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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寒风急热血铸英魂（十一）（）
隆隆战鼓声在北直隶天空中回荡，凄厉牛角号声让人心悸，汉军镶蓝旗三个密实千人火铳军阵，从南向西北扑向天雄营侧翼。要说现如今战场上最流行什么进攻阵型，非破奴军主帅张平安独创的大斜面进攻战法莫属。汉军镶蓝旗火铳军阵进攻方向为天雄营右翼，正是大斜面进攻战法再现。在军阵中观察敌军动向的卢象升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他的内心倒是踏实不少。这大斜面进攻战法在战场好用是好用，却不是没其弱点，只要是在破奴军待过的领兵将领都清楚这种战法游猎，要使用这战法其主将和手下部队需要强有力的作战决心。
今天汉军镶蓝旗进攻天雄营侧翼，其指挥作战的甲喇章京莫里求犯了一个战场大忌，那就是没能集中兵力全力出击。汉军镶蓝旗是步兵陆续进入战场，后面赶来的战兵并未在战场上形成绝对优势，这种添油战法根本不能对战意强悍的对手形成有效威慑。战机稍纵即逝，卢象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败敌人的好机会。敌情变我亦变，是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对破奴军高级将领们在战场上的要求，卢象升在破奴军这些年来深受张平安作战方式影响，他利用天雄营战兵军阵调整快的优势，把刚刚打败镶红旗的后发火铳军阵调了五百人加强到右翼军阵中。
卢象升调派一千五百战兵对战三千汉军旗战兵，尽管兵力只有敌人的一半他内心还是颇有信心。汉军镶蓝旗火铳军阵进攻，在行进三十步后出现了军阵小规模混乱，百步之后三个曾经还算是整齐的火铳军阵，由于步伐不整齐几乎是乱成了一团麻。熟悉建奴汉军旗作战方式的天雄营千总军官渠大胜，他不是就地等待敌人来进攻，而是带领天雄营右翼火铳军阵前出迎战。天雄营的兄弟们没有给卢象升丢脸，连续不断的射击打得汉军镶蓝旗军阵愈发混乱。
天雄营千总军官渠大胜，山西大同人氏，天启年被蒙古林丹汗击破大同后掳掠到蒙古成为奴隶。在破奴城西面草原，破奴军击败林丹汗后被卢象升带领的天熊营解救。从一个辅兵做起成为破奴军战兵，在进攻广宁时作战英勇凭借战功调入亲卫营出任副把总，一年后调入天熊营出任把总。卢象升带兵严中有宽认事不认人，渠大胜被提拔成为天熊营亲随把总一直在卢象升身边做事。卢象升调回大明渠大胜自愿追随，尽管渠大胜在大明已经没有熟人了，故土难离的他其实也想有机会回家看看。
当了十几年兵的渠大胜很清楚自己手中火铳的威力，照例，天雄营火铳军阵还是对八十多丈外的敌军进行覆盖射击。渠大胜知晓建奴汉军旗火铳射程短，可持续射击力弱的特点尽量远距离杀伤敌人，进而打击敌作战意志早早地削弱汉军旗进攻能力。由于汉军旗进攻军阵采用步战手段，天雄营火铳兵们在第一轮射击后装填弹药的速度极快，也使得明军天雄营火铳能进行第二轮火铳覆盖射击。明军覆盖射击战法取得战果明显，从敌方军阵飞溅的点点血花，以及倒下的战兵令汉军旗战兵们胆寒。
更为可气的是汉军镶蓝旗指挥作战甲喇章京莫里求，刻板地要求汉军旗所有战兵必须在战场上排列好混乱的军阵，更让遭受打击的汉军旗火铳兵们损失巨大。最为关键的是甲喇章京莫里求调整队形的位置在离天雄营军阵前六十丈，这里正是破奴军制式火铳最佳射击距离。在战场上调整队形是个协调性很强的技术活儿，数千人在战场上排队并且要补足受伤死亡战兵的空缺简直是在找死。不会放过机会的千总渠大胜，再次下令进行覆盖射击，就这一轮彻底断送了汉军旗明奸们作战的勇气。
