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远的用短斧、流星锤,近的用战戟、长枪,战力异常强悍的‘破军’骑兵势若破竹,直杀得匈奴南营尸横滚滚、一片火海!
是时,营地中央的右贤王和右贤谷蠡王俱被惊醒,二人衣衫不整的提刀冲出营来,大呼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袭?是秦人还是大月氏人?”
有匈奴斥堠连滚带爬地报上前来:“报右贤王、右谷蠡王,大事不好,也不知道有多少秦兵杀将前来,反正是铺天盖地,南营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什么!?”右谷蠡王一般提住匈奴斥堠的衣领,面目狰狞得可怕,大叫道:“秦军来袭,为什么没有回报?”匈奴斥堠红口结舌,半晌无言!
怎么回报!?秦军每人四马,日夜急进,每天突进速度达到三百五十里以上,已经超过了正常斥堠所能达到速度的急限,别说秦军一路实行焦土政策了,就算匈奴斥堠发现了,也根本来不及报讯!
右谷蠡王大骂一声:“废物!”提起一刀便将斥堠斩得血肉横飞。然后,大叫道:“右贤王,今日不是我死,就是敌亡!咱们跟秦军拼了吧!”右贤王亦是振臂大呼道:“大匈奴的勇士们,今天是显现你们勇气的时候了,杀!”
仓促聚集而起的匈奴中军狂呼一声,纵马挥刀跟着右贤王和右谷蠡王迎向凶猛扑来的秦军铁骑!
很快,两支奔腾的军马在纷乱的营上地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在相交的扇面上霎那间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灌婴奋力大呼道:“‘破军’将士们,今日有进无退、有我无敌,陛下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立时间,‘破军’一阵怒吼,重戟一晃,带起一轮轮灿烂的斜月,将无数匈奴兵斩于马下;长缨翻腾,似毒龙出海,洞穿一名名匈奴军的胸膛!
一时间,秦军王牌中的王牌——‘破军’将士大发神威,戟斩枪挑,直杀得匈奴中军衣甲平过,纷纷栽落,那强悍的战力和浴血的斗志令匈奴兵无不胆寒!顿时,随着‘破军’一波接一波的凶猛冲突,匈奴中军的防线就像被一柄大锤砸下去的钉子一般一次一次向后无奈地退去!
右谷蠡王急了,挥刀狂怒,一连斩杀了数名溃逃的匈奴兵,大吼道:“不要慌,给我顶住,给我杀!”眼见溃势依然无可阻挡,右谷蠡王血冲脑门,大吼一声:“大——匈——奴!”竟自摧马舞刀,撞出亲卫的包围圈,和凶猛冲将上来的秦军‘破军’将士杀作一团!
“咻——!”右谷蠡王弯刀一抡,火光熊熊中,带起一弯巨大的光轮,正迎上一名‘破军’骑兵的凶猛重戟!“当——!”一声剧响处,戟风飘散无踪,巨大的光轮斫碎了重戟,又斫碎了‘破军’骑兵的胸膛,绽放出一团激溅的血浆!
“哈哈哈……”右谷蠡王面目狰狞地大笑一声!忽听耳旁怒吼如雷,蹄声隆隆处又一名‘破军’骑兵疾冲上来,长枪抖起一朵枪花,呼啸着直扑右谷蠡王的胸膛。这一枪,无论是速度、技巧还是经验,都无可挑剔,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精锐之师!
只可惜,这次‘破军’对阵的不是一般人,便见右谷蠡王咆哮一声,巨大的弯刀一记急斩,顿时迎击在枪尖之上。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处,精钢所制的枪头竟然被弯刀挟带的巨力生生斫断!继之,无情的光轮横卷而过,当这名英勇的秦军男儿头颅绞得粉碎!
又一蓬鲜血在夜空中腥丽地绽放,右谷蠡王挥刀大呼道:“大匈奴的将士们,不要慌,秦军也不过如此!给我杀——!”一时间,匈奴军士气大振,嗷嗷一阵乱叫,顿时堪堪将‘破军’凶狠的攻势抵住!
