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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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驸马-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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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马总有失蹄的时候,人也总有失算的时候。就在崔凯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趁着夜色活动的人总是你想象不到的多,不只是长乐坊和宣政坊在进进出出,驻守京城的金吾卫大营一样车水马龙。

    有人带着鱼恩的印信找到神策军右厢中尉鱼弘志,几番密谈耳语之后,右厢中尉的印信就出现在右金吾卫大营中。

    现在统领右金吾卫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刘猛。在接到鱼弘志的命令,他马上就带人直奔靖恭坊,目标正是崔凯的家宅。

    崔凯之所以认为没有人能找到他这里,那是在他认为塔米已经死了,天下间知道自己与玻璃牡丹有关系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压根就不可能,也不会有机会出卖自己的人。因为那个人一旦被捉,便已是死罪,按照世家的规矩,他会一个人抗住所有的罪责。

    然而,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塔米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因为自己的大意,正带着人赶来抓自己。

    可以让塔米直接找到崔凯的致命漏洞并不是来自崔凯,而是来自于让他办事儿的人。这个人只是交代崔凯,帮忙寻找天下最精美的玻璃,却没有交代他要干什么,崔凯也就没有想到要隐藏自己。

    然而当那个人又交代他帮忙找人布局的时候,崔凯开始害怕了,知道这件事必须先把塔米这条线索掐断。所以才有了邸店那场莫名其妙的暗杀,才有了他现在致命的大意。

    当家宅被围的水泄不通,家奴慌慌张张来汇报的时候,崔凯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慌张。恰恰相反,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几番思量过后,他笑呵呵的吩咐家奴打开大门,迎接官差的到来。

    开始的时候,家奴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只当是以主人的背景,他并不需要去害怕官差。然而当他带着刘猛等人再次推开那间房门的时候,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书房中的家主,此刻正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毫无生气,毫无生机。

    没错,崔凯死了。当他知道有人来抓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去死了。并不是他有多么胆小,也不是他有多么懦弱,而是这些天围绕着玻璃牡丹的风风雨雨让他知道,自己介入了一场本不属于自己这一世界的斗争中。

    在这场斗争中,他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只要被卷进去就只能随波逐流。现在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慷慨赴死,让线索断在自己这里。这样一来幕后布局的人才会感念他的好,保护住他留在清河老家的那一点骨血。

    线索真的就这么断了么?

    如果是刘猛自己带人来,答案当然就是肯定的。然而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那么答案也就变成了否定,这个人就是在京兆尹这个职位上进进出出薛元赏。

    就算是金吾卫,也不能在宵禁时的长安城随意走动,鱼弘志要想调动金吾卫抓人,当然要和京兆尹打个招呼。

    如果是别的京兆尹,有上柱国公的吩咐,金吾卫去抓人,他绝不会过问一句。可是这位薛元赏不同,他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看来,巡城的武侯虽然属于金吾卫,但是金吾卫并没有抓人的资格。

    既然上柱国公在信中说事出紧急,而且因为保密原因不能调动大理寺,那我这个京兆尹跟着总行吧。于是乎,上天帮了鱼恩一个大忙,送给他一个关键的人,正是这个人接上了那条看似已经断了的线。

第249章 崔凯想剪短的那条线() 
在刘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元赏就一把就把家奴提起来,寒声质问:“说!你家郎君因何要自尽?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速速从实招来,不然本官这就送你陪主人上路!”

    别看薛元赏是个文人,他可是出身河东薛氏,一个以好战闻名的世家,力气大的连一般武将都自叹不如。一手提着家奴的衣襟,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家奴按在墙上摩擦。

    薛元赏的反应很快,他知道既然这个家奴能出入内宅报信,那么他就不是个普通的家奴,至少也是个跟着崔凯鞍前马后,颇收重视的人。现在既然崔凯自杀,那么唯一还能有些价值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家奴。

    他猜的确实没错,这个家奴平时没少帮崔凯跑腿,也是崔家唯一一个知道些内情的人。见京兆尹发怒,这个家奴急忙颤声讨饶:“郎君饶命,郎君饶命,我说,我说,小人全说!”

