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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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玫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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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错把闪光看成金光,以为枯竭的生命中终於有了一道曙光。
            “现在我是天使,等你醒来以後会怨我是巫婆。”因为要摆平他,他身上多了不少指痕淤青。“
            一不小心,还剩三分之一的药水被他打掉,水份迅速的被吸入床单,没法抢救的她很想让他死掉算了,偏又狠不下心。
            反反覆覆的折腾大半夜,说实在她的耐心无法维持太久,所以她当初决定当医生而不当护士的主要原因——她擅长聆听和分析再加以开解,绝不是照顾卧床者。
            一下子听他疯言疯语的大吵大闹,一下子又是软弱的强者,哀求天使救救他的家人,一下子陷入恐怖的幻想中,大喊要别人洗去他一身血债,一下子像个无助的大男人祈求心灵平静。
            大部份时间他是怱睡怱醒,过於激烈的动作使得他冒出汗,渐渐湿了床单和被褥。
            由於他几乎是裸睡,黑玫儿倒是省了帮他穿脱的麻烦,以乾的大浴巾垫在他身下取代床单,另外翻了一件薄棉被盖在他身上。
            凌晨五点多,天快亮还没亮,外面的风雨依旧猖狂,连夜的雨势未减反增,似有成灾之虞,但她的注意力仍专注在高烧不退的他。
            “玫儿,玫儿,你在哪里?”唐君然半张的眼在梭巡著心中挂念的人。
            黑玫儿握住他在半空乱抓的手。“我在这里,你放心的睡。”
            “答应我,你别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才敢说出心底的话。
            “好,不离开。”她眼眶微红,千言万语抵不上一句真心话。
            他似安心的包住她的手枕在额侧,翻个身像在看她。“我爱你,玫儿,我好爱你。”
            泪,像两行珍珠地滑下颊边。她轻轻地抚著他的脸说:“我也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
            敌对的两方总会探过各种管道透知对方的一切,当债与情模糊後,人怎么能不受影响,他们早在多年前就有了交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所以说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神交已久,情愫已莫名地种下。
            仇人吗?或是情人?
            第五章雨,依然在下著,风势渐缓。
            又是一天的过去,报时的钟咕咕三响,下午的天空阴沉灰涩,飘散著丝丝寒气。
            一阵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唤醒沉睡的男子,抽痛的头像是当时子弹射过的灼热,他直觉地想唤人倒杯水给他暍,继而想到一个人住而作罢。
            勉强压下可恶的头疼,他吃力地要睁开眼下床找食物吃,生病中需要补充营养的道理他知晓,没体力什么事也办不了,他还有很多事未了不能倒下。
            扶著头,他逞强地撑起上半身,入目的拼布枕头觉得陌生,似乎不曾看过。
            窗边一道白色的影子吸引他的目光,努力集中焦距一瞧,那是曾出现在他梦中的天使形象,他看见了……忧郁和泪水。
            她哭了吗?为什麽呢?
            记忆中她是开朗的阳光,时而开怀,时而装蒜地逗他发怒,为何在她脸上看见如此沉痛的忧郁,她为了谁愁眉不展?
            他吗?
            唐君然不敢奢望,心中微泛起苦涩,她大概想起那个无故分手的情人吧!他算是哪根葱值得她一掬清泪,充其量不过是个打算折磨她的恶徒。
            也许是察觉有两道视线投注,黑玫儿转过头一看,若无其事的抹掉泪水,让人以为只是一种错觉,她脸上没有一滴泪。
            “恭喜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你差点成为台湾第一个因感冒不治的成年人。”而且是富有的死人。
            “你哭了。”是她照顾了他一夜?
            是了,她的拼布枕头,她自称没有它睡不著的神奇枕头。
            “先生,你病胡涂了吧!我看起来可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生,是雨水打进了我眼睛。”她没脆弱到拿眼泪当武器。
            “眼眶红肿满是泪痕,你骗得了谁。”并非执意要追根究底,而是心疼。
            她为了谁而垂泪不已不重要,重点是她不能在他面前落泪,那会引起他心底的怜惜。
            她不平地轻哼,“这个怪谁,自以为是石头身子刀枪不入,没料到不济地被小小病菌打倒,连累我一夜没睡,眼红你睡得像皇帝一样好命。”
            明知她是睁眼说瞎话,心照不宣的两人故意将话题跳过,不提此事。
            “需要你的枕头?”他躺了回去,不打算还她。
            这人是无赖呀!“暂时借你躺一躺,等你死不了再还我。”
            “我渴了。”他用命令的语气看著她。
            “你不是超人吗?用飞的比较快。”嘴上说著风凉话,她由保温瓶倒出一杯温茶向前一递。
            “这是……”黄褐色的茶?
