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黑暴- 第404部分

　　　　是个人都能看清破奴侯要是没有死，造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以破奴军这么强大的实力即便是不能推翻崇祯皇帝的皇位，换一个听话的傀儡也是一种不错地选择。心有定论的张天福决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一把，他神色坚毅地对许义安道：“许都统，下官要是投靠破奴军，在什么地方安置我登州水师官兵？可给一个什么官职？”

　　　　张天福的回答让许义安心中大喜，可他没有收编这些乌合之众的权利，破奴军主帅张平安一直在强调破奴军的纯洁，不喜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在破奴军地域征兵，历来都是破奴城或者金狼营为最多兵源地。

　　　　“至于你的官职嘛得张大帅病好了以后才能确定，不过安置登州水师和家眷，我倒是有个好地方。朝鲜国与我破奴军合作融洽，他们把济州岛租借于我破奴军三百年。你认为去济州哪个地方如何？”

　　　　许义安的回答让张天福大吃一惊，这破奴军都统领许义安给出的投名状也有点太狠了，在海上漂的人谁都知道济州岛现如今被倭寇占据，难不是破奴军要登州水师去啃济州这块硬骨头？对于这种猜测，张天福内心不禁毛骨悚然。

第七百四十五章大明劫之腥风乍起（五）（）　
在破奴军地域内，地处破奴城宣慰使司腹地的制戎城，成为了各方关注的中心。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最近时日行事似乎也越来越乖张，张平安以不喜秦香怡伺候人笨手笨脚为由，把秦香怡和杨爱赶回了平安城，同样，季家姐妹也被赶回了破奴城，他身边只留下了吕如歌和柳珍珠两人轮番伺候。张平安的这个举动，引起了破奴军将领武天兴的不满，因为张大帅的这个举措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他们都会猜想是不是张大帅临死前要换掉秦香怡正室夫人的位置，让吕如歌取而代之。

　　　　吕如歌被张平安称为帅府母狼，由此可见其心机狠辣，万一要是吕如歌给昏迷中的张大帅灌迷魂药，废掉张尚德嫡子的地位，那么吕如歌的儿子张尚武继承张大帅衣钵地可能性大增。对于这种可能出现的结果，武天兴作为张尚德的老丈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在平安城上下联络，力挺张尚德跟随副帅陈挣理政。武天兴维护嫡子继承帅位的举动，极为符合儒家正统理念，张尚德的老师，法务衙门执政杨涟率先响应。在平安城驻防的鲁得银，也赞同武天兴的看法，他写文报到参谋部，力陈张尚德学习政务的必要性。

　　　　杨涟作为破奴城宣慰使司的文官虽然不掌兵权，其身为东林魁首话语分量不容小觑。而鲁得银手握破奴军中最强大的战兵营，他出言支持武天兴，这个分量比杨涟要大许多。鲁得银本是跟随张大帅最早的老兄弟，他率领的战象营除了有战车六百，重甲鬼刀队、随营炮队、骑兵等战兵二万六千人马。本来鲁得银的地位与副帅陈挣差不多，都是一等都统领，可他纵容媳妇周薇害死了张平安的朝鲜女人，鲁得银也因此受罚从一等都统领降为三等都统领。

　　　　面对破奴军出现的乱局，副帅陈挣从鹰堡调回了自己的战兵营，加强对局势的掌控。亲兵营李庆水部、高成功部和黄志甲等银狼营，分别驻防平安和平顺城周边，严防该地出现的动乱。就在破奴军内部军心不稳之时，郑泰从大明传来一份谍报，崇祯皇帝即将下诏召回破奴城宣慰使司同知卢象升，准备任命卢象升为陕西总督，专事剿灭陕西叛贼。不知是何原因，这份机密谍报流传开来，对破奴军的稳定造成了巨大冲击。

　　　　果不其然，五天后大明朝廷下达了正式明诏，先是表彰卢象升在破奴城所做的巨大贡献，同时表示另选能臣接替卢象升在破奴城宣慰使司的职位，对卢象升下一步任用更是连升数级，把一个四品同知升任为从二品总督加兵部侍郎衔。其实卢象升也不是凭空升官，他已经有了从三品大中大夫散官衔，卢象升在破奴军苦熬了这么多年，朝廷为笼络人心多升几级也在情理之中。大明崇祯皇帝的这招釜底抽薪之策，引发了破奴军将领们的愤怒。

