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疑案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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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疑案正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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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资深的妃子,早在颙琰做皇子时,就在潜邸服侍。颙琰做了皇帝,她被册立为妃,后来被进封为贵妃。在嘉庆朝,除两位皇后外,册封为皇贵妃的,只有刘佳氏一人。陈德因给贵妃跑腿,而得以进出紫禁城、圆明园,了解一些宫内情况。后他同妻子一起,被典与孟明家当厨役。嘉庆八年(1803年)二月,陈德的妻子张氏病故,他又被孟家解雇,断了生活出路,在一个看街的老友家暂时借住。陈德贫穷苦闷,“时常喝酒,在院歌唱哭笑”。他生活在社会底层,做为奴仆,跟官服役,饱尝人间辛酸,受尽权贵欺凌。陈德看到贵族的豪奢生活和皇室的穷奢极欲,体察到人间不平,激发起反抗情绪。陈德于“实在穷苦难过,要寻死路”之时,求签说有“朝廷福份”。嘉庆八年(1803年)闰二月十六日,陈德在街上看到黄土垫道,听说嘉庆帝将于二十日进宫,心想:“犯了惊驾之罪,必将我乱刀剁死,图个痛快,也死个明白。”由是,便发生上述行刺事件。 
陈德“犯驾”动机何在?背后指使者是谁?嘉庆帝命对陈德严加审讯。嘉庆帝先命军机大臣等,会同刑部尚书,对陈德进行初审。但是,陈德“所供情节,出乎意料”,就是拒不招供其背后的指使者。嘉庆帝又加派满、汉大学士和六部尚书等对陈德进行会审。在审讯过程中,对陈德施尽酷刑,逼供、诱供,诸如“彻夜熬审”、“拧耳跪炼”,以至“掌嘴板责”、“刑夹押棍”等。陈德虽“备受诸刑”,却是“仍如前供”,且始终如一,“矢口不移”。经过几个昼夜的严刑审讯,陈德没有吐露其指使者及同谋者。无奈之下,嘉庆帝命九卿科道等对陈德再进行会审。 
陈德招供:我就是因生活无路,一家老少,没有依靠,实在情急,要求死路。我又想,自寻短见,无人知道,岂不是死。听说皇上今日进宫,我就同禄儿进东华门,从西夹道走到神武门,混在人群里,看见皇上到了,我持小刀,往前一跑。原想我犯了惊驾的罪,当下必定乱刀剁死,图个痛快,也死个明白,实在没有别的缘故,也没有别人主使。所说是实。 
最后定陈德“罪大恶极”,先受诸刑,再行磔死。于二十四日,先将陈德的长子禄儿(15岁)、次子对儿(13岁)绞死,又将陈德凌迟处死。有学者认为陈德是林清党人,但根据不足。陈德事件可能属于个案,却是社会矛盾的一个缩影。 
嘉庆帝对陈德事件做了善后处理。 
第一,奖励有功官员。赏定亲王绵恩、额驸拉旺多尔济御用补褂,封绵恩子奕绍为贝子,拉旺多尔济为贝勒、在御前行走,御前侍卫扎克塔尔世袭三等男,珠尔杭阿、桑吉斯塔尔均世袭骑都尉。这种奖励,对救驾之功来说,实属太薄。 
第二,惩罚失职官员。革去阿哈保、苏冲阿护军统领、副都统职务,其余护军章京等,罚降有差。 
第三,扩大防御范围。除紫禁城外,驻跸 
圆明园、临幸西苑、巡幸热河、行围木兰等各处行在,其防卫同宫城无异。 
第四,修改宫禁制度。由御前大臣、军机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等奏定章程29条。 
