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车阵底部的汉军旗火铳兵,由于没有女真军官带领,他们也少了许多顾忌,他们自发地用火铳向破奴军火铳军阵还击。这种漫无目的的还击,受射程影响仅仅在破奴军火铳军阵前掀起一阵阵小烟柱。不过,还是对游弋在军阵前的火铳破奴军神射手小队构成了威胁。就是因为神射手小队位置更加靠前,尽管汉军旗明奸使用的火铳射程不够,流弹还是把不少神射手打翻在地。
被流弹射中的神射手,心里的憋屈引发他们疯狂地报复,他们开始重点收拾敢于挑战他们的明奸火铳兵。破奴军神射手凭感觉感受风向、风力,凭多年实战经验用线膛火铳瞄准敌人,他们基本可以做到每次开火就能击杀一个敌人。神射手身边的辅助手,则专门为他们装填弹药。心无旁骛的破奴军神射手,快速地射击、换火铳、再射击。
这种神射手扫清敌人的打法虽然耗时较长,却能避免破奴军过多的伤亡。女真人发现了破奴军这个用铅弹消耗他们有生力量的打法后,前线指挥的梅勒额真谢伯乐和呼巴马上变换思路,他们在车阵底部也加上了土袋,只留一个个射击孔,与破奴军展开对射。这种在战场上临时想出的应急之法却收到了奇效,即便是破奴军中的神射手,也不可能把铅弹都射入射击孔中。
张大帅在战前给出的方略是,用最小的代价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既然敌人出招,那么久于战事的破奴军很快也拿出了应对之策。他们在前线搭建出左右翼各一条长二里半土袋护墙,再利用护墙掩护持续向地接近。破奴军也用独轮车装上土袋,一下就接近女真车阵四十丈的位置。在这个距离上,最稳重的女真额真们也不敢淡定了。只要破奴军再往前十丈,女真车阵就会被破奴军攻破。
尽管破奴军弩炮发射的开花弹十分厉害,但是,弩炮持续十六轮射击后,就必须更换磨损严重的弓绳。这就给了汉军旗火铳兵增援前线的机会,他们也不是一窝蜂地往前涌,而是呈散兵队形快速接近车阵。汉军旗的火铳兵知道,他们要是不能快速钻入车底,即将遭到破奴军毫无人性开花弹的攻击,开花弹肆虐的弹片会把他们撕裂得粉碎。
在破奴军第一轮攻势中,破奴军前进十丈用了近一个时辰,对于这个结果前方的带兵统领们没一个着急。他们英明神武的张大帅,就是想利用汉军旗火铳兵持续射击,来检验女真火铳威力到底如何。作为破奴军中对火铳琢磨最深的带兵统领黄志,仅凭耳听就判断出敌方还击火铳开始出现了问题。汉军旗火铳兵回击的速度开始放缓,火铳射击的声音也没象先前那么响。
敌人火铳兵出现这个状态,只能说明女真汉军旗火铳兵火铳过热,火铳兵为防火铳炸膛装填的火药开始减少。减少火药的火铳射击,当然就不会那么响亮。黄志判断出女真汉军旗火铳兵所用火铳已经不堪大用,这正是破奴军击破女真车阵的大好时机。他赶紧把他的判断命令旗语手向张大帅中军汇报,得到黄志的通报后,也非常认可他的判断,他随即向破奴军右翼卢象升、张通部进行通报。
随后,张大帅发出命令:不惜代价击破女真两翼车阵,压缩女真大军军阵,为最后决战消弱敌有生力量。破奴军左右翼各部,在得到张大帅帅令后,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他们要一举突破女真车阵防线!
