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城下的秦军们杀到了废城之下,大量的洞孔不去管它,这对步卒没有多少杀伤力,但前夜佯攻时尚末填平的陷坑和护城河却在数以万计的秦军兵士努力下眨眼间就被填成了平地。等侯已久的各式重型攻城器械立时靠上了废城城墙,向废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此时,为了减少误伤,秦军的弩兵群被迫减少了射击的频率,这就给了楚军们以喘息的机会。残余的楚军兵士勇猛不减,用手边的一切兵器向密密麻麻蚁附而来的秦军步卒猛烈攻击:灰瓶、炮子、滚木、擂石、刺木、火油……,总之,一切为了能将秦军步卒赶下城去。
在楚军们勇猛的还击下,秦军步卒们伤亡迅速增加,不时的像下饺子一样从云车、云梯上掉落下去。但是悍不畏死一向是秦军的优良传统,看见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众秦军眼都不眨一下便继续推动大量的攻城器械向前猛冲,全力猛攻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废城土制城墙!
城头上下,一时杀声震天,肉搏处处,秦军们凭借着庞大的人数优势三面攻城,远远望去,铺天盖地的黑色甲士像一群巨大的兵蚁一样不停地扑上城墙,楚军们那一点点可怜的黄色就像汹涌海涛中的小舟一样风雨飘扬,完全只有左支右挡的份了!
扶苏远远地临察着战局,心知胜局已定,笑道:“我听说彭越来时,在刘邦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挡住我军一个月时间!真是可笑,我军的强大又岂是他所能测知!我看也许不到中午,废城的土墙估计就顶不住了!”
英布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再猛攻一会,废城的土墙非崩溃不可!早就被砸得散了架啦!”
就在此时,北城方面的一段城墙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城下的近百名秦军见状大喜,连忙推动着十数架冲车向这一段城墙猛烈撞击。霎那间,巨大的缝隙从城底迅速漫延至城头,忽地城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便轰隆一声崩塌在地,烟尘迷漫中顿时将秦军几辆冲车都埋了进去。
“杀——!活捉彭越!”秦军兵士们撇了攻城器械像潮水似地向缺口猛冲过去,巨大的黑潮霎那间将一点点黄色淹没得无影无踪。一涌进城墙,分工严密的秦军们立即像水银泄地似的对城头、城内发动猛烈的攻击,迅速夺战废城的一寸寸土地!
彭越正指挥着亲卫们与登城的秦军们浴血搏杀间,忽然身后一声巨响,巨头一看,这才发现不远处坍塌了一处十数丈的缺口,大队秦军正如潮水般涌入。
彭越心中一凉:“完了,想不到秦军的攻城能力也是这样的强悍,我太小看扶苏了!”抬头看了看四面城头,已经是七方冒烟、八方突火了,不禁怆然一笑:“刘公,非吾不愿,彭越尽力了!”说着,横过长剑,大叫一声:“吾为义士,不受再降之辱!”说着,横剑在颈,奋力一拉,冲天的鲜血激溅处,彭越高大的身躯缓缓躺下,翻倒在血色的城头上。
“将军!!”救援不及的亲卫们哀声震天,抢到彭越身边放声痛哭。彭十虎跟随彭越多年,见彭越身死,眼中滴血,大叫一声:“将军慢走,十虎来了!”说罢,也自伏剑而死,卧于彭越之侧!
残存楚军的士气几乎瞬间崩溃,群龙无首的北城率先陷落,紧接着便是东城、然后是西城,张从、李悦战死。最后,镇守南城的何夺也没有弃城逃生,为报彭越知遇之厚,领残兵与秦军血战,尽皆战死。
惨烈的攻城战从早上起一直杀到了傍晚,废城内的楚军残部才被基本肃清,除有千余人被俘处,其余尽皆跟随彭越血战而死。
夺取废城后,扶苏感彭越忠义,未枭其首,以侯爵之礼合体葬于凤凰山侧。
至此,大梁之门洞开,三十万秦军枕兵废城,虎视大梁。
第十八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七章 义丘血战
大梁城外,旌旗乱卷,黑甲蔽日,虽是春日融融却也遮掩不住那冲天的杀气,近三十万秦军将大梁围困得是水泄不通、飞鸟难渡。
刘邦站在城头,看着城外重重营垒、万朵帐幕,一时不禁默然无语。身后的曹无伤忽道:“主公,秦军在城外设置了三层营垒,每层皆以壕沟相连,拒马、鹿角、铁蒺藜相护,这摆明了是打算将我军困死在大梁城内啊!”
