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沣向皇帝点了点头,清了清喉咙,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完颜昭突然咳嗽了一声,朗声下令道:“来人!”
“属下在!”“在!”
人群中,几个士兵听令向前,高声行礼。
姚朝志眉头一皱,眯着眼睛向完颜昭看去,只见完颜昭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伸手指向自己。
在他身后,慕容沣轻轻的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对李东源等人做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仗剑戒备,将皇帝保护起来。
姚朝志见形势诡异,心中颇不耐烦,指着完颜昭身前士兵道:“你们活腻了,想要造反吗!”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皇帝身前羽林军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大人!”
姚朝志刚想回头询问,忽觉胸口一凉,一柄长剑从他胸口刺了出来。
姚朝志痛极,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着牙向前看去,只见不过眨眼间功夫,刚才还在稍远处跪着的士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姚朝志双手剑柄,忍痛看去,只见面前士兵虽然衣着燕国盔甲,相貌上也和燕国人十分相似,但细看过去,却又有些许差别。
就在这时,身前士兵猛地将剑抽回,鲜血仿佛冲天而起,一股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战场之上重新变的一片死寂,不知谁先开始,吞咽口水声不绝于耳。
姚朝志眯眼想了半天,突然全身一抖,面露古怪惊异之色,踉跄一步,向后退去,他咬紧牙关捂住伤口,待离羽林军稍近时候才喃喃道:“眼、眼睛、出,出离”
鲜血如泉水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带走了本应鲜活的生命,姚朝志无力地倒下,意识也渐渐模糊,远处摇曳的火把光芒也慢慢远去了,在他临死之前,心头浮现的最后一点意识却还是在苦苦思索着: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就死寂的战场,此刻仿佛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漫天黄沙随风飞舞,日月光辉俱都隐没其中,朦朦胧胧让战场上显得更加阴暗。
就在这时,完颜硕突然向前一步,举手向前一招,众士兵得令,一起向前踏了几步。
之后,再无其他动作。只是围住皇帝的圈子,比原先又小了很多。
静静静静静!
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息,或许人心里都已明白此时此刻,他们的性命,皇帝的性命,甚至燕帝国的命运都在完颜昭或者上官宇的一念之间。
只是生死之间又有多方牵制,尤其在包围圈之后尚有帝国主力兵团虎视眈眈,多方顾忌之下,上官宇这才一直没有实际行动。
但完颜昭突然出手杀了姚朝志,一下将“平静”的局面打破,一时让人都有些茫然,就连上官宇在一瞬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昏暗中,仿佛这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那一个刹那人都屏住了呼吸,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黑暗里,阴影处,众人一直不曾留意的包围圈外围,燕帝国右路军中,突然起了喧哗,有无数火把在同一时间猛地亮了起来。
火光冲天!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回头看去,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慕容丹,此刻抬起了头,脸色阴沉的盯着那里。
利刃像天,寒光闪烁,只见右路军士兵突然如潮水一般向两侧分来,形成一条通路,紧接着有一队身着援军盔甲的士兵押解着一列右路军盔甲的士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皇帝皱起眉头,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他仍旧一眼认出被押解的人群内,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右路军副将——韦子昂。
“启禀皇上,”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之时,完颜昭突然上前一步,在离羽林军不远处跪下,缓缓朗声开口道:
“属下在战前便得到消息,称姚朝志有不轨之心,甚至早在数年之前便已和南蛮暗中勾结,尤其和刘秀往来甚密,老臣得知,姚朝志欲在两国交战之际,行叛逆之事,属下自知此事重大,不敢擅做主张,故将此事告知上官将军,上官将军得此消息,权衡利弊以后,认为燕国江山,地广人稀,耀南以北城防坚固,可承一败之战,而皇上却万不能有失,军情紧急,又怕走漏消息,是以上官将军在未有圣旨情况之下,连夜起兵救驾,所幸及时赶到,未曾出事。”
听到这句话,被押解的韦子昂脸色登时铁青,大声骂道:
“完颜昭,你这个奸贼不得好死,姚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天下谁人不知!”说到这里,他猛地挣扎了两下,见摆脱不了,这才不甘心的低骂两声,骂完之后,他面向皇帝大声喊道:“皇上!姚将军一代忠良,如今为奸臣所杀,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皇上!”
话音未落,就听在他身后被押解的士兵一起高呼道:“皇上,您为姚将军做主啊!”
听到士兵齐声喧哗,尽管此刻占尽上风,但上官宇见皇帝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心慌,他下意识上前走了几步,拦在皇帝和士兵面前,指着众士兵道:
“姚朝志造反,证据确凿,此事你们也逃不了干系!尤其是你韦子昂,更是和敌国勾结,暗中早有书信往来,信件文书我也已经查获,不日就将呈奏圣上!”