采取了以上几项措施后,宫禁略有改进。 
有人问:宫廷警卫不是很严吗?陈德怎么会混进紫禁城呢?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清宫禁卫制度。   
二、宫禁制度(1)   
清朝的防卫,分京师八旗与驻防八旗。京师八旗主要负责京畿地区,驻防八旗主要分驻要地(如杭州、福州、成都、西安等)。京师禁卫之要,重在宫廷禁卫。清朝宫廷禁卫,制度非常严密。禁卫兵分为两种:郎卫和兵卫。郎卫是由领侍卫内大臣六人(镶黄、正黄、正白旗各二人)、内大臣六人等组成。郎卫亲军选自上三旗(镶黄、正黄、正白)中才武出众的子弟,其优秀者提拔为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等,统属于领侍卫内大臣。领侍卫内大臣为正一品,内大臣为从一品。郎卫负责御前侍卫,包括乾清宫、殿廷、扈从等护卫。这是内班。宿卫太和门等外廷警卫称为外班。兵卫由护军等组成,守卫京城内九门、外七门,以及皇帝驻跸等外围保卫。包括巡捕营、护军营、步军营、健锐营、内火器营、外火器营、神机营、前锋营、骁骑营等。咸丰时达到15万人。禁卫严密,环拱宿卫,分班轮值,各负其责。 
以下对宫门禁卫略作介绍,包括启闭、锁钥、传筹、门守、门禁、腰牌、合符等具体制度。 
启闭:凡皇帝出入,各门开中门。宫门每天日没后关门,由景运门直宿司钥长及有关官员分头负责,以次查验各门的闩锁。然后由各门护军校将钥匙汇交于景运门司钥长,司钥长验收后贮于小箱内,并加锁。次晨天明,各门开启。 
锁钥:禁城门的出入,每门设司钥长(管锁门、开门)、阅门籍护军(出入先报名册,进行查阅)。紫禁城外周围,则以下五旗护军,分定界址,轮番直宿。总属于景运门值班统领稽察。 
传筹:护军以一筹进行传递,作为检查值班的标志,如某处无人侍值或睡熟,则此筹件不能下传。紫禁城内,五筹递传。每晚自景运门发筹,西行过乾清门,出隆宗门,向北过启祥门,再向西过凝华门,北拐过中正殿后门,至西北隅,再向东过西北门、顺贞门、吉祥门,至东北隅,向南过苍震门,至东南隅,向西还至景运门,共经12处,为1周。紫禁城外,八筹递传。每晚自阙左门发筹,西行过午门,出阙右门,循城而西、而北,经西华门,再向北至西北隅,向东过神武门,再东至东北隅,向南至东华门,再南循墙而西,仍回至阙左门,为1周。驻跸行营内外,传筹大致如此。 
门守:紫禁城各门及宫内主要之门,每门及值房,各设弓箭、撒袋、长枪守门,值房官兵,并佩腰刀。另以护军二人,手执红棒坐守。亲王以下出入均不起立,有擅入者,以红棒打之。凡官员上朝,舆、骑至下马碑则止。惟贝子以上可乘马入。入东华门者至箭亭旁下马,入西华门者至内务府前下马。另有特旨许紫禁城内骑马者,如年老者、特许者也可乘马入,但必须至箭亭或内务府前下马。 
门禁:王公、百官、执事人员等,不得擅自出入紫禁城门。获准按规定的门出入者,由值班官军询明后放进。如有无故混入或随便带人进入者,分别议处。各衙门大臣官吏,规定均于午门的左门出入,宗室王公等由午门的右门出入。进入内廷者,领侍卫内大臣、散秩大臣、侍卫、侍卫处之主事及笔帖式、军机章京、内阁、六部、提督衙门、理藩院、上驷院、武备院、奉宸苑、銮仪卫等人员由景运门或隆宗门出入。宗人府王公司员、八旗、都察院科道、翰詹、各部院衙门值日引见官员,由后左门出入,内务府各库官员等由后右门出入。其内大臣、侍卫、内务府等官,及内廷有执事官与内府各执事工役等,凡批准由某禁门行走者,均将姓名及所属旗籍,分佐领、内管领造册,咨送于经由之门。官物出入禁门,须交验单放行。 
