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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金州东海面，近千艘大小帆船铺满海面，经常围绕在船只四周找食的海鸥，不安地远离这带有杀气的大船队。三十艘货船正向沙船上转移码头构件，他们将在在短时间内搭建三个临时码头，为陆续登岸的炮队提供通道。一天前，破奴军水师陆战营协统张瑜海率领七千战兵成功登陆，并占领了十五里方圆的滩头阵地。水师陆战营登陆后，急切盼望着征夷行营主力到来，而指挥这场登陆战的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却是显得从容不迫。这场破奴军攻打金州，并不打算长期占领，而是围点打援歼灭建奴援军。
金州城防御极为不堪，城墙低矮不说而且还四处破损。三个城门配合着蜿蜒残破地城墙，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好攻占的目标。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下令本部新任协统张振南带领六千战兵监视金州敌军，协统秦裕安接防水师陆战营防区。在登陆地带外海，三艘平字战船游弋在近海，其余各主力战船全部留在可视范围之外。当货船运下三十门火炮和百辆弩炮箱车后，二千匹战马也随之上岸，破奴军有了骑兵补充探查距离大增。
第九百七十一章回蓦远眺山河破碎外忧连内患（四）（）
大清朝的国都奉天（沈阳）城飘起了稀疏雪花，贝勒费扬果正半躺在床榻上由婢女喂着汤药。一直在镶黄旗旗主和硕贝勒豪格手下赞画军机的费扬果，一个半月前在府门外遇到了身穿满服的一个汉人。只是这个汉人极为特别，他身穿满服却没有剃发，在奉天城内敢如此明目张胆违反大清律法只有“三江”货栈里的大明人。在大明还敢将丝绸、茶叶等奢侈品运抵辽东的商人，也只剩下林乾这个异类。林乾的二叔林正涛官居浙江布政司右参政从三品，算是一个官场不倒翁。林正涛到南直隶后走的是魏国公徐弘基的门路，有了魏国公这个后台，林正涛可以笑看官场风云变化。
林乾自然也随着林正涛官位上升买卖是越做越大，在外人看来林乾极会为人处世，连一般人都惹不起的破奴城宣慰使司应天府衙门，林乾也能与其当家人褚天寿称兄道弟。如今大明沿岸外海成为了破奴军水师内湖，没有破奴军水师首肯，其他商船根本就无法出海。大明人敢在辽东做买卖，林乾的三江货栈绝对是独一家。大明人极会做买卖，三江货栈在奉天有一间占地二亩的大商铺，城外还有一个更大仓库。每当有新货到来，三江货栈就有伙计拿着样品到各家权贵上门推销。
三江货栈受到大清两代汗王特别关照，大清奉天勋贵们没一家敢强买强卖。在辽东所有汉人必须剃发易服，如若不然必将斩杀，三江货栈的所有汉人却不在此列。林乾与大清皇帝皇太极有过约定，三江的伙计家人都在大明他们还需轮换回家，剃了头发回去要被砍头。为留住这个唯一对大明交易的机会，所以，三江货栈的掌柜和伙计在辽东只换衣服不剃头，这也变相提高了三江货栈汉人在辽东的地位。因此，贝勒费扬果在家门口遇到三江货栈的人也显得极为平常。心机深沉的贝勒费扬果一直等待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派人联系，他不放过每一次与汉人接触地机会。
心思缜密的费扬果认为，破奴军主帅张平安重视谍报，破奴军中两大谍报衙门侦缉谍报的能力远超大清銮仪卫。在贝勒府偏房，三江货栈的伙计搬来一箱货品，并呈上一精美锦盒，说是单独孝敬给贝勒爷的补药。费扬果听罢接过这不大的锦盒，很随意地点点头塞入袖口。他大致看了一眼货品，便让这人过一天再来取钱，费扬果打发走三江货栈的伙计，他一人独自回到书房关好房门打开锦盒。正如三江来人所说，这锦盒中装了八粒蜡封药丸。费扬果拿出药丸在手中轻轻掂量，他从中找出一丸分量稍轻的药丸捏开，内藏一幅图画。这巴掌大的纸上画有一个玉佩，下有一行小字。