这狂妄的右谷蠡王顿时将灌婴激怒了,他怒吼一声,一戟将身前的匈奴兵连人带马斩得裂成数片,然后冲过漫天的血雾咆哮着扑向右谷蠡王而来:“呔,秃那蛮酋,不要张狂,灌婴在此!”
蹄响铃动处,灌婴掀起一阵黑色的劲风,倏忽间卷至右谷蠡王近前,不由分说,重戟凶猛扬起,使尽吃奶的力气便是一记狂劈,分明要将这可恶的蛮酋斩个稀烂!
立时间,一阵刺耳的急啸声拼命撕裂着空气罩向右谷蠡王,右谷蠡王见来者不善,急抖擞起精神,大喝一声,弯刀挥起一股劲风、一轮劲月,迎向重戟!
“当——!”一声令人耳鼓发痛的铮鸣处,灌婴和右谷蠡王无不如遭雷击,各自被连人带马撞得踉跄而退数步,险险翻倒!
灌婴顿时暴跳如雷,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却被眼前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家伙一刀击退,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耻辱。要说输给那勇猛盖世的项羽,灌婴还算服气,毕竟找遍秦军,也没几人是项羽十合之敌,但要是输给了这个糟老头,灌婴也就没脸回家了!
霎那间,灌婴的脸庞激怒成青紫之色,狂吼一声:“再来!”摧马抢上,不由分说,又是一记卯足力气的重斩!
右谷蠡王年轻时也是匈奴有名的勇将,是时依然宝刀不老,当下也奋起精神挥起一刀迎接上去!
当下,二将在乱阵中咬牙切齿拼命大战,直杀得火星四溅、吼声如雷,那狂暴的劲风直吹得飞沙走石,数丈之内无人敢稍稍近身!
二将一连硬碰硬连拼十七次这才各自气喘吁吁地分了开来,灌婴拼命地喘着粗气,眼角眉梢热汗狂流,只觉得浑身酸痛,双手几乎抬不起来;右谷蠡王则更是不堪,毕竟年纪大了,弯刀又使的是单手之力,不仅满面热汗,浑身剧酸,那右手更是不停地微微颤抖着,连刀都有些拿不稳了!
灌婴是细心之人,看得真切,不禁心花怒放,当下大骂道:“老家伙,年老不讲筋骨为能,咱们再来过!”说着,奋起勇力,哇哇大叫着,又是一记重劈猛劈过来。
右谷蠡王无奈,只得奋力再迎,“当——”耳笼中又一记剧烈的铮鸣,右谷蠡王只觉得胸口一闷、咽喉一甜,一口热血便凶猛地飚将出来,而且右手一软,差点连刀都扔了!
灌婴见状大喜,年青人毕竟恢复快,当下大喝一声:“老家伙,不要走,再接我一戟!”说着,气势汹汹又扑将上来。
右谷蠡王年纪大了,当不得这个生猛的年青人,当下心慌,不敢再战,连忙一拔马向北而走。灌婴如何肯舍,大骂道:“老贼休走,留下头来!”急追而来。
一时间,右谷蠡王拼命逃窜的场景看在匈奴人的眼中,那士气顿时泄得干净,而秦军见灌婴骁勇,俱各大喜,各自奋力再战。当下两军勉强形成的均势立时溃势,秦军以‘破军’骑为先锋一口气攻破了匈奴防线。
乱军之中,骁将王离三戟斩杀右贤王,匈奴军更是大乱,右谷蠡王逃、右贤王死,群龙无首之下,匈奴军再无战意,纷纷转马,四散逃窜而去!
秦军不舍,战鼓擂动处,两翼迅速如雁翅般展开,形成一个雁形阵,截下大部分逃窜的匈奴军士,围在阵心一阵乱杀。匈奴兵已无战意,而秦军却形成了不要俘虏的习惯,当下直杀得营地上血流成河、尸首枕籍!
……
渐渐地,天色开始放亮了,朦胧的晨曦中,巨大的营地上战火渐渐熄灭。终于,最后一股顽抗的匈奴残军被歼灭了,一时间,营地上顿时响斥着秦军将士们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灌婴纵马横戟,四处打量了一下尸积如山的营地,不仅颇为志得意满之感。这次出击,成功已在眼前,想想战果之大,必将永载史册,灌婴就禁不住一阵心花怒放。只是让那可恶的右谷蠡王在乱军中逃了,又让灌婴有些遗憾!
