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在干什么?那刀子看起来很利耶!薏卿忍不住颤抖着。
「要命的就给我靠边闪!」由子挥了挥手里的刀子。
薏卿当然要命,她也知道自己是该闪得远远,可是想到这一闪开的后果……「你……请你不要伤害他……」
「如果我偏要呢?」
「那……那……」薏卿咽着口水,眼珠子溜转,然后抓起枕头,「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喔?那你是想跟我打喽?」由子睨了眼她手里的枕头,皱起眉。
打?是指打架吗?薏卿茫然的摇摇头,「我……我没有打过架。」
「没有?」由子抬高音阶。
「从来没有。」薏卿吸口气。
由子愣了愣,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
没打过架很好笑吗?薏卿跟着皱眉。
由子笑毕,冷哼:「就凭你这只软脚虾也想跟我打?不过……」顿了顿,审视薏卿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不过我欣赏你的勇气,也难怪他说对你一见钟情。」
有吗?他这么说了?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薏卿心中难抑窃喜……不料,由子接下来的话却泼了她冷水。
「你不用高兴太早,我现在就要让他谁也爱不了!」由子开始对着薏卿身后的男人撂话——「喂!我说方家大少爷,你真的打算让这个笨女人来帮你挡刀子吗?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啊?」
始终沉默的泽优,敛容注视著一切,此刻,那微眯的黑眸,却绽放著奇异的光芒。
他当然不是想躲在女人的身后,不过就是对一种叫作「感动」的心情过度耽迷。
薏卿疯狂不智的举止,撼动泽优的心弦,凝著她那明显打颤的肩头,他的每个神经都跟著偾张。
一个摊臂,泽优将他的「笨女人」一把揽过身畔挨坐,回应她惊愕的,是坚定无比的柔情。
「由子说你笨是对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可是你的伤势还没好啊!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被……」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薏卿一急,眼眶红了。
「卿卿……」她快急哭的表情,让他的心跟着纠结。「别怕,有我在。」
一旁的岩尾由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少恶心了好吗?要不是我对你这个大少爷已经没兴趣了,现在我一定直接一刀捅死你们。」
薏卿这才意识到什么,「原来你对他……」
由子毫不含糊,马上扬声回应道:「不要那样子看我,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哼,别人用过的我才没兴趣呢!」
「用过」这个字眼,让薏卿从耳根一路烫红。「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一问,由子马上又情绪大作。
「你问他啊!看他做了什么?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能叫人来强奸我!」迎着四只睁大的眼睛,由子表情一僵,没好气的吼著:「差一点啦!我的清白差一点就毁在那个混蛋手里!」
他找人……薏卿快速掉头,接收了泽优否认的目光。
「别听她胡说。」泽优皱眉。
「我胡说?」由子的嗓子顿时拔尖:「方泽优,你敢说什么非常手段不是你说的吗?」
呃?薏卿的头再度转了方向,期待他的再度否认……可是,她看见的居然是他的点头!
「你……你怎么……」一连串的疾问在薏卿舌尖打转。
泽优只是皱皱眉头,一副不甚满意的表情,「现在我知道这个混蛋是谁了,没想到他的表现这么糟,真是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薏卿还反应不过来,由子已经再度抓狂。
「方泽优,你找死!」由子跃身上前,手里的匕首朝他刺落——薏卿还来不及尖叫,但见床上的他手臂像装了弹簧似的弹出,快速精准的一个反扣——由子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已落入泽优的箝制。
「你太放肆了!」他生气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就是——啊!」由子话未落,马上传来呻吟,那把匕首也从掌中松脱。
早已傻眼的薏卿,一颗心震颤得厉害。她该怎么办?劝架吗?还是帮忙打?
虽然薏卿不愿意泽优受伤,也愿意倾力保护他,可是……这会儿,到底谁才是该被保护的弱者?
「你们放手,不要这样……」谁来帮帮忙!
「住手!」一道声音响起。
薏卿仰头一望,恍见救星一般,嚷道:「程金,你来得正好!快帮忙啊!」
由子乍见程金出现,脸色微略闪烁后,所有火力开始往程金身上集中。「你这混蛋!还敢出现!?」
混蛋?薏卿愣了愣。程金是那个……强暴由子的混蛋?
第八章
薏卿不安的眼光望向泽优,后者只是轻拍著她的手背,示意她梢安勿躁。「没事的。」
没事吗?可那两人明明快打起来了!