天雄营战兵使用破奴军制式火铳，在三轮射击中射出了近五千铅弹，汉军旗三千多战兵们一半倒在了血泊中，这个结果把远处指挥的贝勒莽古尔泰气得吐血。他有些为镶蓝旗旗主贝勒多铎感到悲哀，为啥汉军镶蓝旗在前线指挥的没有一个梅勒章京，这个蠢奴才完全是大清朝的叛徒。不得已莽古尔泰下令吹响汉军镶蓝旗进攻的号角，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迫使汉军旗结束这愚蠢的战场整队。莽古尔泰的进攻号角还是来的有些晚，装填完弹药的天雄营右翼火铳军阵再次进行了一次覆盖射击。
这一轮火铳射击过后汉军镶蓝旗进攻军阵一片哀嚎，负责指挥作战的甲喇章京莫里求也被天雄营射来的铅弹掀飞了半个脑袋。汉军旗明奸们再也不能忍受光挨打不还手的痛苦，在得到进攻命令后一窝蜂地往前冲，他们也不顾军阵完整只想着快速接近明军军阵痛快地射出复仇铅弹。老于战事的天雄营千总渠大胜，这时下令前出的火铳军阵排枪射击。每一轮排枪射出铅弹就向后撤离五步装填弹药，以达到逐步远离敌人又能保持连续火铳击发。在行军中前进、后退排枪射击战法，是渠大胜在破奴军时最常见的火铳战法，天雄营将士们也能非常顺畅地使用。
其实，遭到天雄营火铳数轮覆盖射击后，汉军旗最后能拿起武器出击的战兵们已经不足数百人。天雄营这种边打边撤的战法，使得进攻中的汉军旗火铳兵只有少数几人能跑到射程内开火。这些运气极好的汉军旗火铳兵，在射出铅弹后他们的好运也就到头了，伴随着天雄营火铳排枪声再次响起，整个南面战场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缺少手臂的明奸战兵傻傻地望着满地血尸。鉴于此，镶蓝旗贝勒莽古尔泰叫停了准备进攻的镶蓝旗骑兵，他连派小股骑兵试探一下天雄营军阵的勇气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莽古尔泰深知破奴军火铳射程距离，他一直压着马速让主力大军向后撤离。作为一个沙场老将，莽古尔泰知道全副武装步兵行走三里后体力下降的很快，他想拉长明军步兵进攻路程，从中找寻击破明军军阵的机会。也就在这时，汉军镶蓝旗梅勒章京阿尔岱好不容易带领主力赶到了战场。当他看到北面战场满地都是自己部下的尸体时心中暗道不妙，留守在后方的汉军旗女真斥候，简单地向阿尔岱禀报了战况。连续赶路的汉军镶蓝旗战兵们，此刻已经成为一支疲惫之师，要想让这支人马上战场其结果必定与战场死去的汉军旗一样。
就在梅勒章京阿尔岱犹豫是否马上投入到战场上时，明军主将卢象升在战场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他又从主力中抽调了一千战兵加强到右翼，并派斥候骑兵前往万全都司所在的小村庄传信让常亮做好突围准备。卢象升战役目标很是明确，他手下天雄营要想消灭敌人根本不现实。毕竟这次救援万全都司骑兵天雄营走的很是匆忙，火炮这些重火器也没有带来。加之张大帅送个天雄营的弩炮经过几年的损耗以及缺乏弹药，二年前就已经被天雄营舍弃。好在卢象升观察到敌人汉军旗军阵中也没有火炮，他认为解救万全都司骑兵的战役目标还是可以达成。
所以，卢象升带领天雄营大军走到离万全都司大军被包围的小村外两里时，他下达了停止了继续进军的命令。随后，卢象升给千总渠大胜下令，先休整后向东南前进尽可能靠近万全都司骑兵所在地，预防敌人汉军旗从侧面进攻不堪一战的友军。卢象升命令下达后渠大胜很快就有了动作，他马上执行卢象升的军令，让火铳兵清理手中火铳并就地休整。毕竟连续赶路人已经很疲惫，加之打了这么久的仗，作为战场老手渠大胜也知道用兵张弛有度的常理。士卒休整他这个千总没有休息，渠大胜一面安排新增援的兄弟们在前方列阵，一面向副千总杨成文交代下一步作战布置。