　　　　卢象升在破奴军最艰苦的时候来到破奴城与大家共同抗击敌人两路百万围攻，其指挥才学得到了所有将领们的认可。他们从内心上已经把卢象升当做生死与共的自家兄弟，他们都深知这是崇祯皇帝搞的离间计，张大帅在重伤前就跟大家伙念叨过，大明朝廷一定会使用下作手段离间破奴军将领，他们也在看卢象升将会如何应对。在接到皇帝明诏后，卢象升向大明朝廷上了一道奏章，言词恳切地婉拒朝廷厚禄。没成想，在一个月内大明朝廷连发数道调函，责令卢象升尽快回朝就职。

　　　　就在卢象升左右为难之际，重病中的张大帅找来卢象升与其商议。许久未见张大帅的卢象升，踏入中路行营大堂时，看到了重塌中的张平安面色枯黄，瘦弱无力。在破奴城医署三大高手的精心救治下，张平安熬过了最为凶险的高烧期，只不过要想全面恢复从张大帅的面相上看还需很长时间。今天卢象升受邀来看望张大帅，他内心很是羞愧，在向张平安拱手施礼后，张平安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右手缓缓地指了指床榻侧的圆凳示意卢象升坐下。

　　　　吕如歌从外面给卢象升端了碗茶，满脸歉意地道了个万福无声离去。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张平安微笑着轻声调侃道：“自从建斗你在土默特汗部发誓不回大明以来，你在背后没少说我是乘人之危的小人，看你为难的样子，你也不打算做君子了。呵呵呵！我要是小人，你就是伪君子！”

　　　　张平安这是拿崇祯二年，张平安用万谷飞协出兵大明为筹码，换来卢象升发誓不回大明的承诺，张平安对卢象升进行调侃，主要还是想缓和一下聊天的气氛。张平安从卢象升无奈又焦急的神态中，看出了他回到大明报效朝廷的决心。为此，张平安很是大度，除了调侃外随即神色郑重道：“建斗报效朝廷的那份执着，着实令平安感动。这么多年以来你坚守心中的信念，所以，建斗你想回大明平安不会阻拦。咱们共度危难时日不短，希望建斗回大明后不要忘记那些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张平安言词平缓，送行的意味浓厚，卢象升很是感动只是默默点头回应张平安的嘱咐。张平安看来早有准备，他从枕头下缓慢地拿出一个厚实的锦囊递给卢象升道：“平安还是希望建斗再做一次君子，这个锦囊待你回到大明地界再打开。天熊营里愿意跟你走的弟兄们，我一律准许放行，这点我已经对古新有过交代，你大可放心离去没人会嚼舌头根子。你走后天熊营我准备让小罗天来统领，绝不会因你这个主将离去而撤掉这支英雄部队的编制。”

　　　　张平安话音未落，面色刚毅的卢象升，也不由流下激动的泪水。深受儒家教诲的卢象升心中一直纠结于大义与道德之间地对错，报效朝廷是大义，承诺不回大明是自身德行。卢象升本来准备了一套大义的说词，前来说服张大帅放行。哪知张平安远比他想象中更通情理，他一言未出张平安就看穿了他心中纠结所在，并大度地准予他回到大明。

　　　　就在卢象升打算说一些感激地话语，张平安再次言道：“你我之间交道无需作伪，他日，你要是受奸人陷害在大明活不下去了，可到回来避难。只不过，那时我可需要你可要兑现承诺！”

　　　　张平安的预言那是相当地准确，卢象升对此只能苦笑点头，其实他内心也不想离开破奴军做事情对事不对人这样的宽松环境。这时，卢象升看到张平安或许是话说得太多而疲惫地闭眼休息时，也起身准备告辞。哪知张平安再次睁开眼从被子里掏出一张纸，对卢象升道：“建斗，走之前给我写几幅字，我手没劲让如歌帮我写的这纸条。”

