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如在下闻言大怒,狠狠地瞪了郦食其一眼,郦食其只当没有看见。扶苏笑道:“那郦卿认为何人可以担当?”郦食其虽然狂妄,却也没有到认为自己有资格的地步,挠了挠头道:“好像比较难选,前朝商殃、吕不韦虽有大功,却因谋逆之罪而被先帝诛杀,与白起将军不愿打必败之战被赐死不同,故不宜选入;甘罗十二为相,却是昙花一现,所以臣一时想不起来合适的人选!”
扶苏笑道:“那诸卿以为何人适合?”众文武听扶苏的意思,好像对冯劫也不是太满意,顿时为了难,秦国重武,武将出类拔萃的很多,但文臣出色的却较少,一时皱眉苦思,却是想不出人来!
忽地,扶苏道:“朕推荐一人,诸卿参谋一下。那就是中将军史禄,不知诸卿以为如何?”众人闻言大愕,一时呆在当地,史禄本人也是木了,没想到扶苏竟是这样看重自己!
很快,众朝臣反应过来,虽然平素多和史禄交好,但看史禄要获此殊荣,服气得也是很少,便有人道:“陛下,史将军有何大功,可获此殊荣,与我国数百年来之文武群贤并列?”众朝臣纷纷附议,史禄的脸色一时有些难堪!
扶苏闻言大笑道:“诸卿稍安勿躁,且听朕一言!蒙恬将军平定北疆,逐匈奴于千里之外,靠的是什么?直道!拱卫长城安全、保护国都咸阳,其枢纽是什么?直道!
朕平定南疆,却遇到粮草不济的重大问题,最后是什么解决了朕的难题?灵渠!中原要与岭南进行联系,对其进行同化,靠的又是什么?灵渠!
诸卿想想,单凭这两个足可彪炳史册的工程奇迹,史将军有资格列此殊荣么?”
殿中雅雀无声,俱在思索之中,忽有人道:“陛下,史将军不是武职吗,怎能位列文臣之列?”还是有人不服,想将史禄挤将出去!
扶苏笑道:“史将军一开始就是文臣吗,只是后来随朕出征南疆,方才勉为武将,现在他掌握将作少府,也做的是文职,算是个特例吧!”听扶苏这样说,众文武也无话可说了。
扶苏见众臣不语,便点了点头道:“好,那文臣最后一个席位便由史禄来担当吧!”
史禄闻言伏地流涕道:“陛下厚爱,臣、臣无可回报!”史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天大的殊荣会从天而降,砸到自己头上!
扶苏笑道:“史卿,快起来吧,都是位列英雄殿的人啦,在朝堂上流泪,岂不折了英雄的形象!”史禄闻言,赶紧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一旁的羌隗、赵佗等轻声道:“嘿,老史,你小子真是走运,今天晚上到你哪喝酒去!”史禄乐得有些不知东西南北,只是点头道:“好,好!”
扶苏看了好笑,正了正脸色道:“既然英雄殿八武八文人选已定,那么便就此决定吧!未选上之人也不必气馁,却不是文武还各有四席虚位以待?只要诸卿日后努力,还是有机会的!”未选上之人顿时一怔,眼睛里蓝光闪闪,一片渴望之意!
扶苏看得明白,偷笑道:“我将你们这些重臣都拉到英雄殿当了英雄,受万众膜拜,你们日后总不好意思造反或是跟朕作对了吧!再用这余下的名额钓着多数大臣的胃口,还怕你们不尽心为朕办事!”盘算完,扶苏笑道:“另外,朕决心召集天下一批儒、道、墨、法、纵横、兵,六大学术门派的名士商议一下日后的具体治国方略。诸卿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报到萧何丞相那里去,然后萧卿再广泛征询一下民间的意见,将名单报朕!对啦,墨家的事萧卿就不用管了,朕自己会安排好的!”
“是,陛下!”萧何点了点头。
而殿中的朝臣们闻言亦是各有反应,知道这次可是各派学说出头的大好日子,当即心中皆有所思!
扶苏却已是累了,挥了挥手道:“今日之事已毕,就此退朝吧!”
诸臣连忙拜倒:“臣等恭送陛下!”扶苏离座,在护卫们的簇拥下离去。
殿中,一批与史禄交好的文武顿时围了上来,将史禄扯将出去,敲竹杠了!而韩信等位列英雄殿的人物也是一脸喜色,各自贺喜着,邀请着自己的亲信部下去庆贺了!