这画上玉佩费扬果再熟悉不过，是他娘临死前送给他的唯一遗物。这个珍贵的物件他留给了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以表示他投靠地决心。看到这个画，费扬果轻舒一口气，他再看那一行小字很是简略，装病、紧逼不战。装病好理解，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参与当前战事。看样子破奴军打算在大清与大明决战期间出手，而镶黄旗正是留守辽东腹地的主力，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这是在提醒费扬果尽量避免参与战事。有了这个前提，费扬果也很好领会紧逼不战的意思了，这是让费扬果给豪格出主意不要与破奴军决战。
其实大清皇帝皇太极最担心的就是破奴军在明清决战时来搅局，为此，他将两黄旗主力以及汉军两黄旗主力集中在奉天附近，最为关键的是大清不清楚破奴军进攻方向。知道破奴军要动手的费扬果，不动声色地将这封密信点燃烧毁，他得想办法生病熬过这一劫难。费扬果很清楚皇太极对他存有戒心，虽然张平安砍断了费扬果的左手拇指，他家里肯定还有銮仪卫暗探。历来对自己狠的费扬果没有做过多犹豫，他晚上独自洗澡时用冷水数次冲洗，第二天费扬果就发起高烧来。这场病来得凶险，费扬果数日高烧不退差点丢掉性命。
费扬果生重病急坏了镶黄旗和硕贝勒豪格，费扬果这个小叔是他好友兼智囊，要是费扬果死了谁还会这样用心帮他。豪格是三天两头往费扬果府上跑，直到半个月后费扬果的病情才有所好转。费扬果在病榻上给豪格出主意，费扬果认为破奴军一定会来辽东，他希望豪格在朝廷廷议时把这个观点说出来。这样一来，豪格虽然身在辽东不会去锦宁战场，却有料敌先机的战功。万一破奴军真来辽东，费扬果判断破奴军不会登陆朝鲜，因为那里离辽东主战场太远不会牵制大清主力回防。
费扬果推测破奴军很有可能登陆金州，一来这里山地较多利于防守，二是这里三面环海破奴军水师可以随时支援作战。如此一来，破奴军在金州的登陆大军便处于不败之地。费扬果还判断破奴军登陆大军是一支偏师，所起的作用无外乎调动大清前线主力回防。费扬果给豪格的建议是，想办法将汉军两黄旗调动到复州，即便是要与破奴军偏师决战也要人汉军两黄旗顶在前面。破奴军一营战兵的战力可轻易打败一旗大清主力，切勿让镶黄旗主力与破奴军正面交锋，可将镶黄旗主力分布在奉天周边用偏师对战破奴军，对于费扬果出的主意豪格深以为然。
果然，豪格在廷议时的一番高论引得了满堂彩，连皇帝皇太极都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皇太极在豪格身边安插了銮仪卫暗探，他很清楚豪格没有这个战略眼光，皇太极大致也猜到这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费扬果的主意，却也感到十分欣慰。毕竟上位者需要的是用对人才，不管这人才是什么样出身，至少儿子豪格在任用费扬果这件事情上比自己这个皇帝强。于是，皇太极采纳了豪格的建议，将两黄旗汉军调派至复州，并任命汉军两黄旗旗主和硕贝勒汤古代为前敌主将负责防御金州复州一线。
而豪格带领满洲镶黄旗八千战兵在盖州驻扎，并由乌真超哈营梅勒章京佟养性率领二万汉军配合作战。皇太极在复州以东留下正蓝旗主力布防，由满洲正蓝旗旗主和硕贝勒阿敏监视东面沿海，防备破奴军水师沿岸袭扰。而大清与明朝在锦宁决战之地的部署不变，继续采用围点打援战法于野外寻歼明军主力。大清皇帝皇太极这个军事部署，跟其父汗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之战采用的方略几乎一致，那就是不管敌军来几路，选定一路猛打再寻机对付另一强敌。为应对破奴城方向的破奴军，大清派遣了大量斥候穿行在青松岭密林之中，皇太极最害怕破奴军从这个方向被破奴军抄了后路。
