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怪我太着急了,居然忘了你。你混进休息室,趁着乱把内裤挂在红牌上又放进我的衣袋。这样我出了丑又牵进了龚学燕,不管是不是如你所愿我都已经抬不起头来了!你够毒!”天远怒吼了。
“你有什么证据?”
“很遗憾,没有。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清出学校了。”天远冷冷的说:“不过我确实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给我一个理由!”
杜立强喘了几口气,忽然转过声来愤怒的盯着天远:“你要理由?好,我给你!因为我恨你!大家看见你都笑的跟朵花似的,所有的人都夸你奉承你因为你家有钱!学校里所有的好事都是给你的,在家里所有的笑脸都是给你的!我比你优秀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考上了医学院可是交不起学费,我妈为了借二千块钱就差给你爸爸跪下了,可是你爸爸宁可把大把的钱去养二奶泡小姐也不愿意借给自己的穷亲戚!为了你们家的罪恶,我恨你一辈子!”
“我爸爸做了什么,不关我的事!”天远咬紧了嘴唇。
“不管你的事?你是他儿子!他有多混蛋你就也一样!”
天远怒吼一声:“杜立强!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认情分!”
“干吗?想打架嘛?来啊!我就是骂你,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天远怒不可遏,扑上去挥拳就打。突然,脖子被从后面伸出的手臂死死的勒住了。
***
日色黄昏,日本餐馆里,身穿和服的侍者退出去,恭敬的拉好门。刘小源一头滚在莫言怀里,美滋滋的让他把好吃的东西喂到嘴里。小小的木桌,平整舒适的踏踏米,刘小源感慨的想小日本怎么这么会享受呢,躺在他怀里吃东西可比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边上吃饭有意思多了!将来我要有房子一定得装成日本式的。
看着怀里的小孩咕嘟着小嘴吃的很香,莫言忍不住用舌尖和嘴唇替他清理一下唇边的残渣。顺便自己也吃一口—;—;美味的刘小源。
美的晕乎乎的刘小源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手指戳着莫言的胸膛:“我问你,你……有没有吻过别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莫言有点无措,支吾着。
刘小源立刻来了气,忽的坐起来,小脸绷的紧紧的:“到底有没有过?”
“有过。”莫言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啊~”刘小源蝎子蜇了似的跳起来,伸手抓过桌上的餐巾纸玩命的擦嘴。怪不得他那么有经验原来是老手了可恶可恶!我擦我擦我擦擦擦!居然敢给我吻别人想死啊!
莫言从背后抱住他,有点尴尬的陪着笑:“你干什么啊,都好几年的事了。你嫌脏的话也不用这么使劲啊,都要破了。”
“你说!她是谁?你们都干什么拉?”气势汹汹的质问让莫言哭笑不得,捏捏他的鼻子:
“她是我医大的同学,我们比较合得来。后来我出国以后,慢慢的就淡了。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再没有感觉了。于是就分手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结过吻。小东西吃飞醋也太过头了吧?”
“哼!”刘小源斜他一眼,你最好给我说的是实话。斜着身子扬着下颌,嫉妒的小孩这一眼扫的莫言心旌摇荡。伸手拉过他,刚想说话,电话响了。刘小源很不高兴的拿起电话:“喂?”
“小源!你跑哪去了?快回来,出事啦!”
***
血直往脑子里冲,天远已经被怒火烧的没有思索的余地了。任何一个儿子都无法忍受别人对自己父亲的辱骂,即使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向前扑过去的身体被生生的止住,一条健壮的臂膀勒住了他的脖子。
天远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双手攀上那条手臂。很快,熟悉的气息,有力的支撑让天远从惊惶中镇定下来,是他。
“周建!这没你的事,你最好别搅进来!”看到天远身后的如同金刚的周建,杜立强有点心虚。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低沉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周建的脸绷的紧紧的,愤怒的盯着对面的几个人。敞开的胸膛紧握的拳头散发着强悍的威胁。
心里暖暖的,暖中又泛起酸楚。他一直都在担心着自己,一直都在身后默默的注视。可是,真的不想让他搅进来。不管是自己的家庭还是目前的险境,这些阴暗的龌龊的东西都和他没关系!
天远忽然拼命的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事你躲开!”
周建不得不用两只手死死的抱住天远,天远这两天的反常早就看在眼里,只是天远不说他也就不问,但是他绝不允许天远独自面对危险。不能让他激动,打架斗殴是校规绝对不允许的事,不要说他还要进入学生会,后果严重的话开除都是可能的!
“天远!你冷静点!”