　　　　至此，张平安还是露出他那好处给出去，必须讨要点便宜的毛病再次暴露出来。好在卢象升跟随张平安时日不短，对他这个臭毛病了如指掌，况且张平安大度地让他在天熊营挑选人手，些许小节卢象升倒是没有太在意。卢象升接过纸条一看，张平安要他写的东西并不多，一副颜真卿自书告身贴，一副王羲之的兰亭序，一副曹操所著观沧海。开始卢象升还以为张平安要他写这三副字有深意，可卢象升越想越感到有些不对劲，张平安好像没有那么高尚。

　　　　张平安高尚不高尚这事卢象升纠结了很久，直到他带着五百天熊营的老弟兄离开破奴军控制地域杀狼沟，走到张家口时，卢象升好奇地打开了张平安送给他的锦囊，在锦囊里有两封用丝带缠住的书信。外面一份是张平安亲笔所写，从歪歪扭扭的字体上看，张平安显然是重病中花费了很大力气写这封信。张平安这封信平淡无奇，只是追忆了他们共同作战的友好往事，只是在结尾张平安告诉卢象升有困难千万别自己苦抗，遇到难事可以找自家兄弟。

　　　　看完信后卢象升摇了摇头，他在破奴军做人做事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到了大明他卢象升哪怕是位高权重也只能收敛做人。至于遇到难题就去找大明地域内破奴军南北宣慰使司衙门，更是犯忌讳的给破奴军和张大帅招祸地蠢事。当卢象升装回第一封信后，就看到第二个信封上张平安狗爬般好认的字体，写着“润笔费”三字。卢象升再次摇头苦笑，张大帅给他仪程还要找个好听的由头，生怕卢象升爱面子不收。待卢象升打开信封掏出一叠厚实的破奴城金票，感动得泪流满面，张大帅给了他三万两黄金的金票。

　　　　看样子张大帅怕卢象升拒绝其好意，特地为这个老兄弟准备了一份厚礼。卢象升要去陕西上任，大明朝廷能给出二万两白银剿贼饷银就不错了，更别提组建一支新军。熟悉大明官军内情的卢象升，经常听张平安提及，大明官军已经烂到根子上，他要是大明统帅一个官军都不要全部裁撤重新招人。对此，卢象升也是深以为然。张平安这是为卢象升回大明后，组建一支全新的大军给出的招兵银子。

第七百四十六章大明劫之腥风乍起（六）（）　
崇祯五年夏末，卢象升离开破奴城宣慰使司回大明后，破奴军依旧是军心不稳。连续遭到精神重创的破奴军，在贾有福宣布张大帅病情出现反复加重之后，武天兴强烈呼吁召开军议，让破奴军和民事衙门高层共同商议，由张大帅四岁的儿子张尚德跟随副帅陈挣学习处理政务。破奴城法务衙门执政杨涟，则左右通联响应武天兴的倡议。杨涟作为张尚德的老师，当然希望张尚德这个乖巧听话的孩子能继承破奴侯的衣钵。

　　　　俗话说从小看大，张尚德别看只有四岁，却没有一般孩童那般顽皮，是一个极为文静的男孩。杨涟教导他读书，百家姓、千字文这类启蒙读物，张尚德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张尚德年纪不大十分好学，可以说是读书人中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在杨涟不断赞誉声中，张尚德作为嫡子继承张平安家业得到了破奴军将领们的一致认可。然而，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对张尚德继承家业的言论并不认可，在他看来张尚德长大后就是草原上的绵羊，如何能适应破奴军周边虎狼环视地险恶环境。

　　　　这种高层军议，按惯例应该在中路行营议事堂召开。现在议事堂被张大帅霸占成为了病房，于是亲卫营在校场搭建了一个大帅帐，并按常例在帅帐内铺设了帅台，亲卫在帅台上摆放了两把椅子。尽管张大帅病重不能出席军议，象征其地位的帅椅不可或缺。在帅椅左侧还有一把椅子，那是破奴军副帅陈挣的座椅。为凸显张大帅在破奴军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在空无一人的帅椅旁摆放了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三盘张大帅爱吃的点心。

