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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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驸马-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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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这一幕鱼恩先是一愣,随后大声怒斥:“果然并非良善人家,居然用人抬来县衙!”

    县令见此非但没有高兴,而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来人,似乎那张俊秀的脸上有什么让他很讨厌的东西。

    来人并非李老太爷,而是个清秀小生。下巴上还不是很长的胡须说明这人刚过二十八岁没多久,刚开始留胡须。浓眉大眼,脸色洁白无比,下巴就想刀削过一样尖。脸上始终洋溢着如沐晨风般的微笑,放到现代绝对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偶像。

    听见鱼恩怒斥,那人也不害怕,只是拱手行礼道:“牧双腿有恙,不能直立行礼,还请郎君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个歉意的微笑,显得温文有礼。只可惜他有礼,有人却很无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这里似乎没用。

    “啪!”

    只见鱼恩用力一拍醒木,怒声喝道:“大胆!本宫可曾让你说话?”

    “噗嗤”

    如果没有拍醒木的动作,鱼恩这句话一定能吓唬到不少人。只可惜有了这个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恐吓的话自然也没收到应有的效果。

    别人都是拿着醒木往几案上拍,而这位爷是直接用手往醒木上拍。难怪别人拍醒木时当当的声响,而这位爷是啪啪啪的声音。

    众人嘲笑的同时,还有对鱼恩怒斥的无语,这哪是什么驸马经略?明显是无知莽夫。别人与你见礼都不对,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

    见到这一幕,县令心中暗喜,这位大爷明显是酒囊饭袋,今天这关绝对好过。

    “啪!”

    又是一声醒木,本来是想震慑众人,却不料用力过猛,连醒木都被拍飞,闹出个更大的笑话。

    好在身后曹灿激灵,强忍着笑意把醒木捡起来再送到几案上,并且轻声耳语:“驸马爷接着拍。”

    没有想象中的哄堂大笑,因为谁也不敢,生怕这位爷面子上过不去再治罪于自己,只能强忍着笑意。只是笑意太强,很多人都憋不住,一时间“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不像是在问案,倒更像是一堆人集体上厕所。

    “啪!”

    又是一声醒木,才把那些噗嗤声吓回去。

    只见鱼恩忽然站起身,一抬右手,食指直指李牧,寒声威胁:“本宫问,你答,多说一句本宫让你的双手也废了!”

    李牧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鱼恩身上,就连曹灿捡醒木的时候也没有挪开。他怎么也不相信堂堂赈灾经略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可是听到这句话他反倒有些相信了。

    “郎君请问。”

    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一样的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笑容背后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温文尔雅,如同深冬的钢铁一般冰寒刺骨。

    似乎没察觉到语气的寒冷,鱼恩只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始询问:“本宫问你,李家可有收留流民之事?”

    “有。”

    “可曾未给流民吃饱,只吃流食?”

    “大人明察。”

    “可曾让流民劳作?”

    “你情我愿。”

    “扶风县可曾严惩于李家不义之举?”

    “罚粮万石。”

    “李家可曾悔过?”

    “甘愿受罚。”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逐步做实李家盘剥流民的行为,但两人心里明白,鱼恩问的是什么,李牧答的是什么。

    鱼恩用的是收留而不是雇佣,说明鱼恩知道李家是义举,收留流民与圣旨无关,更无盘剥的意思。两字之差,已经告诉李牧,你家的义举我知道。

    而李牧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可以说是承认,也可以说是否定。

    早已通过流民口中对李家有个大致了解,他不知道李家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能保李家庄左右百姓不至于沦落为真正的流民,为口食物而迁徙,便是李家的大功。

    眼看着李家多行不义的名目已经做实,鱼恩一拍醒木,大声怒斥:“李家多行不义之举,本宫本不该轻饶,但是念在明公已经严惩,本宫也不好再罚钱粮”

    话说到这里县令有些失望,让李牧有些庆幸,可是他忽然话风一转,给两人的心情换个儿。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严惩,不然我大唐国法何在?”

    “郎君”

    李牧刚想辩解,却不料鱼恩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忽然大声宣布处理结果。

    “本宫认为李家行此不义之事,便应罚以义举,就罚李家日夜熬粥以赈流民。既然李县令已经罚粮万石,本宫也不好再让李家出粮,随行赈灾粮即刻送入李家,流民全部去李家吃喝。”

    李县令被这位糊涂经略测底弄懵了,不懂他这到底是惩罚还是褒奖,这么多粮食全送去李家,估计他家的粮仓都装不下。急忙就想开口劝说,却看见鱼恩还摸在醒木上手,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鱼恩几次三番的胡闹,让县令摸不准鱼恩的脉,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把这位上差给得罪了。

    而李牧则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所惊呆,傻傻的看着鱼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大喜功的人永远都有一个毛病,无论多么胡闹,闹完都爱自夸两句,这位赈灾经略自然也是这样。只见他一脸得以的说:“本宫真是天才,罚不义之人以大义,必将青史留名。”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都佩服这位爷的脸皮。如此荒唐的事情,也只有这位爷能做得出来,还做的理直气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以为鱼恩的判罚有问题,刘猛就认为驸马爷做的没错,哪里错了罚哪里,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70章 驸马爷升堂(六)() 
眼看着赈灾粮就要变成李家的囊中之物,李县令心里除了着急就是上火。匆忙中给掌书递去个眼色,示意他想想办法。

    关键时刻还是掌书激灵,悄悄溜到鱼恩身边不远,轻声说:“明公,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声音很小,小到鱼恩勉强能听清。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位掌书想说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

    脸上自得的笑容马上马上横眉立目,寒声问:“你有何事?”