第十九卷 帝国崛起 第四章 草原雄鹰
公元前209年的一天,茫茫的漠北大草原上,正值初夏,草势疯长、野花盛开,远远望去,一片姹紫嫣红,分外令人赏心悦目!
忽然间,西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一名二十多岁的匈奴青年浑身浴血,正摧马向东北方拼命急奔!在他的跨下,原本神骏已极的高大白骏此时也累得气喘吁吁,嘴角微吐白沫,看来是连续奔跑不少时候了!
而在这匈奴青年的身后,则是烟尘滚滚、草屑乱飞,一支多达数百人的月氏追兵每人双马,正控骑紧追不舍。领先的是一位白色皮肤、白色战袍、手拿巨大弯刀的月氏将领霍地,霍地一边追一边大呼:“冒顿小儿休走,留下头来!”
原来这前面逃奔的匈奴青年竟然便是现今的匈奴王头曼单于的长子——王子冒顿(他是匈奴历史上最杰出的首领),他之所以孤身被月氏骑兵追赶,也是有一断曲折往事的。
原来冒顿之母尚在时,冒顿很得其父头曼单于的喜爱,后来冒顿之母去世,头曼单于又喜欢上了另一名妃子阿丽雅。这阿丽雅不久生了一子——鹰扬,霎那间冒顿的地位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头曼单于爱屋及乌,便有心立鹰扬为太子,但碍于冒顿是长子,所以便将冒顿送往邻国大月氏为质,想慢慢地削弱冒顿在族人心中的地位,日后好立鹰扬为太子!
原本事情就可以这样平静地进行下去,但谁知冒顿的后母阿丽雅一直对冒顿心有所忌、必除之而后快,遂鼓动头曼单于进攻大月氏,想借月氏人之手除去冒顿。头曼初时不应,后经不住阿丽雅软磨硬泡,再加上和冒顿相别数年,感情更淡,便一横心发兵十余万开始进攻大月氏。
月氏王闻言大怒,欲杀冒顿泄愤!冒顿听闻不好,急中生智,贿赂了看守他的兵丁,偷了月氏宫中一匹千里马,连夜逃出月氏国、潜往匈奴。于是,月氏王闻言大怒,派出数支追兵誓死捉住冒顿碎尸万断,这霍地的一支追兵正是其中之一,已经足足追了冒顿四天四夜。其间双方屡屡接战,但冒顿都仗着千里马速度快再加自身箭术精绝成功逃脱,渐渐地,双方一追一逃,便越过大漠,进至漠北草原之上!
冒顿一边拼命策马狂奔,一边咬牙切齿地向后观看,身上粗粗裹了的一处箭伤和两处刀伤在剧烈的奔跑中又渐渐裂开、映出丝丝血迹。冒顿皱着眉头,忽地如鹰一般的锐目中寒光一闪,急在身前偷偷张弓搭箭,回身便是一支流矢射向霍地!
霍地在几天的追击中,前后足被冒顿连射带砍杀了数十人,心中早已是十分警觉,猛见前面冒顿突然回身,心知不好,急一俯身,耳旁便听一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身后随即有一名骑兵惨叫一声,一个倒栽葱栽下马来!
霍地大怒,起身大喝道:“该死的匈奴蛮贼,你有弓,难道我月氏人没有弓吗!给我射!”众月氏骑兵急忙张弓,一阵乱射。只可惜双方距离较远,而月氏骑兵又没有冒顿那样的强弓和臂力,根本无奈冒顿何,反而被冒顿在前面一阵大笑!
霍地被冒顿戏弄了几天,早已是暴跳如雷,现在竟然又听冒顿嘲笑,几乎气炸了肺,咆哮着挥刀大吼:“追,给我追,追上他,给老子将他剁碎了喂鹰!”众月氏骑兵急忙在马上换马,继续急追!
冒顿正纵马逃窜间,忽然身下的千里马一个趔趄,险些将冒顿颠将下来。冒顿大惊,急看了看座下的千里马:便见此马虽然神骏,但连续奔逃了四天,其中根本没有休息过几次,已经要坚持不住,嘴角不停地直吐白沫,速度也开始迅速减慢下来。望着越追越近的月氏追兵,冒顿心中不由得赛似油烹,禁不住仰天长叹道:“苍天啊,我冒顿心比天高,难道就此一无所成地默默死去!”