    闻言薛元赏放下家奴,开始冷着脸听他汇报。

    终于解脱的家奴,先是低着头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全是金吾卫的人,这才松口气,小声汇报:“自从十多天前,我家郎君就开始闭门谢客,最近确实没见过什么人”

    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肩膀一沉,瞬间跪地不起,慌慌张张的说:“郎君息怒,郎君息怒!还请郎君听小人慢慢细说,还请郎君听”

    感觉到肩膀上那两只大手松开后,家奴开始继续说:“我家郎君之所以不出门,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小人曾听郎君自叹过一声:‘奈何行事如此草率,岂不是要陷我于死地呼?’自此之后,郎君就再也未出过门。我家大妇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去感业寺祈福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还未等家奴说完,薛元赏就轻声嘟囔一句:“感业寺”

    直觉告诉他这里肯定有问题,因为感业寺是唐朝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那里清一色的都是女人,无论是尼姑还是往来的香客,你绝对看不到一个男人。这是因为在这里出家的人,不是死去皇帝的后妃,就是某个犯了错的公主。这种地方向来戒备森严,寻常人等靠近都不可能,更别说是去祈福。当然感业寺也不是没有香客,还是有不少女人以上香的名义去探亲访友。

    想到这里,薛元赏忽然发现,崔凯的妻子去感业寺,肯定不是去祈福,而是去找里面的某个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上柱国公真正要找的人。

    “快带本官去找你家大妇!”

    声音里带着七分催促,三分焦急。现在薛元赏有些害怕了,他害怕这个女人又和崔凯一样,来了个畏罪自杀。那样的话,线索虽然不会断,但是涉及到感业寺也不好查,很可能就会不了了之。

    事实上,薛元赏的担心是对的,崔凯的结发妻子确实做了和他相同的选择。还没等他们推开门,另一侧的小院里已经想起女人的哭泣声,大妇大妇的叫着,听着无比的凄凉。

    暗道一声:“不好!”

    薛元赏也顾不得男女避嫌,急忙拉着家奴就往隔壁跑。刚跑进小院儿,就看见房门大开,里面两个女人如同崔凯一般晃荡着。

    几番询问他才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崔凯的结发妻子,一个是她的侍女。每次去感业寺上香,能进到感业寺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薛元赏只能恨恨的一跺脚,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候,刘猛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在耳边轻声嘟囔:“这事儿是不是办砸了?”

    闻言薛元赏先是一愣,随后只是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见他这个样子,刘猛马上就蔫儿了,嘴里开始嘀咕:“完了,完了,小公爷交代的事儿让我办砸了。这次非得罚俺去看着那些大粪不可!”

    本来摇头苦笑的人,闻言一惊,脱口就问:“你说什么?是谁让你来抓人的?难道不是公爷?”

    刘猛倒是老实,马上就回道:“是公爷,也是小公爷。小公爷去了大明宫,让公爷传信给俺来抓人。”

    震惊的神色瞬间就爬满薛元赏的脸,呆愣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色,发现天上的繁星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几个,马上对着跟来的随从吩咐:“快备车,快去备车,送我去大明宫,今天的朝参本官必须得参加!”

    京兆尹这个官职比较特殊,因为是京官品级还不低,所以按道理来说,每天的朝参京兆尹必须得参加。可是京兆尹管的事情太多,又太复杂,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也很多。所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掌握着随时可以朝参请假的权力,当然这个权力不包括朔望朝参。

    一般来说,京兆尹就相当于州刺史,上朝基本没啥事儿,所以历任京兆尹都喜欢请假。除了不得不去的朔望朝参,他们都会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一切朝参。

    可是今天的朝参,就算薛元赏再想请假,他也不得不参加,因为他忽然发现,没有抓到活口的驸马爷,很可能急需自己这个给力的证人。

    鱼恩火急火燎的回来,连夜来抓人,看到金吾卫的崔凯夫妇马上就自杀。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把着两件事儿联系到一起,但是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朝堂上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还没等刘猛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薛元赏已经冲出小院,只留下他萦绕在耳畔的提醒:“要是你不想让驸马罚你,就马上带着金吾卫去包围感业寺,一只苍蝇都别放出来!”

    虽然不明白薛元赏为啥要这么说,但是刘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即一边吩咐人去给鱼弘志报信,一边直奔感业寺。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升起在地平线的时候,刘猛的金吾卫终于赶到感业寺。在寺院晨钟的伴随中,将它包围的水泄不通。

    也正是再这个时候,薛元赏终于赶到大明宫。在迈下马车的一刹那,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驸马爷的事儿总算没有坏在自己手里。

    当红日已经摆脱地平线的束缚,唐武宗再百官或吃惊,或怨恨的目光中,拉着鱼恩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麟德殿中。

第250章 一唱一和() 
走完一切繁文缛节后,唐武宗也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直接问:“朕今天想问诸位一句,何为穷兵黩武?害处又在哪里?”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简单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解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好久都没有人站出来给皇帝解答。之所以大家都不说话,是因为久居庙堂的老狐狸从中嗅到危险的味道,初来乍到的萌新不相信皇帝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看着这些人默不作声,鱼恩略微整理一下衣襟,准备亲自站出来给皇帝解答。然而当他左脚刚挪动一下,班末一人就站出来高声道:“臣左拾遗司徒令,愿为圣上作答。”