第四百四十七章风雪急战马嘶草原血似海(十八)()
交战的破奴军与女真大军打了二个时辰的火铳战,破奴军终于开始发力。两翼军阵向内压缩,如林黑色军旗直扑女真两翼外围车阵。破奴军越过护墙在护墙外集结军阵,最先出阵的是盾牌手,他们手持盾牌身背火铳快速列阵,火铳兵则迅速在他们身后列阵。每个百人三排军阵排列整齐,就由带队把总带领向女真车阵快速突击。
这时,汉军旗火铳兵的火铳也开始疯狂,每个明奸火铳兵身边都有一把他们死伤同伴的火铳,在破奴军总攻时,他们轮换火铳发射铅弹。刚才数轮射击后,明奸手里的火铳已经发烫,为预防火铳炸膛,他们不得已减少了装药量,这就使得明奸火铳威力大减。即便这样,明奸射出的铅弹还是把进攻破奴军盾牌手打倒一片,女真车阵下滚滚白烟后爆豆般火铳声响起,对面的破奴军盾牌手被火铳铅弹强大的冲击力击翻。
盾牌手后面的火铳兵见状,从地上快速捡拾起同伴的盾牌,填补阵前盾牌空缺。随着破奴军迈着坚定的步伐一丈一丈接近敌阵时,车阵下装填弹药的明奸火铳兵也不禁有些慌神,他们眼见盯着逐步接近的破奴军黑色军阵,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有的装药不足就在随身携带的弹药包里摸索铅弹和封漏气布条,有的抓住一大团布条就用通条往火铳管里压,更有甚者直接把牛角火药桶里的火药全部倒入火铳内。
破奴军弩炮为掩护总攻,在更换好弓绳后采用阻拦射击战法,切断女真军阵与车阵之间的联系,在车阵与军阵间三十丈的区域内,打出了一个弹片横飞的死亡地带。即使是最勇敢的明奸火铳兵,也不能通过这个冲击波与弹片组成的爆炸地带。汉军旗压阵的女真军官,在巨大的爆炸面前赶走了坐骑,他们生怕战马受惊被阵后督战队砍了脑袋。
眼看着破奴军进攻军阵离车阵不足二十丈,躲在车底的明奸火铳兵纷纷向破奴军进行最后一轮射击。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响过后,破奴军官兵惊讶地发现,这么近的距离内他们伤亡的兄弟还没有三十丈时人多,痛苦的惨叫声居然来自女真车阵底部。连续的火铳炸膛贯穿车阵,明奸这种主动自杀的行为,得到了破奴军进攻将士高度赞赏。
虽然破奴军官兵赞赏明奸自杀行为,却不妨碍他们占领女真车阵防线。占领女真车阵防线的破奴军将士,先是拔出战刀对着车底射击孔就是一阵乱捅,有入肉的手感就把战刀在肉里左右搅动。破奴军战刀本身就带有两个血槽,再加上下刀的破奴军将士转动刀把,受伤的明奸被这次重创后,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进攻女真两翼的破奴军基本在同一时刻,占领了女真大军两侧车阵防线。
占领敌军防线的破奴军火铳兵好手趴上车阵顶部,用火铳瞄准前方,身边摆放了两只装填完毕的火铳,其他兄弟开始清理车阵下残活的敌军。破奴军将士扒开牛车下土袋,把明奸带血的尸体一个个拖了出来,砍去头颅后两人配合着把无头尸体飞扔至车阵的另一头。可车阵低下明奸战兵尸体太多,即使破奴军战兵体质再好,在抛甩三具尸体后体力也下降不少。
更多的明奸尸体砸在了车顶上正愉快射击的火铳兵好手身上,他们一面用脚把敌军无头尸体推向前方,一面叽叽歪歪喝骂身后不会使巧劲的兄弟,被骂的弟兄也不气恼,只会更卖力地用敌人尸体加固阵线,这样快乐的场景漫延在所有破奴军占领的车阵防线。
作为破奴军统帅,张平安静静地观察敌人的每个举动,他把这场战争作为科尔沁战争的预演。张平安之所以沉下心来慢慢地打这一战,就是要摸透女真汉军旗火铳兵的实力。通过这场实战,张平安发觉明奸使用的火铳,并不像王二木仿制的那样不堪大用。他心里默算几处明奸使用火铳射击的次数,至少明奸火铳能打一个时辰九次以上。
张平安一面命令前线将士,把缴获的明奸火铳拿来,一面告诉身边陪同观战的参谋长古新:“古新呀,看来明奸使用的火铳并不见得很差。你要尽快把今天这个观察结果通报全军,特别是在科尔沁前线的部队,一定不可大意!”
