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她二十岁时,她嫁给戴尔——哈格斯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至此,她的生活幸福而无波,但是自己的亲大哥却……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后悔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董惠瑟轻声说道。
董柏恩疲累的一抹脸,不发一语,只是露出自嘲的表情。
“哥、惠瑟!”
在房内的两人听到书房门口传来的声音,同时将头转向同一个方向。
“戴尔!”董惠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出来。”戴尔善解人意地说道,“让柏恩静一静。”“但是……”
摇摇头,戴尔示意董惠瑟不要跟他争辩。
他与董柏恩虽不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可以说是在董柏恩最重要的人生转折点时,看着董柏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他了解董柏恩从未说出口的悔恨,所以他也从不去逼迫董柏恩去承认些什么。看着自己好友的样子,他心中只有后悔。毕竟当年,他并没有阻止董柏恩去做下这件令董柏恩后悔至今的事。
董惠瑟不甚情愿地看了董柏恩一眼,缓步地走向戴尔。自从她嫂嫂过世之后,她担心董柏恩的心从没有放下来过。书房的关门声传来,告诉董柏恩现在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他忍不住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他有他的脆弱,只是他从来不愿在他人面前表现。
三十几岁了,他已经学会不再去悔恨已成事实的事,但对着自己所爱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一切能重来,从两个人在纽约相识、相恋、结婚到她死亡……一切的一切都从头来过。
不过令他自己都心寒的是,他知道若时光重来,他可能依然会狠心地去伤害她。
“我坚持,我要知道一切!”纵使知道自己无理取闹,简羽洁依然固执地表示,“我觉得最近你变得太奇怪了。”雷帆的思绪被简羽洁突然闯入的声音而破坏,他困惑地捉回自己的心神,抬起头,看着隔着书桌站在他面前的人。“什么?”他不解地问。
“就是这个态度,”她指出,“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
雷帆觉得无辜地将手一摊,“我没有。”
“你不要瞒我。”简羽洁不悦地说道,“虽然我的出身不好,但好歹我还会一点察言观色。”
“你在胡扯些什么!”他生气地用力一击桌面,发出砰然巨响,让简羽洁震慑住。
结婚近一年来,夫妻俩谈话总有些禁忌不能谈,雷帆不愿提,而她更加不愿去提及以往难堪的岁月。
她曾是个酒店公关小姐,她并不能高贵地说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在酒店上班的日子,陪客人喝酒、过夜,她一辈子都想象不到自己能嫁给像雷帆这种出身良好的人家。这也是为什么雷帆的母亲总是不愿接受她的原因之一,她没有良好的身世背景,更是个酒家女,她的生活因为认识雷帆而有所改变。
与雷帆在外面同居一年多,最后因为母凭子贵而嫁入雷家,所以打从一开始,她的婆婆就没有接受过她。而雷帆他更不喜欢听到从她嘴里说出鄙视自己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简羽洁无奈地叹了口气,“而是最近,你变得好奇怪……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不用简羽洁明说,雷帆也知道她所指何人。
“告诉我,好不好?”她的口气中有着请求,“前几天我出门时,那个男人跟我说……”
“我不是要你不要理他吗?”雷帆心急地打断简羽洁的话,“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我……”一时之间,简羽洁不知道该何言以对,最后她觉得荒谬,“我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有什么不行吗?”
“这……”他叹了口气,“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简羽洁觉得莫名其妙,“他问我姊姊葬在哪里?我能怎么回答?他是谁?”
“那你到底怎么跟他说?”雷帆紧张地问。
“我什么都没说!”她因为雷帆的急迫而感到无所适从,“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闻言,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简羽洁看着他追问。
“你别问!”
“我一定要知道。”她坚持。
他伸出手,覆盖住她的,“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很丑陋,我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我怕你会受影响。”
“你以为我从小长在温室里吗?”她的手一转,微微紧握了他一下,“我高中时代就已经半工半读,为了我继父在外面欠下来的赌本,我高中没念完,就在酒店上班,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丑陋,我的日子不会是最丑陋的,但我也绝不会用正常来形容它。”
看着她,雷帆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来,他绝不提有关董柏恩与他姊姊的一点一滴,毕竟一切逝者已矣!
看到雷帆一脸阴晴不定,似乎心中正在挣扎,简羽洁叹了口气。“若真的那么勉强,你就不要说了。”她让步地说道。
雷帆投给她吃惊的一瞥,虽然简羽洁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但往往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今天……
“我总会知道我想要知道的。”她说道,“等到你想讲的时候再说吧!别工作的太晚。”留下这么一句话,简羽洁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雷帆差点叫住她。但想了会儿,便放弃地摇了摇头,羽洁不为董柏恩的事跟他闹别扭就已经万幸了,她既然已经让步,自己没有必要再引发争端。
08
那个男人……简羽洁皱起眉头,仔细地望向坐在贵宾席里的一个人影,这个人似乎就是前一阵子在她家门口连续出现许多天的男人。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向他走去,但她的理智还算没有离她远去,今天来这个艺品拍卖会场,是要办正事的。
“对不起!”
