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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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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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秦宝儿皱皱鼻子。「哪那么多班可以加啊?他一定是故意让你独守空闺。哼,早知道你就不用把餐厅的工作辞了!要工作大家一起来,谁怕谁啊?」

映苓摇摇头。「工作是我自己辞的,我想多一点时间照顾他,照顾这个家——」

「可是他根本不让你照顾啊!」秦宝儿激动地打断她。

「他只是——」

「只是怎样?还不能原谅你?还在怪你当初抛弃他?那根本不能怪你啊!是你爸妈的错,是他们自作主张拆散你们两个!」秦宝儿为好友抱不平。自从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后,她一直为映苓感到委屈。「你不该遭受他那种对待的。」

「你不懂的,宝儿。」映苓幽幽地低语。「就算是我爸妈当初说了谎,可是重点是我相信了,他也相信了。」

「什么意思?」秦宝儿迷惑。

「这表示我太软弱,才不去查证爸妈说的谎,而他对我不够有信心,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映苓深吸一口气,眼眸略蒙上雾,微微凄迷。「因为那时的我太任性,太耍小姐脾气,他才会相信我会因为怕他残废而抛弃他——归根究柢,还是我不好。」

「所以你就决定,不管他怎么对你,都要逆来顺受吗?」明白映苓的想法后,秦宝儿不禁心疼。「你真傻,这样下去你不苦死才怪!」

「我不苦。」映苓微微一笑,振作起精神。「我很高兴。我很高兴晏铭还活着,很高兴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对他的爱。」

「唉!」秦宝儿叹气,面对好友的痴,既不舍又无奈。「钟晏铭应该觉得三生有幸,娶到你这么一个爱他的好老婆,如果他聪明,就应该好好珍惜你,不该对你这么冷淡,把你当花瓶摆在家里好看!」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宝儿。」苓感动地赖在好友怀里撒娇。「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秦宝儿轻轻推推她,回她一记白眼。「你的意思是,老公把你当花瓶,你也无所谓吗?」

「我的意思是,我绝不会让自己变成一只花瓶。」映苓抬起眸,眼神坚定。「我一定会让晏铭记得自己还有这个老婆。」

「你打算怎么做?」秦宝儿好奇地问。

「当然是尽量找机会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喽!」映苓嫣然一笑。「我要尽量关心他,尽我所能地照顾他,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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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又来了?

透过玻璃墙,钟晏铭瞪着那个朝他办公室盈盈走来的倩影,剑眉揪拢。

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她会在七点半左右进来公司,带上一份专门为他做的晚餐。

公司同事已经很习惯看到她,连一些平常很少留下来加班的人,都为了一睹总经理夫人的芳容,特意留晚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公司内造成轰动了吗?

眼见办公室外大半的同事都还没走,争先恐后地对映苓打招呼,钟晏铭看着 就有气。

她仪态雍容、举止大方,仿佛天生就习惯接受众人注目,回给每个人的笑容,甜得像可以渗出糖蜜来——

可恶!那笑,实在太刺眼。

她的存在,也像他心头的一根刺,老扎得他一疼一疼的。

钟晏铭懊恼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却定不下心来,心跳像在倒数,等着那恼人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

终于来了。

他用力磓桌面一记。「进来!」

她走进来,抬起一张笑盈盈的俏脸。

「你来做什么?」声音冷得足以让室内空气结冰。

她却像听不出来,还是笑得很热情。「我送晚餐来给你。你一定饿了吧?」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不要到我办公室来,这里是公司,不是餐厅!」

「我知道啊。」她装无辜。「我没有打扰你工作的意思,我只是送饭来,等会儿就走了。你们公司不至于那么没人性,连让员工吃个饭的时间都不给吧?」

「我要吃饭,自己会吃。」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迸出来。

「我知道啊!我只是送饭来,没强迫你一定要吃,你可以现在吃,也可以晚点再吃,你要是不吃,我也没办法。」

她说话口气好温柔,像足百依百顺的妻子,他却怀疑,自己从她眼底看见狡黠的光芒。

她到底想做什么?葫芦里卖什么药?

钟晏铭眯起眼,站起身,映苓迳自忙碌地把餐篮里的食物拿出来。他瞄了一眼菜色,发现前几天都有出现过。

「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堂堂餐厅主厨,会做的就是这几样菜而已,也太不专业了吧?」他讽刺。

听到他这么说,她身子一僵,苦笑地回过头。「我确实很不专业,因为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喜欢吃什么,什么样的调味最合你意。这几道菜都是前几天你没动过的,我在想,或许是不合你口味,所以试着改变了一下作法跟调味的比例——你吃吃看,看喜不喜欢。」

他瞪她。「你不必多费心思了,这些菜我不喜欢吃。」

「是不吃呢?还是不喜欢吃?」

「那有什么分别?」他不耐。

「不吃的话,可能表示你本来就偏食;不喜欢吃,就是因为我做得不合你口味。」她柔情地解释。

那样的柔情却像惹恼了他。「总之你不用每天送饭来公司给我!我娶你,不是要你当一个煮饭婆。」

注视着他的眼,慢慢地笼上一层哀伤的雾。「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她好轻好轻地问。