陈平点了点头道:“不仅于此,恐怕其间还隐含有严密的阵势,类似于古阵八卦,恐怕出自于秦军师张良之手!我军现在便想突围,恐怕也难了,只能寄望于齐国的援兵能够尽早到来!”
刘邦面有忧色道:“秦军袭来过速,而齐国距此甚远,恐怕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齐军到不了大梁。唉,原本还希望彭越能够坚守废城,为我军赢得一个月的喘息时间,没想到他只坚持了七天就失陷了!现在的时势就艰难了,要坚持到援军的到来,这一个月的时间不好熬啊!”心中不禁暗暗恼恨起彭越来!
夏侯婴道:“一旦秦军探知齐国援兵将至,必然全力猛攻大梁,力求在齐军到来之前解决我军,所以恐怕不久就会有一场硬仗。不过,主公也无须烦心,大梁是天下有名的雄城,我军昔日不是也费时两三个月才攻下来的吗!秦军要想在一月之内下大梁,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只要我军将士一心,一定可以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刘邦点了点头,心道:“但愿如此!”脸上却笑道:“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不过一看到有诸位将军在身边辅佐,刘某便信心百倍,一定可以挺过这道难关!”诸人十分感动,躬身道:“愿为主公效死!”
樊哙却道:“主公,大梁在前番我军攻城之时城墙损毁较多,虽经近时抢修,却还有不少地方根基不稳、城墙不固,所以还须趁秦军未大举进攻之前,征集城内民夫再加以突击抢修,否则真的要撑过一个月恐怕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邦频频点头道:“樊将军所言甚是!军师,这统筹之事便交给你了,一定要征集大梁所有民夫,日夜抢修,抢在秦军进攻之前将所有缺漏之处尽数补上!”“喏,主公!”陈平点了点头。
……
秦军大营、御帐之内。
扶苏正和诸将围着一个巨大的魏地沙盘议事。
扶苏笑道:“各位将军,大梁已被我军围困,下一步该如何动作,诸卿可有谋算?”
赵佗道:“陛下,何不全力猛攻大梁!?只要大梁克、刘邦死,这魏地数十城亦唾手可得!”
英布摇头道:“嗯,不妥,不妥!虽然兵法有云:‘城在大沼泽地带,没有高山大谷,是和城,可以攻击’,但是大梁毕竟是天下有名的坚城,不仅城高壕阔、坚固异常,而且有楚军十万坚守其中,若现在强攻之,恐怕折损较多!末将的建议是:暂对大梁围而不攻,却先取魏地其它城池,等到魏地各城尽在我手时,大梁便再是雄城一座,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地,届时必然士气低落、无心恋战,然后我军再攻击大梁,必可事半功倍!”
赵佗不以为然道:“英将军,某认为此计不妥!楚军虽多,却多是近日拼凑的乌合之众,战力不强,而我军却皆是百战精锐,战力远胜于其。而且大梁城池虽坚,却在最近乱战中颇有损毁,虽经抢修,短期内却难保万全,所以现在强攻的话,我军未必就会有较大损伤,而且大梁一克、刘邦一死,这魏地诸城亦是唾手可得!若现在不攻,等其城墙固,兵力稳,再想攻取大梁,恐怕就更难了,说不定损伤更大!”
扶苏想了想道:“各位将军的意思呢?”众将互相看了看,有支持英布的,有支持赵佗的,两方人在帐内吵吵攘攘的,莫衷一是!
扶苏看两方人好像谁都说服不了谁,不禁笑了,挥了挥手,诸将马上安静下来。“军师,你刚才怎么在一边一言不发,莫非已有定策?”扶苏转头看了看似胸有成竹状的张良。
张良闻言笑了:“陛下想必已有定策,何必问我!?”扶苏乐了:“噢,军师认为朕是如何想的?但说无妨!”诸将也吵道:“是啊,军师,别卖关子了,你怎么想的,就说吗!”