说完,也不等韦子昂开口争辩,就大手一挥,对手下士兵喝道:“诸位,现已韦子昂蓄意谋反,依律当诛!现在战事危急时刻,避免反贼和南蛮暗中勾结,偷送消息,本帅决定就在此地将反贼尽数诛杀!给我杀!”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身子一震,但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听到惨呼声突然响起。
不过片刻间,尸横遍野。
片刻后,在冲天的血腥味中,上官宇面露笑意,回身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道:“老臣行事鲁莽皇上受惊了。”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神色木然,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丝毫也意,只淡淡道:
“你做的很对,朕还要赏你救驾有功,”说到这里,皇帝顿了顿,看了上官宇一眼,见他并无丝毫谢恩之意,目光一闪,摇了摇头,道:
“如今战事结束,天气转冷,朕要起驾回都了。”
上官宇见皇帝对他擅杀姚朝志,韦子昂之事毫意,不由一愣,他微一沉吟,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点了点头道:
“老臣这就安排。”
说完他转头看了身后的完颜昭一眼。
完颜昭看着场中,此刻他和上官宇都同时看出来了,在诛杀姚朝志亲兵之后,完全效忠皇帝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掌握皇帝之后,便能大权在握。
想到这里,完颜昭点了点头。
上光宇见状脸上笑意更浓,此时此刻在他心里,眼前这位年少的皇帝纵然曾经英明神武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站起身子,向北一指,喝道:“回城!”
第二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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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犹如白驹过隙,一年内最冷的天气转瞬即至。
燕帝国都城,碎叶城内,仿佛是喧嚣过后的平静,却还带着几分混乱。
在“中凉大战”中险胜的大燕帝国在赶走敌人以后,并没有举国欢腾,庆祝胜利,而是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之中。
就连普通百姓都能够看出来,帝国大军击溃的不过是南蛮卫国的一支先锋军队,里面虽然有三万余卫国,甚至是整个大陆都堪称最精锐的暗影军团,但北伐总人数不过才十五万而已,并且在此一战中海丢失了南部国门重镇——定边城,而且定边在短时间内很难收回,所以险胜一事实在是不值得夸耀。
同时,帝国在这场胜利以后,年轻英明的帝国皇帝慕容丹突然以“中凉一战,丞相慕容沣轻敌冒进,误中奸计,损兵折将,陷圣上于危难之中,动摇帝国根本”为由,罢黜丞相慕容沣,并且宣称永不再用。
而上官宇救驾有功,又有治国之大能,在回到碎叶之后不久,便接任慕容沣,被皇帝任命为帝国丞相。
上官宇因此成为燕帝国第一位外姓丞相,而且皇帝为嘉奖其救国功劳,特赐他伯爵爵位,并许他可以佩剑进宫,就连皇帝见到他都得趋步相迎,一时之间,上%官宇在燕帝国权势滔天,风头无两。
而身为战败者一方的卫国,虽然并未动摇国本,但在此战中也损失颇多,尤其暗影军团在这场大战中,伤亡了近两万人马,堪称元气大伤。
而且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卫国士兵遗属更是不计其数,单单抚慰金的支出就足以让本就实力不足的卫王国日子更加难过,是以若是汉帝国不增援的话,卫国短时间内再无北上伐燕的实力,而且还要提防燕国趁势反击,一时间,举国哀嚎,甚至有些大臣已经开始暗中准备家属远赴汉国避难,以防不测。
而在这艰难时刻,能让卫人感到心安的是王国根本并未动摇,东平城内一如过往那般风平浪静,而且英王刘秀一直在边境城——平衍驻守,并且不日就将派兵北上,扎根原本燕帝国重镇——定边城,虽攻不成,但守卫有余。
所以卫国百姓虽然心有惴惴,但也并无过往那般慌乱不堪。
一时间,两国陷入僵持胶着状态。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新的一年转眼就到了。
卫国,北部边境重镇,平衍城内。
多山的城市冬季的时间相对于平原来说,总是显得要长一些,即使到了阳春三月,人们依旧没有看到一点初春的翠绿,还是感到残冬的寒冷。
在这座经历了无数战火的城市里,原来的卫王行宫已经改成了英王府,在周围百姓以及王国士兵眼里,这座英王府不论白天黑夜,都显得十分安静,甚至有些死气沉沉,仿佛里面根本就无人居住,若不是府外有士兵把守,每天早上都有将领行色匆匆的府邸的话,平衍城内早就有流言暗中传播了。
夜已深,黑暗笼罩大地,天地间一片静谧,仿佛整个天下都已入睡。
而此刻英王府的主人,大汉帝国三皇子,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帝国皇位的英王刘秀,正静静的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并无其他装饰,甚至连帝王家常用的熏香都不曾点上一支。
自从在完颜硕率军北伐出兵之后,刘秀就变得深居简出,沉默寡言起来。
此刻,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放在桌上的蜡烛偶然噼啪作响,将黑暗吵醒。
昏黄的烛光中,坐在桌前的英王刘秀目光平静,神色淡然,在他面前,是汉国、卫国和燕国三国山川地图。
似乎想起什么,刘秀突然眉头一皱,拿起卫国地图,盯着南部山川地貌看了起来,此时他的目光深邃而不见底,盯着地图轻皱眉头,在他明亮的眼眸中,似乎有让人看不透的东西,随眼波轻转。
他轻低着头,看着地图,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向来平静远离战火的卫国南部,又有什么值得他看呢?