    表情上的变化分明是在告诉掌书,打断一个沉浸在自得中的人很不礼貌,尤其是这个人还些狂妄自大。

    掌书也知道不礼貌,也知道这位上差糊涂又鲁莽,一个弄不好肯定会牵罪自己。可是他没办法,身为掌书当然得听县令的话,今天有些话他要是不说,掌书这个位置可就没了。

    “事关重大,还请明公附耳来听。”

    能当掌书的人,一般都是心思缜密,善于溜须拍马之辈,扶风县掌书自然也不例外。

    他知道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质疑一个自以为是的上差,肯定没好果子吃。小声点说,或许还有戏。

    极不耐烦的对掌书招招手,然后他轻轻走到鱼恩身边,开始轻声耳语。

    鱼恩开始还能心平气静的听下去,可是没过多久脸上便是笑意盎然,到最后甚至拍着胸脯“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还未等掌书说完,鱼恩便笑着道:“放心,放心,这点事情本宫早有考虑,留下些军士监督便是。”

    掌书听完脸色异常尴尬,心里这个气呀,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要是不留兵将,衙门口里的人还有借口过去帮忙,到时候多少还能落点好处。可是如今,上差的兵将会理会县令是谁?

    听完这番话,县令再看向掌书的眼神,哪还有挤眉弄眼的默契,剩下的只是抱怨与愤怒。

    有人愁自然就有人欢喜,李牧刚才还担心鱼恩一走,县令就会用各种借口从李家夺粮,现在这方面的担心全无。剩下的担心就是怕赈灾事了,县令再寻由头找李家的麻烦。只是这点担心他还不放在心上,李家也不全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等赈灾事情一了,李家担忧尽去后,还未必会买一个县令的账。

    “啪!”

    一声特有的鱼氏醒木声后,驸马爷懒懒散散的伸个懒腰,然后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嘴里叨咕:“退堂,退堂。升堂真是个力气活儿,累死本宫了。”

    “噗嗤”

    又有人没忍住笑出声,鱼恩马上寻着声音看去,曹灿那张黑脸逐渐变红,与便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他这幅模样,鱼恩顿时转身又拍一下醒木,然后才一脸怒意的转身而走,像是在告诉他,敢嘲笑我,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

    鱼恩刚走出去,就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除去一脸苦涩的县令与掌书,别人都笑的十分开怀。

    李家庄本来不在鱼恩的行程内,按照预计,出扶风县的下一站应该是岐山。只是因为驸马爷胡乱审案的闹剧,如今车队该把粮食卸到李家庄,所以车队就拐个弯儿,在李家庄小住一夜。

    不管这位经略大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是给自家送粮食,李家人肯定要热烈迎接一下,不然都对不起这么多粮食。

    九十岁高龄的李老太公一身正装,恭候在大门口,一见鱼恩下马车走过来,急忙率领李家上下一百多口,客户,奴婢五百多人躬身行礼。

    “恭迎经略使。”

    人生七十古来稀,九十岁更是稀中之稀,能活这么大年岁本身就值得敬畏,何况还是个有善心的老人,鱼恩怎能受老人家如此大礼?

    慌忙上前搀扶,轻声寒暄:“老太公何必如此客气,该本正给老太公见礼才是。”

    说完话果真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见礼。

    在李老太爷面前,鱼恩收起官架子,以本正自居,是因为他真心觉得李老太爷值得尊敬。

    老太爷见此急忙上前搀扶,受宠若惊的说:“老朽怎敢当郎君如此大礼?”

    “老太公善心感天动地,若是老太君当不得,何人还当得?”

    恳切的言语后,硬是做完一礼,才在老人的搀扶下起身,显得谦卑至极。

    这番动作看在别人眼中或许没问题,但是曹灿和刘猛,李牧等不少人都在场,很多人都看的莫名其妙。禁不住要问一句,这还是昨天狂妄自大,傲慢无礼的那个糊涂官么?怎么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给老人家见过礼,鱼恩再次躬身给李牧见礼:“昨日形势所迫,还望兄台恕罪。”

    见鱼恩给自己行礼,急忙躬身回礼道:“李家险些耽误郎君大事,该赔罪的是李家。”

    李牧是个聪明人,昨晚回到家他就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再加上一同回来的李憨口述,只用不多时间便把鱼恩为何这么做猜了个大概。

    鱼恩闻言,惊愕的抬起头直视李牧,一语道破自己心事,他怎能不不意外?