「你说什么?」他粗声问,眼中闪过怒火。

映苓却没勇气再说一遍,好怕他说自己之所以同意结婚,是为了公司股份,为了报复她。

她不敢听到答案。

「没事。」她吸口气,强迫自己咧嘴微笑。「那你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语毕,她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挥挥手,翩然离去。

钟晏铭阴沉地瞪着她的背影。半晌,他收回目光,落在茶几上几样装在保鲜盒里的菜色,尤其是其中一道凉拌茄子。

上次是红烧,这次是凉拌——不错,她是改变料理方法了,但茄子就是茄子,本质是不会变的。

他讨厌吃茄子,难道她不晓得吗?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从来不碰茄子,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吗?

也对,她堂堂卢家大小姐,只有人家宠她疼她,哪有她关心人家的分?她从没对他用过心,又怎会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爱什么?

钟晏铭冷冷一哂,将几道菜全收回餐篮里,一口都不打算尝。

虽然现在的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遍又一遍地宣称自己爱他,要求他的原谅。

但,本质还是一样的,她依然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

她到底懂不懂?爱,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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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都没吃。

这天晚上,映苓等到将近十二点,好不容易盼到钟晏铭回家,趁他洗澡时,她打开他拎回来的餐篮,神情一黯。

餐篮里的菜色,原封不动。

看来她还是没抓到他的口味。

映苓心情低落,有片刻时间,只是呆呆瞪着餐篮发呆,良久,她才记得将里头的保鲜盒,一个一个拿出来。

然后,她翻出笔记本,在上头写下详细的记录。

她看过他的健康检查报告,他并没对任何食物过敏,所以她今晚做的这些菜,可能刚好都是他不喜欢的。

记录完后,映苓靠在厨房墙上,翻阅笔记本。

偏食是不好的习惯,红萝卜有维生素A,茄子可以抗氧化,为了均衡营养的摄取,她应该想办法让他吃下这些东西。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不再挑食呢?

她沉思着,没注意到钟晏铭已经沐浴完毕,穿着件深蓝色的浴袍,走过来。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迳自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得凉凉的啤酒。

「你洗好澡了啊?」她回过神,看着他喝啤酒。

他不理她。

她痴望着 他,经过十年,他已不是当初清瘦的青年了,强壮了许多,浴袍下的肤色呈现健康的古铜色,肌肉隐隐可见。

再加上刚洗过头,发缯还湿答答地垂着 ,更添几分性感。

映苓顿时心动。

她老公,真的好帅——如果她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常赖在他怀里就好了。

她好怀念靠在他胸膛上、闻着 那男性气息的美妙滋味,那是一种全然被呵护、被疼惜的感觉,她好希望能再抱抱他——

映苓蓦地别过眼,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克制不住情欲的冲动。

「对了,我有做几样下酒的小菜,你要不要吃?拿来配啤酒很棒的。」她轻快地说,也不等他回话,将冰箱里几碟事先做好的小菜拿出来——醋腌竹荚鱼、山药拌萝卜泥、毛豆,还切了几片腊肠,拌上碎番茄,快手快脚地炒了一盘。

她将小菜在连接厨房跟餐厅的吧台上放好,讨好地对着 他笑。

「空肚子喝酒不太好,你吃点吧。」

他不动筷子,自顾自喝着 酒。「如果你那么爱做菜的话,可以回你原来工作的那家餐厅。」

「什么?」她愣了愣。

他瞥她一眼。「你在家里待得很闷吧?回你原来那间餐厅工作吧,我不介意。」

只要别每天到公司烦他就好——他是这个意思吧?

映苓苦笑。

虽然她也很想回餐厅工作,但她最希望能够吃到自己做的料理的人,是他啊!

他,不懂吧?

「来不及了,老板已经找到代替我的人了。」埋藏的心声她说不出口,只能强笑着 打哈哈。「我总不好回去抢人家饭碗吧?」

「你可以换一家啊!如果你有真材实料,总会有餐厅老板肯聘请你吧。」

「你认为我有真材实料吗?」

他不回答,她的心也变得苦涩。

「如果我有真材实料,我做的料理,就不会不合你的口味。」她细声细气地自嘲。

他抬头,拧眉望她,眸底,像是闪过一丝懊恼。

她不知他懊恼些什么,只见他忽然撇过头去,一口暍干啤酒,空啤酒罐抛入垃圾桶,就往卧室走。

连她做的下酒菜,他也不肯吃。

映苓幽幽叹息,将几碟小菜拿保鲜膜包了,放回冰箱里。

收拾好厨房后,她也跟着 进卧房——与他相对门的卧房。

没错,他俩虽是夫妻,却不同床,两扇门,隔着 一条走廊,就像隔着 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换上睡衣后,映苓躺上床,强迫自己入睡,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