卢象升向右翼渠大胜下达命令后，开始收缩天雄营主力整个军阵。他把进攻箭阵改变成为月牙阵，所有战兵分批就地休整。大约一个时辰后，卢象升下令全军戒备，天雄营右翼渠大胜率部展开进攻。此起彼伏的天鹅哨音再次拉开战争序幕，一阵急促的腰鼓声让在地上休整的天雄营战兵再次起身。刚才一战渠大胜他们杀死杀汉军旗近三千步兵自己伤亡微乎其微，就此一战的胜利，千总渠大胜在天雄营战兵们的视线中高大起来。远处的卢象升再次翻身上马，他看着南方前呼后跑调整进攻队形的渠大胜内心有些羞愧。
这些跟随他来到大明的破奴军老兄弟们，没有一个能得到大明朝廷的认可，他们最高官职不过千总。而调派到天雄营的参将、游击们，又被破奴城宣慰使司用钱砸晕，这些该到天雄营上任的明军将领一个个待在大同不愿意上前线吃苦。到这个时候，卢象升不由得感激破奴侯张平安的心细和厚爱，没有了这些明军将领的掣肘他的铁杆手下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卢象升的感慨很快就被战场传来整齐步伐声打断，渠大胜把进攻军阵排列成一个倒品字形，气势如虹地向三里外敌人发起了进攻。
第八百九十章寒风急热血铸英魂（十二）（）
天雄营右翼军阵向建奴汉军旗进攻的阵面宽达一里，后方两个火铳军阵离前方军阵三十丈，正好填补了前方三个方阵间空缺。面对明军的主动进攻，汉军镶蓝旗梅勒章京阿尔岱列出一字长蛇阵，他要会一会这支酷似破奴军的明军。在远处观察明军军阵的贝勒莽古尔泰，一点都不后悔刚才没有乘明军休整之机发起进攻。看着对面明军战法，莽古尔泰倒是有信心采用骑兵波浪冲击战法与明军贴身近战，他相信可以打败当前之敌。
莽古尔泰也知道这种死打死拼的战法虽然能打败明军，他镶蓝旗或许这战之后将死伤惨重。失去镶蓝旗主力骑兵将严重威胁他个人在大清朝现在的地位，失去了实力的莽古尔泰回到满洲后将任由皇太极摆布。这个后果他莽古尔泰根本无法承受，他还希望将镶蓝旗贝勒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反正万全都司主力骑兵已经在他的指挥下损失惨重，这个军功足够他叫板大清在关内的主帅多尔衮。这支战斗力极强的明军，还是交给多尔衮去头疼吧。
不过莽古尔泰打仗不行战场做戏却是大清头牌好手，他暗自盘算一番后，下令镶红旗梅勒章京扎勒甘果勒敏，镶蓝旗梅勒章京阿奇虎各带三千骑兵向西切断明军退路。莽古尔泰这个极为奇怪的战场命令，让两个大清带兵将领很是不解，他们搞不清楚贝勒莽古尔泰真正的作战意图。其实莽古尔泰是不想在这里继续用兵，万全都司骑兵大部被歼灭后，莽古尔泰就想让自己的手下参与抢劫大明这类很实惠的活动。至于死磕明军有战力的大军，莽古尔泰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莽古尔泰做出继续歼灭明军的姿态，至少在入关的这些贝勒们不会指责他懈怠战事。
天雄营右翼火铳军阵扑向二里外汉军镶蓝旗新阵，在南面整理陆续赶到战场军阵的汉军镶蓝旗梅勒章京阿尔岱，一看明军天雄营向自己军阵扑来，当下不管汉军镶蓝旗军阵是否准备好立刻下令全军快速接战。阿尔岱清楚汉军镶蓝旗手中火铳远不如对方，他只能祈求自己的部下能尽量缩短与对手之间的作战距离。两支仇恨的大军相互对战，天雄营在鼓声中保持军阵整齐队列向南行进，汉军镶蓝旗则是不管不顾一窝蜂敌向北疾驰。这两支军队唯一的共同点或许都用同一种语言，只是这个共同点令人颇为唏嘘。