    惊愕过后脸色忽然慢慢爬上一股懊恼,他马上想到一种可能,既然李牧能猜出来,那么扶风县令是不是也

    李牧似乎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见他这幅模样,出声安慰:“郎君放心,他们若是能猜出来,今天还会不跟着郎君来李家庄?”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完这番话鱼恩不只是彻底放下心中芥蒂,目光还忍不住多看李牧几眼,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眯起眼睛,将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李牧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问:“足下是如何猜出来的?”

    笑意没问题,但是与眼神配合在一起让李牧觉得有些背脊发凉,这位经略的问题似乎不那么好回答,他要的答案也许会很复杂。

    “这里并非说话之地,不知郎君可否移驾内舍?”

    还是如沐春风的微笑,还是温文尔雅的语气,李牧就像没感觉到鱼恩的阴寒一样,笑呵呵的请他进屋。

    看看四周,人多眼杂,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抬手对着李老太公道:“本正还要叨扰老太公一下。”

    “郎君光临寒舍乃是李家荣幸,怎能说是叨扰?”

    说完话,老太公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鱼恩往里走。

第71章 陈年旧事() 
老太公领着鱼恩走到正堂,寒暄几句请他坐下,然而将所有人遣散,李家人只留下李牧,就连与鱼恩有过接触的李憨都没留下。

    等李憨不甘的离去,老太公抬眼看看鱼恩,再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刘猛等人身上,欲言又止。

    鱼恩并不愚钝,马上就明白老太公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有外人在场不方便。

    转头对着曹灿与香儿,刘猛说道:“外面正在卸粮,出去看看。军士鲁莽,别惊扰了李家庄的百姓。”

    曹灿与香儿都不蠢,当然明白鱼恩的意思。只是刘猛不明白,还理直气壮的与他顶嘴:“公爷让某家保护驸马的安全,某家可不敢留驸马一人在这里。”

    曹灿似乎与刘猛天生八字相克,每当刘猛出丑的时候总不忘调笑两句,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你说的对,我俩就先出去,你在这里保护驸马爷。”

    说完话也不理会别人,径直走出正堂。

    见他还没有挪动的意思,鱼恩先是暗骂一句,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瓜皮,叔父怎么会点你为偏将?再想出口训斥几句,却被激灵的香儿抢了先。

    “刘将军带来那些军士个个威猛无比,将军若是不去,恐怕我和曹将军管不了。”

    娇滴滴的一声刘将军让刘猛很是受用,再看看老太公与李牧,两个老弱病残显然对鱼恩构不成多大威胁,这才点点头开始往出走。

    一边走还一边拍着胸脯跟香儿说:“不是某跟你吹,就某家带来那些人,曹灿还真不敢管。他要是敢跟某家的兵执手画家,某家第一个把他放倒,给兄弟们出气。”

    走出房间后刘猛还是不放心,安排几个人守住门口,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

    等众人都走出去,鱼恩这才对着老太公拱手行礼说:“老太公若有话说,如今可以直言了。”

    唐朝还没有椅子,大家都是坐在蒲团上,或许是因为年岁过大,体力不支的关系,自从入座以来,老太公双手一直扶着拐杖,也许这样能让他坐的省力一些,稳当一些。

    “郎君可知道这里为何叫李家庄?”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声音有些浑浊。略微思量一会儿,鱼恩才听出老人家并没有说什么扶风县的黑幕,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鱼恩只知道李家人在这里住,叫李家庄便是理所当然。但是既然老太公问起,想来答案没那么简单,只能的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大唐士族多养家奴部曲,以耕田地,若是家族旺盛,自家奴隶,不敷应用,便会将土地租给客户。而客户们聚居之地,便称为庄,李家庄便是李家客户聚居之地。”

    说话的不是老太公,而是李牧。老人家只是在李牧说完后微微颔首,示意鱼恩这也是自己要说的话。

    身为后世人,鱼恩还怎么听说过“庄”有这个说法。在他的印象中,张家庄,王家庄,李家庄,都应该是谁家居住在此而得名,却不知道居住在此的人家全是客户。

    至于客户,指的是那些自带农具,种子等生产资料租借土地耕种的人,他们便是佃户的雏形。只是这个时期叫客户,佃户的称呼要到宋朝后才有。

    李牧的话说到这里,鱼恩已经发现问题所在,疑惑的表情瞬间爬满脸颊。既然李家庄本是客户聚居之地,那么李家这个主家怎么会住在这里?

    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老太公接着李牧的话说:“我李家本是陇右李氏旁支的客户,与郎君还有不浅的渊源。”

    老太公说话的时候,略微混作的声音伴着轻微晃动的拐杖,似乎说这句话要用到不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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