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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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1902-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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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港口上互相推挤,场面颇为混乱。

    仗着人高马大,刘继业硬是在人群中走出一条路来。在海关检查过证件、盖章通过后总算松了口气。此时他军帽都歪掉了、额头上全是汗,衣服也被挤得皱皱瘪瘪,一双蹭亮的皮靴上面也满是脚印和脏污。

    这种仗势让习惯了满洲的空旷的刘继业很是不习惯,不过好在行李没事,随身携带的武器和票子也没有遗失。

    码头外面虽然不如里面那般拥挤,却也是人满为患的样子。刘继业拎着箱子来到还有着硝烟痕迹的大街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两名东洋车夫上来拉客,被他挥手赶走了。

    码头对街的原本一栋漂亮洋楼,此刻半个墙壁都已经被熏黑,不过好在是砖瓦结构建筑本身没什么大碍,一群工人搭了架子在清理着。

    刘继业正站在路口张望,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准备喊话时,对方却也恰好回头看过来,顿时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喊道:“文鹿!!”

    刘继业并不意外,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等对方赶过来后,才锤了锤对方的肩膀笑道:“许久不见,允亮又高了几分嘛!”

    来者名叫王光照,字允亮,比刘继业小一岁、今年刚满十八,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中年纪最小的学生。本来性格就是很容易冲动的年华,再加上两人同样都是来自江苏江宁的老乡,因此慢慢也被拉入青军会中,受刘继业影响,对其很是崇拜。

    从陆士毕业后王光照与许崇智二人一起留在东京参与学生运动,在留学生界内非常活跃。

    这次刘继业在旅顺登船前曾向东京拍出电报,向许崇智告知自己抵达的日期、船名,却没想到是王光照一人来接。

    王光照挪开身子避过刘继业伸过来准备摸他头发的手,不满道:“文鹿兄好久不见,怎么还是把我当做孩童啊!?”等到对方停止后,王光照这才笑道:“不过文鹿你可成名咯!朝日新闻刊登了你俘虏俄军大将库洛帕特金的事迹,现在留学生界哪个不知道有一个中国学生在满洲生擒俄寇匪首,为我们大家狠狠出了口恶气,很多前抗俄义勇队的同学们都称赞你为国人争光,大快人心啊!!”

    “有时间得好好跟我们说说!”

    两人打趣了一番,刘继业又问过了青军会各人的去向,这才问道:“汝为呢?”

    “他啊,说是有好几场会面走不开,正在神田会见宋钝初,打算让我把文鹿你带过去后好好赔罪一番呢!”

    “宋钝初?”

    见刘继业不解,王光照一拍脑袋笑着回答道:“瞧我,忘了文鹿你在满洲待了大半年!这宋钝初名叫宋教仁,是湖南华兴会的副会长,与黄克强一起被誉为新一代革命青年,在东京留学生界可有威望了!这样的人也很看重汝为兄。据说他们最近在与孙文商讨联合准备成立一个新的革命团体,还力邀汝为与我加入呢!”

    刘继业听后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我们马上去神田咯?”

    王光照没有留意对方的异样,笑嘻嘻地拎起地上的箱子朝前方两辆东洋车走去:“呵呵是啊,文鹿你一走大半年可不知道,这横滨可是遭了殃了、尤其是那花酒街,本就多是木头屋子,大火一烧就怎么也止不住、现在已经全毁了……俄国舰队轰击的时候,我正好从东京看到,一发发炮弹在横滨炸起,很快大火就一发不可收拾、真是惨得很哩!”

    刘继业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俄国舰队是怎么能够抵近横滨的?日本人的岸防炮台是干什么吃的?”

    “听说是因为联合舰队去了对马海峡拦截,日本海军根本没想到俄国主力舰队会出现在横滨、再加上那天雾气比较大,大意之下让俄国人开始炮击了那些炮台才开始还击……听说事后横滨镇台的好几个军官已经切腹自尽了。”说完,王光照拉着刘继业继续走,边走边道:“东京虽然没被炮火波及,不过一场战争下来,也是面目全非呢!咱们先上车吧!”

