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规处置!”
众将一看,却是大将羌隗!
估计刚才被大象那一鼻子抽得不轻,羌隗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留有隐隐的血迹!
要知道,按照秦军严酷的军纪,败阵者主将可立斩之!而平日里众将多和爽直的羌隗私交不错,一时间,众人不禁为羌隗担心起来。
任嚣看了看扶苏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知深浅,小心翼翼地道:“君上,羌隗将军以往累立战功,功勋卓著,今日虽不慎大败,但还请君上法外容情,网开一面,让他戴罪立功!”
“君上!”众将见有了带头的,一起起身为羌隗求情!
扶苏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羌隗身前,愧声道:“此战之败,非是将军之过,实是本君料敌不周,要罚也要罚本君才是,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吧!”
“君上!!”粗直的羌隗立时感动得泪如泉涌,抱住扶苏的大腿便大哭起来!羌隗委屈啊,多年来,他冲锋陷阵,无所不胜,如何像今天败得这样惨过!
众将见状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湿润起来,一是佩服扶苏的胸襟,二是佩服羌隗负荆请罪般的勇气!
扶苏见五大三粗的羌隗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连忙道:“将军快快请起,只管回帐安心静养!今日将军所受之辱,来日本君必将百倍为将军讨回来!来人,扶羌隗将军回帐养伤!”“喏!”几名卫士进来将羌隗搀起!
羌隗擦了擦眼泪,粗声道:“君上,来日有计破敌时,一定还要让末将打先锋,今日之耻,末将不讨回来,这一辈子都死不瞑目!”扶苏安慰道:“将军放心,先只管安心养伤吧,日后见然会有报仇之时!”
卫士们将羌隗扶出去了,帐中也恢复了宁静!
李信有些纳闷地问道:“君上,听败军说,羌隗将军是败于南越军一巨大怪兽之手!任将军,你熟悉南越情况,可知这怪兽究竟是何怪物?”
任嚣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道:“末将也只是幼时居于楚之南,稍大些便迁往秦国,好像隐隐听闻过南越的西瓯部和西部的漏卧、甸町两蛮国常有往来。而这两蛮国中有一种叫做象的庞然大物,只是臣从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所见的这种巨兽!”
扶苏点了点头道:“正是了,这些巨兽真名叫做‘象’,是居于南荒之地炎热地带的一种兽类!其实,你们看这些象体型庞大,凶神恶煞似的,其实他们是吃草的,并不食肉!”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李信诧异道:“君上似乎对这叫‘象’的巨兽比较了解!君上亲眼见过?而且这象那么大,竟然吃草不吃肉,真是怪哉!”
扶苏眨了眨眼睛,笑道:“李将军没见识了吧,你们不知道本君平日最喜研读一些古籍和接触一些外族来的奇士吗!本君听说过这种叫象的兽类,今日一比和书上所说完全相同,应该没错了!”
任嚣大喜道:“君上真是好学不倦,末将等佩服!只不知道君上是否知道这些巨象的弱点?”
扶苏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知道!是凡兽尖无不怕巨响、火光,象也不例外,我军可以依此破敌!另外,大象还有一种天敌,见之便会吓得魂飞魄散、掉头逃窜,我军也可以利用一下!”
众将大奇:这宠然巨兽还有天敌?莫非这世上还有比之更加猛恶的禽兽?史禄也是好奇之人,忙问道:“君上,不知是何巨兽,能今这大象如此惧怕?”
“老鼠!”扶苏淡淡地道!
“老鼠,老鼠是什么东西?什么,君上说的是老鼠!”史禄惊得张大了嘴巴!
众将官也面面相觑,一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任嚣奇道:“君上,这巨象如此庞大,岂会惧一老鼠乎?”
扶苏笑道:“正之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兽类能对巨象造成性命危险了,却只惧这小小的老鼠!到时候,我们只要捉它上万只老鼠,然后用火油浸了,两军阵前,点火放出,象群必然恐慌无序、大乱而逃,短期内再无任何聚集可能。届时我军集全部铁骑尾随追击敌军,一战可获全胜!”
