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坟墓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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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坟墓的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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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大哥,你不可以赶我离开,要走的人是她。」
            邬雪梅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柔弱的姿态仍在,但多了有恃无恐的自信。
            「×的,听妳满嘴鬼话,妳以为妳是谁。」竟敢妄想命令他。
            「因为我是邬雪梅。」她自傲的抬起下颚,让他瞧见她最美的一面。
            「我知道妳是谁,不用费事的自我介绍。」他不耐烦的撇撇嘴,不想瞧见那张「故人」的脸。
            「等等,别赶我,是长老要我来的。」只要一搬出那几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长老?」果然,他的脚步一顿,微蹙起眉。
            「公孙一族的血脉不能不延续,我是他们选中的命定人选,你必须在三十岁以前娶我,同时生下承继神算师使命的长孙。」他改变不了天命。
            「神算……」他是神算师后人?一想到高大的长人穿上黄色衣袍,挥舞着桃木剑和法器,忍俊不住的皇甫冰影清清喉咙,怕功亏一篑露出破绽,拚命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笑意。
            公孙静云没发现她以咳声掩饰笑声,兀自还沉浸在邬雪梅带来的冲击中,咒声连连的连祖先公孙羊都给骂了,犹不尽兴的数落起自作主张的历代长老。
            可恶,他的婚姻为什么要掌控在一群昏庸的老人手中,他们尽管大作白日梦,别想他会愚昧的配合。
            越来越热的掌心,似在嘲笑他的抗拒,让他灼烫得几乎要控制不住呼之欲出的力量。他不是公孙一族最强的神算师,他不是,绝对不是!
            不然,他怎会算不出十年前那场大劫呢!反而让它成为永生永世纠缠不清的恶梦。
            ***独家制作***bbscn***
            十年前的仲夏夜,气候出奇的干燥。
            十七岁的公孙静云是个自视甚高的年轻男孩,他精通命理,擅长卜算别人的前三世因果,甚至能窥伺天机,为人除忧解惑,断定生死劫。
            他是神算界的奇才,具有极佳的资质,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将之风,是族中长老认定能力更胜于祖先公孙羊的异能者,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佼佼者。
            少年得志不见得是好事,至少在当时,他的才能是遭妒的,不少族里亲友视他为一种挑战,千方百计想证明他的能力不过尔尔,取而代之成为众人景仰的焦点。
            公孙义理便是其中一人,野心也是最甚,他带着未婚妻邬雪荷前来,意欲争取下一任族长之位,好顺利接近灵石,取得无上的力量。
            可是谁也没想到,邬雪荷竟然喜欢上小她三岁的公孙静云,不顾未婚夫的颜面与之出双入对,叔侄间的争战因此白热化。
            但是,三人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中,谁也占不了上风,还因此种下悲剧的种子,失爱又失势的公孙义理难忍挫败之痛,举枪疯狂扫射,造成十死十八伤。邬雪荷是最后倒下的人。
            没人知道她临终前在公孙静云耳边说了什么,导致他自闭的毛病更为严重,从此离群索居,不愿再过问公孙家的一切,也不再以神算师自居。
            「学姊,妳一点都不担心吗?」好可怕的气氛,沉寂得如同核弹爆发之后。叮当凑到静默不语的皇甫冰影身边悄声问道。
            「吃妳的饭,睡妳的觉,补充补充脑容量,大脑有料,小脑充实,少了一些面目可憎。」她的眼中平静无波,恍若身处飓风中心点,不受四周狂风暴雨影响。
            「学姊,人家是关心妳耶!妳干么反嘲笑我多管闲事,妳真的不怕学姊夫被抢走吗?」她怎能冷静的不置一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妳这颗铃铛变聪明了,居然听得出话中含意。」孺子可教也,不枉费自己将她带在身边增加人生历练。
            想要有所作为,第一要素就是磨出其韧性,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风波,犹能处变不惊的视同平常,才堪承担重任。
            皇甫冰影什么也不说,却默默训练温玉蝶临危不乱的能力,她的用意再简单不过,由小处开始培植新的人才,以接续快退休的「老人」。
            「当然喽!我本来就不笨了,是学姊妳太强了。」一听见来自最仰慕对象的赞美,叮当忘形的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样。
            「妳可以再神气一点,小呆瓜。」没心机的孩子,真是幸福。
            一句小呆瓜当场打破她的洋洋得意,气馁的她扁扁嘴。「学姊,妳不要老是打击我的士气,让我累积的信心化为乌有,这样我会得忧郁症。」