腰牌:腰牌为火烙印木制的木牌,因系在腰上而得名。相当于现代挂在脖子上的胸牌。凡内阁、内务府及内廷行走各处供事的书吏、苏拉(杂役)、皂隶(各衙门差役)、茶役、厨役、匠役、演戏人员等,需经常出入宫廷者,皆由内务府发给腰牌,上面写有年代、所属衙门、姓名、年龄、相貌特征及编号等,为出入符验(凭证)。护军识字者专验门籍,稽查出入。不带腰牌者不准放入。腰牌每三年更换一次,差事有变动者随时更换。 
合符:合符为铜镀金质,铸阴、阳文篆书“圣旨”二字,背面为龙纹。凡中夜有旨,须出禁城门者,须持阳文合符,经查验与阴文合符,符合无误后,才开门放行。 
景运门、隆宗门、东华门、西华门、神武门各存阴文合符,以阳文合符,存于大内。如夜间奉旨差遣或有紧急军务,须开门时,由大内持出阳文合符,护军参领以阴文合符照验,相符即开门,并报值班统领。其苍震门、启祥门等,遇阳文合符时,护军参领即报统领,亲携阴文合符,与阳文合符后,方可开门,次日奏报。 
应当说皇宫门禁很严,但陈德还是混进紫禁城里。原因很简单,不是制度不严密,而是执行有疏漏。嘉庆帝针对宫廷禁卫的疏漏,采取了一些措施。但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德行刺嘉庆帝事件虽属个案,但蕴涵着嘉庆朝的严重社会危机。如果说陈德行刺嘉庆帝属个人反抗行为的话,那么天理教众攻入宫城,则属有预谋、有组织、有策划、有兵器的社会性暴力行为。   
三、皇宫惊变(1)   
嘉庆帝处理完陈德突发事件十年后,又发生天理教众攻入紫禁城的更为严重的皇宫惊变。 
先是,嘉庆十八年(1813年),嘉庆帝秋狝木兰,原定进哨以后,行十三围,但因持续阴雨,“溪水骤溢,沙渍泥淖,人马皆不得前”,仅行五围,便于九月初一日,下令减围出哨,自避暑山庄返回北京。嘉庆帝令皇二子旻宁等先行回京,他随后回銮。嘉庆帝在归途中,接到奏报:天理教在滑县滋事:“滑县已失,县官被戕。”为此,嘉庆帝在当天连发数谕,调兵遣将,进行堵剿。各方大员在接旨后,加意防范堵截。嘉庆十八年(1813年)九月十五日,嘉庆帝正驻跸在丫髻山行宫。这一天,紫禁城内发生震撼宫廷的大事变。 
这起皇宫惊变是怎样发生的呢?它的根源是天理教的传播与流行。事变经过要先从天理教说起。 
天理教属于白莲教支派,是京畿大兴县人林清和河南滑县人李文成等,将分散在京畿的红阳教、白阳教、坎卦教等,同直、鲁、豫就是今河北、山东、河南三省交界地区,以震、离二卦为核心的八卦教,联合组成的一个民间秘密宗教组织。 
天理教的教民多是贫苦农民和手工业者,也有少量的中农和下层官吏。天理教的教众很多,仅北京黄村一带,就有一万余家。在天理教起事之前,其首脑林清、李文成等编造“单等北水归汉帝,大地乾坤只一传”和“若要红花开,须要严霜来”等谶(chèn)语,制造舆论,蛊惑群众。谶语是巫师迷信的说法,为将来会应验的隐语。林清又称刘林,前一句谶语的意思是:汉帝姓刘,暗示“北水归汉”、“乾坤传刘”,就是姓刘的要坐天下;“严霜”为李文成的暗号,后一句谶语的意思是:暗示李文成来,红花便开。他们扬言:星象示变,要动干戈,为起事造“天意”依据。 
嘉庆十七年(1812年)正月,各地天理教首脑聚会于河南滑县道口镇,决定“应在酉之年,戊之月,寅之日,午之时起事”,就是嘉庆十八年(1813年)九月十五日午时起事。会后,李文成到北京会见林清。林清是北京大兴县宋家庄人。他们约定:李文成先在滑县举事,河南、山东、直隶同时揭竿而起,共同进逼京畿;林清则在京师城内响应,与李文成的教众里应外合,夺取京城。 
嘉庆十八年(1813年)八月底九月初,滑县天理教徒在大伾(pī)山中打造器械,被知县强克捷侦知,将李文成等逮捕入狱。为营救李文成,天理教众提前于九月初七日起事。这一天,天理教众5000多人,头缠白布,身着白衣,攻占滑县城,杀死县令强克捷,救出教首李文成。李文成在滑县衙署内设羽帐,竖大旗,上书“大明天顺李真主”。他们攻下附近军事据点道口镇等,因清军堵截拦阻,队伍未能迅速北上。而林清在北京大兴,对李文成提前举事的消息一无所知,仍按原计划,进攻紫禁城。 