    各自登上东洋车,由王光照说明了地址后车轮便滚动起来。

    很快离开了火车站,刘继业的视线晃过横滨的残破街景,切身感受到战争对城市带来的毁坏、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别的。

    宋教仁,这个与黄兴、孙文并肩被视作辛亥革命主要领导的人物,终于出现了。

    在满洲战斗了那么长时间,是时候回到革命的道路上了。

    自从决定革命道路后,刘继业便努力试图让自己后世有限的历史知识能够起到一定的帮助。而通过回忆,他知道宋教仁所谓的‘新革命团体’必然就是后世闻名的同盟会。

    这个以孙文为领袖的革命团体,在初期几乎团结了所有革命的力量。

    刘继业有限的历史知识让他并不清楚同盟会具体情况,但是他知道打响辛亥革命第一枪的武昌起义,似乎就是同盟会下属的小团体所发动的。

    这么一个团体,这个庞然大物,自己应该采取怎样的对策呢?加入它?抵制他?无视它?

    还没有想好,不过刘继业并不担心即将见到的人。

    经历了血雨腥风、又深谙政治之道的刘继业,又怎会惧怕一个满腔热血的书生?

    东洋车渐渐驶离残破的横滨,进入东京。

    路过一条原本热闹街区,展现在刘继业面前的却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冷清的可怕,只有孤零零的几个人走在其中;这些行人衣服破旧、甚至脸上出现营养不良的迹象。街道两侧的店面大都关着门、有些房屋甚至被荒废。未被战火所波及的首都尚且如此,不用说日本的乡下的情况远比这样恶劣。

    这哪里像一个战胜国的样子?

    当一个国家把所有的资源,包括大米、金钱、物资、壮丁送上战场、而自家的金融区又被大半摧毁后,后方变成这副萧条的样子也就理所当然了。

    车子来到神田区,这座中国留学生聚集地相比东京其他地方稍微好一点,更有不少酒楼、妓院照常营业,可能是因为拥有一批日撒千金的中国学生的原因吧。在横滨花酒区被毁了之后,这里算是日本少数还在营业的地方。

    王光照坐在前面一辆车里,他向车夫指明了位置,很快两辆东洋车便停了下来。

    “文鹿兄,这儿是涌圈居酒屋,在神田区里算是相当不错的地方了。汝为给你安排了这里最好的房间,还有一个下女……咱们放了行李就走吧,汝为和宋钝初他们就在对面不远的地方饮酒。”

    在店内提前支付了三天的房费,又将行李放入房间内,刘继业稍微洗漱一番自己狼狈的样子后,才与王光照走出旅馆。

    几步路来到一间日式酒店前,在门口废了一阵功夫除去鞋子后,蹬蹬蹬上楼问过下女后来到一间贵宾间。站在外面刘继业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略带放肆的熟悉笑声,他推开门来,笑道:“何事惹得汝为如此忘形啊?”

    屋内跪坐着三人,桌上满是酒瓶。背靠纸门胖墩墩的男子回过头来,唰的一下跳了起来给了刘继业一个熊抱,纵情笑道:“文鹿啊!!!”

    半年不见许崇智,或许是东京生活过于舒适的原因,他的身形愈发肥硕起来了。此刻粘着饭粒的脸上肥肉一抖一抖的,差点让刘继业认不出来。两个朋友拥抱后,刘继业才有时间与屋内其他人打招呼。

    这些人此刻也都站了起来;胖胖的矮个男子便是刘继业的旧识,曾经的抗俄义勇军同僚,原名黄轸,如今在革命青年中风云一时的华兴会会长,黄兴。

    自从他返回湖南成立华兴会筹划革命以来,与刘继业有一年多没有见面。只见他微笑着拉住他身旁的瘦弱书生绕过桌子来到刘继业跟前,大大方方地行礼后两人互相寒暄一番,这才退后半步手掌指向一身西装整整齐齐的瘦小男子道:“给文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华兴会副会长,革命志士宋教仁,宋钝初!”