在这个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在微弱烛光照映中,房间里的一切都时隐时现,蒙上了一层神秘之感。
但转头细看,却会发现,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衣柜,简陋的让人感到心惊。
烛光所照之处,整个房间都显得空荡荡的,但也让这个帝国皇子的影子可以毫无阻挡的向外延伸,直到融入黑暗,看不见的地方。
影子虽长,但也显得有些孤独,还有稍许落寞。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也没有人知道,在踏上争夺大陆至高权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对享受的追求。
甚至几乎连的感情都已经放弃了。
天下江山,踏上这人世间最高的位置,的东西都可以用来牺牲,的手段都可以采用!
烛光跳跃下,刘秀的眼神越发深邃人不敢直视。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向南看去,在他目光所不及之处,在卫国之南,偏远的地方,那里的帝王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卫国南部山川图,突然皱了皱眉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一股担忧之色。
仿佛那里,有他记挂的东西。
忽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刘秀目光一闪,将手中地图放到桌上,同时缓缓站起。
与此同时,几乎发生在瞬间,一阵微风从门口吹了进来,接着在烛光中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刘秀目光一凛,身子瞬间绷得笔直,就在这时那道人影已经趋步向前,然后猛地跪了下来,嘴里低声道:
“属下元烈参加殿下!”
刘秀听后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指着身旁椅子道:
“竟然是你,本王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不想竟在此时见到你,深夜来到平衍,有什么事?”
元烈依言站起,又行一礼之后,才拉开椅子坐下,坐下后,他并不多说废话,而是对刘秀拱手说道:
“殿下,蜀国方面传来消息,称失踪许久的蜀国大皇子沐锦天突然归国,并立刻被皇帝任命为蜀国晋王,护国大将军,负责整顿军务,并全力整肃蜀国各处兵马,甚至重新编制蜀**团,几乎在短时间内,风起云涌,一时之间,‘沐锦天殿下’之名,响彻蜀国大地,尤其皇帝沐阳给其权力颇大,已隐隐有和丞相欧阳云中齐平之势。”
“沐锦天!”
刘秀目光一闪,嘴里低低的念了一句,站起身来,负手踱了几步之后,转过身来看着元烈道:
“沐锦天回国之后,蜀国欧阳云中在其边境景云城布置的重兵呢?”
元烈听后点了点头,回道:“属下深夜惊扰殿下,就是这件事情。”
刘秀点了点头,道:“说罢。”
元烈立刻回道:“属下得到消息,称沐锦天回国之后,对军务稍作整顿之后,就以‘此时国力微弱,应以民生为重,不宜和汉国对峙’为由,命令边境兵马归国,欧阳云中迫于压力,已经将景云城内的三十万兵马撤了一半,如今蜀汉边境,蜀国兵马只有十五万人左右,守卫有余,进攻不能。”
“沐锦天还真是多情,倒真难为他了。”
刘秀嘴里低低的念了一句,负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外卖如漆墨色,黑暗趁机而入,将他拥抱其中。
身后,元烈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半晌,元烈才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开口说道:
“殿下,属下通过这些消息看来,沐锦天似乎有夺权之志,而且其能力野心都有,若任由蜀国皇权独大,没有相权制衡的话,长此以往,只怕会对帝国不利。”
刘秀听后转过头来,看着元烈淡淡问道:
“你从哪里看出沐锦天有野心的?”
元烈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会之后才道:
“沐锦天归国之后动作频频,而且手段极高,又雷厉风行,一时间,就连欧阳云中都避其锋芒,不敢与之正面交锋,蜀国第二人物顺阳侯何尧臣更是丢盔弃甲,手中权力被褫夺一空,落了个闲职养老,此刻在欧阳云中反攻之前,沐锦天是蜀国权力最大之人,他下的命令,就连皇帝沐阳的圣旨都无法更改,他做的这一切,争权夺利,不都是实现其野心么?”
刘秀听后微微一笑,在烛光中,这笑容显得神秘莫测,他沉吟一会,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洛京城,父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何动静?”
元烈眉头一皱,略作思忖之后,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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