时满洲正黄旗汉军曹福昌已投靠林清,他透露嘉庆帝将于十七日返抵白涧行宫,到时留京大臣出城迎驾;是日乘虚而发,成功把握较大。但林清认为九月十五日的举事日期为“天定”,不宜更改。于是决定:如期举事,攻打皇宫。最初打算派出数百人,但内应太监认为“禁中不广,难容多人”,并恃天理教众有“神术”,可以获胜。林清倚恃内应太监熟悉宫禁,决定派200人,分作东西两队,太监王得禄、阎进喜则居中应援。他们约定以“白帕”为标志,在十四日,化装成小商贩等,各备兵器混杂于酒肆、行商中,分别在菜市口、珠市口、鲜鱼口等处会齐,待十五日午时,即向皇宫发动进攻。林清则坐镇大兴黄村指挥。 
十五日,早晨,林清派出天理教众,约定分头行进,由宣武门潜入,然后200多名天理教众,分成东、西两队,乔装改扮,潜伏在东华门、西华门外。午时一到,由宫内太监接应,开始攻夺皇宫大门——东华门与西华门。 
东华门一路。攻打东华门的一支,由陈爽带领,刘呈祥押后,太监刘得财、刘金为向导内应。他们快要攻进东华门时,有卖煤的人争道,有人暴露了兵器,被守门官兵察觉,门卫关闭了城门。结果仅有陈爽等少数人闯入东华门内,其余都逃逸。署护军统领杨述率领护军,御天理教众于协和门下,杀死数人,有的教民则冲到内廷的侧门苍震门。 
西华门一路。攻打西华门的一支,陈文魁居首,刘永泰押后,太监张太、杨进忠、高广福为向导内应。太监王福禄、阎进喜在内接应。他们率领50余人,全队进入西华门。尔后,他们反关西华门,以防清护军进来。陈文魁等天理教众,边进边战,杀死守卫数人,由尚衣监、文颖馆,冲进到隆宗门外。由于时间耽搁,护军得到警报,关闭了隆宗门。双方激战在隆宗门外。天理教众由隆宗门外小房,登上高墙,窥视大内。这时,有几名天理教众,由廊房越墙,冲向养心殿。正在上书房读书的诸皇子闻变,皇次子旻宁(即后来的道光帝)“急命进撒袋、鸟铳、腰刀,饬太监登垣以望”。有的教民手举白旗,攀墙登殿,近养心门。旻宁立于养心殿下,“发鸟铳殪(yì)之,再发再殪”,以鸟枪击毙墙上二人。皇三子绵恺,紧随皇兄旻宁之后,冲到苍震门,也发枪射击。留京的礼亲王昭梿、仪亲王永璇、成亲王永瑆等,闻警后“急率禁兵,自神武门入卫”。时诸王公大臣已从神武门急入,聚集在紫禁城西北角的城隍庙前。随后火器营的1000多人也调入紫禁城。正当天理教众准备放火焚烧隆宗门时,火器营官兵赶来阻击天理教众。 
天理教众以几十个人的短小兵器,去对付强大的护军,又有诸王大臣督战,自然必败无疑。最后教众退到武英殿前,寡难敌众,或遭擒或被杀,无一幸免。后经过一番搜索,内应太监七人也全被擒获。 
在紫禁城里潜藏的天理教众,熬过一夜。第二天清晨,又下了一场雷阵雨。天理教徒,饥无可食,渴无可饮,夜不可歇,神不得宁。他们熬过两昼夜,直到十七日,才被搜查出最后的十几人,但没有一个主动投降的。 
此时的紫禁城内,一片混乱,甚至镇国公永玉、护军统领石龄等,竟要准备车辆逃跑。翰林院编修陶凫卿遇袭,仆人骆升以身遮挡,骆升被砍几刀,陶凫卿才保住了性命。他后藏于柜中,到十八日才被发现。 
十七日晨,清廷派番役到南苑黄村西宋家庄林清家中,佯称:城中事已有成,奉相公命,延请入朝。林清信以为真,继而被诱捕。朝廷又派人逮捕了林清家属和太监刘得财、刘金等。至此,天理教众进攻皇宫的行动失败。嘉庆十八年(1813年)是癸酉年,这一事件又称为“癸酉之变”。 
此时的嘉庆帝呢?他在丫髻山行宫,于十六日获得皇宫惊变的急报,派吏部尚书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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