“好的大帅!我今晚就把通报发往全军。不过大帅,王叔他们用精钢仿制的女真用火铳管,也不能连着发射十次,怎么在今天战场上他们就能打这么多次?”
对于古新的提问,张平安也是一头雾水,当卢象升和黄志部传令兵拿来女真人在战场上使用的火铳时,张平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明奸使用的火铳,明显比林乾拿回来的火铳重不少。特别是火铳管要比林乾偷运回来的火铳厚三成,这就能解释女真明奸使用的火铳为何能打这么久的原因所在。看到这加厚的火铳,张平安开始为林乾他们的安全担忧。
要是女真拿假火铳交予林乾在辽东的三江货栈,就说明林乾的身份暴露了。要真是这样,三江在辽东货栈侦缉处的人员安危就是随后准备考虑的问题了。想到这儿,张平安在马上转头向曲国政示意靠前,他小声与曲国政低语:“国政,我看这火铳有蹊跷。这女真明奸们用的火铳与林乾拿回来的火铳不一样,以你的经验来看,林乾他们是不是暴露身份了?”
曲国政轻轻地摇了摇头,谨慎地建议道:“大帅,刚才拿回来的火铳我也看到了,可卢佥事和黄志都统领都是拿回来的都是没炸膛火铳,你看?”
曲国政的建议令张平安哑然失笑,他轻拍额头道:“还是国政心细,我怎么就忘了这茬!”
张平安从谏如流,马上派亲卫前去收集明奸使用的炸膛火铳,还让亲卫去观察女真有几成火铳炸膛。很快,上百亲卫就在两翼收集好三百多炸膛的火铳,由亲卫营把总钱虎生汇报军情,钱虎生飞马来到张大帅马前三丈,在硝烟四起的爆炸声中大声禀报:“禀告大帅,职下收集了炸膛火铳三百有余。鞑子加厚火铳占整个鞑子使用火铳的三成,没看到这种加厚铳管的火铳炸膛。”
钱虎生简明扼要的报告,打消了张平安对林乾他们的担忧。在张平安看来,女真人也一定是在训练中发现了他们工匠打制的火铳有些不靠谱,这种加厚的火铳也仅仅是一个临时应急办法。张平安再次拿起加厚火铳观祥,除了加厚的火铳管壁外,火铳的孔径与长度没有丝毫变化。这也说明了女真人的战争准备并不充分,遇到火铳这种战争中的利器,也只能采用应急措施来弥补缺陷。
即使女真人的应急之法张平安也不敢小觑,至少这种应急火铳能发挥良好的效用。只要能管用,加厚的火铳就能给破奴军带来伤亡,这个后果才是让张平安感到害怕的地方。打仗要死人,即便是破奴军的武器在先进,也不能保证破奴军在战场上不会死人。所以,张平安一面看着手里的加厚火铳,沉默半晌又抬眼向炮火与火铳响成一片的战场。
破奴军开花弹的爆炸以及火铳射击产生的烟尘,阻挡了他的视线,张平安的思绪从当下战场漂至未来科尔沁草原。他这个破奴军统帅必须重视敌人,要不然还不知道女真人会玩出什么幺蛾子。女真大军既然能拿出火铳与破奴军对抗,也一定找出了对付破奴军大斜面进攻战法的阵型,他要趁科尔沁大战未起就得思考一种全新的进攻阵型。
想到要用新进攻阵型,张平安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战争主力战车,也许在下一场战争中,战车将会是主力中的主力。此刻的张平安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在这次战役中使用战车。多好的实战演兵机会就此放过,张平安内心却有不甘,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下就没后悔药好吃。该看的也看完了,当面女真鞑子也就是这点道法,眼看着天色将晚,张平安也就此下达全军总攻的军令。
可就在这时,对面女真军阵中突然响起隆隆的马蹄声,张平安当即下令全军戒备,他暂时没搞清楚女真两白旗骑兵难道是要反攻?不多时,张平安从渐行渐远地马蹄声中突然醒悟。女真鞑子骑兵那里是要反攻,明明是借混乱的战场逃跑。对于自己的误判张平安很是自责,自从破奴军家大业大兵强马壮以来,他现在打仗时的杂念越来越多,连敌人逃跑的举动都没有判断准确。
