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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阳与杨天鹤并肩站在寨墙上向山下战场望去，他们地脸上写满了浓厚忧色。破奴军将士们来回在他们身后搬运守城物资，将士们嘴里还咒骂着鞑子驱赶百姓进攻的无耻行为。破奴军将士们这时深刻地理解了他们统帅张平安，对鞑子更加血腥的用心良苦，至少到目前为止破奴军还没有在战争中驱赶过百姓进行进攻的行为。用尖木桩捅穿镶红旗战俘屁眼，对鞑子驱赶百姓的一种报复，守护神马堡的破奴军将士们都觉得这种报复理所当然。
眼看着外围几个敌楼防线被敌人突破，守卫神马堡的破奴军死伤近三百人，这么大伤亡让千总李春阳很担心他们坚守三月的预想。他转脸对身边的杨天鹤小声说道：“兄弟，按鞑子这个进攻势头咱们的那点存货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等会儿你去盘存一下咱们的弹药。用开花弹炸死的大多是百姓，这样消耗下去我预计还能打十天，十天后该怎么办呢？”
“好的老哥，我等下一次进攻完后就去盘点。咱们去京城张家庄求援的三个老兄弟走了三天了，真不知道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听到杨天鹤提及送信的三个兄弟，李春阳顿时面现忧色心里也没有底。这三人虽然都是田鹏山地部队受伤退役的老兵，毕竟是坏了一只手，他们又是走的是没人走过的无路山里，东面山势陡峭极为难行这其中艰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正当神马堡破奴军等待镶红旗发起下一波进攻时，山下镶红旗准备打仗的战兵纷纷收拾行装安放在马背上，这种突发状况令李春阳和杨天鹤欣喜不已。破奴军也是骑兵为主，他们一看就知镶红旗鞑子要撤军了。
从鞑子慌张的动作来看，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因为这数千镶红旗骑兵在马背上捆绑阵亡同伴尸体时显得极为匆忙且马虎。李春阳和杨天鹤这两个战场老手从敌人慌乱的情形，大致猜测到破奴军张大帅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手了。就在镶红旗骑兵撤离后不久，李春阳派出两路骑兵斥候前去尾随探查，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后，斥候传来急报，他们抓获了几个可疑的山贼，经过就地审讯紫荆关大明官军和附近数十路山贼准备联合进攻神马堡。
斥候传来的这个急报，让李春阳和杨天鹤二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刚走了猛虎又来了豺狼。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李春阳立刻派出两路骑兵斥候回京师报信求援，他还特地嘱咐送信的斥候遇敌切勿接战，受点羞辱委屈不要紧只要把信送到张家庄就是大功一件。也就是在送信骑兵走了约三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时，神马堡北方小道一片嘈杂声由远及近，守卫神马堡的破奴军能看到一条火龙向山脚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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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平安城，此时银装素裹寒风呼啸。虽然还未到宵禁时分，大街上也只有身披黑色皮斗篷的巡逻督察队匆匆走过。门卫森禁的帅府前六个黑甲亲卫呈八字形守卫着帅府大门，大门上一排八盏明亮的牛皮纸灯笼发出橘黄色光亮，左右两侧门房中二十多个值更亲卫围坐在碳炉前做着上值前准备。帅府亲卫一般在寒冷的冬季是一个时辰一轮换，而平安城远比破奴城更为寒冷，张大帅下令亲卫营值更亲卫在平安城帅府半个时辰一轮换。