她叹气,放弃入眠的努力,下床,推开了连接客厅的落地窗,独自仰望暗蓝的夜空,思绪,又悠悠地回到了从前——

「讨厌!台北的星星为什么那么少啊?都看不到。」她埋怨。

「光害嘛,霓虹灯多了,星星就少了。」他解释。

「人家好想看星星喔!」

「听说下个礼拜有流星雨。」

「真的吗?在哪里?台北看得到吗?」

「好像不行,听说嘉义阿里山可能看得到。」

「那我们就去阿里山啊!可以看流星,又可以看日出。」

「……」

「你是不是又要打工啦?真扫兴!」

「……」

「每次都这样!人家不理你了啦!」她跺跺脚,转身就想跑。

他一把拉住她,她踉跄一下,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他紧紧地搂着 。

蓦地,一阵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她,她发晕。 「你干么?放开我啦!」

「我不放。」他坚决地摇头,看着 她的眼闪闪发光。「你想逃离我身边?门儿都没有!」

「没有门,还有窗呢。」她嘟起嘴。「我要是想走,你拦也拦不住我。」

「那我就把你关起来。」

「哈!你以为你是警察啊?把我关在监狱里吗?」

「不是牢里,是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左胸膛,若有深意地微笑。

领会到他的暗示,她瞬间脸红。

「我决定把你关在我这里:水远不放你走了——」

风,无声地吹过。

映苓拉回思绪,泪雾静静地在眼底凝聚。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希望自己能永远住在他心里,被他关住也好,自愿进去也奸,她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出不来。

可惜,她已经出来了。

不得不出来——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沙哑的嗓音在映苓身后响起,隐隐地,带着一股不悦。

她身子一僵,半晌,抬起手假装拨弄头发,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

她回过头,甜甜地微笑。「我睡不着,想看看星星。」

他拢眉,目光在她脸上梭巡,发现了她眼角残留的泪光,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过视线。「有什么好看的?台北光害那么严重,根本看不到几颗星星。」

「嗯,我知道。」

「你知道还站在这里吹风?」他斥责她。

「我看的,不是台北的天空。」她低语。

「什么?」

她看的,是曾经美丽的过去,是她和他曾经在阿里山上看到的那片灿烂星空。

映苓继续微笑,明眸锁定面前的男人,眼底,一点一点地浮现藏不住的眷恋与柔情。

认清闪烁在她眼底的光彩,他似是一震,近乎狼狈地别开视线。

「晏铭,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她忽然开口。

「什么事?」

「我一直在想,十年前,你究竟为什么会——」她顿了顿,仿佛声音梗在喉咙里。「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任性的我呢?」

轻轻的一个问题,却比千斤还重,陡然压上钟晏铭心头。

他转头,怪她不识相似地狠狠瞪她,拳头握紧。

「因为我看错了你。」过了好片刻,他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掷出懊恼的回答。

这回,换她一震。

「我以为你虽然脾气娇一点,总还是善良可爱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你可以变得那么残忍。」他冷冷一哼。

她脸色发白,眼前一眩,差点要昏倒,双手急忙悄悄握住阳台栏杆。

她看着他,看着紧锁眉宇、满脸鄙夷的他,只觉得心如刀割,一滴滴淌着 血,却不能怪他说话太伤人,只怪自己不够坚强。

「晏铭,原来你——真的这么恨我。」她颤颤地说,每个好不容易吐出来的字,都在风中发抖。

他冷笑。

「去睡吧!看不到的东西就是看不到,就算你在这里等上一辈子也没用。」

他的意思,是指星星,还是他?

他是在暗示她,不管她怎么努力试着 挽回他,一切都只是徒然吗?

映苓喘不过气,痛楚地注视着 钟晏铭离开阳台的背影,她挣扎数秒,还是忍不住轻声喊。

「晏铭。」

他没反应。

「晏铭!」她提高声量,嗓音几乎破碎。

他总算停住步伐。

她祈求地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深深地吸气——

「你的心里,真的已经下能留一点点位子给我了吗?」

第六章

他的心里,当然已经没有她了!

从她狠心抛下重伤的他那天起,他便决定,从今以后,对她,不能有爱,只能有恨。

如果,他心版上还有任何属于她的残留影像,那也只是因为恨。

不是爱。

所以,他干么要为她愚蠢的祈求动摇呢?为什么要为她眼角虚伪的泪光感到难受?

为什么!

钟晏铭简直狂怒,没想到只是和那个向来遭他冷落的妻子交谈几句,就能在他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真的很怒,气她对自己还有这样的影响力,更气自己到如今还不能彻底将她排拒于自己的人生轨道之外。

他不该答应跟她结婚的,这个决定,似乎是错了——

「总经理,看你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嘲讽的嗓音在钟晏铭身后响趄。

他凛神,转过身,迎向一个表情讥诮的男人。

林乘风。

他眼神骤冷。「林经理,你也来了?」

「怎么?就许你陪老董打高尔夫球,不许我也来陪自己的大伯玩玩吗?」林乘风虽是朗声笑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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