“太好了!”诸将面露喜色,再不用怕那巨象了!
“那好,这几日我军就避战不出吧!各位将军有空,就带兵就捉老鼠吧,多者赏,少者罚!”扶苏微笑着说!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面色难看地应了声道:“喏!”
可怜,秦军们现在混到只能去捉老鼠的地步了!
于是,三日内,秦军一边避战不出,一边派出大量兵士到处捕捉老鼠,这情景真是从古未见!
……
三日后,秦军准备完毕,立即调集军中六万铁骑并一万弩兵出阵,向南越兵搦战!
义工、瓯隆、骆英三人闻报,急报鼓号聚将。
义工道:“秦军避战,三日不出,今日突然出战,必有诈谋,不如不出!”
瓯隆不以为然地道:“大王过虑了!据细作所报,秦军此次和上次不同,除了一万弩手外,其余皆是骑兵!想必是欲先以弩兵破坏我战象攻势,然后纵大队铁骑随后追击,这样可稳胜不输!”
义工问道:“贤弟既知此计,可有应对之策?”
瓯隆得意洋洋地笑道:“上次有二十余头战象受伤,只是意外,因为小王没有料到秦军的弩箭如此犀利。现在不同了,此次我已经给战象披上了厚厚的皮甲,再也不怕秦军箭雨!这次必要一股做气,大破秦军,再不能让上次那样半途而废了!”
义工闻言大喜道:“太好了!那就请贤弟以两万瓯越部兵为先锋,本王和骆英贤弟领主力随后助阵!”“遵命,大王!”南越国诸将倒也是信心满满。
……
战场上又响起了沉闷的角号声和隆隆的战鼓声,黑色的秦军和五花八门的南越军一东、一西迅速进入战场,空气瞬间紧张起来!
远远地,两军尚隔了一里多路,就在平地上止住了脚步,互相瞪视起来。
南越军阵上,瓯隆领两万瓯越兵担任前队,近百头战象全都身披厚厚的皮甲像一座座小山似的矗立在阵中!
瓯隆也骑在一头战象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战场,一时不禁有一种非常满足、非常骄傲的感觉!
“仓啷”一声,瓯隆拔出长剑,斜指向前,大喝道:“我瓯越的儿郎们听令,给我杀光秦人,保卫家园!”
“杀——!”
瓯越兵们大喊着,一窝蜂似的涌向秦军,战象上的瓯越驭手们也一抖缰绳,摧动战象,向秦军狂奔而来!霎那间,巨大的象蹄踏动大地,震得地面像是打摆子似的剧烈颤抖起来,那巨大的声势不禁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秦军们仍然微微变色!
扶苏毫不慌张,只是淡淡地道:“前军准备!”“喏!”
有一千名秦军拎着一只只大大箱迅速放到阵前,另有千名秦军秦军手举火把、随时待命!
看看狂奔的象群率先卷到秦军阵前三四百步,扶苏大喝一声:“放火鼠!”“喏!”
一千名举着火把的秦军霎那间打开木箱盖子,将火把伸了进去。“呼”的一声火苗四溅处,木箱上端腾起一股股火焰,顿时响起一片“吱吱”的惨叫声!
紧接着,一千名秦军将木箱前端的插板猛然拔掉,数以万计的小火球顿时吱吱怪叫着向前冲将出来!
“秦风!秦风!秦风!……”秦军们大声呐喊,那巨大的声响顿时将火鼠们吓得向前蜂拥逃窜,头也不敢回!
瓯越军的战象正气势汹汹地向前猛冲时,猛然间看见前面席地卷来一大片火球,不禁顿时吓得一呆,脚步也迅速慢了下来!
象群怕火,这是本身固有的习性!
很快,火球冲近时,那铺天盖地的吱吱声响顿时让象群们魂飞魄散,众战象大声嘶叫声,立时丧失了理智,踌躇了不过几秒种,立时抵挡不住心中的恐惧,掉转象头,向来路疯狂奔去!
