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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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驸马-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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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干净的小吃,她也不介意吃上一口。

    她是不累,可是这可苦坏了彩蝶。公主殿下碰过的东西显然都是喜欢,身为贴身侍女她肯定得给殿下买下来,否则到时候殿下想起来找要的话,她可就失职了。甚至就连朗宁公主尝过的东西,她都会买下一大堆。

    至于鱼恩,他的任务更严峻,那么多东西彩蝶一个人肯定拿不过来,于是重任就落在他身上。现在的驸马爷,猛然一看就是个货郎,用两个极其精致的篮子,提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咬过一口的胡饼,缺了两粒的葡萄,碰一下就掉毛的毛笔,装在草编的笼子里,刚才还特精神,现在已经蔫了吧唧的蝈蝈,甚至还有个画着春宫图的肚兜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越来越重的篮子压迫下,鱼恩终于妥协了。既然私访已经成为不可能,不如索性放开,自己何必找罪受?悄悄把肚兜揣起来,然后招呼过来两个侍卫,将篮子交到他们手上,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终于被他转移了。

    于是乎,朗宁公主就变成小贩们的财神爷,无论她在谁的面前驻足,都会有个一脸苦大仇深的人买点东西,然后丢给身后那两个恶煞。

    对于男人来说逛街本来就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再加上还得在后面给她擦屁股,这就更加苦不堪言。在朗宁公主极其不满意的抗议声中,鱼恩终于爷们儿一次,硬拖着她走进一家酒楼,美其名曰品尝美食,实际上是想歇歇脚,顺便听一听武功县的市井流言。

    找酒楼也很有讲究,首先这个酒楼要很大,因为只有大才能容纳很多人,人多才能嘴杂,才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其次,不能找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要找那种贩夫走卒都干进,而且往来络绎不绝的酒楼。因为这种酒楼是普通人歇脚的地方,在这里才能听到他最关心的话题。

    出于这种目的,鱼恩就找了个让朗宁公主十分不舒服的酒楼。大堂里攒动的人头,让她有些密集恐惧也就算了,桌凳虽然擦的还算干净,但是都微微泛着油腻腻的亮光,再加上大堂里嘈杂的声音,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当鱼恩谢绝酒保请上雅间的好意后,要不是看他见事不好,佯装发怒,重重的哼了一声,估计朗宁公主就爆发了。

    就算是这样,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后面一大堆尾巴跟着就要往酒楼里挤。看着这些手持家伙的凶神恶煞,酒楼里的人还以为是仇家来砸店,喧闹的酒楼瞬间声息全无。还好鱼恩及时用愤怒的眼神喝止这些人,要不然酒楼里的客人估计不被吓跑,也得被这帮瓜怂挤走。

第216章 微服私访(二)() 
人多嘴杂的地方永远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除非是些特隐晦的消息,不然酒楼里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尤其是鱼恩想听的这种当下热门话题。

    只听一个略微有些老态的声音问:“二愣子,都快晌午了,你还不回家拾掇东西,小心你婆姨摸到制达又该拾掇你咧!”

    被别人调侃成气管炎,二愣子显然不会服气,急忙红着脸辩解:“你这老汉汉儿皮干滴很,额现在在家縡耸(牛逼的意思)滴很,内个瓜婆姨她不敢。”

    可能是因为他平时确实是个气管炎,马上又有人跟着起哄:“咦!二愣子縡耸咧!瓜皮才信了你滴鬼!”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酒楼里的常客,大家对他也算是比较熟悉,随着这声调侃落地,酒楼里爆发出震天的嘲笑声,显然大家都以为二愣子是在吹牛。

    就在二愣子被笑的面红耳赤之际,忽然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一堆瓜皮!瓜笑个甚!夜儿个二愣子运气好,领到地咧!婆姨做梦都要美死哩!还能拾掇他?约么现在是真滴縡耸喽!”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一堆嘲笑二愣子的人,瞬间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酸酸的妒忌声此起彼伏。二愣子更是挺胸抬头傲视众人,颇有一览众山小的味道。

    可惜他平时可能是怂到了姥姥家,就算有人出面给他作证,还是有人不相信,马上就有人出面质疑:“夜儿个额就在衙门口儿,领地滴人排成串儿,他个瓜怂又不是县尊滴亲戚,凭啥能领到?”

    不善言谈的二愣子,瞬间又被气的面红耳赤,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额去滴早!”

    “早能早过额!额家离衙门就四条街,你家离衙门八百丈远!”

    就在这时,先前帮二愣子说话的人又开口了。只是与上次义正言辞不同,这一次他带着笑意说:“你懂个甚么?瓜怂有瓜怂滴好!夜儿个二愣子又被婆姨拾掇咧,他想去衙门告官,走到衙门口儿又怕丢人,正巧走咧狗屎运,赶上衙门放榜,就领到地哩!”

    “噗嗤!”

    听到这番话,刚才还阴沉如水的朗宁公主马上笑的前仰后合,娇声嘲笑:“还真是个瓜怂!”