“啊!”天远突然的一声惨叫。杜立强趁着周建死死抱住天远,冲上来照着天远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和他一起来的三个二年级的男生都惊呆了。天远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周建的怀里滑下来,倒在地上。
原本是要保护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受到伤害,周建疯了!放下天远,周建猛虎一样的直扑了过去。双手揪住杜立强的衣领直接把他撞到了地上!骑在他身上抡拳狠狠的砸了下去。
仅仅几秒钟,杜立强已经口鼻出血,惨叫声老远都听得见。
“周建!周建!”天远顾不得疼痛拼命的挣扎起来想拦住周建,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等他站起来,那三个男生也已经回过神来,一起冲过来朝着周建挥起拳头。
一场混战。周建被从杜立强身上拉了下来,嘴角和胸口都挨了不少拳头。他的拳头也给了对方不小的打击。
天远眼睁睁的看着周建被围攻,想扑上去营救却站不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满头冒汗,肚子里像有把刀在搅。扶着一棵玉兰树跪坐在地上,凄厉的喊着周建。
突然,满脸是血的杜立强站了起来。疼痛和暴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抓起花坛里的一个空花盆,摇摇晃晃的照着周建的头砸了下去。
天远惊恐的看着他举起了花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扑过去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杜立强的手腕。杜立强狠命的一甩,天远撞倒在地上,头磕在花坛边上,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双手还死死的抓住他不放。杜立强挣脱不开,恼怒的把手里的花盆朝天远砸了下去。天远绝望的闭上眼睛。
狠狠的一脚踹在杜立强的肩膀上,花盆也砸到了离天远不远的地上。周建已经红了眼。伸手揪起了杜立强。
那三个男生傻眼了,这样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看着周建怒火喷发的眼睛,三个人惊恐万状的跑走了。
杜立强被周建压在地上,天远拼命的拉着他:“不要再打了!会出事的!放手啊我求你了!”
呼啦啦的跑来一大群人,被那几个男生叫来的人们看到这个情形都吓了一跳,喊叫着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拉开。天远已经站不起来了,杜立强也已经被打的惨不忍睹。都需要立即送医院。
被抬起来的天远手死死的抓着周建,悲哀又惊惶的看着他,周建握住他的手,微微颤抖的手替他抹去流到眼睛上的血痕:“放心,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滴清泪滑下来,融在血痕里。天远没有出声,闭上了眼睛。
***
教导处里,三个男生痛哭流涕。对于后果的极度恐惧使他们再也不想为那个可笑的理由赌上自己的前途了,争先恐后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他们和杜立强是一个班的同学,因为都是靠拿助学金过日子的穷学生,平时的感情很好。常常听杜立强说起他家的情况,对费天远的招摇也很看不上。所以杜立强说要借机整治整治费天远的时候,他们就跟着一块干了。
那天本来是想把内裤放进天远的更衣箱里的,没想到球场上发生了事故,于是就临时改主意放进了天远的衣袋。最初的想法就是恶作剧,但是没想到造成这么大的后果。今天是天远找到的杜立强,要他把事情说清楚。杜立强骂了他的家人,天远想动手被周建拦住了,可是没想到杜立强先动手了。杜立强打伤了天远,周建发火了才动手的。
“我们没想打架,是杜立强把我们叫来给他壮胆的。可是……可是……周建太凶了。我们怕出事想拦住他,就乱七八糟的打起来了。再后来,就快要出人命了,我们就跑出来叫人了。”
教导处主任铁青着脸,手指揉着太阳穴。在这所平静安详的校园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惊竦的事件。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而且这样恶劣的行为竟然发生在周建这样的孩子身上!简直……简直匪夷所思!
天远怎么样了?看样子他伤的不轻,该死的!如果不是自己死抱着他,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挡在后面使他受到的打击更沉重,他不会受伤。周建眉峰都快拧到一起了,背在后面的手死死的绞着。
“周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突然惊醒,周建抬起头,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闷声闷气的说:“事情的经过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说明,天远自始至终没有动手,其它的,没了。”
教导主任快崩溃了,无力的挥挥手:“你们几个,先停课做检查。等候处理。”
“我没打过架,我爸我妈是拚了命供我上学的。我要是被开除了他们会急死的!老师……我求求你。”突然的,一个男生号啕大哭起来。
周建浑身一震,开除!是真的吗?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
接到老威的电话,刘小源当时就嘣嘣的蹦。不为别的,这百年不遇的大热闹怎么就没赶上呢!这么大的事哪能少了他刘小源啊!也顾不上吃饭了,逼着莫言立刻打车,心急火燎的赶回了学校。到了学校才知道,事态的严重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不容易从老威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讲述中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刘小源也吃不住劲了。要是真的给开除了,那不就什么都完了吗?周建啊周建,你冤不冤!
“那,周建人呢?”
小扑说:“留在医院照顾天远了。我们几个刚回来。他不让我们在那。说好了,他白天要在学校里写检查,我们几个轮班去医院。晚上就他自己陪着天远。”
“天远到底怎么样?”刘小源紧张起来,
老威深深的叹气:“他们给送医院以后,杜立强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都是皮肉的伤,就是鼻梁骨折了,包扎了以后留院观察,估计没什么事。天远送医院之前就站不起来了,到了医院就直接送手术室。轻微的脑震荡,头上的伤口缝了三针。更重的是杜立强那一脚,内脏破裂,腹腔出血。”
刘小源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扭着嘴唇不说话了。
小扑愁眉苦脸的说:“天远现在还好,周建怎么办?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给开除?源儿,你鬼点子多,快想主意啊!”
