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振听了铁真心的话,心中稍有疑虑,知道这其中断断不只是协助查明四君子,恐怕设有圈套,但是此事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无法袖手旁观,只好微微一笑道:“既然群雄聚集忠义庙,又有铁老前辈亲自相邀,晚辈岂敢不从命。且等晚辈拿些物事,便与诸位一起前往忠义庙。”说罢,便转身回到屋中。申振刚进屋内,图强便将铁真心的话告诉了依文三人,依文三人虽觉得微有不妥,但每人都是报仇心切,也不理会这些,都默默赞同。
申振拿了妙虚剑,便出了茅屋,道:“我们可以上路了。”图强却道:“申贼子,你是杀人凶手,谁愿与你同去?这次若不是看在铁老前辈的面子上,我们四人定不会放人,三位哥哥,我们四人先去忠义庙。”依文道:“四贤弟说得不错,我们自己去忠义庙,铁老前辈,告辞。”四人便欲离去。
申振听了,也不发怒,只微微一笑道:“四位既然如此决定,在下自不会阻拦,但在下想告诉四人,申某行事,光明磊落,是一条明辨是非的汉子,决没有去杀万流景仰的江湖四贤。”图强等人听了,都狠狠瞪了申振一眼,郭不智也用寒如冰雪的目光盯着申振,依文长叹了一口气,飘然离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眨眼即逝。
铁真心听了申振的话,也不由皱了皱眉,连依文四人的离去也浑然不知。申振见他愁眉锁眼,动也不动,微微一笑道:“前辈,该上路了。”铁真心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正欲离去,却听见后边传来一声音:“三哥,你们准备去哪里?”
申振忙回头望去,只见后边树林内,陆陆续续走出七、八个人,其中有与申振相别多日的杜文明、净尘僧。其余的是两男两女。两男其中一个二十一二,眉清目秀,星眉剑目,身材高挺,甚是俊朗,只是满脸稚气,脸上挂着笑嘻嘻的神情;另一个是二十六七的青年,这人虎背熊腰,身材健壮,脸庞微圆,与净尘僧倒有四五份相似,只是满脸木然,目光深沉,一看便知是一个深沉稳重之人。这两人前者是申振的六弟,名叫李鸿才;后面那人是申振四弟,名叫成怜花。那连个女子,一个站在李鸿才身边,这女子二十左右,身材修长,明眸皓齿,十分清秀,只是和李鸿才一样,脸上还残留着浓重的孩子气。这女子是李鸿才的新婚妻子,名叫严春芳。她本是知府千金,无意间见到李鸿才,与李鸿才玩得十分起劲,便与李鸿才私奔了。另一个女子站在杜文明旁边,那女子有三十一二,身材微胖,面目十分俊美,比严春芳还胜三分,这女子脸带微笑,渊挺岳持,自有一股沉稳气度。这女子是杜文明的妻子,也就是申振的二嫂,名叫李鸿艳,是李鸿才的亲姐姐。申振见了众人,空虚的内心一下子充实了起来,忙迎上去道:“二哥、二嫂,四弟、五弟、六弟、六妹,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杜文明道:“听说你杀了江湖四贤,江湖中人正在追杀你,我们就赶来寻你,没想带会在这里遇到了。对了,你怎么样?那些江湖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申振为一笑道:“我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月,没有碰上几个江湖中人,所以一切都好。”严春芳忙问道:“三哥,江湖上风声很紧,说你杀了江湖四贤,个个欲先杀你而后快,你到底有没有杀什么江湖四贤?”李鸿才忙道:“当然没有,我们三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行事光明磊落,行为正派,怎么会去杀人人景仰的江湖四贤呢?”严春芳撇撇嘴道:“我只不过是关心三哥才会这么问,又不是说你,干嘛那么凶?”李鸿才道:“你就是怀疑三哥,如果不是,你怎么会那么问?”严春芳道:“我不是怀疑三哥就不是怀疑三哥,你为什么诬赖我?”李鸿才欲再说下去,李鸿艳却笑着将严春芳拉到一旁,李鸿才只好将话咽了下去。严春芳瞪了他一眼。