简羽洁听到身旁的声音,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个娇小的美女,短短的头发,俏皮地散落在小脸的四周,脸上闪着满是朝气的笑容。
“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简羽洁立刻点了点头。
今天的拍卖会上,正好有一只镶着三克拉钻石的黄金玫瑰进行拍卖,而她便是来买这玫瑰。原本这种场合,应该是由雷帆自己亲自来的,但因为他有事到高雄出差,所以她只有代劳了。
她所要的东西是排在第十一号,所以还要等一阵子。她的视线再次飘到坐在贵宾席的那个男人身上。他一脸的平静,也没跟任何人交谈,似乎也如同她一般,在等着自己所想要的商品推出来拍卖。
我叫董惠瑟。“
听到身旁响起的甜美声音,简羽洁立刻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投在出声的方向,“你好,我是简羽洁。”
“那个是我大哥——董柏恩。”董惠瑟指着坐在最前头的董柏恩说道,“你刚刚似乎是在看他。”
被对方猜中了自己的心意,简羽洁立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连忙解释道:“我没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他很眼熟。”
“是吗?”董惠瑟微侧了下头,“我记得我大哥跟大嫂结婚的时候,你还没有嫁给雷帆。你应该是雷帆的太太没错吧?”
“你……”简羽洁的眼底闪过一丝吃惊,“你认识阿帆?”
“嗯!虽然不熟,但也算有几面之缘,不过……”董惠瑟的表情一黯,“算来也有三年没见了吧!”
简羽洁心中浮现无数个问号,但与董惠瑟初次见面,她懂得不要太过好奇,以免出错。
“我大哥是来买镶钻玫瑰的,我想,你也是吧?”
她显得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雷帆很敬爱自己的姊姊,而我大哥也很爱他的妻子,两个男人都不会忘记自己所爱的那个女人的生日。”
简羽洁闻言,强迫自己不要皱起眉头,但这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因为她并不明白董惠瑟在说些什么。
“虽然嫂嫂死了,但是还是很多人很想她,”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人似乎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我跟嫂嫂也很要好,我至今还不敢相信她选择走上这一条路。”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简羽洁再也忍不住的轻声询问。
“对不起!”董惠瑟这才想到,或许这个才嫁进雷家一年的女人并不知道三年前的风风雨雨,只好一笑,“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事实上,我大哥是雷帆的姊夫。”
“阿帆的姊夫?”
“你知道雷帆有个姊姊吗?”董惠瑟问。
简羽洁闻言一愣,最后点了下头,“听阿帆提过。”
“竟然雷帆提过,那他没跟你提到我哥哥吗?”
简羽洁摇摇头,这一对董家兄妹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没想到雷帆恨我大哥到这种地步……”董惠瑟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着董惠瑟一脸黯然,简羽洁心中慢慢地将事情给组织了起来,“你大哥是来买送给姊姊的生日礼物?”
董惠瑟点了点头,“嫂嫂生前最喜欢玫瑰花,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吧?毕竟嫂嫂都已经死了三年了,而你才嫁进雷家不到一年。”
简羽洁愣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对!我是雷家不到一年,不过我知道姊姊很喜欢玫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在雷家有一个温室,里头便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玫瑰。
“可以不跟我大哥争这个礼物吗?”董惠瑟轻声要求,“我大哥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今天会来这里,就是希望有一天雷帆愿意告诉他,大嫂葬在哪里时,拿大嫂最喜欢的东西送她。”
简羽洁在心中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笑了笑,“我能说不吗?就我所知,以你大哥的能力,他可以出高我一倍的价钱。”
董惠瑟闻言也忍不住一笑,“他是可以买到一切他所想要的东西,但是找不回……”她沉默地咬着下唇,“不要提了!总之谢谢你。”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哥哥爱阿帆的姊姊吗?”久久,简羽洁轻声的开口询问。
“若不爱她,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费心她的生日礼物了。”她理所当然地回答,“虽然不应该,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帮我大哥。”
“帮你大哥?”简羽洁不解地望着她,“我怎么帮?”
“只要告诉我,大嫂葬在哪里?”