程金想拉由子离开,「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今天就要他给我一个交代!」由子悍然回拒。
程金的眉毛微颤,声音低沉骇人,「你希望方少给你什么样的交代?」顿了顿,他终于把话说出口:「希望他……他能爱你?」
「程金!」由子怒不可遏,「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再说一句,我就——」左右环顾,她终于找著那把匕首。
一个箭步上前,由子手里的匕首架住程金的颈子,「信不信我会一刀刺下去!」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让我死,就动手吧!」
「你……」刀锋在程金颈边颤抖,最后,由子还是放下刀子。「你休想!我不会让你这么好死!如果让我爸知道你对我做的事情,我看你怎么在天帮待下去!」
「等方少的事情解决后,我会回去接受他老人家的处分,然后离开天帮。」
「你说什么?你要离开天帮!?」由子愣了愣,然后一拳直接送过去,「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情就想一走了之?你是存心来玩弄我的吗?」
程金不闪躲,结实的挨了一拳。「我没有玩弄你,我会对你那样……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说了说了!巨人终于开口说了!差点拍手叫好的薏卿,感觉有人拍了下她的头。
呃?她望着那只手的主人。
泽优拍拍身边快兴奋过度的小女人,懒懒的抬了眼皮,「嘘……」
「喔。」薏卿猛点头,马上肃静。
只见由子咬著唇瓣,似在思索什么,再开口时,声音明显的缓和:「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硬来。」
「我没有硬来,你……你又没说不要,我以为你是愿意的啊!」
由子的脸色霎时刷红。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他又问了句不知死活的话。
「你……」由子快气炸了!这头蠢驴!「我说什么你都听是不是?那我叫你现在去死,你要不要去?」
程金两眼瞪直,不吭声。然后,一个掉头往外冲出。
「啊!程金他……会不会真的去死?」薏卿问泽优。
「嗯,有可能!谁让他那么笨,爱上不该爱的人,是他自己找死。」泽优懒懒应道。
「你才是笨蛋!」由子狠狠啐了泽优一口,掉头瞪着外头,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可恶!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居然……最好别让我找到,否则我就捅他个三刀六洞!」
由子拔腿往外头才冲出,马上传来让人惊疑的叫声:「啊!?你……」
连忙跟去看个究竟的薏卿,两脚才跨出门口,又快速回到屋内,一张脸早巳泛红。
「你看见了什么?」泽优挑眉问。
她看见……程金和由子在拥吻!原来程金没有真的跑掉,他故意守在门口,就是要等由子!
薏卿耸肩挤笑:「没有,反正他们……没事就好。」
「这点我早说过了。」泽优轻笑置之,然后拍拍床,示意她过来。
薏卿的心跳加速。慢吞吞走近床边,随即被一双强臂搂入怀里。
「有件事情想问你愿不愿意。」
「呃?」薏卿在他怀里坐直,舔著唇瓣,紧张得不知如何应对。「这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问?」
「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那我想……是不是能够慢……慢来……」
「不能慢了。」
啊?「这么急?」
「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洞察她的怪异神色,笑意在他体内酝酿。「所以,如果你不肯,那我只好自己去解决……小心!」
泽优及时攫住差点滑下床的她。「你怎么啦?」
「我……没事。」只是感觉头好昏。他方才说了什么?自己解决?
「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你不肯跟我上台北,我不会勉强你的。」
眨眨眼,薏卿努力召回神志。「你是说……你要我跟你上台北?」
他点点头,笑意已经在他眉眼、唇际蔓延,「我就是要问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北上,不然……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我……」呵呵……干笑挂在薏卿的脸上。她以为什么?她死也不会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明天你是不是愿意跟我——」
「我愿意!」呃?这时候他又在笑什么?
他不语,只是更用力的搂住她,下巴在她发上摩蹭,半晌,柔声道:「我愿意这三个字,让我联想到婚礼。」
婚礼!?她想像着自己和心爱的男人相偕步上礼堂,深情款款的交换信物,然后许下交付身心的美丽誓言……而这个男人……偷偷觎着泽优一眼,当她想像新郎是他的时候,马上被自己心里的喜悦给震祝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能够让她这般情愿地走入礼堂……这一刻,薏卿终于知道——原来她的真命天子就是他!
「你想结婚吗?」冷不防地,他问了句叫人难为情的话。
「我……如果我说想,你会不会笑我不害臊?」把玩着他的钮扣,她还沉浸在美丽的幻想中。
「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只是坦白一点而已。」
「那……」顿了顿,她鼓起勇气问:「你呢?」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什么意思?薏卿倏地仰头,「你不打算结婚?」
「不结婚也一样可以厮守终生,那张结婚证书,顶多是一种权利义务的契约书,并不代表是为爱情加分。真心相爱的话,就算不结婚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薏卿原本融化在他怀里的身躯,逐渐僵硬,她不露痕迹的抽出被他握住的小手,拢着秀发。
「也许吧……」她没有反驳什么,但,却无法掩饰心头失落的感觉。
「怎么?我说不想结婚,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有不高兴吗?吸口气,薏卿努力挤出笑纹,同时转移话题。
「既然都到台北了,不如就安排一下复诊,看看你的脚,好吗?」
「嗯……」有点迟疑的他,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你高兴就好。」
有吗?她高兴了吗?也许。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床上,薏卿无法释怀的是——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想像?前一刻还在想像他是新郎,但是下一刻的他,居然就说出一大套不婚主义?