事到如今大家伙都是猴上花椒树—;—;麻了爪了。眼巴巴的看着古灵精怪的刘小源。
刘小源抿着嘴唇,大眼睛亮闪闪的。半天不说话。突然他跳起来,爬到小扑床上伸手就拽床单。
小扑吓了一跳,赶紧拦着:“你拽我床单干吗?”
“给校长。”刘小源把白色的床单拿在手里比划着。
小扑迷惑不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傻乎乎的问:“给校长?送礼啊!”
“啊呸!”刘小源差点没给气蒙了,你们家送礼送床单啊!没好气的啐他一口。几下把床单撕成长条,订书器卡卡的把几个长条连接在一起。
“你们几个立马去召集人,越多越好。我们联名写信给校长,周建打人事出有因,属于正当防卫,应该从轻处理。明天他们一定会开会研究这件事,我们的要求会起作用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人,要多要快!先从一年级的同学和足球队开始,他们跟周建都熟。然后我们挨个自习室去发动人。签名的多了,那些凑热闹的人自然就跟着签了。”
老威他们直到现在才明白刘小源的意思,老威佩服的拍拍他的肩:“小源,我服你了。你呀,生不逢时啊!这要是倒退几十年,说不定五四纪念碑上就有你一号!”
刘小源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少跟我这抹蜜!快干活去!”
几个人分头出去了,刘小源拿起电话通知陈墨立刻招集女生们签名。
放下电话以后,刘小源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拨通了莫言的电话。
***
清晨,林校长像往常一样拿着喷壶照料他的几十盆花。只是今天的心情却没有往日的轻松。因为再过两个小时,校领导的会议上就要决定对打架的那几个孩子的处理办法。
昨天大家已经碰过头了,却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
始做蛹者杜立强设计于前,伤人于后。大家一致认为,这样的人不具备一个医生所该具备的道德标准,不宜再留在医学院学习。至于和他一起的那几个男生,有错在先,但是能悬崖勒马,认错态度诚恳。考虑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最难处理的就是周建了。这个孩子品学兼优,在学校口碑极佳。可是他毕竟做错了!唉~~~~
林校长直起腰来,看见了门口微笑着站在晨光里的莫言,笑着说:“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些花搬到窗台上吧!它们太沉了。”
莫言把那些闪烁着水光的青枝绿叶一一搬到窗台上。
林校长小心的用一根小竹棍给它们松土。
莫言感慨的说:“这些花可真幸福,能得到您这么悉心的照料。”
林校长呵呵的笑起来:“是吗?我倒觉得能够全心全意的照料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是一种幸福啊!”
莫言心中一动,原来幸福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微笑在嘴角渐渐漾开。
林校长擦着手,看着莫言:“你来找我,是不是要替谁求情啊?”
莫言脸红了,笑着说:“您怎么知道?”
林校长笑了:“有什么难猜的?他是你的学生,你是他的老师。老师为学生求情,也是情理中的事。”
莫言在林校长对面做下来:“我是受人之托来求情的。请校长对那个孩子网开一面吧!”说着莫言把一卷东西放在林校长面前。
林校长展开一看,密密麻麻是学生们的签名,不知道有多少,六七米长的布条差不多写满了。
“据我所知,周建和天远是学生会的竞争对手,也曾经为了这个闹的不愉快。但是天远遇到危险的时候,周建还是很坚决的站在了他身边。那么多的学生愿意为他签名求情,就是冲着他对兄弟的这份情谊。”莫言看着林校长的神情,委婉的说:“周建的确做的太过分了。不过,天远是在被他抱住的时候受的伤。明明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保护受到伤害。我想这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何况周建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男孩,很难控制自己的冲动。”
林校长点点头,慎重的把布条收起来:“是啊!越是想保护的,越是容易被保护所伤害。世事往往如此。学生们的意见校领导会慎重考虑的。”
***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还有病床上和墙壁床单一样白的天远的脸。周建嘴角上贴着胶布,眉峰紧紧的皱着。趴在床边担心的看着天远。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头上的纱布,声音都变得沙哑:“还疼吗?”
天远看着周建焦虑痛苦的眼睛,喉头堵的生疼。半天,低低的声音骂了一句:“笨蛋!大笨蛋!”忽然转过头去,热热的泪水淌下来。
握住天远的手臂,周建把额头贴在上面,长长的喘了口气。
***
一天,两天,临床二班的同学们简直是度日如年啊!可是还是没有消息。一大堆的男生女生聚在三一五宿舍里,愁眉苦脸的商量着。一个伤重住院,一个面临退学,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们赶上了!
刘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