            「唔!小女孩的热情,很好,很好。」有挫折才有成长。
            「什么热情?我一身的气都快泄完,成了干扁小叮当了。」不敢大声说话,她转头偷觑猫居的另一角。
            电脑前坐了个心情明显很糟的男人,眼眶泛着红丝,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手握成拳将键盘当沙包敲击,其力道之强连桌面都为之震动。
            看来,报废品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他努力当骇客的酬劳刚好用来支付购买新器材的价钱。
            而在他身边有个「贤慧」的小女人来回走动,不时嘘寒问暖,递茶送温补,无惧他的恶形恶状,表现得就像个贤淑的小妻子,即使她的殷勤全浪费在地上,杯破碗残,满目疮痍。
            而正牌的女友却无动于衷,任由这对「未婚」夫妻培养感情,不知是心死或是进入冷战期,两人几乎不交谈,由第三者——叮当负责传话。
            「学姊,妳看她整个身体都攀到学姊夫身上,好似黏人的八爪章鱼,妳不出声制止一下吗?」再任其发展下去,学姊夫有可能变成别人的。
            皇甫冰影并非毫不在乎,她垂下的眼睫内闪着幽光。「叮当,妳想不想进龙门?」
            「嗄?!」她怔了怔,表情很呆,许久才明白她问了什么。
            「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会安排妳进去受训,到时妳的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果老和妳的兄姊都将成为妳的手下。」真正有实力者,不愁遭到埋没。
            她完全木化了,根本无法思考,嘴大得足以塞下一颗苹果。
            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叮当——温玉蝶像刚要羽化的蝴蝶,慢慢的,慢慢的拉高嘴角,犹似在梦中的不敢太明目张胆大笑,生怕她一笑出声,梦就碎了。
            可是她的个性就是藏不住心事,一有什么好事就急着跟人分享,若是硬憋在心里绝对受不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像疯了似的大吼大叫,跳上跳下好不开心。
            相较她过于兴奋的大笑声,脸臭得媲美臭豆腐的猫居主人啪的一声捏碎滑鼠,再次发挥超级无敌破坏能力,一整排电脑全被他的蛮力给扫下地。
            「笑什么?!想让我徒手伸进妳的喉咙,拉出肠子做跳绳吗?」他现在火很大,越烧越旺。
            「喝!跳绳……跳绳……」猛吞了口唾液,叮当像只受到惊吓的小老鼠,蹑足轻行。
            「再让我听见妳的声音,我马上拔掉妳的舌。」扰人的噪音。
            「喔!是……唔……唔……」她自捂嘴巴直摇头,表示会安静了无声息。
            看到她小丑似的滑稽模样,公孙静云的心火更炽,重重的踩着步伐,企图把地面磨出个洞,好引起某人的注意。
            可某人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毛衣,他气得头顶快冒烟,却又拿地没辙,熊吼一声兀自生着闷气。
            邬雪梅见状立刻巴到他身上。「公孙大哥,你为什么不把她们赶出去?她们根本不该在这个地方。」对她接下来的行动会有所妨碍。
            他冷嗤的挥开硬黏上来的人形肉垫。「这里有妳开口的资格吗?该离开的人是妳。」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赶我走。」没完成任务前,她会继续和他周旋到底。
            「去妳的未婚妻,几个老不死的臭老头硬塞给我的垃圾,妳以为我乐于接收吗?又不是福德坑垃圾场。」剩菜剩饭死老鼠都往他身上倒。
            「我不是垃圾。」
            被比喻为垃圾,生性高傲的邬雪梅眼底有藏不住的怒气,即使她自认为掩饰得完美无瑕,隐藏在她委曲求全的柔顺下。
            「不是垃圾干么赖着不走,明知道不受欢迎还以死威胁,妳当我真在乎妳这条死不足惜的小命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她再来凑热闹。
            「但你在乎我姊姊,为护你而死的邬雪荷。」这是他的弱点。
            邬雪梅的确小使了手段,为了强要留下,她不惜将刀架在脖子上,并为显示坚定的决心而划开皮肤,任由裂开的血痕流出鲜红液体。
            她的举动令人震惊,刚烈的自残方式好不怵目惊心,鲜血直滴滴成一片血渍,腥甜的气味让公孙静云回想起十年前一幕,血泊中倒卧着他的至亲。
            父母、一个妹妹、三个堂表兄妹、族中长者……他们一个个动也不动地躺在血泊中,身体由温热渐成冰冷,失去最后一息呼吸。
            他瞪大眼,陷入永无止境的恶梦里,让她得以顺利达到目的。
            「你最爱的人是我姊姊,她是你的初恋情人,也是唯一留在你心中的女人,除了我以外,没人能代替她给你幸福。」她自信满满的抚上他手臂,企图以神似其姊的容貌迷惑他。
            她的话犹如一桶滚烫的热油,淋上他稍微愈合的伤口,顿时皮开肉绽烧出肉焦味,痛人心扉。
            「原来你绝口不提爱我,是因为早有别爱,有我无我并不重要。」初恋情人,多么美好的回忆。
            皇甫冰影毫无感情的一诮,无异是雪上加霜,在他受伤累累的胸口重击一拳,让他同时承受过去与现在两种刺骨的痛楚。
            「我不……」不是不爱妳,妳对于我重逾生命。