    在收到鱼恩一个白眼警告过后,她只能无奈的闭上嘴,继续侧耳倾听。

    没一会儿,忽然有人满脸失望的叹息道:“三年免税,还借牛马牲口,地还是自己个儿滴,好事额怎么就捞不下咧?”

    听到这句话,鱼恩握了握朗宁公主的手,示意她这次千万别打岔,自己最关心的话题终于来了。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那有啥办法咧?谁让额们离滴远咧?等额们收到消息,地早就放完咧!”

    “这有啥办法咧?谁让”

    等大家七嘴八舌又说了半天,鱼恩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居住在城里手工业者,平时靠着打短工生活。这些人中大多数是工匠,算是最早的工人阶级。

    如果是太平岁月,大家修房子,修院墙,修个花园之类的,少不得这些人的活计,日子过的也就还算凑合。可要是赶上灾年,粮食涨价,填饱肚子的问题也是相当严重。

    毕竟是农耕社会,就算是这些熟练的工匠,对于土地也有一种难得的热诚,他们最大的愿望还是赚钱买地,回去当个自给自足的自耕农。然后再赚钱买地,当个地主之类的。

    对于他们来说,二愣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因为昨天放地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得到了,别人都没有。

    这些地,本来就是韦方用百姓疾苦为借口要的,这些疾苦百姓都没得到,那么地是被韦方给贪墨了么?从这些人话中来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昨天放榜给地的时候,武功县的富户放出好大一批家奴和部曲。这些人家离县衙都很近,除了二愣子这个意外以外,他们是第一批受益者。

    按照韦方的规定,每丁二十亩永业田开垦以后归自己,每户八十亩口分田三年以后上交,三万亩地就连这些家奴部曲都满足不了。

    听到这里,鱼恩忽然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这些富户为啥忽然想开了,放家奴部曲去领土地,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鱼恩,他也不会相信。

    要知道,给地的时候,鱼恩可是说的好好的,只能把地交给良人,严禁某些人利用家奴部曲去领人头地。在这个前提下,那些领了土地的家奴和部曲都会摆脱下人身份,成为良人。

    在唐朝,家奴部曲除非有主家的同意,不然祖祖辈辈都难以摆脱这个身份,这些人可是和土地一样重要的财富。试问,谁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财富?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乎一瞬间,鱼恩就断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是有人偷天换日,让这些家奴冒领土地?

    就在鱼恩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母老虎愤怒的咆哮声:“二愣子你个瓜怂!东西都拾掇好咧,你要是再不回家,老娘就不要你咧!额自己跟着大家伙儿去秦州种地,你就死在酒楼里得咧!”

    河东狮吼过后,二愣子急忙一边对着众人作揖,一边含泪说:“众位相邻,额二愣子是个粗人,不会说啥场面话。今天就与大家拜别,来日有机会,到秦州找额,二愣子肯定好酒好菜的招待!”

    说完话就往桌上丢了几个铜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边走边喊:“来咧,来咧,吼个甚!”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少人目光中多了一股子羡慕,似乎都希望做这个远去的人。

    就在这时,酒保捡起铜钱,对着那个背影大吼:“二愣子,掌柜的说了,这顿酒他请!”

    当酒保回返的时候,恰好走到鱼恩身边,驸马爷好奇的问了句:“他这是干什么去?怎么看起来颇为酸楚?”

    酒保马上回到:“客官有所不知,昨天放的地都是荒地需要开垦,武功县离秦州又有些远,当然得早做准备,不然就会误了宿麦的农时。昨天告示就说了,拿了土地的人家,今天都要集中往秦州迁徙,一来是人多有个照应,二来是防止草寇响马趁火打劫。可惜二愣子这一去,恐怕这辈子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番话,鱼恩马上示意彩蝶结账,然后拉着撅嘴的公主殿下往出走,他要去亲自去看看这场属于人类的大迁徙,或许能从其中找到些猫腻也说不定。

第217章 微服私访(三)() 
自古以来,迁民戍边都是中国的传统。无论夏商周,还是秦汉唐,都不乏这种行为。因为打下来的土地不只需要军队镇守,还需要百姓繁衍声息。换句话说,只有土地上有了百姓,国家才算是真正的在这里扎下根,这块土地才会稳稳地被自己攥在手里。

    打下秦州以后,鱼恩第一时间就在咽喉要地修城筑寨,为的就是让这块土地稳稳地攥在大唐手里,可以让百姓毫无顾忌的去开垦,去生产,去繁衍。

    现如今,防御做完了,可是真看到百姓往秦州迁徙的时候,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许多酸楚。这种感觉就像吃了个酸枣,鼻尖酸酸的;又像是吞下一大口芥末,眼睛不自觉的就想流泪。

    几乎只用一眼,鱼恩就看到人群中间的二愣子。在一堆鹿车中间,他的牛车是那么显眼。虽然只是一头瘦弱的老牛,但也算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比他还壮的媳妇,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正美滋滋的看着四周那些推着鹿车的老汉。偶尔遇到个哭啼啼的小孩子,她还会拍拍手,示意他坐到车上来。

    人群中几乎都是老弱,青壮不足十分之一,更多的都是些老汉,老欧,幼儿,半大小子都很少。这些老汉,虽不是垂垂老矣的暮年人,但也是早已过了黄金年龄,勉强还能耕种的而已。

    在朗宁公主差异的目光中,鱼恩缓步走进人群,又在一位老汉吃惊的目光中,将双手搭在他的鹿车上,希望能帮着他分担一些重量。

    吃惊过后,老汉一咧嘴,笑呵呵的开口询问:“后生也是要去秦州么?”