帅府后院参谋部大帅书房里，张平安在晚饭后练了半个时辰的刀，洗完澡换了身宽松的棉袍躺坐在逍遥椅，手里端着茶碗惬意地品尝绿茶的清香。他眼睛紧盯书房南侧墙上一幅北方战事图，一边看一边筹划着今后的战争。这时，参谋长古新手里拿着一叠文报推门让张平安签字。听见门响张平安转脸看了一眼古新，然后接过他手中文报用右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古新自己倒水喝。
“小白脸，调左二丫部增援直隶战场的信差队走了多久了？”
古新用茶几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绿茶，撩起袍服后摆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他喝了一口回道：“你老大就放心吧！他们走了十一天了，冬天过结冰枯叶岛海峡只需半天，这个消息应该到了左二丫那里。不过征夷行营少了左二丫这支强军，兵力就显得单薄了许多。”
听完古新的担忧张平安点点头认可古新的判断，他轻叹一声道：“唉！谁说不是呢，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田鹏顶在北面时日不断，让柳青山去跟他换防。我最近得沉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罗斯人的战事，多一支强军打仗时也就多一分把握。陈挣入关勤王这仗打完后，把李晨部留在破奴城镇守，其余部队陆续往平安城方向调。庞光这人打仗不见得有啥能耐，训练新兵却是把好手，庞光当了这么多年三等统领就是少了军功上不去，你用我的名义下个命令，擢升庞光为二等统领。这个就说庞光勤于练兵，堪称楷模，你想个说得过去理由把这事儿办好。”
说完，张平安放下茶碗手指前方地图道：“早前我还是太过抠门，为了点粮草银子把这鹰堡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等陈挣这边在关内完事后，咱们再用一年到二年的时间把鹰堡恢复起来，到时我们与罗斯人决战期间侧翼多一层保护，也就不怕林丹汗前来骚扰了！”
“老大，你是不是有了对策？你想明战罗斯人暗战林丹汗？”
“咦？你个小白脸厉害呀！老子想了这么久你居然脱口而出，佩服呀！佩服！能看穿老子这个谋划就说明你可以出师了，这事儿就我们两知道就行了，具体的大思路我还得好好琢磨一下，你最近可找几个小参谋试着做下谋划。对了，这打仗可需要不少银子，真不知道早前我们在桃花岭埋伏的暗棋怎么样了。你用八百里加急传信给陈挣，命令他无论如何也要派一个协的人马去桃花岭，哪怕是没劫掠到晋商财货也不能把咱们自家兄弟丢在那儿不管。唉，真不知道义安现在拿到银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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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大帅念叨的许义安，此时也在为银子发愁。扬州盐商欠大明朝廷的盐税，崇祯皇帝下了圣旨责令破奴城宣慰使司负责收缴盐税，许义安没有急于立刻上门催收。许义安主要还是感到时机并不成熟，扬州盐商在南直隶势力颇大，万一把他们逼急了眼，这帮势力熏天的盐商敢纠集南京城里勋贵们跟破奴城宣慰使司拼命。所以，许义安只能是暂时不动盐商，而是全力以赴往徐州城囤积粮食和布匹，至于破奴军急需的丝绸、药材更是堆满了徐州城大大小小的货仓。
崇祯皇帝裁撤天下驿站，破奴城宣慰使司则乘机购买了运河沿线五十个大驿站，一是用于转运物资，二是传递破奴城宣慰使司南北书信，三来还顺带着做些买卖探听消息。至于驿站里的驿承之类大明官员，许义安是无论好坏一个不留，底层驿卒则是选用老实肯干活的人。许义安采购了海量的物资，用的是破奴城宣慰使司发行的金票。只不过许义安心里也有些发虚，他所用金票远远超过了南北破奴城宣慰使司库存的黄金白银。
好在这个事情做得十分隐秘，南直隶都知晓京师张家庄郑泰在建奴入关前，在张家庄囤积了京城富贵人家数不清的财货，有京师张家庄存在的金银做担保，他们认为建奴出关后他们从南直隶银广聚银楼拿不定银钱。即便是这样，破奴城宣慰使司缺少银钱，也使得许义安每日度日如年生怕出现挤兑。就在许义安为银钱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时，他接到了京师张家庄郑泰发来的急报，破奴军副帅陈挣带领十八万破奴军主力入关勤王。