            “别嫌弃了,我跑了好几家药局抓的,去风邪补精力,让你遗臭万年。”她说得轻松,看似消遣。
            “在台风天外出……”看向屋外强烈的雨势,他不由得心口一紧。
            黑玫儿故作洒脱地要他把药茶喝完。“说件令你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事,外面的水淹进屋子,你楼下的高级家具全完了。”
            她没空抢救,也搬不动,只好眼睁睁地看它们泡在水里。
            “你疯了。”阴惊的黑眸逼视著她。
            “为了你那些没有用的家具你认为我疯了?”他敢点头,她保证他会情愿不省人事。
            用保温瓶砸人一定很痛快。
            “你疯了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你知不知道大水会淹死人?”他气愤地吼得直喘。
            她表情一柔地缓下眼神。“原来我比家具重要呀!这条命没白救。”
            “过来。”眼一沉,唐君然的神色深沉得叫人无从猜测。
            “不需要太靠近吧!我怕细菌传染。”难道他看出什么?
            “黑玫儿,别让我说第二遍。”剧烈的头疼让他的情绪更加不稳。
            放下坚持,她一小步一小步地移近。“吃药的时间没到,再过一小时。”除非他又发烧了。
            “你的脚怎么了,别告诉我旧疾复发之类的鬼话。”他一眼就看穿她喉中话。
            “你相信街上有飘游物吗?”她就是那个倒楣鬼,被“暗潮”击中。
            “为什麽不治疗?”看得出伤势不轻。
            光听风雨声的狂肆就知晓外面是如何的兵荒马乱,而她一个女孩子冒著危险在积雨的路上行走,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一直以来他仗势着居住环境地势高而有恃无恐,但听她口中所言居然水涨到足以飘物,那人还能走动吗?
            而她……
            唐君然心中莫名涌起恐慌,他不敢想像走在一片荒泽的可怕,而且随时面临天灾人祸的威胁,她怎能为他做到如此的地步,他宁可重病在床也不要她去涉险,这个傻子……
            热了心、湿了眼,他真的好想痛骂她一场,然後吻她到忏悔为止。
            “因为有个快死掉的家伙死赖在床上不肯帮忙,我总不能见他尚未立遗嘱就蒙主宠召。”她不想让他知道情形有多危急。
            眼前一阵量眩,他仍强打起精神喝完味道古怪的中药。“把腿抬高。”
            “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对照顾病人不拿手。”大惊小怪,她刚学武时,哪天不摔个鼻青脸肿。
            黑玫儿愈是不在意他愈心焦,不看个仔细不安心,黑瞳一闪的乾脆攫住她手腕向前一扯,作用力让她成趴姿趴在靥派稀?br》 
            那一下的撞击让他头更痛,几近无力的掀起她改换穿的长裙,怵目惊心的伤势叫他喉口一紧,滚动的喉结上下动著,迟迟推不出声音。
            左膝靠近小腿部位全都凝成一片乌黑,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切割伤痕犹自沁出血丝,看得出是玻璃或是类似的利器割伤。
            她不痛吗?
            轻轻的一抚,他感觉得到手指下的肌肤微微抽动,倏地绷紧周围的组织,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为了我值得吗?”他一心要索回血债,为何她甘心付出?
            很好的问题,但她还没想通。“欠你的吧!游戏若少了男主角就失了味道。”
            “还是游戏吗?”他真的想爱她,可是……
            爱字好写,仇恨难消。
            “你和我之间只能存在着游戏,除非你抛弃执拗的偏见。”雨过总该还诸天晴吧!
            “或是你遗忘了我。”苦涩梗在唐君然喉口。
            笑声轻淡,像云飘过。“你不是让人轻易忘怀得了的男人,也许我会将你的名字刻在心版上。”
            要忘了他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终其一生她都记得生命中曾有过这个人。
            “为什么你是黑新的女儿?”她不该是,不能是,偏偏事与愿违。
            “我不是黑新的女儿,你我将会错过。”这是宿命,谁也无法改变。
            命运,是玄妙的缘,串起两个未知的灵魂。
            好与坏必须由自己承担,无关他人。
            “你太理智了,这个游戏还玩得下去吗?”两人都注定是输家。
            趴在他胸口的黑玫儿趁他不注意时拭去眼角的泪。“既然开始了就走下去,不走到尽头我怎麽也不甘心。”
            “魔障。”唐君然轻啐,眸底柔光漾漾。
            她是天使,亦是魔鬼,叫人又爱又薜夭恢绾慰创?br》 “我会把它当成一种赞美。”好困,她的安睡枕呢?