众战象完全失去了控制,向北、西、南三面无鼠处疯狂逃窜,直将措不及防的瓯越兵撞得是人仰马翻、死伤无数!眨眼之间,象群四散而窜,逃散得干干净净,一时再也无法聚集!便连气势汹汹的西瓯王瓯隆也不知道被座象扯到哪里去了!
扶苏见状大喜,大叫道:“我大秦英勇的将士们,杀敌血耻的时机到了,给我杀!”
“杀——!”六万铁骑呐喊一声,纵马急奔,像一朵巨大的黑云相似席地卷来,那万马奔腾的气势直若山崩地裂一般!
瓯越兵无主,南越兵无胆,见状大骇,略略接战,便被杀得大败亏输,一路丢盔弃甲,疯狂逃窜!
基本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南越步卒如何是训练有素的秦骑对手,正面接战,当然是一触即溃!
看越兵们疯狂逃窜,秦骑们如何肯舍!视荣誉胜过生命的秦军心中那一股耻辱化作的熊熊火焰烧得正旺,不禁纵马穷追,直杀得南越兵四散逃窜,死伤无数。最后,余者逃入大营,紧闭寨门,再不肯出!
秦骑们兀自不敢罢休,围着南越大营纵马狂奔,向里面乱射一通后方才悻悻然地转身退回。
此役,检点战果,斩杀南越兵二万余人,俘者万余,伤者无法计数,总算是狠狠报了前日一箭之仇!
当日,扶苏犒赏三军,秦军士气大振!
第十六卷 南海怒涛…南越卷 第四章 蛇战
南越军大败当夜,义工便率数万残兵星夜抄隐密小路退走,避往桂林!
次日,扶苏闻报后,立即起动大军进逼桂林,打算先克西瓯,再图他部!
……
古桂林(不是现在的桂林),是一座建于潭水南岸的小城,其实说它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大部落聚集区更为恰当。因为它只是由一圈栅栏聚集起来的大山寨而已,其规模和精致远不能和中原城池相比,甚至比之闽越国都城村也是远远不如!
此时桂林之内由于西瓯族人前日早已向潭水之南疏散,所以城内附了数万南越三族兵士以外,基本上看不到几个百姓!
傍晚时分,桂林城中,在西瓯王瓯隆的宫殿内(其实就是几十栋较大的竹楼而已),南越王义工正焦急地等待着!
自五六日前被秦军击败以后,西瓯王瓯隆随疯狂的战象消失在茫茫的林海中,一时杳无音讯!而没有了瓯隆,义工要想指挥西瓯各部军就十分困难,而且要想指挥瓯越的百姓继续后撤避战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义工一退到桂林,便立即派出大量人手搜寻瓯隆的踪迹!
只可惜连找了几天,但仍然没有丝毫的消息,反而有兵士在茫茫的林海中死于非命!一时间,义工不禁有些愁眉不展,甚至都有了完全放弃西瓯土地,退到南越族境内继续作战的打算!
现在,秦军已经逼近潭水,于两日之内就可能进逼桂林,所以如果今日还没有瓯隆消息的话,明日一早义工就要下令向东南退却、避入茫茫林海和秦军周旋了!
看看天色渐晚,义工都几乎已经绝望了,正要下令不管西瓯军民是否愿意跟随都要做好南撤的准备,就在此时,有一南越兵兴冲冲地前来禀报道:“报大王,西瓯王找到了!”
义工喜出望外道:“在哪里?”
“就在外面,受了点轻伤,巫医正在为他包扎!”
义工急忙走出竹屋,果见一群西瓯武士正围着瓯隆,一名巫医正用草药为他治伤。
“贤弟,找你几天都没有踪影,你可让本王担心死了!你可还好?”义急忙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瓯隆见状,连忙挣扎而起道:“蒙大王挂念!那日战象发疯,载着小王狂奔数十里,直窜入林海之中。当时,小王身边只有两名亲信卫士,又不敢徇原始退回,只怕遇见秦军,只好在丛林中摸索着向西南前进!一路之上,虽偶有险阻,但总算安然回来了!”
“贤弟的伤不要紧吧?”义工看瓯隆胳膊和腿上都有伤痕,不禁有些担心!