忽然间,前方地平线上冒出一片红树林,冒顿大喜,如能抢先入林,便可借此逃脱,急忙又狂鞭了一下已经快崩溃的千里马,便直奔红树林而去。
看看只剩两三百步时,忽然间红树林里转出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来,冒顿初时大惊,以为是月氏追兵,但看清楚时却猛然大喜:竟然是匈奴进攻月氏大军的前部。
冒顿急忙大呼道:“休要放箭——!我是王子冒顿,月氏人在追我,快快救我!”
听到冒顿的呼救声,红树林边的匈奴兵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一名将领飞马奔来,大呼道:“是冒顿王子吗?我是阿胡儿!”
冒顿猛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又仔细一看来人的面容,顿时狂喜,竟然是年少时的至交玩伴——裨小王阿胡儿,急忙大叫道:“阿胡儿,我是冒顿,快快救我!”
阿胡儿见状大惊,急忙抽长弯刀回身大呼道:“匈奴的勇士们,是我们英勇的冒顿王子,给我杀,将月氏人打垮!”“王子!王子!……”匈奴兵大叫着,飞马奔来,从冒顿身边卷过,顿时和月氏人杀作一团。
双方人数相若,但匈奴人胜在以逸待劳,不过片刻,月氏人便伏尸上百,抵挡不住。霍地见状不妙,急忙大呼道:“撤退,撤退!”一拨战马,当先逃之夭夭,众月氏兵也不敢恋战,随后逃窜而去!
“噢——!噢——!噢——!”匈奴兵见杀退了敌人,一阵兴奋的欢呼。阿胡儿没有命令追击敌人,急回马来见冒顿。
“冒顿王子,您还好啊?阿胡儿给您见礼了!”阿胡儿奔到冒顿身前,飞身下马而拜!冒顿急忙有些踉跄地翻下战马道:“阿胡儿,我还好,谢谢你救了我!”
“王子,您受伤啦!?来人,快为王子裹伤!”阿胡儿一见冒顿身上多处流血,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扶住冒顿,大呼巫医为冒顿裹伤!
巫医用一些草药为冒顿止了血,然后将伤口重新包了,最好还跳了一段驱邪舞、为冒顿祈福。等巫医一忙完,阿胡儿赶紧道:“王子,您不是在月氏吗?怎么会在这里?”
冒顿苦笑道:“别提了,父汗要进攻大月氏,消息传到月氏国,月氏王大怒,便要杀我。我情急生智,偷了一匹千里马跑了出来,一连逃了四天四夜,行程两千余里,要不是你来救我,我这次就死定了!”
阿胡儿闻言感慨,将身边匈奴兵赶开,低声道:“王子,听说这次单于出兵,完全是受那个后妃阿丽雅唆使,但左右贤王等都不赞成攻月氏、担心伤到王子,最后单于一意孤行,各王劝阻无效,只能出兵!我心中正为王子安危担心,没想到王子受大昆仑神佑护,自己竟然逃了出来,真是令人庆幸啊,这是我匈奴之福!”
冒顿闻言眼睛里闪过一缕寒光,狠狠地骂了句:“该死的女人,只要我冒顿不死,必不会与你善罢干休!”渐渐冒顿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如苍鹰般锐利,如山岩般沉稳的旧观!
“阿胡儿,父汗的大军现在在哪里?”冒顿忽地问道。阿胡儿道:“我这一支是单于的先锋斥堠,单于主力的王庭离此约有五十里,王子问这干什么?”冒顿平静地道:“我要马上去见父汗!”
阿胡儿闻言大惊道:“王子,这样会不会有危险,要知道那恶毒的女人也在单于身边!”冒顿站起身,脸色非常平静:“我难道还有选择吗!?我想再怎么说,我也是父汗的长子,是汗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再加向无过错,父汗表面上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汗庭诸王出于正统之念也会支持我。那个恶女人虽想害我,恐怕也如不了她的愿!等我站稳了脚跟,再慢慢跟他算帐!”