            「既然知道自己无举足轻重,还不趁着大家还没撕破脸前赶快走,别把自己搞得太难看。」邬雪梅故意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完的先声夺人。
            美眸微沉,露出冷意。「我会走,等天一亮我立即离开,绝不恋栈。」
            「学姊……」不要太冲动,意气用事,好好说别赌气。着急的叮当在一旁直跳脚,担心学姊真会放弃这段感情。
            「希望妳说到做到别出尔反尔,我们结婚时一定会发张帖子给妳。」邬雪梅眼露胜利者骄色,睥视失败者。
            「三思呀!学姊……」还有反悔的余地,不要骤下决定。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亲自送上最大的礼,祝两位百年好合,永浴爱河。」皇甫冰影微微扬起唇,笑得让人寒毛直竖。
            「好,我等着妳……」她忘了根本不会有婚礼,被人一激就豪气干云的应允。
            女人一旦发起战争是非常可怕的,哀嚎遍野,尸陈如山,不到弹尽粮缺绝不停手。
            「妳们统统给我闭嘴,谁留谁走由我做主,谁敢再多说一句话,一如此壁。」
            终于发威的公孙静云张开握紧的拳头,掌心向外轰向三尺外的灰墙,一阵烟尘乍起,伴随轰隆隆的落石声,墙上多了个两臂长、一人高的大洞。
            抽气声顿起,愕然的邬雪梅和叮当心骇的盯着洞口,两眼始终无法阖上,像两尊干掉的石膏像,动弹不得。
            皇甫冰影眉心一舒,徐徐勾起唇畔,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九章
            是夜。
            邪恶者蠢动。
            昏黄的灯光调到最小亮度,土深十公尺的地底少了日光的照射,显得异常幽暗,四周静谧听不见虫鸣蛙叫声,宛如收容亡者的幽冥王国。
            坟场的地气森寒,透墙而入占据地底空间,使得流动的空气也备感冷意,气温降到十度左右,呵出的气体形成薄雾。
            冷,是唯一的感觉。
            一道夜行的影倚墙而立,摸索着下一层地楼的出入口,不惧冷意拂面而来,动作轻巧而熟练的顺着阶梯而下,无视更深的黑暗笼罩眼前的视线。
            微弱的灯光由腕上的萤光表发出,照亮了前方一小块天地,猫足般慎行的人影一步步前进,为着未发出声响而暗暗自豪。
            地下两层有无数的门,呈现圆形排列,中间空无一物,面对令人产生晕眩感的主体圆锥,来者的脚步微微踉跄,冷吸了几口气才维持平衡。
            拉开第一扇门,是杂物储藏室,里面是一般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拖把、抹布、水桶,清洁剂按部就班排好,让人一目了然所需之物。
            第二扇门、第三扇门、第四扇门……分别是干货储放室、生鲜蔬果储放室、冷冻食品储放室、鱼虾鸡鸭保鲜室等,几乎以食物类居多。
            「为什么找不到?弄这么多扇门故布疑阵,存心扰乱别人的判断力。」
            不信邪的黑衣人又拉开第十二扇门板,堆至天花板的米袋似在嘲笑她又猜错了,惹得来人低咒不已。
            像是玩着迷宫游戏,一扇门之后又是一扇门,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几扇门,开开阖阖无数次,落空也是一次次,到最后,几乎要怀疑这些门是出自幻象。
            圆形空间共有五十七扇门,门后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唯独不见一块黑色的巨大石块。
            黑衣人急了,不死心的又从头找一遍,甚至想过门内有门,特别花了一番工夫大肆查看有无不明细缝,丝毫不放过任何机会。
            「不可能不在这里,主人探测到的庞大能源的确由此发出。」一定是自己漏掉了,有所疏忽。
            一个小时过去了,低冷的地底更见寒意,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呼啸而过,形成诡谲的鬼影幢幢,不时有近乎低鸣的泣音回荡着。
            圆,就只是个圆,竟让人有种头重脚轻的飘浮感,仿佛墙壁向中心点挤压,忽近忽远,忽远忽近的门幻化成在半空中旋转飞舞。
            慌了,乱了,想逃开幽闭的窒闷,颠簸的脚失去控制,直往地面坠落。
            幕地,拄地的手碰触到一只冰凉的环状拉把,大小适合手握,沙土掩埋下有着突出的钢板,范围之大放个石头刚刚好。
            「原来底下另有机关,差点被欺敌之术给蒙骗。」使劲一拉,「咦!下面有闩不成,否则怎么会拉不开?」
            不管如何用力拉扯,泛着乌沉色的板块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卡死般无法移位,就算用铁条去撬也依然死气沉沉的镶嵌着。
            「需要帮忙吗?也许我能助妳一臂之力,让妳得偿所愿。」清冷的女音由阶梯口响起,悠闲的态度好似路过的闲人。
            「谁?」这声音不陌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也没人开启头顶那盏灯,捉迷藏似的各据一方,单凭黑衣人腕上的微光辨识方位,找出彼此的位置。
            一道极快的黑影如风般闪过灯前,令持光者微微一惊,倏地跟着转身想看清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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