大清皇帝皇太极深知大清国的弱点，在战略态势上破奴军东西两个哈刺温蒙古部族封堵住女真人北方，威胁着蒙古科尔沁草原。要不是破奴军主力被北方战事吸引住，大清国东面朝鲜倒是很听话，出粮食帮助大清作战。可这里海面全是破奴军水师地盘，破奴军水师可随时进攻朝鲜；西南面大明辽东边军步步紧逼，不打掉一面威胁大清将面临灭国危局。为避免夜长梦多，皇太极亲率主力与大明决战。也就在这紧要关头，大明朝廷却出现了无银可用地窘境。崇祯皇帝为解决这个难题，不得不放弃脸面下旨让勋贵和官员们捐钱。
在直隶官员们个个都是铁公鸡大明朝廷缺钱关他们屁事，特别是辽东每年银钱占据了大明多半的税赋，掌管辽东粮饷的官员们家家富得流油。皇帝不去找这帮人要钱却号召其他人给这帮烂人捐钱，官员们没一个理会皇帝旨意。自从辽东会战一来，南直隶勋贵本来就出银不少，凭啥朝廷一没钱就要南直隶的勋贵认捐。这样，崇祯皇帝圣旨一下，偌大朝廷没一个人卖皇帝脸面，搞得崇祯皇帝朱由检每到夜深人静时跑到太庙向祖宗哭诉勋贵和官员们无耻。好在破奴军宣慰使司驻京衙门上了一道奏章，大明最不要脸又最富有的外藩勋贵破奴侯张平安愿意捐献白银三十万。
在这道奏折中，破奴侯张平安表态，破奴军水师将进攻建奴腹地，分担明军正面战场压力。别看破奴侯张平安这份奏折振奋人心，大明朝廷一个个官场悍将们都猜到这里面有猫腻。在他们眼里破奴侯张平安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官场规则是暗地里先交易，能拿得出台面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谈好了价码，看样子张平安出银子背后肯定与大内达成了默契。果不其然，崇祯皇帝下旨褒奖破奴侯深明大义，擢升破奴侯为华国公。这下皆大欢喜，崇祯皇帝保留了颜面，破奴侯张平安也成为了华国公。
朝廷官员们总体上认为这回华国公张平安做事很讲分寸，大明立国以来勋贵中就没有华国公这个职位。华国只是周朝一个不起眼小国，张平安用这个国名不僭越。特别是张平安出钱出兵帮助大明朝廷打仗，要攻击这个忠君爱国的勋贵官员们多少有些不忍。其实这帮官员是害怕张平安这人的手段，跟这个不要脸勋贵作对的代价太大。于是乎，在大明朝堂一团和气中，破奴军水师金州之战的大幕逐渐拉开。
第九百七十二章回蓦远眺山河破碎外忧连内患（五）（）
坐镇在水师最大战船“镇海”号上的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正在焦急等待前线斥候传来敌军最新谍报。而破奴军情报处统领郑泰，则信心满满安慰张通不必过于心急。别看张通嘴上不说，他内心能不急吗。破奴军征夷行营金州作战方略，是根据情报处军情判断所做，征夷行营打击的目标主要是建奴正蓝旗阿敏和镶黄旗豪格大军。至于说汤古代带领的两黄旗汉军，只是破奴军征夷行营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更让张通感到无力的是，这个作战方略还是张大帅在一年就亲手敲定，让张通这个行营大总管推翻张大帅的决策他没这个胆气。
按照破奴军参谋部的谋划方略，当建奴正蓝旗和镶黄旗大军进入到金州前线时，征夷行营主力和水师陆战营配合，在复州和金州以北三百里同时登陆。采用两头并进战法将建奴主力压缩在金州以北五十的地带，进而三面合击全歼敌军。这个宏大作战方略不用猜肯定出于张大帅的手笔，这里的问题是建奴主力能按照张大帅的预想到达金州以北的地方吗。郑泰虽然不懂军事，却对张大帅的布置充满信心，他认为建奴肯定会到金州前线来。破奴军前线将领中只有郑泰知道内情，关键是张大帅暗伏在建奴内部的人身份太过特殊，郑泰不敢将这个实情告诉张通以免消息外泄。
