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为了迁就她的高度蹲下身子,眼神和她平视。
这个渡假村里经常有爸妈带小孩一起来玩,但是从没有一个小孩这引他注目,让他愿意接近跟她交谈,不知为何这小女孩就是能让他心里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波动,如果他有女儿,也会像她这么可爱吗?
但是他没有女儿,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他不知道,因为曾有个他以为会和他共组一个甜蜜的家庭,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但她却不见了,她竟然无故在人间蒸发了!任凭他费尽心思,极力寻找,但五年过去了,她依然音讯全无。
“我叫曾雨霈。”
“老板叔叔,你这里有种红萝卜吗?”漂亮的大眼睛里尽是天真和期待。
“没有,这里只种薰衣草,你喜欢吃红萝卜?”
霈霈摇了摇脑袋,开口说:“我才不喜欢吃,是我们班瑜瑜带一只小白兔到学校来,老师说星期六和星期天可以让小朋友带回家,妈咪不让我把它带来这里,还好没带它来.不然它就会饿死了。”
“那叔叔今天就去种红萝卜,下次你带小白兔来就有红萝卜可以吃了。”孟维奕不知道自己为什要给这小女孩这样的承诺?又为什会期待她下次再来?难道只是因为她可爱吗?
“太好了。”霈霈开心的笑了,但是笑容却在下一秒钟隐去,“可是我不知道什时候才会再来?”
这孩子的表情真多,一下开心,一下皱眉。
他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父母可以生出这样惹人爱怜的小女孩?“你今天跟谁来的?”
“我跟妈咪还有妈咪的同事一起来的。”
“你爸爸没来?”问起人家的爸爸做什么?真奇怪,更奇怪的是他竟跟一个小女孩聊起天来。
“我爸爸……没有。”她的声音听得出来有一点失望。
“你妈咪他们在哪里?”
“在那边,穿紫色衣服的那一个就是我妈咪。”
他的眼神跟着小女孩细嫩的小指头望过去,蓦地一道紫色的身影夺去他的视线……
远远的他看见她抬起头,眼睛四处张望,像在寻找什么?
从他这里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侧脸……但是……这就够了!
不用她转身,他就能轻易的描绘出她的脸部轮廓,因为拥有这脸颊的女人,不管在日里、夜里总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一分一秒也不曾消逝过……
“霈霈……你在哪里?”远远传来的声音也是这么熟悉。
孟维奕站直身子,对着霈霈说:“快过去吧,不然你妈咪要担心了。”
“好,老板叔叔再见。”
虽然她妈咪说不可以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可是这个叔叔一点都不像陌生人,如果不是妈咪在找她,她真想再留下来跟他多说些话,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好亲切。
“曾雨霈……”这孩子跑去哪里了?
曾咏涵转过头来,忽地看见霈霈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妈咪,在这里……”霈霈细喘地答道。
“不是叫你不能跑太远吗?”
“人家才没有跑太远,我就在那边跟老板叔叔……”霈霈回头却不见刚才那位老板叔叔。
没见到女儿说的人,曾咏涵说:“从现在起,你都要待妈咪身边,不可以再一个人跑走,这里人多,万一你不见了,妈咪会很伤心的。”
正当她训完话,嘟着嘴的霈霈有些委屈的苦着脸时,只闻:“霈霈过来,这支鸡腿给你,坐下来吃,小心烫喔。”林丽文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要霈霈过去和她坐。
“好了啦!别生气了,霈霈这不是回来了吗?”林丽文说。
霈霈偷偷瞄了眼妈咪后,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望着空无一人的田埂,不懂那位老板叔叔跑哪里去了。
第四章
咏涵端起杯子,轻啄了一口,温热柔顺的芳香茶味缓缓流过喉咙、滑进胃里、窜进血液,赶走所有的疲惫。轻柔的钢琴演奏由指腹流泄而出,像流水,又像浮云……
在这里用餐的人几乎不交谈,即使说话也是轻柔的低语,就怕破坏了这优美宁静的气氛。用餐过后。“妈咪,我想睡觉了。”霈霈的眼睛已经眯得只剩一条线了。
“好,妈咪带你回房间睡觉。”放下手中的杯子,曾咏涵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咏涵,我带她去睡吧,今天早上我也很早就起来,中午又没睡午觉,我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场。”怀孕后的林丽文特别容易觉得累。
“我带霈霈去睡就好了。”看霈霈爱困的样子,曾咏涵知道女儿等一下倒头就睡了,但是要让林丽文陪她,怎么说也过意不去,于是始嫡拒的说:“你不是也很累了吗?”
“你就让我先练习哄孩子睡觉嘛,而且你也难得让自己放一天假,不是吗?”
说的也是,自从有了霈霈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是假期了,可是……
“你就留下来,让丽文带霈霈去我们房间睡,晚一点你再到我们房间带她。”
王熙俊也加入了劝说。
“对嘛,我看霈霈现在眼皮都快掉下来了,等一下沾上床,一定马上睡着的,你不用担心!”