张良笑道:“我坚持英布将军的建议?”赵佗有些不高兴道:“为什么,难道某的建议有何不妥之处?”张良摇摇头道:“英将军和赵将军的意见都各有可取之处,用哪一种方法都行得通!但是如果考虑到一点的话,还是英将军的建议更加合适些,那就是齐国援军!”
赵佗有些诧异道:“齐国援军!?齐国现在正忙着对付蒙恬大将军的黑衫军,他会派援军来救楚国!?”
张良笑道:“楚国非是无人,他们不会看不清目前的局势:如今楚国面临我军两路攻击,以他们的现存实力已经无力应付,尤其是刘邦这一路更是岌岌可危,楚国要想生存的话就只能向齐国求援。而齐国在诸侯混战中损失最少,完全可以短期内动员六十万人以上的大军,所以,单凭兵力而论齐国对付蒙恬将军的黑衫军是措措有余的,完全可以派出援军增援楚国。你们可别小看了齐王田荣和丞相田横,这二人亦是一时豪杰,应该看得出这个唇亡齿寒的局面,所以非常有可能齐国的援军现在已经准备出发来援刘邦了!”
英布大悟道:“所以军师才支援我的意见,先翦除大梁羽翼,在齐国援军到来之前将他们与大梁远远隔开,待剿灭齐国援军后再回军猛攻大梁!”张良笑了笑道:“正是如此!行军打仗有时候不仅要考虑眼前战场的利害关系,更要有掌控全局的能力,所以,英将军的建议目前更适合魏地的战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扶苏笑道:“军师所言正合朕意!朕以前和王贲将军取魏时就知道大梁非是易举之地,不用奇谋难以短期内取此坚城,时间一长便恐有师老兵疲之险,若齐国援军再至,前后夹击,我军危矣!”
就在此时,帐外有郎中令杨番报道:“陛下,有齐地‘秦风’特使六百里加急送到!”“噢,快拿来朕看!”扶苏已经猜到是什么消息了。
杨番入帐,呈上一个火漆锦盒,扶苏打开一看,不禁笑道:“齐国已经派丞相田横统兵十五万来援楚军,估计现在已经至泰山附近的章丘县!朕曾言‘子房有运筹帷幄,决策千里之能’,这回你们服了吧!”众将闻言面面相觑,皆有敬色。
羌隗道:“陛下,既如此,目前我军兵力该如何分派?”扶苏考虑一下道:“除了大梁外,目前刘邦已经将兵力集中至陈郡、砀郡、东郡、东阿、河内五地,其余小城将粮草、辎重搜刮一空后尽皆放弃,我军也要根据这个部署[WWW。WΓsHU。]来分派兵力。河内不去管它,有蒙毅在,楚军不敢妄动,只须集中兵力对付陈郡、砀郡、东郡、东阿四城便是。羌隗听令!”
“末将在!”“陈郡自龙且死后,军心涣散,取之不难,朕令你统兵两万南取陈郡,不得有误!记住:要摆足架势,作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守城的楚将雍齿乃胆小之人,说不定有可能不战而降!”“喏!”
“赵佗听令!”“末将在!”“朕令你统兵三万去砀郡!砀郡原为彭越旧地,魏国旧贵多不服他,现为楚军占领,魏地旧贵想必亦不心服,这些人皆是贪慕虚荣之辈,并无多少国家意识,可以利用。汝去攻砀郡,需要善于借助魏地旧贵力量,可临机决断、许其等以高位。待收复砀郡后,再作计较!”“喏!”
“英布、灌婴何在?”“末将在!”“汝二人领兵十万随朕亲征东郡、东阿,迎击齐国援军!”“喏!”
见分派已毕,扶苏对张良道:“军师,我等皆走,大梁之下便只有你来主持大局了,可敢应命否?”张良笑道:“大梁城下尚有我军雄兵十五万,再籍助深沟高垒和八卦古阵,臣可保刘邦讨不得半点便宜!”