李鸿艳拉过严春芳,便问申振道:“三弟,你怎么在这里隐居半个多月?”申振便将自己中毒遇医,隐居在此一事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俊市像顾愕然。李鸿才忙道:“我就说三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杀江湖四贤,可是有些人偏偏不信。”神态之间,似是十分得意。
严春芳听了;知他是说自己;心中一怒;便欲上前论理;却被李鸿艳一把抓住。李鸿艳笑着对李鸿才道:“鸿才;你少说两句。”严春芳听了;只好作罢。却是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李鸿才一眼。李鸿才对她做了一个鬼脸。严春芳见了竟哭笑不得。李鸿艳含笑说道:“两个淘气鬼。”又问申振道:“三弟,调养这些日子,伤势是不是真的好了?”李鸿才与严春芳齐声问道:“是呀!你的伤是不是真的好了?”其余众人都是一脸关心之色。申振心中一阵温馨,点头笑道:“你们放心,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现在已经全好了。”净尘僧站见到铁真心;忙问申振道:“三哥;站在那边的是什么人?”申振忙道:“你们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便将众人带到铁真心面前。
申振指着铁真心笑道:“这位便是江湖上未曾失信一次的铁真心铁老前辈。”杜文明等人忙起手见礼。申振又指着杜文明等人道:“这些便是晚辈的兄弟姐妹。”铁真心听了,也不回礼,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了众人的礼。
众人见了,心中不禁生气,暗道:“好个老气横秋之人。”成怜花沉声道:“铁老前辈与我三哥素未谋面,不知铁老前辈找我三哥有何赐教?”铁真心也冷冷地回道:“老夫此次前来,不敢赐教,只是受忠义庙上的众英豪所托,请申帮主前住忠义庙,协助调查四贤的死因。”他的语气虽冷,却没丝毫怒气。铁真心话音刚落,李鸿才便接道:“我还以为你来干什么,原来是请三哥入你们的圈套。”杜文明听了,心中一急,对身振道:“三弟,这些江湖中人现在是人人欲杀你而后快,想置你于死地,他们已经设下了一个圈套。他请你去忠义庙是想害你,你千万别去。”严春芳忙接道:“对,不去。”李鸿才也接道:“不去,不去,去是送死。”
申振微微一笑道:“我已经答应了铁老前辈,怎能不去?”严春芳忙道:“三哥,你怎么了?他们是想害你,你以为他们是请你去喝酒吃菜吗?”杜文明也道:“三弟,这些人似是要对你不利,忠义庙你最好不要去。”申振对众人微笑道,问成怜花:“四弟,你以为如何?”成怜花道:“一切由三哥做主。”申振又问李鸿艳道:“二嫂,你以为如何?”李鸿艳沉吟不语。申振笑道:“刚才四贤与我纠缠,是铁老前辈说带我去忠义庙说情,四贤的四个弟弟才肯离去,说先去忠义庙等我。我若不去,铁老前辈岂不失信于人?”杜文明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江湖中人要讲义气,守信用,不能失信于人,就是有事在身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三弟是应该陪前辈前去忠义庙。”
李鸿艳等人也是十分关心申振,但暗想若是不去,难以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若是去了,又怕中圈套,顿时感到十分棘手。惟有严春芳含笑不语。她走到李鸿才旁边,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阵。李鸿才听了,不断地点头。杜文明等人都是在暗自思索,都没有注意到严春芳的举动,只是净尘僧抬眼四顾,左顾右盼,恰好见严春芳与李鸿才小声嘀咕,便挨到身旁。净尘僧出其不意,一把抓住严春芳,小声道:“快说,你们在说些什么?快告诉我。“严春芳见是净尘僧,心中更喜,在净尘僧耳旁小声道:“四哥,这个臭老头用江湖四贤的四个弟弟困住了三哥,三哥虽不能怎么样,但我们可以将这个臭老头赶走。到时再说铁老头不知所踪。三哥必须先找到他才可以去忠义庙。三哥答应那四贤的弟弟是与臭老头一起去,否则也算是失信,这样三哥不就可以不去忠义庙了吗?至于四君子之事,又不是三哥干的,他们愿意怪谁就怪谁,咱们管不着。”