    黄兴说完看向宋教仁,道:“这位便是我一直与钝初提及的刘继业,刘文鹿!”

    宋教仁上前半步,大方又有礼节地伸出手来,友善道:“生擒寇首、为国争光的刘继业!在下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英豪!”

    “钝初与克强在湖南聚集义士,与满清决战于中国腹地的胆魄,小弟也是佩服的紧呐!”刘继业握住对方的手,非常自然的客气了几句。

    双方一阵笑言,这时许崇智一拍手招呼道:“好了,大家都是熟人了,都坐下说吧!”

第96章 黄兴与宋教仁() 
第九十六章黄兴与宋教仁

    众人坐下后,宋教仁首先正视刘继业,不好意思道:“在下从汝为处得知文鹿今日抵东京,一路颠簸、想必已旅途疲惫,却还抽出时间来见我等,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呐!”

    “哪里哪里、在船舱中吃喝自在,哪里有幸苦的余地?克强是老友,钝初是革命同志,既然有邀我哪能不来!?正好、正好哈!”刘继业笑着摆手。屋内气氛很是融洽,在座之人都满脸笑容。

    “我等虽在湖南成立了华兴会,每一个会员都有与满清乱权拼尽性命的胆气,但在我无数革命志士当中,真正上过战场、见识过枪林弹雨之人,还是只有文鹿你一人呐!”

    面对黄兴与宋教仁的夸奖,刘继业虽未洋洋自得、却也安然接受下来。众人聊了一会儿满洲的事务,主要是刘继业描述战争的场景、日军上层几近无脑的指挥造成勇敢的下层巨大伤亡、俄军上层却昏招层出、自己与‘东亚义勇军’活动中发生的各种战斗。当谈及战争中伤亡的平民百姓,当在座之人听到刘继业所描述奉天、以及乡下同胞所遭遇的种种惨剧,他们都沉默不语,更将原因怪罪到满清头上,认为正是满清不仅无法保护国民反而任意剥削,才会让满洲民众陷入如此悲苦的遭遇。

    这就是清末革命者的逻辑;此刻拿了日本人诸多好处、收了日本人的照顾和经费,宋教仁等革命党人此刻自然将日本人当作革命盟友,在潜意识里就为其辩护。

    对此,刘继业虽心知肚明,却也不便表露。

    “哪怕是为满洲境内痛苦挣扎之民众,我等也当立志推翻满清!”黄兴的这番话自然得到众人的叫好。

    闲聊了半日,期间填了几次茶、刘继业夹了几口菜,见宋教仁有些欲言又止,心想对方毕竟年轻冲动有干劲,又见许崇智给自己使眼色,便放下筷子道:“不知我这闯客来前,二位与汝为谈了些什么呢?”

    许崇智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笑道:“文鹿久在满洲,恐怕不知道东京革命界所发生的情况吧,就由我来解释一番!”

    “海外革命家,被满清称为四大寇之首、写了伦敦落难记而闻名一时的兴中会会首,孙文在东京见了政友会总裁犬养毅、以及日本黑龙会会首头山满。孙文向其示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让日本上层同意愿意资助中国革命运动!为了更方便统筹革命之行动,孙文借助黑龙会的渠道向东京各革命团体发表善意,希望我等能以平等之身份加入一个能够代表所有革命青年的组织;中国革命同盟会!”

    看到刘继业频繁点头,黄兴接过话题,沉声道:“自从在下返身湖南,与钝初等同志成立华兴会以来,已有一年有余。在这期间,我等经历了武汉起义的失败、清廷追捕,再次来到东京后不禁回思为何腐朽之满清居然如此难以推翻!”