经不起这对夫妻的一再劝说,曾咏涵终于被打动。“那就麻烦你了,如果霈霈不岢唾,你再打手机给我。”看着两位好友愿意这样帮她分担,曾咏涌心里真的好不感激。
“没问题!”
“那我先陪她们回房间再出来。”餐厅离小木屋虽然不远,但是王熙俊还是不放心的送老婆回房问。
“妈咪晚安。”霈霈揽着咏涵的脖子,亲昵的在她颊上送上一一个晚安吻。
“你要乖乖睡喔,不可以吵丽文阿姨,知道吗?”
“嗯……”霈霈仰着一张睡脸,答应妈妈会乖乖的睡。
王熙俊抱起霈霈,将她抱在左手臂上,右手则是圈着老婆走出餐厅。
眼前的甜蜜画面,教曾咏涵的心里有着难以言谕的酸楚,她本来也可以有一个疼她的老公、可爱的家庭,如今这属于她的甜蜜画面都成了幻影,虽然她知道自己够坚强的了,可是面对这样的情景,却让她不禁黯然神伤!
优柔的钢琴声音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结束了,演奏者站了起来,离开表演台前,还优雅的向餐厅里的来宾微微的鞠躬。
接着,主持人又上台,对着麦克风说:“各位来宾,非常欢迎您们今天光临渡假村,希望这里的环境和餐点能让您们感到满意,如果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到的,请多多包涵。”主持人稍做停顿后,继续又说:“刚才的钢琴演奏是每周六晚上才有的特别节目,钢琴轻柔的声音伴着窗外虫鸣,是不是让你们有别于城市的尘嚣昵?接下来再给各位带来一个更特别的节目,保证让你们更能回味无穷,现在,让我们欢迎孟维奕先生的吉他弹唱。”
孟维奕?
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演唱?
他的公司在台北,他的家在台北,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应该是同名同姓……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但如果不是呢?她只要回头,回头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可是她不敢,她的脖子僵硬得不能转动,她不能见到他。不!她想见他,老天知道她有多想见他,五年了,她每天都想见他……想见他就转过头去呀!怕什么?
不可以,五年前她有过承诺的,她对孟夫人承诺过的,现在她自己也是一个母亲,她可以体会孟夫人的心境了。
曾咏涵的手撑着额,遮去她大半边的脸。
当台上的演奏者拨动琴弦试着音,曾咏涵的心像琴弦!一样颤动着。
“首先为各位演唱这一首巫启贤的”太傻“。”
“痴痴的想了多少夜,我还是不了解,是什么让我们今天会分别,
反正梦都是太匆匆,反正爱只能那么浓,心与感情让他粉碎,飘散在
风中……”
是他!真的是他!
这是他的声音,这些年来属于他独特的声音,一直盘旋在她的心中,不管日里、夜里、或是梦里……
他为什么唱这一首歌?这是他心里想说的话吗?她当时的不告而别,让他的心和感情都粉碎了吗?如今他也和她一样品尝着那份苦涩的思念吗?这五年来,彼此都不曾相忘过吗?
“谢谢各位,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邀请一位来宾上台与我合唱,这是一首很久以前的歌了,相信有很多人都会唱……”
她的背好烫,两道炽热的眼光灼烧着它,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她撇他正朝她走过来?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这位小姐,你愿意跟我合唱这首歌吗?”
他低头,她抬头,他们的眼神对望,他的嘴角向上微勾,从他的眼里猜不出他的心情。她想说话,但是她的喉咙却有东西梗住,发不出声音。
“来吧!”他的手伸向她。
她傻了,神智像被抽离,直到上了表演台,她一直没清醒过来。
“这首歌名为”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谢谢。”他对着餐厅里所有来宾说,也是对她说。
孟维奕坐了下来,递了一支麦克风给她,自己和着吉他的弦音唱了起来……
“午夜的收音机,阵阵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早已熟悉地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我早已经了
解,追逐爱情的规则,虽然不能爱你,却又不知该如何,相信总会有
一天,你_定会离去,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独唱,但他不在意。
“对不起……”她快崩溃了,眼泪在眼眶里决堤而下……在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她冲下了表演台,冲进黑夜里
“咏涵?”和曾咏涵同桌的同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解地喊着她。
孟维奕淡笑地对着咏涵的同事说,也是对自己说:“没关系,我会找到她的。”
“你知道你这样跑出来,对一位表演者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他说话,她没有回答。
她背对着,站在夜里昏黄的路灯下,低着头、颤抖的手掩着脸。从她微颤的肩膀,他知道她在哭。
为什么哭?不想看到他吗?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五年,难道她不想再见到他?
他该是生气的,他该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转过她的身来逼问她,为什么当初要这么狠心的离开?但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温柔,带着叹息……
“咏涵……”
她捂住耳朵,不想他再这样叫她,怕自己会违背所有承诺,不顾一切投进他的怀里的!她知道不可以,所以她只能选择再次逃走。
为此,她没有预警地转身,往漆黑的山路跑去。
“咏涵,你别跑,那边……”
危险!