有了这个消息许义安长长松了口郁气，他这个时候可以向扬州盐商讨要银子了。破奴军主力入关勤王这件事，全大明只有许义安在一年前就知道了张大帅这个方略。张平安主要还是考虑到许义安需要提前为破奴军筹集军资，现在破奴军已经入关，破奴军侦缉处都统领许义安再也用隐藏意图，他立刻带着一百护卫向扬州方向疾驰而去。
第七百九十章大明劫之奴血染旌旗（二十七）（）
大明古北口东南长城外白马川本是一处偏僻山谷，极目所至皆为枯枝败草满眼荒凉，就是这个本该荒僻之地现如今却是大清国临时中枢。大清汗王皇太极带领的正黄旗数万大军在此驻扎，皇太极的临时行营也就设在这个偏僻之地。虽然白马川这里什么也不出产却是个战略要地，它北面控制着古北口通往辽东山道，西南可接应从遵化向东出关的大清军队，这也是大清汗王皇太极把帅帐从熊窝头迁移至此的原因所在。上次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也是在白马川汇集破奴军主力，把大清整支主力闷在大明关内，这次皇太极可不想重蹈覆辙，他必须占据这个战略要地。
数天前，銮仪卫从大明居庸关发出两份急报，一份给了京师城下镶蓝旗贝勒莽古尔泰，另一份报给了当时还在熊窝头的汗王皇太极。这时，皇太极最为信赖的汉臣，文馆学士范文程建议把行营设在白马川，以便接应从关内撤出的大军。而同为文馆学士的范文程兄长范文寀（读：采）则向皇太极献策，立刻把遵化附近俘获的五十万汉人和近二百万石粮食尽快转移至辽东。他们范家兄弟加上个宁完我，主动承担了向关外转运粮食和人口的重责，好让皇太极专心考虑当前严酷的战事。
呆坐在帅帐多时的皇太极，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帅帐内二丈长宽的沙盘。破奴军十几万大军入关勤王，这是想要全歼大清在关内主力的架势。皇太极反复研读銮仪卫送来的谍报，半天过后，他命白甲亲卫传谋臣范文程来见。范文程来的很快，他一入帅帐就按汉人见皇帝的礼仪给皇太极双膝下跪叩首道：“汗王传臣下来见，主上可是为破奴军入关断我军退路而苦恼？”
坐在沙盘前马札上的皇太极回身虚抬双手，做了个搀扶的动作，满面苦涩地对范文程道：“宪斗（范文程字）先生请起！草原狐狼张平安厉害呀，他带兵这一下就把我大清镶红旗和正白旗两大主力的后路给截断了。先生可有好计谋破解狐狼张平安的策略解救这两路大军？”
听罢皇太极所言，范文程并未急于开口，而是再次静静地跪在皇太极右侧三尺外观看沙盘上敌我态势图。从努尔哈赤大金朝开始到皇太极设立的大清朝廷，女真大军多次与破奴军交手，虽然多为败绩，他们还是在剿灭宋虎山地部队时缴获了破奴军军用地图。当时，女真将领们都觉得破奴军地图精细，却没有人能看得懂地图上的线条和复杂的文字。现如今在辽东大清朝廷中有数个佛郎机传教士，他们向皇太极解开了破奴军地图上的秘密。
传教士们观看了大清朝珍藏的破奴军地图后，向皇太极解释，地图上标注的文字多为阿拉伯数字，线条是按投影法绘制的等高线地图。只是这地图绘制得太过精准，绝不是泰西人（欧洲人）能够绘得出来。这几个传教士揣测，肯定是泰西人偷学了大明的这项技术，而且还没有学到其中精髓。在这几个佛郎机人看来，大明远比泰西人生活的要好，而且大明人可比他们泰西人文明多了，就连大明人眼中野蛮的女真人都要比泰西人文明。
那时听完佛郎机传教士的解释，皇太极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以前从破奴城常常传出关于草原狐狼是神仙下凡的八卦故事，佛郎机传教士的解释只能坐实张平安是神仙的身份。这个故事对大清朝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张平安说了这么多侮辱仙界的事情都没遭雷劈，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呢。张平安是不是神仙至少今天不重要，重要的是镶红旗和正白旗数万大清主力被困死在大明直隶，对皇太极这个汗王来说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皇太极此时看着地图走神纠结草原狐狼张平安到底是不是神仙下凡，就听见范文程跪地奏报道：“汗王，臣下猜测狐狼张平安这次没有入关！这次破奴军主帅可能是其他人。”