净尘僧听了,暗想道:“这话虽然有些欠妥,但是办法却是一个好办法。忠义庙万分凶险,怎能前去?若是洗刷嫌疑,不妨明察暗访,何必到忠义庙涉险?”便快步走了出来。等到众人醒悟过来,净尘僧已经走到铁真心面前,大声道:“铁老前辈,晚辈对您‘黑面判官’的称号钦佩已久,对您的武功更是如雷贯耳。听说您的钢拐挑筋也是武林一绝,晚辈不才,愿以手中佛珠讨教一、二。恳请前辈赐教。”铁真心冷冷地道:“老夫手中钢拐只挑大恶不赦之徒的手筋脚筋,净尘掌门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老夫不敢也不想伤害你。”净尘僧哈哈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话罢,手中佛珠一抖,点向铁真心的玄门穴。铁真心见净尘大师来势凶恶,不敢大意,钢拐一抖,一招‘横锁长江’将净尘大师的招式封住。净尘大师叫了一声‘好’佛珠一抖,竟按剑招而行自左向右点向铁真心的左肩。铁真心也将钢拐一抖挑向净尘大师的手筋。
净阐大师见了,大叫道:“来得好!”双手一抖,佛珠飞向铁真心的环跳穴。双袖一抖,顺势拍向铁真心的双肩。净尘大师这次下了狠心,存心让铁真心出丑,让他知难而退。净尘大师击他的环跳穴是想他一蹦一跳,像只小猴子一样。双袖内暗含十几年苦修的内家真力,想将他翻滚开去。他此举是想将铁真心气走,并无恶意,是以双掌虽然有劲,却无伤人之力。就在此时,只见人影一闪,申振业已伸手捞住佛珠,双指一弹,各在净尘大师的双袖上各弹一下。净尘大师禁受不住,闷哼了一声,倒退了几步。严春芳见了,跺脚道:“三哥就是心肠特太软。”杜文明问明了情况,将她数落了一番。若在平时,严春芳肯定会理论一番,可是此时她正埋怨申振不按自己的意思去做,也未理会杜文明。李鸿才见严春芳不反驳杜文明,心中暗自纳闷严春芳怎么胸怀如此宽广?
申振击退净尘大师,微笑道:“五弟,我们身为两派掌门,岂能如此要无赖地自毁诺言?传入江湖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净尘大师笑道:“忠义庙那些人未必怀着善意,我不想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你就以身涉险。”申振微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立于天地间岂能失信于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失信于人,更不能陷人于不义。何况他们想杀我也未必就那么容易。”净尘僧顿时沉吟不语。杜文明走上前道:“五弟,三弟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失信于人,也不能陷人于不义,这次三弟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忠义庙。”净尘僧点点头,转身朝铁真心抱拳道:“铁前辈,刚才多有得罪,你莫要见怪。”铁真心冷冷答道:“净尘僧多礼了。”铁真心虽脸如死尸,话音冷淡,但语言之中很少会侮辱别人,即使刚才净尘大师对他无礼,他也无气,不争口舌之利。这一点很少有人做得到,申振等人见了,心中暗赞,净尘大师心中也感到十分钦佩。
铁真心问申振道:“申帮主,我们是否可以起身了?”申振点点头转身对李鸿艳等人道:“二哥,二嫂,我们上路吧!”他二人点头示意,众人便一起出了森林,森林之中惟有一个孤伶伶的小屋和一地金黄色的夕阳。
第二章3
当初隋殇帝杨广昏庸残暴,好多忠义之臣纷纷上谏,劝告杨广不可胡来,言辞十分激烈。这些人除了几个侥幸逃脱,其余的全被杨广杀害,而且悬尸城门,警告臣子,这是杀一儆百之意。江湖上的好汉激于义愤,冒着生命危险,攻上城墙,将这几位忠臣的尸首抢夺过来。只是杨广暴政之下,难以立祠祭奠,直到李渊建朝,方在少林上任掌门空灵神僧的主持下,将这些忠臣的尸首一处埋葬,并在此处设立祠庙,作为纪念着几位忠臣义士之用。忠义庙便是埋葬几位忠肝义胆的所在,因而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凡是忠义之士无不来此瞻仰。江湖上若是有重大事件,要武林中人一起裁决的,也经常到忠义庙来。只是忠义庙建设不是十分豪华,反而十分简朴,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有一座小屋子,里面放有各位忠臣的牌位和几尊佛像。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里面种了三棵大槐树,这些树这些年来已经长得十分粗壮,一棵也得一两人合抱方能抱住。