瓯隆摇了摇头道:“还好,一处箭伤未入皮肉,还有在林中被毒虫咬了一口,以及一些刮伤,都早用草药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便可痊愈!”
义工摇了摇头道:“贤弟无事就好!只是秦军已经逼近潭水,看看就要渡河直抵桂林,这里是呆不住了,本王正想继续南撤,只是西瓯军民不大听从本王命令,本王正有些为难呢!”
瓯隆忙道:“小王这就下令我西瓯二十万军马跟随大王南撤!唉,原本小王以为有战象之助,击破秦军只是易如反掌,没想到那秦国将军扶苏竟然如此厉害,短短几天内就想出破解之法!看来,正面做战,我等都非其敌手,还是退到丛林之中,借助地利与其周旋,再寻机打败秦人!”
义工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本王也是这样想的!贤弟今晚好生休息,明天一早,大军就要开拔!”瓯隆点了点头,在卫士们的护卫下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南越国三族军队弃了古桂林城,开始向红水河(珠江一部分)边退却,那里是苍茫无际的丛林,是南越人纵横无忌的天堂!
……
秦军于两日后兵不血刃地夺取桂林,稍稍休整便开始四处派出斥堠,侦探敌情,霎那间,无数的地理和军事信息开始林林总总地向帅帐汇集而来,熟悉南越情况的任嚣开始辛苦地进行分类和汇总,以供扶苏参考!
这一日的中午,鹊占鸠巢的扶苏和众将们在瓯隆宽大华丽的竹楼里,一边喝着浓辣的烈酒、一边大块朵颐的吃着新鲜的野味。那焦黄酥脆的肉香直将整个竹楼都塞得满满的,馋得门外宿卫的秦军将士们都有点直流口水!
扶苏用锋利的匕首割开身前一焦黄的烤野猪,选了一块最肥的部分便大口啃吃起来,其余众将们也都在狼吞虎咽地对付着身前的美食。当然,吃相可能不太文雅,不过,对于军人们来说,粗放就是美!
估计众将也快要吃饱了,扶苏才打了个饱嗝,扬声道:“各位将军,现在敌情还有没有人不清楚的?”
众将摇了摇头,有些呜咽不清地道:“没有!”
羌隗闻言恨恨地道:“那些南越人都是胆小鬼,还没待本将军伤愈复仇,就全躲到林子里去了!”
李信乐了,笑道:“以前南越人有战象为凭,当然不怕我们。现在战象都被君上驱散了,这些南越人不跑更待何时!总不能傻站着让你一棒子把他们拍扁吧!”众将闻言大笑!
羌隗也有些悻悻然地笑了笑道:“这倒也是!只是本将军心里这口气实在出不来!”
扶苏用身边的油布将匕首擦了擦,恢复了闪亮亮的光芒,笑道:“羌隗将军何必生气,还怕以后没有报仇的机会!?放心吧,南越人躲进丛林里面不出来,就以为本君拿他们没办法了,看本君怎样好好地收拾他们!”
任嚣闻言也放下手中的匕首道:“君上已有妙计?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听听!”扶苏笑道:“南越军想引我军到丛林中进行决战,这不是我秦军所长,与其对战必然大大的吃亏,所以决不可上当!本君之意是,立即急令其余四岭的屯军调集八万人的兵力组成东路军、越过五岭直捣番禺,番禺是南越国主体南越族的老巢,义工不可能不担心。虽然南越族境内至少也有五六万南越军留守,再凭借看有利的地形,我军未必会赢,但这一路军至少会让义工心焦神虑,渐生与我主力决战之念。这样只要我军有足够耐心,应该可以获得战略上的主动。这是第一步棋!这步棋最重要的就是这八万袭扰兵力该以何人担当主帅,使之既能保障声势做得够大,又不致于生隙被南越军队击溃!各位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开始沉思起来:“这要求可不低啊,这名统军将领至少应当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而且要胆大心细才行!”
任器皱着眉头想了想,忽地笑道:“有了,末将推荐一人!此人姓赵名佗,虽只是一个校尉,但是在未将麾下当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