远处陆地上传来断续的炮声，这是登陆的破奴军炮队在对金州城墙试炮，另一方面则是对守军施加压力，破奴军斥候一般不寻剿金州城内求援信使。为确保这场金州进攻作战后期的隐密战略，各部战兵都不清楚其他部队动向，张通这是害怕一旦有战兵被俘他们会暴露总体战略。破奴军慢吞吞在金州前线折腾，从复州和东岸正蓝旗主力增援也走的也不快。正蓝旗和硕贝勒阿敏当过破奴军两次俘虏，年过半百的他不想再次落到破奴军手中。阿敏也同意豪格关于破奴军用偏师到辽东作战的观点，他唯一担心的是破奴军诡异多变地战法。
最先来到金州战场的是汉军两黄旗汤古代的三万大军，这支汉军旗大军装备了一万六千支火铳，他们的战法和阵法都是学自对手破奴军。要说破奴军征夷行营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火炮数量，破奴军三大炮队火炮总数不过五百七十门，其中二百多门火炮还是只能打实心弹的滑膛炮。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任命随军参谋赵四道为金州前线主将，台湾行营协统董和亮为副将，在这里征夷行营只投入了三千老兵，其余五千孩儿兵都是新上战场的新人。只不过在前线的火炮不少，达到了一百六十门，其中攻城用十二斤和十斤火炮分别有九门。可以说金州前线火炮数量超过了中央集群的炮队。
而金州城墙常年失修已是见风就倒，自从建奴攻占金州城后就没有进行过修缮，这主要还是皇太极认为金州虽然地势险要却没有多少防御价值。这次破奴军主动进攻金州，让大清高层意识到金州城的战略价值。破奴军要是占领了金州城，那么破奴军就等于在辽东楔入一颗钉子，加上破奴军强大战力足以震动整个辽东腹地。在辽东汉人归顺大清时日许久，他们也逐渐认同了女真人的统治，但保不齐还有心向和心存不满的汉人借此产生异心，在内外勾结下天知道会结出什么恶果。
为此，大清皇帝皇太极下旨，着令和硕贝勒豪格和阿敏各带本部人马增援汤古代作战。或许得到破奴军登陆大军在一万人上下，皇太极又急招乌真超哈营甲喇章京陈有德带八千火铳兵和六十门火炮支援金州前线。有了这么多火器大军在前线，大清皇帝皇太极内心倒是踏实不少。此时的辽东腹地可以说是最为空虚，破奴军征夷行营以有既定战役目标不能乱动，由于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并不在破奴城，留守破奴城的都统领李晨，又没有调兵的权利白白错过了这个大好战机。
征夷行营大总管张通在忍耐了十六天后，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战机。建奴十万大军云集金州西北五十里，连营十里扎下营寨，做好了大战前地一切准备。这场大战征夷行营分成了三大战场，张通带领水师陆战营、协统楚留香一万八千大军配以火炮一百门运行至复州南部登陆，切断建奴通往复州的道路。以协统秦裕安为主将，协统段满贵、张振南为副将，以二万战兵一百门火炮登陆金州东北三百里黑庙村，合围在金州地域内建奴大军。征夷行营这场大战中最不缺炮手，就是因为破奴军水师炮手极多，一艘战船上近大半的水手都能操炮，三成的老兵几乎全能当主炮手。
金州战场成为破奴军首次运用张大帅大纵深登陆战法，采用两头并进的进攻方式切断建奴主力的退路。或许是缺乏对金州附近地形了解，参谋部谋划作战方略时，将全部骑兵集中在黑庙村，张通所在主力大军只运去了三千匹战马，登陆后张通观察地形才发觉参谋部这个重大失误。让满洲建奴万万没想到的是，破奴军这次运用水师协助步兵登陆作战，一下就取得了重大战果。征夷行营协统楚留香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