忽地,灌婴大喝一声道:“来人,传我之命,速速检点战果!”“喏!”
很快,天色大亮时分,战果检点完毕:是役,共计歼敌二万七千余人,尚有千余匈奴重伤兵未计;余者溃逃;秦军只战死二千七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二千一百余人!战果可谓辉煌!
灌婴闻听后,冷哼声道:“三军就地休整,从营中搜索一下,补充军用。还有,匈奴伤兵统统杀了,我军不要俘虏!”“喏!”各将应了声,各自忙活了。
很快,营地上又响起一阵凄惨的哀嚎声!
下午时分,秦军休整完毕,由于匈奴右部中军营地主力已被歼灭,余者不过数千,已不足为患,所以灌婴将伤兵留下,其余兵马分成三支,开始四处袭击附近多如牛毛的匈奴各部族!
立时间,广袤的大草原上腥风血雨,处处横尸,美丽的塞外变成了可怕而血腥的阿鼻地狱!
六日间,秦军四处出击,战果辉煌,斩杀匈奴各族之民多达十万余人,基本上将匈奴右部夏季中营无论军民一扫而空!
……
八天后,等逃脱的右谷蠡王率火速调来的北营、南营以及漠北王庭侧翼共六万大军赶到中部营地的时候,除了遍地狼籍的尸体外,连一个秦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右谷蠡王暴跳如雷,立即派出大批斥堠四处搜寻秦军踪迹,誓要与秦军决一死战!
而此时的秦军又在哪呢?
……
两天后,黎明时分,匈奴右部夏季南营之北,现外蒙古国南部边界附近!
一座低矮的小丘上,突然齐刷刷奔上数十匹雄壮的骏马,晨曦朦胧之中,将这些人身上原本便凄厉肃穆的黑甲映衬得更为森寒、肃杀!这些人赫然便是消失在大草原上的秦军铁骑!
灌婴领着众将放目远眺:朦胧的晨光中,远方的天际隐隐约约的浮现出铺天盖地般连绵不绝的帐幕;此时,这些帐幕静悄悄的,只偶尔能隐约听到其中传来一两声雄壮的马鸣!
王离突然道:“灌将军,你突然改变回军主意,转向南来袭击匈奴南营,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但你想过没有,我军便是得手,却又向哪里退却?”
灌婴笑道:“这点王将军不必担心!现在匈奴南营的主力都已经奉右谷蠡王之命北上、正在中营附近搜索我军踪迹呢,一时赶不回来,我军可以轻松地将其南营扫荡一空。我想过了,等我军将这南营击灭后,匈奴人必然已经得到消息,会抄近路阻截我军东归之路,所以我军已经不可能再从原路返回阳山!但你们不用担心,我军不得东归,可以向南想办法吗?”
姜槐闻言吃了一惊道:“灌将军,你是说我们要横渡千里流沙海南归?”灌婴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将顿时大吃一惊,王离急道:“灌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流沙海不下千里,凭我军的实力能渡过这‘死亡之海’吗!?要知道以匈奴人的坚忍都要准备很长时间才能渡过流沙海袭击大月氏的,我军仓促进入,实是凶多吉少啊!”
灌婴笑道:“镇静,镇静!慌什么!你们听我说吗!匈奴人要南攻大月氏,所要越过的流沙海恐怕要在一千里以上,所以要准备相当长时间。而我军不同,我军要走的路是向东南折进的。
首先:我军大约要走三百里流沙海,这并不难,只要进入沙海前稍有点准备就可以搞定。
然后:在东南方就会出现一个较大的绿洲,这是千里流沙海中惟一一个大型绿洲,里面很多各种族的牧民居住,足可供大军补给,我们可以在那里补充饮水和粮食。匈奴人之所以用不上,是因为这绿洲并不在他们进军月氏的路上,但却在我军向东南归国的路上,这不能不说是天佑我大秦。
再后,我们继续向东南挺进,再经过四百里左右流沙海,就又到了一个较大的绿洲——河南地。这河南地已经是我大秦的领土了,有不少我军的马场,和一些边疆少数民族,我们可以在那里再次接受补给。
下面就轻松了,我们再经边陲小城银川转向东南、从直道返回咸阳就行了。
我精确计算过了,以我军每人五六匹马(多了的马是抢来的,哈哈!)所带的粮食和饮水,再加上中间陆续有绿洲和我边陲之地进行补给,我们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安全南归!怎么样,你们还担心吗?”