　　　　待破奴军副帅陈挣入座后，点出了今天军议的主题：“本次军议由都统领武天兴和法务衙门杨执政提议，都统领鲁得银附议，就张大帅长子张尚德是否参与军政事物进行商议。在坐的都是跟随张大帅时日不短的老兄弟，有什么话今天讲清楚，省的一个个私下里怪话连篇。咱们还是老规矩，别一窝蜂地瞎吵吵！”

　　　　陈挣点完军议主题后，偌大的会场陷入短暂寂静。老兄弟们心里有一杆秤，张大帅的家事不能随意参合，这里面牵涉了太多利益纠葛，万一站错队会对儿孙带来严重不利。老兄弟们沉默，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怕事，新任天熊营将领罗天站了出来，他先是对副帅陈挣施礼然后转身面对所有人道：“以前卢同知在时就言过，大帅家无家事。职下认为武都统的提议甚为妥当，然而，只是让张尚德学习军政似乎有些够，应该让张大帅家所有男丁都一起学习更为合适。”

　　　　罗天人不大，他提出的建议却符合在坐许多将领们的心思，罗天的倡议不但平衡破奴军中各种利益，也体现了儒家中庸平和的教义。

　　　　“小罗天，尚德可是大帅嫡长子，尚武、尚文、尚仁都还是没有断奶的孩子，能懂个屁！”武天兴看到有人反对心中就有些不爽，罗天在破奴军中就是个惹事包，他和杜小山联手没少干涉张大帅的家事。

　　　　“武都统，尚德也没断奶呢！这么大点的孩子让他处理政务和军务，纯粹是在找乐！”罗天一点不怵武天兴，他认为武天兴安排张尚德学习军政居心不良。

　　　　“罗天！你跟随大帅出征时不过九岁，你凭啥就认为尚德不够格？”这时，鲁得银站了出来，为武天兴呐喊助威。

　　　　鲁得银站出来支持武天兴，这让都统领曲国政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了。本来曲国政内心也不赞成张尚德一个挂屁帘的孩子理政，鲁得银身为张大帅最亲近的兄弟，本该保持沉默之人却跳出来为武天兴摇旗呐喊，这本身就十分不正常。“得银，大帅的家事你最清楚，大帅病重，我们这些老兄弟更应该维持破奴军不乱。只要破奴军不乱，大帅病好后也能少操点心！”

　　　　曲国政的劝解，得到了张黎和胡明地响应。可武天兴这边有杨涟这个儒学高手，他从古讲到了今，直把一帮大老粗全部吹晕。当大家都被杨涟一个个精彩的历史典故吸引时，谁也没注意到副帅陈挣身边多了个人。就在杨涟神采飞扬地讲起万历末年移宫案时，他注意到这帮破奴军将领们似乎是被这个精彩的故事震撼地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大了嘴吧口水掉了一地。慢慢地杨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帮爷们关注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全部死盯他身后帅台。

　　　　杨涟转回头朝帅台一看，顿时楞在当场，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身穿一件浅灰布袍，正满脸堆笑地看着杨涟。这下，今天的军议也不用再开了，杨涟看到破奴军主帅张平安除了有些瘦外，其他一切如常。杨涟心中暗惊，他立刻联想到这几个月张平安装重病，其谋划必定深远。别的不说，破奴军中各方势力在张平安病中的表现，张平安一定看在眼里。杨涟暗自猜测，今天武天兴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他在张尚德听政这事上推波助澜，以张平安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一定要受到数落。

　　　　“咦！这才几个月大家都不认识我了？看你们聊得这么起劲，我都不好意思打搅。继续聊呀！干嘛都不说话了？”

　　　　张平安这一开口中气十足，那有半分重病嗝屁的架势，因此，张平安刚才的话语，立刻把武天兴吓得瘫入了座椅。张平安此人最不喜欢冷场，见大家都不说话，他端起茶碗浅酌半口润了润嗓子道：“你们也不想想，老子这几年多累。民事衙门除了会找我要钱外，就是一天到晚惦记着从老子手里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