这个情况真是荒谬的好笑,简羽洁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因为目前我搞不清任何状况,所以我爱莫能助。”
董惠瑟闻言,脸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我大哥很爱大嫂,”她喃喃道,“可是他却害死了她,人有时候是盲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三年了,我大哥心中罪恶感一天比一天深,我好担心,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罪恶感压死,走上大嫂走上的路。”
“对不起!我还是得说……我爱莫能助。对不起!失陪了。”竟然不打算跟董柏恩竞标,简羽洁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所以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起身离去。
大约午夜雷帆才会从南部回来,简羽洁已经打算问清楚,软的不成,只好来硬的。
“我没有买到那枝玫瑰!”简羽洁坐在黑暗之中,看着轻声进门的雷帆说道。
雷帆听到声音微吃了一惊,“你怎么那么晚了还没睡?我还以为你睡了。”
“本来是该睡了,”她站起身,打开电灯,“但是睡不着。”
“为了没买到姊姊的生日礼物吗?”雷帆嘴角带笑的问,“不用介意,我可以再想别的礼物。”
“我不是为了没买到姊姊的礼物而睡不着,”她感到有些烦躁的摇摇头,“我是为了董柏恩。”
他闻言,身体明显的一僵。
“黄金玫瑰被他买走了。”这不是问句,而是直述句。他早该想到的,雷帆忍不住诅咒出声。
“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吧?”站在雷帆的面前,她将他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底,她可以看出自己的丈夫对董柏恩这个人恨之入骨。
“没有!”雷帆将自己的外套随意丢在椅背上,不经意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口气平淡的表示。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不告诉我,那我只好去问董惠瑟了。”
他似乎并不应该吃惊简羽洁已经见过董惠瑟。看来今天,她认识了许多他不希望她认识的人,“你是在威胁我?”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耸了耸肩,不愿承认他压在她头上的大帽子,“我只是想知道,董柏恩跟姊姊之间的一切。”
“你不要问,我不想讲。”雷帆从卧室退到了浴室,不过他没想到简羽洁不放过他,硬是跟着他进浴室,让他连想洗个浴都不得安宁。
“为什么?”简羽洁的手不依地搂着雷帆的颈项,“难道那么重要的让你不肯告诉我吗?”
他闻言叹了口气,“董柏恩并不重要。”
“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简羽洁有点气愤的一个跺脚,松开自己的手,“我以为我们没有秘密的。”
“你……”受不住简羽洁的追问,雷帆终于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算是姊夫吧!”
“没想到是真的。”简羽洁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音,“姊姊真的结过婚。董惠瑟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搞错了。我甚至还想,你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姊姊!”
“她没有搞错,我也只有雷茵一个姊姊。”
“姊姊竟然结过婚,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简羽洁轻声地问。
雷帆气愤地双手握拳。
“你说话啊!”简羽洁催促道。
“全是因为董柏恩。”
“董柏恩?”她更对雷帆的话感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姊姊自杀,董柏恩是间接的刽子手!这几年来,董柏恩一直想赎罪,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呼了口气,想把心中沉重的感觉抹去,但似乎总不能尽如他意,“三年前,雷家要宣布破产,但姊姊用她的生命阻止了这一件事。”
雷帆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跑下楼,进了书房。
简羽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书房。
雷帆坐在他的书桌后,微低下身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显然被保存得很好的信件。
“姊姊自杀的时候,简单地留下了两张纸条,一张给我,一张给董柏恩,这是由董惠瑟交给我的。我想,在我姊姊写给董柏恩的那张字条上,应该写了些什么,不然,原本坚持要雷家宣布破产的他,不可能在最后放了我们一马。”简羽洁的目光迟疑地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张。
“不看吗?”雷帆好奇的望着她。
简羽洁摇了摇头,她不认为以她现在的心情可以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这张字条上的字句,“她写了些什么?”
“一切仇恨到她结束,”雷帆的手缓缓地将纸张拿起,“纵使有一天,我东山再起,能力足以跟董柏恩抗衡,我不能找他报仇,她不想要冤冤相报,是我们雷家先对不起董柏恩,她要我忘了一切,从头开始。其实,这应该也是她一直希望董柏恩做到的,可是董柏恩做不到,她就来劝我。最后,她说她死后,要我把她葬在我大妈的墓园里。”
“照你这么说来,董柏恩一定很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应该吧!”雷帆无异议地点头,“毕竟,一条人命可以说是毁在他的手里,良心谴责是再所难免的。”
“我不认为是这个样子,”简羽洁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董柏恩一定很爱姊姊,除了良心谴责之外,我相信他更懊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知道姊姊明明死了,他还一直想去看看姊姊的原因。”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雷帆丢给自己的妻子带笑的一瞥,“事实没你想得那么温暖。”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他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董家兄妹有任何的交集,我并不高兴看到你跟董家人像朋友一般,这种情况只会让我为难。毕竟,我并不想去限制你的社交圈,但董家人……平心而论,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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