在听到北面传来喧闹声一直就没搞清状况，一个个还傻乎乎站在城墙上向北张望。正阳门一线乃是南城与北城分界，戒严后正阳门东西所有城门全部关闭，这就隔绝了南城与北城之间的联系。大顺军制将军李岩带兵增援通州，留守的将领只剩下了女将红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破奴军情报处和侦缉处都忽略了这支近三千人的大顺军。在破奴军眼里，汉人女子是不该上战场。虽然破奴军参谋部、情报处、侦缉处都有女参谋，她们不过是为了审讯抓捕女犯方便专门设立。只有参谋部女参谋特殊，这是为了纪念阵亡的张大帅夫人朱茵而刻意保留下来。

　　　　协统费金带队走的是宣武门里街，前往大顺朝衙门集中区域的千总杜金贵，却在西长安街遇到了红娘子带领的二千多娘子军。破奴军千总杜金贵乃是费金老部下，当费金还是斥候队千总时他就是把总。白水洼一战后身负重伤的杜金贵得以幸存，伤愈之后调入亲卫营并因在白水洼战功升任副千总，在对建奴的战争中立有军功被张大帅亲自擢升千总。今天他在赵虎臣的亲自引领下带着四百多骑兵，想要攻占位于大明门一带的朝房。在黑夜中行军对于破奴军亲卫营骑兵来说不难，可突然碰到一群打着火把穿着红色棉甲的大顺军精锐，着实把杜金贵他们吓了一跳。在火光映衬下一员女将在十余骑兵和护卫中格外显眼，这员女将没带头盔妇人发髻上插着银簪，红色战马配红色战甲英姿飒爽。当杜金贵看到女将红娘子后，才注意到她身边大顺军卒乃是一帮娘们。

　　　　但见这批女兵无一人戴头盔，头上全部扎着红布个个手拿长矛战刀，排出一道长阵。很显然，大顺军女兵也对突然出现的破奴军骑兵没有准备，她们看到这只装备精良骑兵时出现了短时慌乱。镇定的红娘子给予了娘子军极大信心，她们很快做好了出击准备。也就在这一瞬间，千总杜金贵下令战兵下马，由随行情报处城候负责牵马。老于战事的杜金贵清楚，他们离大顺军娘子军不过百丈，长安街虽然宽却无法令骑兵施展其优势。破奴军列阵速度极快，他们在对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