阿胡儿考虑了一下道:“王子,那我保护您一起回去吧!如果万一有所不测,我阿胡儿向昆仑神起誓,一定会用生命捍卫您的安全!”冒顿闻言,非常感动,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阿胡儿的肩膀,沉声道:“阿胡儿,自小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现在你又这样帮我,如果日后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
阿胡儿笑道:“自小阿胡儿就很钦佩王子的果敢和睿智,就像燕雀崇敬苍鹰一样,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并不奢求其它!”冒顿大笑:“好兄弟,走,随我去见父汗!”“王子等一下!”阿胡儿叫住冒顿,转身道:“来人,给王子一点干粮和一袋马奶酒!”有匈奴士兵递给冒顿一块干肉和马奶酒。
冒顿笑了笑,狼吞虎咽地将干肉和马奶酒吃下肚去,然后将酒囊一扔,大笑道:“走,去王庭!”阿胡儿大叫一声:“全部上马,随王子去王庭!”
立时,冒顿和数百匈奴兵一起上马,又将月氏人丢弃的战马一起带上,向王庭奔去!
……
视线越过苍茫的草原,又越过一条奔腾的大河和一道弯弯的山梁,山梁下的一处小湖边,数以万计的白色帐幕像朵朵白云般点缀着湛蓝、美丽的湖泊!
在这数以万计的帐幕里,有一顶高达近十丈的巨帐像是众星捧月一般被无数小帐围绕在其间,那巨大的狼旗、金色的尖顶、雪白的帐布无不显布着它主人的显赫地位,这就是匈奴大单于头曼的王庭金帐!
远方,一骑斥堠快马加鞭飞奔入营,边跑边叫:“冒顿王子回来了!冒顿王子回来了!……”这一连串的叫嗓声霎那间将原本平静的营地点炸,听得真切的匈奴将士们纷纷从营帐中钻出,惊奇的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飞奔的斥堠很快抵达王庭之前,跌跌撞撞地跃下马来,扶了扶头上的盔缨,急对金帐前的卫兵道:“我有急事要见大单于!”金帐卫兵闻言,赶快撩开帐帘入内回报:“尊敬的大单于,有斥堠有紧急要求回报!”
头曼单于正在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等议事,猛然听到卫兵回报,一挥手中的金帐道:“快放他进来!”随即向身旁的众将笑道:“我们的鹰儿一定带来了好消息!”
众匈奴将领彼此看了看,应付似地笑了笑。
冒顿自小在匈奴部落中就以勇猛过人、智谋出众著称,再加上其母平素待部众甚厚,所以在匈奴部落中甚得人心,远比苛薄的后妃阿丽雅和年幼的鹰扬王子受匈奴将领们的爱戴。现在头曼单于摆明了要帮阿丽雅除去冒顿,匈奴诸将们口中不敢说,心里却是不赞成的,所以士气不高!
斥堠受召入帐,一脸兴奋地道:“尊敬的大单于,小人是裨小王阿胡儿将军的部下,上午在前出哨探时,遇到了从大月氏国逃回的冒顿王子,并将其救下。现在王子正被阿胡儿将军护送着赶来金帐!”
此言一出,头曼单于顿时呆了,一时都忘了说话。但帐中诸将却是大喜,右谷蠡王是冒顿母亲的弟弟,闻言急忙起身、将双手举过头顶,赞声道:“尊敬的昆仑神啊,我赞美你,感谢你帮助我们的王子逃脱了险境!”其余众将也是纷纷赶上来问个仔细,头曼单于的脸色于是便有些更加难堪!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片欢呼之声:“王子!王子!王子!……”帐中诸将顿时坐不住了,纷纷拥出帐外。只见远方,数以万计的匈奴将士正举刀对着一名高大而威武的年青人欢呼,赫然便是已经离开匈奴三四年的冒顿王子!
“果然是冒顿王子!……”诸将大喜,一时议论纷纷。这时,在帐中坐不住的头曼单于也步出帐来,一眼看见自己的长子正纵马疾奔而来。那飒爽的英姿令草原上最彪勇的骑手亦感到赞叹,而那坚毅的脸庞也已经尽脱数年前的稚气:“小鹰完全长大了!”头曼心中一个酸楚,毕竟父子天性,顿感心中有愧!
冒顿飞马奔到王庭之前,猛然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心顿时一抽,一种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立时涌上心头:是父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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