    闻言皇帝也不说话,只是伸手示意他说下去。

    作为拾遗补缺的班末,司徒令难得有展现的机会,得到皇帝允许后,马上就开始他淋漓尽致的表演。

    “穷兵黩武一词出自三国志吴书陆逊传。当年陆抗上表东吴末帝说:‘如今的要务是要想着富国强兵,积蓄国力。让文人武将得以施展报复,让百官不得玩忽职守,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罢免严苛的刑法,免去驳杂的赋税,用仁义去安抚百姓。然后利用时机,顺承天命,席卷宇内。如果听从诸将舍身求名,竭尽兵力,任意发动战争。不只是耗费无数国家钱财,还会使得兵卒疲惫不堪,百姓穷困不已,敌人还没有被打败,我们就已经困乏不堪了。’所以臣以为,用尽兵力,任意发动战争,便是穷兵黩武。”

    “穷兵黩武之害,在于征战让将士疲惫,让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让国库不得充盈。汉武帝东征西讨,纵使打出大汉天威,然而晚年看到百姓困苦,幡然悔悟,所以颁发轮台诏为大汉续命。”

    这个解答显然没有让皇帝满意,只听他不咸不淡的问:“若是朕没有记错,战国之秦,举国之力征讨六国,历经几世,非但未衰,然而愈加强盛。本朝立国之初,太宗举天下之兵东征西讨,反而打出个贞观盛世。如此说来,穷兵黩武反倒是好事了?”

    对于鱼恩的发迹司徒令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怀才不遇,鱼恩只是运气好。如果能给自己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将来的成就肯定在鱼恩之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可以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略微整理一下思路,他就要上前再战。只可惜有人已经先他一步,站出来回答。

    “太宗曾说:‘往昔初平京师,宫中美女珍玩,无院不满。炀帝意犹不足,征求不已,兼东征西讨,穷兵黩武,百姓不堪,遂至亡灭。’由此可见,太宗也深谙穷兵黩武之害。”

    回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子监祭酒柳公权。作为熟读经史的大家,柳公权说话从来都是引经据典,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引用太宗实录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唐太宗的名头来压唐武宗,彻底把穷兵黩武给定性为贻害无穷的坏事。

    在祖宗的光环面前,唐武宗当然得退一步,所以他就换了个问题:“姑息养奸又是何意?”

    本来是两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但是当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两个问题联系到一起。潜台词就是:你们说我穷兵黩武,我却说你们是在姑息养奸。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因为没有人敢于回答皇帝的这个问题。当年安禄山给大唐留下的伤痛太大,节度使给大唐留下的伤痛太多,没人敢保证刘禛不会成为下一个安禄山,下一个李师道。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鱼恩忽然昂声说:“臣愿为圣上解答!”

    这两个问题,昨夜鱼恩问皇帝的问题,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所以才会在朝堂上提到这两个问题。

    “所谓穷兵黩武之害,非战之祸,是百姓不得休养生息,不堪重负之祸。无论是吴主孙皓,还是前隋炀帝,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广发徭役,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六国之秦,虽然一直是举全国之力在打仗,但是从不会对百姓横征暴敛,徒增赋税。大秦会分发给百姓足够的土地去耕种,使得秦人更加富庶。”

    “本朝太宗更是勤俭节约,轻徭薄赋,劝课农桑,致使百姓安定。所以大唐举国之力南征北战,非但没有百姓怨声载道,反而将士们越战越勇。”

    “是以,微臣以为,穷兵黩武非是好战,更非不计后果举国之战,而是不念百姓疾苦的意气之争。”

    剧本昨晚就已经写好了,而且还彩排过一遍。作为捧哏演员,唐武宗这时候肯定会恰到好处的接口:“那姑息养奸又是何意?”

    “姑息养奸者,如汉之封王。封出去的王,很多都是忠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欲望的膨胀,这些王或者他们的子孙,往往都希望能窥视皇权。汉高祖大封诸王,无异于给子孙后代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又如北周宣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亦或者本朝玄宗,天宝之乱遗祸无穷。”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王起暗道一声不好,马上和柳公权交换了个眼色,就准备双双出来打断。然而早有准备的君臣,岂能被别人轻易插嘴?还未等鱼恩说完,唐武宗就说道:“如此说来,朕征讨泽潞,并非穷兵黩武?”

    只见鱼恩带着胸有成足的笑容回答:“自会昌以来,圣上既未广发徭役,又未大兴土木,更没有横征暴敛。恰恰相反,圣上裁撤冗沉,节省许多用度,无异于减轻百姓负担。所以微臣以为,圣上绝不是在穷兵黩武。”

    “若是圣上任由刘禛自立为节度使,那么就算本来不想世袭的藩镇,也会生出世袭之心。到时候,天下藩镇人人效仿,朝廷调令不出关中,这不是姑息养奸又是什么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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