忠义庙并不是建在名山古迹处,而是建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荒山上面。众人知道这些忠臣个个生前勤俭朴素,不喜铺张,因此一切都十分简单。此处与申振所在的树林并不是十分遥远,是以众人赶了两天的路程,便到了那荒山山脚。申振等人赶到之时正是午时,一打听,这才知道孙无舞等人已经上山。众人便将马匹交给山下市镇上一家客栈看管,一起上山。这山并不高,忠义庙建在山腰,而这些除了铁真心武功颇弱,其余皆是一流高手,只片刻便赶到忠义庙前。那庙前站着两个大汉正在驻足瞭望,这时见申振二人来到,眼中如要喷出火来,但是只是狠狠地瞪了申振一眼,便回奔入庙。边跑边喊道:“那恶贼来了,大伙准备好了。”严春芳见那大汉举止无礼,已是不快,再见他们这般喊叫,更是气恼,拉住申振的衣袖道:“三哥,这人好不可恶,我们不要理会他们,我们回去。”申振微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把事情弄清楚就走?”严春芳嘴微撇,道:“我看不惯他们那样子。”申振微笑道:“外相心生,你若是不把它当成一回事,它便不是这样。”严春芳无法,只好放开申振的衣袖。铁真心一路上脸色便十分难看,这时听了申振的话,更是凝重,羞愧,难过,均溢于颜面,李鸿艳在一旁见了,心中暗想:“这位前辈是武林之中德高望重之人,按理说应该不会骗我们,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这里面另有蹊跷?不论如何我们必须保三弟安全,不让他受别人的伤害。”她来此之前已经通杜文明商量妥当,这时感到危难临头,意志更加坚定。
铁真心率先领路,带申振等人进入忠义庙。申振等人定睛细看,只见忠义庙内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申振等人暗自估量,暗想这里面没有五百,也有三四百。李鸿艳一干人本来打定主意,这时心里不禁怦怦直跳,手里也捏了一把冷汗。暗想:“若是单打独斗,当世只有几个武林前辈可以胜他,这里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些人一拥而上,那就十分棘手了。这些看样子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我们未必能够自保,哪里可以保三弟安全?”与杜文明互望一眼,都打定主意,暗想:“自己是兄长,无论如何也要保这几个的性命。”
那些人见申振等人进来,立时一阵骚动,但是只是互相之间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或是向申振怒目而视,无人越出挑战恶骂。那些人很多都穿戴不一,有穿得富贵华丽、光彩照人的,有穿得简单粗糙、朴素淡雅的。年龄也差异甚大,年老的恐怕有七八十岁,年纪较轻的也有十五六岁。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相貌凶恶的,有模样清秀的。有的或负手背后,或口含烟斗意态悠闲,有的握拳睁目,咬牙切齿,狰狞恐怖。那些人后面一直溜排开,为首的是三个人。这三人,一个是身材高瘦,相貌清绝的五旬长者;一个是矮胖的四旬中年人;一个是身材矮瘦的四旬中年汉子。这三个人近年来,在江湖上仗义疏财,出手十分豪阔,江湖上受其帮助的比比皆是,因此名声也十分响亮,只是从来不显示武功,知道他们武功底细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申振知道这三人,那五旬老者名叫孙无舞,,那个矮胖中年人名叫段延年,这三人常年一起扶危济困,又居住在长江江畔,因此江湖中人合称这三人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