    “老丈说笑了,晚辈哪有老丈的运气,没领到地。”

    回话的同时,鱼恩刻意低下头,他以为这样可以把泪水藏起来。殊不知这个动作恰好引起老汉的注意,对方还以为他是在因为没有领到土地而伤心,开始笑呵呵的劝说。

    “后生莫要气馁,听人说,大唐的军队马上就要打到黄河边了,到时候土地有的是,咱们都能有地种。”

    面对老丈的安慰,鱼恩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他不是在嘲笑老汉有眼无珠,认不得自己这个驸马爷。他只是在笑这世间的无奈与酸楚,笑这世界上最卑微的一群人要求永远都是那么低,然而却永远难以满足。

    或许是因为鱼恩的加入,老汉的鹿车明显快了许多,节奏也更难以控制,不多时就因为走的太快撞在前面人的身上,咣当一声鹿车翻到在地。

    被撞的年轻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急忙弯下腰,帮着老汉拾掇他那些破烂。没错,老汉车上的东西,在鱼恩看来就是破烂。一口破烂的砂锅,一套堪比百衲衣的被褥,一堆碎麻布,一些麻线,还有两袋已经泛着绿光的麦子,很显然是已经发霉了。

    让鱼恩始料未及的是,被撞的人还没说啥,撞人的反倒是破口大骂:“你个瓜怂!不好看着点?翻到了这些麦子,一家子人吃西北风去?”

    那人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还从他车上下来个腿脚不灵便的女子,两人一个劲儿的帮老汉拾掇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他真的错了一般。

    鱼恩也没闲着,一边拿起一小袋麦子,一边带着担忧的问:“老丈这些麦子可不多,应该不够老丈吃到明年夏收吧!”

    “哎!”

    听了这话,老汉先是一声叹息,接着落寞的说:“粮食哪有够吃的时候?多有多吃,少有少吃。听说秦州多是荒地,野菜树皮之类的应该不少。到时候坚持坚持,应该能挨到夏收。”

    又捡起破烂的砂锅,一边往车上放,一边随口问:“老丈为何不用铁锅?那东西可比砂锅耐用的多。”

    正扶着车的老汉,笑呵呵的回到:“后生肯定是殷实人家的娃子,居然连铁锅都见过。老叟也是在主家见过一次,属实是个好东西。可惜东西虽好,我们这种人家可用不起。买一口铁锅,快够全家人吃一个月了,哪能那么奢侈?”

    听到一口铁锅能换一个月粮食,鱼恩瞬间大惊,急忙质问:“老丈某要胡言乱语,铁锅怎么会那么贵?打造一口锅可用不了多少铁!”

    本以为自己的理由已经很充分,哪知道老汉随口就丢了个比他更充分的理由。

    “咦!后生莫要说笑了!听说那铁锅可是要吃皇粮的大匠作才能打造,除了长安还没地方能生产,贵的很,贵的很啊。”

    闻言鱼恩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当初唐武宗可是下过圣旨,要把铁锅推行天下,惠及所有百姓的东西,现如今却成了少数人谋取暴力的工具。一个铁锅尚且如此,恐怕其它地方也好不了哪里去。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年轻人已经把东西整理好,送给鱼恩一个善意的微笑,然后转过身,把女人抱在车上接着往前走。

    看着鱼恩疑惑的表情,老汉开始给他解释:“老叟今年已近半百,这辈子丢了祖宗的地,丢了婆姨,还丢了一双儿女。当年好好的一大家子人,现如今就剩下这么个哑巴儿子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出了多少道不尽的苦楚,也让鱼恩重新认识了一遍人间疾苦。原来大唐最底层的百姓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卖儿卖女也只能勉强活下去而已。

    正当他收拾好心情,要继续帮忙推车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为首者正是县令韦方。害怕他认出自己,鱼恩急忙低下头,希望对方能忽略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不是韦方没有忽略他,而是韦方走过来的目的,本就是他。

    正在城头看着百姓迁徙的县令,忽然发现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仔细一看赫然就是公主殿下。这他哪里还能坐得住,慌慌张张的就跑下城头,过来给公主殿下见礼。

    也是通过朗宁公主的嘴,他才认出人群中的鱼恩,急忙又带着人过来给驸马爷见礼。

    “臣武功县令韦方,给驸马见礼!”

    在嘈杂的人群里,这一声虽然并没有多显眼,但也足够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是一愣,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

    掌固见此,急忙大声呼喝:“跪下!跪下!都愣着干嘛?赶紧跪下!你们能有今天,可全是托了驸马爷的福!秦州可是驸马爷打下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头,对鱼恩下跪行礼。

    这些人不认识鱼恩,哪能不认识这些县衙的胥吏?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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