她对这里的山路完全不熟悉,尤其夜堆看不清楚不平的路而,他担心她会摔伤!
不过几秒,他的担心,在她……声凄厉的尖叫中应验了。
“啊……”
无端的愤怒在孟维奕追上曾咏涵时,全涌了上来。
“伤到哪里?”
“膝盖。”撕裂的疼痛,让她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他看见她牛仔裤膝盖的位置上渗出红色的痕迹。他的愤怒,没有凶为看到她受伤膝盖冒出的鲜红血液而稍微平息,盂维奕在她跟前蹲了下米,钢硬的铁臂将她腾空抱起。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得让她整个心都乱了。
“你……放我下来。”膝盖虽然很痛,但她还可以忍痛自己走。这样亲密的动作在她心里渴求过千万遍,但绝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可以从彼此的肤触中感觉到他的僵硬和愤怒。
但他并没打算放她下来,“我保证,我只是帮你擦药。”话一说完,两人都楞住了,因为他们同时都想起五年前他曾说过的那句话……
曾咏涵不敢抬头看他,但她听见他胸膛里加快的心跳声。“你好像特别容易受伤。”他脸部线条僵硬,语调平淡。
曾咏涵任他暖昧的抱着,但是她发现这不是往小木屋的方向,
于是她轻声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房间,那里有药。”
他的房间?这个渡假村没有医疗室吗?
“我不要,你放我下来!”
盂维奕没理会她的挣扎,走到自己的住处后,大脚一踢,直接踢开主屋的后门走了进去。
“我说过,我保证只是帮你擦药,你在怕什么?”孟维奕慢慢的步上楼梯,怕一个不小心,两人都滚下楼。
“我……”不再做无谓的挣扎,顺从的任他抱在怀里,她了解他的,在他执意的事上,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药。”咏涌被放在屋里大床上。
“这是你的房间?‘咏涵环视茬这州特别的房问。
房间大概有十坪大,尖型屋顶,屋顶的一个斜边镶鑫着好大一片玻璃,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夜空点点紧星。房问的摆设很简单,右边的窗户边放着一张原本办公桌,再来就足她现在坐着的床,眯的旁边是一个原木衣柜。
“这整座渡假村和外面的蘸衣草田,都是我的。”
从衣柜里找到经常备而不用的药箱,孟维奕朝她定了过来,蹲在她的脚边。
“把裤子脱掉。”
“裤子?”曾咏涵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是说脱掉裤子吗?
“如果你要连衣服一起脱掉我也不介意。”他邪恶的笑着,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她此刻已经是赤裸的,他记得在她衣服底下每一寸肌肤的触感。
好热!
在他炽热的眼神凝视下,曾咏涵浑身不自觉的发热。
“你身上这件牛仔裤裤管太窄,卷不到膝盖,我怎么帮你擦药?”
“喔……”
“你要自己脱,还是我来?”脱衣服的动作他非常驾轻就手。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不过是想帮她擦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是在自己男人的面前有什么关系,他是她的男人,一直都是。
“快一点!”她再这样慢慢的脱,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帮她的忙,甚至帮她脱去身上其他衣物,然后伏上她,进入她,感受她紧紧的包容。
孟维奕的额头开始冒汗,全身上下的肌肉因紧绷而犯疼。
曾咏涵在他的催促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裤子脱到膝盖下,这裤子从来没那么难脱,怎么这时突然变紧了?都是他,他这样看着她,她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还好,只是破皮而已。”
他检视她膝盖上的伤口,用棉球沾了优点先清洁一递伤口后,换了一颗新的棉球再沾满药水,涂在她的伤口上,最后覆上消毒纱布,用透气胶布固定住。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但他去¨做得很是笨拙,额头的汗滴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好了,谢谢你,我该回去了。”伤口包扎好了,她也该离开。
“咏涵。”但他却握住她想拉上裤子的手。
“我……我真的该走了,同事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她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孟维奕的心,猛地曾咏涵被突来的力量推躺在床上,一个紧绷坚硬的身躯覆压上,沉重的重量,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那我昵?我的担心,你在乎过吗?”他的眼神是愤怒的、哀伤的,
他心里有恨,他对她的担心,比不上她同事的吗?找不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的手指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愤怒的眼神逼视着她。
她知道自从她离开后,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里只要有一点声响,便能把他惊醒,总以为是她回来了。
他更无法工作,为了找她,他开始天天看电视新闻报导,看遍所有报纸社会版,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依然音讯全无。
他像发了疯似的疯狂找她,直到年老的母亲声泪俱下的哀求他,不能让过世的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企业,在他的手中毁之一旦,所以母亲的眼泪唤醒了他,也唤回了他对公司的责任感。工作让他混乱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开始可以思考,也开始明白她是存心躲着他,既是存心躲他,就算他翻逼整个台湾,也不可能找到她。
只是他不能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谜题的答案,今天要她亲口告诉他!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无法冷静,他要知道答案!
“我……”
“为什么?”她的欲言又止惹恼了他,俯下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