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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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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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突然问,河马,天堂冷吗?

    河马哽咽着说,不,天堂是暖的,还有我,和我们的孩子。

    小狐狸的身子有点凉,河马,你吻我好吗?

    河马鼻子酸了起来,轻轻吻上她,她的嘴唇凉凉的,有点甜。

    小狐狸突然伸手摸上河马的脸,柔柔的说,河马,天堂的孩子有我陪着就够了。我爱你,爱到不愿意带走你。能在你怀里渡过最后一刻,我已经满足了……

    眼泪爬上小狐狸的面庞,她的面色更加苍白。

    河马紧紧的抱着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心爱的女人即将离去,他却救不了她。悲伤透体,如果可以,他宁可代她去死。

    小狐狸虚弱的靠在河马身上,挣扎着说,河马,我今生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为我活下去,不然我在天堂也不会开心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很久很久,河马终于点了点头。

    小狐狸颤抖的说,河马,你点头了吗?我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

    河马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巨痛,揪心的痛,原来生离死别痛入骨骼。

    河马。

    嗯。

    给我再唱一首歌好吗?

    好,想听哪首?

    《小城大事》,上次在酒吧我听你唱过。

    好,我给你唱:

    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但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自你患上失忆便是我扭转命数的事

    只因当失忆症发作加深

    没记住我但却另有更新蜜运

    像狐狸精般并未允许我步近

    无回忆的余生忘掉往日情人

    却又记住移情别爱的命运

    无回忆的男人就当偷厄与瞒骗抱抱我不过份

    吻下来豁出去这吻别似覆水

    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再回头你不许如曾经不登对

    你何以双眼好像流泪

    彼此追忆不怕爱要终止

    但我大概上世做过太多坏事

    能从头开始跪在教堂说愿意

    娱乐行的人影还在继续繁荣

    我在算着甜言蜜语的寿命

    人造的蠢卫星没探测出我们已再见不再认

    我下来你出去讲再会也心虚

    我还记得到天上团聚

    吻下来豁出去从前多么登对

    何以双眼好像流泪每年这天记得再流泪

    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地说,“我还记得到天上团聚”,河马,你要记住这句歌词……

    河马哽咽着点头,我不敢想像失去她的痛苦,说,媛,我会记住的。

    小狐狸的声音断断续续,河马,我好冷,我大概是要走了,我不怕……可以死在你的怀中,你……答应我……下辈子也要爱我……不许爱别人……

    河马突然泪涌泉出,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说,我答应你。

    河马知道,她永远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河马艰难地把她抱到小船上,揭开缆绳,向大海划去。

    没有风,天越来越黑,他不知道划了多长时间,终于完全不见了海岸线。

    他感到天水相连,在这包围中,只有他和小狐狸委身于一叶小舟上。

    终于,河马开始梳拢她的头发,为她拽平衣裳,她,平时是很讲究穿着的,总是干净利落。

    河马把她轻轻放入水中,她仰面躺着,慢慢飘去,就像睡熟了……

    河马禁不住大哭起来。

    夜幕,渐渐侵吞了她……
第五九章
    第五九章

    河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小渔村,因为这里很危险,警方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考虑去北京安排温情,还是先回家乡,他觉得温情一回到北京就会被传讯,而且,住家、摊位都可能被警方布控,最后他决定先回家乡去。

    河马在青岛的一个过街天桥花一百块钱做了个假身份证,也不敢搭乘飞机,况且,他身上没有多少钱,不能这样浪费,在青岛郊外的公路上搭乘回家的长途汽车,离开了山东。

    回到家乡,河马不敢再用手机与爸爸联系,他想,给爸爸带来的麻烦够多的了,一个副市长的儿子闯了这样大的祸,他在市政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是,河马必须和他联系,有可能的话,见上一面,因为温柔生下的孩子,必须有抚养人和监护人。

    温情,河马不敢奢望她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当然温柔生的孩子她一定会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的,这一点河马毫不怀疑,但是,她没有这个能力。

    河马和温柔是合法夫妻,他爸爸无论怎样怪罪他胡作非为,孩子,老人家一定会抚养的,这个河马很清楚。

    以后,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河马就是黑人,没有户口,通缉在案,他不求助于爸爸,自己没有办法抚养这个孩子的。

    另外,河马也抱着一线希望,看看爸爸是不是能够找找关系,请个有名的律师,能够把温柔从绞架上解救下来。

    河马想过了,哪怕判她二十年大刑,他也争取活到她出来的那一天。

    他用公用电话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爸爸焦急的声音,问他怎么回事?

    河马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您在北京,还是回来了?

    爸爸说他在北京,莫名其妙你就失踪了,接着温柔被逮捕,现在温情也被拘留了,正在调查。他接到市委的通知,要求他配合公安积极寻找河马,劝河马投案自首。

    河马不可能投案自首的,因为那意味着死亡。

    爸爸甚至没有发火,但是河马明显感到他的愤怒和压抑,他只是问河马一句话,你自己认为,你犯的罪到什么程度?是死罪吗?

    河马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简单解释清楚,总之为了温柔和温情的病,我需要钱,做了傻事……

    他打断河马,就是一句话,是不是死罪?

    河马说,是。

    他沉默了。

    河马明显感到他的绝望。

    过了一会儿,又问,温柔呢?

    河马说,她只是在我们经营的一家药房卖过镇定类药品丁丙诺啡,这个国家规定不属毒品,只是在经营权限上违法了,但是,她没有贩卖过海洛因和冰毒。

    他低声说,是这样。

    又是沉默。

    河马想他在做最后的抉择。

    终于,爸爸说话了,温柔,我会去找好的律师为她辩护,最后的结果没有把握;孩子,我会和你吴姨把他带大;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的意思是自首,但是你不想死,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河马说,我明白,给您添麻烦了……

    不要再废话!

    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河马,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干傻事?你……好自为之吧……

    他挂断了电话。

    河马知道,这件事情会给爸爸带来很大麻烦,甚至会影响到他的政治命运,但是,事已至此,河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或许,河马和温柔不回这趟家,不去办理结婚登记,就不会给爸爸带来什么麻烦,因为河马离家出走多年,他的同事和邻居都知道,他们几乎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样,河马也绝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他也不会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

    河马放下电话,交给了报刊亭话费,立刻离开了那里,去了长途汽车站。

    河马要买票尽快离开这里,但是,诺大的中国,他不知道去哪里。

    回广西是自寻死路,去北京同样是自寻死路,这两个他最有感情和寄托的地方,最熟悉的地方,都将是他的坟墓。

    河马在车站的一个角落里,掏出了两枚一角硬币,默念着:

    双正面,北;

    双反面,南;

    正反面,东。

    抛了起来,落在地上,只有一枚,另一枚滚呀滚呀落进了雨水沟井里。

    妈的,晦气。

    河马捡起正面朝上的硬币,去买了往关外的车票。

    闯关东吧,抓住,就客死他乡,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离开出生和生活过的这座城市吧,发誓,这回真的永远也不回来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河马怕再给爸爸添麻烦。

    走了,坐在长途汽车上,河马回头望着这座城市,看着弯曲的潇河,觉得上次离家出走时没有这么多的留恋。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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