    “在下的结论是,我等同志之不团结所造成的!正是我等革命团体之间各行其是,互相老死不相往来,清廷方能各个击破。今天长沙起事、月后惠州起事,如此下去白白浪费革命同志的鲜血,满清却还是无法打垮!”

    “在下认识到,单凭一腔热血、组织几个同学在四处起事是无法完成革命的使命的!只有所有人团结一致,一致行动、互相照顾互相响应,共同举事,才能将革命之火散布大江南北!”

    说到这里,黄兴已是激动起来。他脸色涨红,一拳砸在桌上让盘子都跳动起来。

    “不瞒文鹿,在下与孙先生已经见过面,深为其风范所折服。孙先生愿意联合我等学生,一起闹革命,正是让我们完成心中理想的机会!我与钝初已决定率领华兴会全体同僚一并加入同盟会!此次与钝初一并来此,就是希望文鹿你也能加入我们!当初在拒俄义勇队时与君共事之时,在下就知道君之不凡,必能成为大有作为之同志!”

    “如果文鹿君、汝为君、还有允亮君等等与我华兴会一并加入同盟会,互助互信、必然能完成你我之心中大愿!复兴中华!”

    这时许崇智也恰当地在旁补充道:“此事我也觉得只有好处别无坏处,我听说浙江的复兴会陶成章、秋瑾等人也已被说服入会。如果我们置身会外,只会与其他同志逐渐疏远,对我等在江浙一带起事并无好处呢!”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

    出乎黄兴等人的意料,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关心聆听的刘继业却并未表态,而是非常平静的默默的品尝着茶水。

    这让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的黄兴一时不知如何自处,想了想才犹豫的重新坐回座位上。他话已说尽,此刻只能等着刘继业的回答了。不过他深信对方不会拒绝;只要是心向革命之人,就不会拒绝加入。虽然与刘继业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于对方的才干、本事和志向,黄兴自认为还是了解的。更别说如今对方还成了日俄战争中的英雄,是不少中**事留学生崇拜的对象,这让黄兴更加迫切希望刘继业的入盟,顺便鼓舞军官生加入同盟会其中。

    一杯茶喝干,刘继业重新看向端坐着的黄兴和宋教仁,语气缓慢却非常诚恳道:“我本人是十分赞同联合革命力量之主张,也愿意以个人身份加入同盟会,为革命事业共同努力。”

    黄兴心中一喜,与宋教仁一并站起身来,非常热情地欢迎刘继业的加入。

    此刻已是下午黄昏近傍晚,众人便干脆在这里用过饭。

    身为常客的许崇智叫来下女点菜、重新换上茶酒。他知道刘继业、黄兴以及宋教仁都不嗜女妓,便没有找人陪酒。

    正事谈完,大家自然就开始聊一些轻松的事情了。

    刚从战乱后的满洲回来,身上又有太多故事可谈的刘继业,自然而然成为大家询问的对象。

    相比起一开始大家都准备着正题,只是由刘继业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事迹,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并未被提及。此刻有了时间后,自然可以就大家感兴趣的事情深入了解。

    比如日军战斗力究竟为何,是否如报纸上所说因君主立宪而胜、而俄军是否因**而败。刘继业究竟是如何抓住库洛帕特金的,这一切足足让刘继业说了一个晚上。期间许崇智聊起日本因战乱而低迷的娱乐行业,大感悲愤,不过碍于在场之人非好此事者,只是顺带一提罢了。

    黄兴和宋教仁倒是操着浓浓的湖南味官话描述了一遍国内的情景;黄兴自愿归国担任军国民会的‘运动员’后,先是在上海结交了不少新派人物,回到家乡长沙后以补习日语之名办理‘东文讲习所’秘密发布邹容的‘革命军’以及陈天华的‘猛回头’等革命小册,后变卖家产,联络宋教仁、章士钊等同学、志同道合者共十二人,共同创办‘华兴公司’,旨在排满复汉。

    成立伊始华兴会便非常活跃,在湖南及长江沿岸各地纷纷建立分部,鼎盛时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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