            稳定的心跳声是最佳节拍器,微烫的胸膛比拼布枕头温暖,随之起伏感到安心,舒适的令人不想移开,短暂的栖息吧!
            这一刻,他是属於她的,没有仇恨。
            “起来上上药,你的伤不能拖。”迟了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如同他额上永难除的烙印。
            “不要,我累得腰酸背疼。”口气像在撒娇,她挑了最佳的位置一窝。
            她真的快累翻,照顾了他快十五个钟头未阖眼,还冒着台风天涉水走过三条街,一见到药局就上前敲门,希望人家有开门卖药。
            由於水患大作,附近的商圈都关上门歇业,连医院也拉下铁门堆起沙包,彷佛要打战似的个个撤到後方守备,热闹的街道只剩下救灾及救护人员划着橡皮胶,挨家挨户请低漥住户搬到他处避灾。
            原本她打算打电话要求熟人送来医疗用品,可惜断电後不久也跟着断话,讯息根本拨不出去。
            而他的高烧一直不退,虽然没有继续升高却仍然危险万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冒险一试,因此撞上随着大水而行的大型铝窗,让碎玻璃划了一下。
            “玫儿,水呢?”他真舍不得移动她,拥著她的感觉十分温馨。
            “外面是一片汪洋,你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家都会感激他。
            “室内没有水吗?”他看到几瓶矿泉水。
            “别动桌上的水,我可不想再游泳出门,那是我们这一、两天的饮用水。”还有乾粮。
            他用商量的口气说:“玫儿,你的伤口需要消炎,不然容易感染细菌。”
            “放心,我年初就打过预防疫苗,医护人员集体注射。”瞧,医院多有先见之明。
            眼皮渐渐盖上的黑玫儿懒得再回答问题,任自己坠入瑰丽的甜梦中,再也不听耳边的唠叨声。
            睡意控制了她,少了拼布枕头换枕人肉枕头,这是有史以来她最快进入梦乡的一次,在讲完话的三秒钟内失去动静。
            不明就里的唐君然有些火大,问了十句话不见她应答一句,扳过她的脸正打算开骂时,入目的酣然睡相叫他心口一讶,最後哭笑不得地拉起被子一盖。
            “你呀!怎能同时拥有魔女和妖精的个性,彻底颠覆我的世界,遇上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静静地望了她一会,身子仍虚弱的他下了床,草草吃了几片面包稍微恢复体力,他以手边仅有的医疗药品替她作个简单治疗,用去半瓶矿泉水洗净伤口。
            他在清洗过程中见伤口排出两片小碎玻璃,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早醒来,否则让其留在体内,再加上过度透支的体力,伤口不只会发炎还会溃烂,打什么预防针都无济於事。
            “不要输了这个游戏,玫儿,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别爱上我。
            手指轻柔地抚上疲惫的娇颜,混乱的思绪有着迟疑犹豫,他不知道接下来怎麽做才不会伤她太深。
            没有未来是他们深刻的体会,那么还要放任游戏继续下去吗?
            雨,还是下得那麽急,如同他的心。
            复仇的转盘早已转动,谁也停不下来。
            命运作弄吧!
            唐君然将熟睡的人儿拥入怀中,下颚贴著她额头倾听细微鼻息,他想这一刻若能永远停止该有多好,他能拥有她到生命尽头。
            现实中的一切暂时放下,此刻她是他的女人,一个多变的人间天女。
            “好好睡,愿你梦中有我。”
            吻,轻轻落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对爱的人掘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泰戈尔这首诗正是唐君然目前的写照,他多想用双手拥抱她,告诉她心底的爱意。
            但是他却必须冷漠地推开她,佯装心里没有她。
            一个难字伴随著他入睡,安然无魇。
            “天呀!我们在拍灾难片吗?是世界大战还是彗星撞地球,还有人存活吧?”
            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方停歇,积淤的泥水慢慢退去,留下一片狼籍不堪的垃圾和烂泥巴,水龙头一开是呈现铜黄色的自来水,相信没人敢灌到肚子里,就算拿来洗涤秽物,只怕愈洗愈脏。
            电力二十四小时前抢通了,通话品质虽然不良,至少能与外界稍作连系,断断续续地聊上两句。
            站在二楼往下望根本无路可行,歪七扭八的树木倒成一团,各式各样的家具和电器用品凌乱了环境,甚至还有小猫的尸体陷在泥水中。
            可怕的是他们被困在楼上,客厅的淤泥少说有三寸,她绝对不肯将玉足放在什麽成份都不知的泥泞中。
            “唐君然,这是你家,我要回房间补眠。”别想我会帮忙清理。
            一只手将她凌空抱起,“这几天你睡得还不够多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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