好吧,就算不结婚也一样可以相爱,可以快乐厮守,但是……她能不能够贪心一点?
签个终生享用的契约,不好吗?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岂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不!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脑子里浮现他的面容,某种意念逐渐在她心里强化……薏卿决定要好好「软化」这个男人!让他乖乖领着她走上红毯的那一端!
台北,某五星级饭店。
张芳兰和张坤姊弟俩正在讨论计画——一场由股东临时提案,预谋罢免董事长方泽优的计画。
「真的一定要这样做吗?」张芳兰有点担心。
「难道你不想?你当初嫁给那老头,不就是图着好日子?」
「问题是,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啊!要不是你太贪心,给我捅了这么大的楼子来,我又何必冒这个险?」
「亏空那一点公款算什么?能把场面撑起来最重要。」
「撑什么场面?我看你是存心把方氏搞垮。」
「就算变成这样,也是方家逼我的!」
芳兰闻言,皱了眉,「阿坤,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没有方家的提拔,你今天能够坐上经理这个位子吗?」
张坤撇嘴冷哼:「我这个公关经理不过是个虚位。方老头还在的时候,我好歹还是个国舅爷,可是自从换成方泽优掌事,他简直就把我当成贼一样的盯著!」
「他错了吗?你确实是啊!」张芳兰摇摇头,「上亿的公款欵!一个侵占的罪名就可以让你吃牢饭!」
「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啊!」
「我?」芳兰摆摆手,然后掏出香烟,「别傻了,方泽优那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不就结了?咱们姊弟俩想翻身,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拉下来!」张坤挨上前,帮忙点火,「方家那小子处处跟你作对,过去还有方老头挺你,现在呢?你难道不想多替自己打算打算?」
看到芳兰沉默了,张坤趁机再说:「只要你坐上董事长的宝座,到时候整个方氏就是我们的了,还怕姓方的那小子不乖乖就范?」
「我是怕偷鸡不着蚀把米。」张芳兰眉心微蹙:「到时候连现有的都保不住了。」
「呸呸……你就一定要这样子长别人的威风吗?」
「他是方家的少东,不是别人。自从他接手方氏,便把方氏的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所以这些董事明着说支持我,但难保不会有变数。」
「这你就不了解了。社会是现实的,那些董事也一样,谁能帮他们赚钱,他们就支持谁。就算是方泽优把方氏治理得很好,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就凭他现在意志消沉的样子,我相信没有人敢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芳兰颔首附和:「现在他对公司是真的不闻不问,有好几次我故意试探,他总是大发脾气,说自己是个废人了。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变了……」
「变了?」张坤很紧张。「他的脚好了?」
睨着弟弟一眼,芳兰没好气的说:「我是指他的心情。」
「怎么说?」
芳兰抿唇哼笑,「他现在心情好像很不错。早上我打电话回去问,结果听说他带着那个小看护度假去了,看来他对这个叫卿卿的丫头很特别。」
「喔?那么是该对这个小看护用点心思……」
掉头望着弟弟垂涎的表情,芳兰立即皱了眉,「你老毛病又犯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不想那么早死的话,就别动那丫头歪脑筋。」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现在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我是在想,如果方泽优真的爱上这个女的,那么她就很有利用价值了。」
「最好是这样。不要一见着美女就流口水,就像过去你对小馨……」
「姊,那些都过去,你就不要再提了,奸不好?」张坤口气不耐的打断姊姊的话。
芳兰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每回想到小馨我就犯头疼,希望这次找来的道士真有办法,不要让她的鬼魂再出来闹事,就算她不甘心那么早死,也别老是出来吓人……」
嘀咕的芳兰,目光忽然定在一旁啜酒不语的张坤身上。
「姊,你干嘛这样子看着我?」
「如果小馨的死跟你有关的话,那连我也保不了你。」
「姊!」张坤跳了起来,厉声抗议:「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别乱说啊!」
张芳兰捻熄烟蒂,没再多说什么,她只能希望真是自己乱说。
春雨绵绵的午后。
仰德大道上,名贵跑车一辆接着一辆,朝着同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车阵最后驶进一幢气派的庭园别墅,几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壮汉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