范文程关于狐狼不在大明亲自指挥作战的推测，令汗王皇太极眼前发亮，他萎靡的身体如同喝了春药瞬间有了精神。这或许是旁观者清的道理吧，在皇太极眼里能带破奴军主力出战的除了张平安似乎就没有了旁人。皇太极赶忙发问道：“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狐狼张平安没有入关？”
听到皇太极发问，范文程那张白净少须的脸上多了几分懊悔：“汗王，有些道理臣下也是刚刚才想明白。首先是张平安此人打仗不守成规章法，居庸关守将阻挡破奴军入关，要是张平安带大军他会那么老实地在关外傻等三天？还有这破奴军主力分布地带，简直就是把他们下一步作战的意图告诉了我们大清，破奴军这是要围点打援呢！”
对于这次破奴军最近的军事布局，皇太极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只要你仔细琢磨一下破奴军主将的排兵布阵，就能大致猜测出他的谋算。仅凭这一点，皇太极也认为破奴军这次入关的主帅不会是狐狼张平安。虽然皇太极也认可范文程对于破奴军主帅的不是张平安的判断，可依旧不能轻易打破破奴军整个封堵网。毕竟破奴军实力在那儿，这十几万大军大清没有其八九倍的兵力根本不能轻易撼动。纠结半晌的皇太极还是听从了范文程的计谋，下达汗令给各部，准备全力解救困死在大明关内的两路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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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白旗旗主贝勒多尔衮，在接到莽古尔泰给他传来破奴军入关的急报时，他正带领正白旗深入河间府交河境内。接到这个消息的多尔衮当即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多尔衮这是第二次攻入大明关内，他对直隶的地形非常熟悉。正白旗是骑兵行军速度快，他们的敌人破奴军也是骑兵，在行军距离比大清骑兵短的情况下，大清将领们谁也不会大言不惭地说破奴军追不上大清骑兵。看完莽古尔泰派人送来的急报后，多尔衮叫来了信使聊了几句关键问题。
听罢信使的回答，多尔衮有把莽古尔泰宰了的心思，破奴军即将入关消息是三天前的老消息了，破奴军入没入居庸关什么时候入关没人知道，对于这次破奴军带兵统帅，多尔衮只能凭感觉猜测由狐狼张平安领军。也正是基于这个猜测，多尔衮只是尽可能收拢前往各乡村劫掠的正白旗骑兵，让他们立即归建聚兵，是个人都知道分散突围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各个击破的惨剧。多尔衮聚兵用去了二天多时间，当他带兵往天津卫赶路时得到了消息破奴军已经入关并且直扑战略要地三河。
从各个方向上传来的消息，多尔衮可以说是欲哭无泪，莽古尔泰为了自己能安全撤军，朝破奴军丢了两块肥肉引诱破奴军去疯抢，而他多尔衮正是这两块肥肉中的一块。待多尔衮得知破奴军进攻三河，就已经推测到他正白旗大军的退路几乎被断绝。到了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多尔衮反而不急了，他清楚现在是急也没有用，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打仗历来是先谋定而后动，他要是带正白旗胡乱突围必定是第一个遭到破奴军围歼。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关于破奴军的谍报陆续上报给多尔衮，他这时才发觉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并没有来前线指挥作战。多尔衮得知这个消息后，内心的后悔无法言及。他带正白旗主力日夜兼程在离天津卫还有六十里路，守卫天津卫正白旗梅勒额真伊尔登（额亦都第十个儿子），派人急报破奴军五千骑兵聚集在天津卫东北三十里。多尔衮就没想到破奴军的动作这么快，他立刻下令伊尔登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