众人面面相觑,王离苦笑道:“灌将军,你将地理搞得这样清楚,恐怕袭灭匈奴中营之后再袭南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之举,而是蓄谋已久吧!?不过,你想过没有,一入沙海,我军要消失相当长时间,恐怕陛下在咸阳要坐卧不安了!”
灌婴闻言笑道:“王将军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当时没敢像陛下明说,就是担心陛下会因风险很大而拒绝,但现在不同了,我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想来只要打了大胜仗,陛下也不会责罚我的!”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众人征战多年,皆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胆更大的!不过目下已经上了贼船,上来容易,下去可就难了!
司马悦苦笑道:“得,这次我们算是被灌将军给坑了,下次咱们可得学聪明些,千万别再和灌将军一路了!我估计这回咱们就算能安返咸阳,恐怕也非得脱层皮不可!毕竟这要过的七百里流沙海也不是开玩笑的!”众人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灌婴却笑道:“行了,别发牢骚了,现在想不干也不行了!赶快各自回去,咱们踏平匈奴南营去也!”众将只好鼓着嘴、憋着气,返回军中去了!
很快,在朝阳温暖的光线中,响起一阵巨大如雷的铁蹄之声,近三万秦骑驱动着巨大的马群凶神恶煞般席卷而来,将心中所有的怒火和憋气统统都发泄在了匈奴部民身上!
只可怜了那些毫无抵抗力的匈奴部民,护营大军已经北去,他们完全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凶猛的秦军在南部营地肆虐了四天之后,整个大草原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千里无人烟!
然后,赶着抢来的大批战马,秦军向东南折入流沙海,开始了艰难的归国旅程!
又三天后,得到消息火急火燎赶来的右谷蠡王见到这人畜尽绝的凄惨场面,顿时急怒攻心,大叫一声,口洽鲜血,晕倒在马下!
只可怜,这些匈奴人巴巴的地忙活了半天,不仅没找到秦军半个影子,而且在后心还又被秦军狠狠地捅了一刀。一时间,那痛失亲人的哀伤让匈奴军中哭声震野。至此,‘灌婴’这个名字在匈奴人的心目中被与‘魔鬼’划作了等号!
……
盛夏,秦咸阳城,南书房。
扶苏正苦着脸坐着,看着身前的奏章发呆。这两天扶苏的心情很不好,动不动便发怒打人,直吓得宫中内外无不噤若寒蝉,不是紧急到极点的大事,根本没人敢来见这只心情不佳的怒龙!
这也难怪,原本算算已经该回转的灌婴大军却是杳无音讯,派出的大批斥堠也没有探到灌婴的任何消息,这让扶苏如何不急怒攻心。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大秦最精锐的三万悍军这么简单,更有扶苏多年统率的心血‘破军’,更别说其中多达十人的秦军高级将领了,要是有所不测,对秦军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那种牵肠挂肚让扶苏好几天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苦苦思索灌婴家伙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忽然间,门外的福小心翼翼地报了声道:“陛下,陛下!”扶苏猛地拍了拍桌子,怒道:“不能让朕清静一会吗?是谁来了?”福险些被扶苏吓得趴下,上下牙齿微微打架道:“回、回陛下,是、是太尉大人来了!”
扶苏怒道:“让他进来!”“喏!”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声道:“传太尉张良晋——见——!”
张良听宣,从阶下匆匆急奔上来,福忙悄悄拦住道:“张大人,小心些,陛下的心情很不好,你自求多福吧!”张良愣了愣,原本就有些苦着的额头更皱了起来,低声道:“多谢了!”
说完,张良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南书房,施了一礼道:“臣太尉张良拜见陛下!”
扶苏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没有灌婴的消息?”张良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扶苏急了,就差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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