战场事态千变万化,留给张平安自责的时间并不多,知错就改的张大帅命令亲兵营骑马从战场中央突破敌阵。同时,张大帅发出帅令:命令破奴军右翼卢象升部、张通部,破奴军左翼黄志部、许镇部所有骑兵追击逃离战场的女真两白旗骑兵。
第四百四十八章风雪急战马嘶草原血似海(十九)()
破奴军统帅张平安下达完总攻令后,战场上的火铳声更加密集,各战兵营炮队在火铳兵的掩护下向前延伸攻击。为协调追击主将的归属,张平安再次下达帅令:命令卢象升带领前线四部骑兵二万,由许镇为副将追击逃跑的女真两白旗骑兵。黄志带领白水洼战场所有火铳兵,在张通的配合下歼灭残余敌军。
张平安下达完命令后,一夹马肚就想跟着亲兵营冲锋的脚步前进,哪成想被身后赶来的郝一刀一把抓住了马缰。郝一刀左手拉着张平安的马缰,右手握着狼牙棒,低声劝道:“大帅!前线激战流弹颇多,你往前走太过危险!”
对于郝一刀的劝解,张平安到没有做过多矜持,他的主要作战目标在科尔沁女真主力,要是在这儿被流弹打死或者打伤,真有些不合算。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小兄弟还没有吃上肉肉,他要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大明老狐狸送来的江南美女还不知道便宜谁呢!一向以实用为前提的张大帅,面对不必要的危险绝不会去充英雄。既然前线有破奴军得力干将,他这个统帅也可以回去想想科尔沁的战事了,于是张平安从善如流拨转马头向主营走回。
卢象升带领约一万二千骑兵追击逃离战场的女真两白旗骑兵,虽然卢象升作战经验不如胡明、张黎他们,可他对两白旗不正常逃离战场的形式还是有所察觉。卢象升观察到,女真两白旗骑兵撤退时几乎不留马力,而是狂奔逃离战场。这种情形一般不会出现在有序撤离的骑兵身上。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打胜仗难,完整撤离战场更是难上加难。
既然女真两白旗成规模撤离了战场,就应该交替掩护缓缓撤离,哪怕是与敌纠缠到一起,只需留下送死的小股部队,大部队还是有可能快马撤离二十里,然后匀速向既定地点撤退。骑兵在撤退是最忌讳的就是纵马狂奔,战马一般跑出五十里就会出现脱力,这个时节就是撤退骑兵最危险的时刻。当敌军快马匀速追击,只需半天到一天就能追上逃跑的骑兵。
卢象升心中默算了一下女真在清风山接应大营的路程,白水洼战场离清风山不过三百六十里,即使是女真两白旗跑到清风山大营,最少也要两天半的时间。按女真纵马狂奔到了清风山大营,他们的战马由于脱力绝没有再次逃跑的能力,他带领的追击大军,只要在两天半到三天时间追杀到清风山,女真两白旗几乎没有继续逃跑的能力。
不过卢象升还是知晓反常即为妖的道理,他一面把这个反常现象上报张大帅,一边命令斥候抓捕掉队的女真骑兵。第二天下午,卢象升追击大军遇到了张大帅亲卫营回来报信的斥候,斥候报告亲卫营副千总张佑赫已经在清风山与敌接战,可女真在清风山大营的驻兵始终不离开驻地三十里。他们在回来报信的路上,遇到了女真逃跑大军,人数在一万六千人马左右,离破奴军追击部队不到一天的路程。
很快,破奴军斥候就抓捕了五个掉队的女真骑兵,随军的情报处刑讯员立刻在战场上进行了刑讯。尽管卢象升看不惯刑讯员血腥的刑讯过程,他也只是把眼不见为净,至于刑讯结果他还是想要的。可刑讯完俘虏的情报处刑讯员,上报结果时,更令卢象升一头雾水。所有女真骑兵都接到镶白旗贝勒杜度的同样命令:不准节省马力,所有战兵全部到清风山大营汇合。
既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