“好,那朕就将大梁交由你了!”扶苏点了点头道:“既已分派停当,诸将便各归营寨,准备明日出发吧!”“喏!”众人呼应。
次日,扶苏亲率十万秦军步骑,星夜直奔东郡而来,他要赶在齐军到来之前攻占这粮草重地。
……
转眼间,已经是四月的天了,天地间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春意盈然于天地之间。
在通往东郡的官道上,忽地烟尘滚滚、蹄声如雷,数以万计的铁骑从一座小山后转出,像一阵迅猛的狂风卷向东郡。这正是扶苏所率的五万秦军主力骑兵,正日夜兼程地赶往东郡而来。
扶苏在疾驰的战马上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扬声道:“斥堠校尉何在?”马上,身后有一人抢上前来,应命道:“陛下,有何吩咐?”
“离东郡还有多远?”扶苏看着远方,迅速问道。
“回陛下,约有五十里!”斥堠急忙回话。
“那齐国援兵现在估计到了何处?”
“回陛下,按齐兵正常日行百里的速度,目前大概已经过了泰山城,在开往历城县的途中。不过这一带多山,以后几日齐兵的前进速度恐怕不会很快!”
“噢,知道了!杨番,传朕之命:骑队加速,今晚在东郡以西十里外扎营!”“喏!”杨番打马而去。
很间,庞大的骑队再次加速,掀起滚滚烟尘,驰向东方。
傍晚时分,五万秦骑在东郡以西十里引龙坡扎营。
扎营刚毕,扶苏立即召集英布、灌婴等将议事。
“各位将军,目前我军仗骑兵之利,先至东郡,而齐兵距此尚有千里之遥,没有十天以上的时间,他们是到不了东郡的,这就是说我军大概有至少十天的时间来攻取东郡!应该说措措有余了!”
“是的,陛下!不过,我军步卒尚在济阴县附近,还要有三天才能到东郡,实际上我们只有七天时间来攻城!但是,我们先到的骑兵可以暂时一边打造攻城器械,一边开始试探性攻击东郡,这样步卒一到我们便可立即全面攻城!”英布道。
“可惜有东郡阻挡在前,我军不能直取东阿,要是能够率先攻取东阿的话,我军扼济水、汶水而守,居高临下猛攻洼地内的齐国援兵,便可以将我军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极至,胜面大增!”灌婴有些遗憾。
扶苏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看了看左近的沙盘地势,突然道:“各位将军,如果我军遣一支轻骑偷渡济水,走山野小道、避过目前无兵驻守的范县和济北县,然后再渡济水、偷袭东阿的话,有几成胜算?”
英布算了算道:“从东郡到东阿约有七百里,再加上绕一些路,以及两渡济水的时间,正常时间要四天,如果昼伏夜行、走山野小道的话最起码要五到六天的时间!而齐兵离东阿大概只有五百里路程,但由于泰山多险,所以,恐怕至少要六天的时间!这样一算,我军还是有机会的,不过,必须要一击得手,否则就只能不中则退!”
扶苏想了想道:“英布说得没错,万一不中,就有可能被齐兵赶上合围,所以这是一步险棋,尤其是这偷袭部队人数不能太多,一旦陷入重围,后果更是危险。不过,所谓兵行险着、利弊各半,考虑到袭取东阿后的好处,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这时,灌婴忽道:“陛下,若要行险、干脆就再大胆一些!臣有一策,不知当不当讲!”“噢,灌将军请讲,上次你献计取凤凰山还是很成功的吗!”扶苏笑咪咪地道。
灌婴受宠若惊地道:“陛下,既然我军可以偷取东阿,那么我军为什么不能去偷袭齐军的粮草辎重呢!?齐军现在想必也探听到我军正向东郡逼近,却一定想不到我军会撇了东郡、来个七百里奔袭东阿,更想不到我军会以轻骑偷袭他十余万大军的粮草,一定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扶苏笑了:“看来灌将军比朕的设想还要大胆啊,不过,你想过没有,在十余万大军中虎口拔牙,会有多危险吗?”
灌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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