在看到汉军镶蓝旗冲过来后，天雄营前线指挥的千总渠大胜下令全军停止行军，三声长长牛角号声令天雄营掀起的行军烟尘漂向南方敌阵。“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在渠大胜身边聚集的鼓手敲响了全军准备攻击的信号，提醒天雄营将士们最后一遍检视手中武器迎战。戛然而止的战鼓声，让天雄营官兵们感受到战场上阴风阵阵，汉军镶蓝旗军阵飘来一浪接一浪地高喊：“杀明狗！”，这大明话让天雄营官兵心头发闷。怪不得天雄营军官们平常说，遇到这帮连祖宗都不要的明奸们千万别同情往死了打。
天空中轻柔的北风漫卷尘烟，迷雾中充斥着明奸们急躁地叫喊，千总渠大胜侧耳静听敌人沉闷接近的步伐，他翻身上马拔出战刀年轻且刚毅的面容上写满了仇恨。天雄营火铳兵们手中火铳随着渠大胜的战刀下压对准了对面迷雾，在千总渠大胜的高声命令：“铳口抬高三寸，放！”，一千余支火铳同时炸响。统一的声响后，对面中弹痛苦哀嚎预示着天雄营首轮覆盖射击取得战果，已经有作战底气的天雄营火铳兵们迅速地再次装填完火铳。
天雄营宽大的阵面火铳射出的铅弹，让汉军镶蓝旗隐藏在尘烟中的战兵们无处遁形。汉军镶蓝旗步兵连续赶路已经非常疲惫，加上身上盔甲他们奔行的速度并不快。他们冲锋速度远比不上天雄营火铳兵装填火铳的速度，当天雄营火铳射出的铅弹再次覆盖在汉军镶蓝旗军阵时，他们冲击的军阵发生了混乱。而一直在小村中等待突围机会的万全都司骑兵也乘机发起进攻，常亮这个沙场老将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带领万全都司骑兵一下就扑入汉军镶蓝旗侧后。
带兵前往西面断绝明军后来的镶红旗梅勒章京扎勒甘果勒敏，在行军途中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变化。当他看到天雄营右翼二千余人军阵往南进攻，而坐镇北面战场指挥大清主力骑兵的莽古尔泰丝毫没有袭扰明军休整的意思，当即顿悟了莽古尔泰的盘算。这个大清旗主贝勒心思黑得发亮，他与草原狐狼张平安腹黑真有一拼。明军火铳的威力扎勒甘果勒敏可是见过，他们镶红旗骑兵今日一战损伤二千多，汉军镶蓝旗更是死伤三千有余。
莽古尔泰这是要报复多尔衮在满洲时拥戴皇太极登皇帝位使出的下作手段，大清高层没有人不知道多尔衮三兄弟中他最看重多铎这个弟弟，多尔衮派汉军镶蓝旗前来捡便宜军功，莽古尔泰就在战场上下绊子放任明军击败汉军镶蓝旗的部队。梅勒章京扎勒甘果勒敏越深想越心悸，在他看来不管今天这仗怎么打，镶蓝旗都会是最大的赢家。莽古尔泰的镶蓝旗一战打残了明军万全都司骑兵，他镶蓝旗几乎占据了全功。镶红旗堵截增援的明军失败，他要是把这个罪责按到莽古尔泰头上那就是给自己找死。
镶红旗骑兵一次堵截一次进攻明军天雄营全部以失败告终，镶红旗自己作战不利，人家镶蓝旗在贝勒莽古尔泰几乎是一点责任都没有。镶红旗梅勒章京扎勒甘果勒敏猜测，莽古尔泰或许早就算计到这支明军的来历，也早早地准备好了战役失败的替死鬼。这个替死鬼就是汉军镶蓝旗，要是他扎勒甘果勒敏看不清大势强要为汉军镶蓝旗失败出头，那么这个兵败的责任很有可能安到他自己的头上。
怪不得草原狐狼一天到晚在破奴军中讲政治，他们大清的将领们都在把这个讲政治当笑话传，今天扎勒甘果勒敏算是理解了草原狐狼张平安讲政治的真正含义。莽古尔泰本来与多尔衮三兄弟之间的仇恨和皇太极差不多，多尔衮为了自己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