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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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从心开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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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疗法对于抑制病毒,保持免疫力非常有效。而且病毒的耐性也会遭到减弱。只不过……一旦开始服用药物的话,就不能停止了。因为一旦中途停止的话,病毒产生了耐性,药物反而不会有效果了。";
以前初芝听说过有过感染了爱滋病却不发作的例子。他祈祷了无数次,希望自己也能如此。可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了,免疫力不断下降的自己并不在";例外";的范围内。
医生将滑落到鼻梁的眼镜推了上去。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强烈,所以会存在是否适应各人体质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们会视情况而进行调节。药物属于保险的范畴,但即使如此也依然相当高价……";
";那个……";
初芝中途打断了他的说明。
";无论如何不吃药都不行吗?";
初芝不想承认。即使看见了数值,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病情己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医生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圆珠笔放到了病历上。
";要确定必须吃药的时间其实相当困难。与其等发病后再吃,提前吃的效果要好得多。可是一旦开始吃药就会产生副作用,而且吃药的时间限制等问题也会出现。再说吃药属于个人管理的部分,没有本人的合作的话也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只不过,从初芝先生这半年的检查结果来看,我认为从现在开始吃药比较妥当。";
那一天,初芝并没有下定决心接受治疗,他心里也明白不吃药不行了。虽然明白,但是他从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病情恶化的现实,结果他只是办理了两周后再次接受检查的手续就踏上了回程。
医生告诉他,化学疗法可以抑制病毒,保证免疫力,即使有所感染也能尽早处理,所以非常有助于长期保持健康状态。而在这个期间,医学界也许就能发明什么划时代的治疗方法,可是这对于初芝来说起不到任何的安慰作用。
离开医院后,初芝立刻去给恋人打电话。他只是说不出的想听见恋人的声音。由纪好象在工作,周围传来了孩子们高亢的声音。
";这种时候打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恋人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动听,就好象是渗透进沙地的水滴一样。
";没什么,今天因为是开学典礼,所以可以早下班。";
";这样啊,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啦,我只是突然很想听到你的声音。";
";啊,对不起,等一下!";
由纪叫着孩子的名字,好象是有什么孩子在恶作剧。
";现在我很忙,如果不是急事的话回头再说好吗?";
其实是自己不应该在她工作时打电话过去,初芝急忙说了声对不起。
";我晚上可以去见你吗?";
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不自然的沉默。
";我一到晚上还是会咳嗽,因为睡不好觉所以这一阵子都很累……";
初芝将我想见你的话吞回了肚子,他知道在自己身体不好的状态下还要安慰别人有多么的疲劳。
在挂断电话后,初芝是有些忧郁的。由纪的态度并不是特别冷淡,原本自己在别人工作时,明明没有什么事情还打电话过去就不对,而且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不想见面也很正常。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见由纪,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安慰可以说是自己的";任性";,可是他真的很希望对方能够容许他任性下去。
上了电车后,戴着口罩坐在那里的初芝泪水夺眶而出。黑色的泪痕迅速在膝盖的裤子上扩散开来,死亡就是在这样接近自己吧?不管自己如何抗,还是会被拉入死亡的深渊。
有什么人在笑,他虽然不知道笑的人是谁,但就是说不出来的生气,自己明明那么痛苦,他受不了别人还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疑问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最终引发了抽搐性的头疼。
到达家里后,周围巳经一片黑暗,和白天相比,风也冷了很多。初芝没有什么食欲,只是换了件睡衣就上了床。他脑子里全都是检查的数值和药物的事情,大约折腾了两个小时之后,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初芝因为自己的叫声而醒了过来。黑暗的房间中有说不出的恐怖。他跳起来打开了灯,身体上巳经布满了冷汗。
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中他睡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床上的人就是阿岸。阿岸用双手捂着瘦削的脸孔,悲哀的哭泣,然后哭声渐渐减弱,旁边传来了";永别";的声音,回头一看,阿岸瘦削的脸孔转眼之间就融化了,变成了一堆骸骨。医生和护士收拾了阿岸的骸骨,临走的时候护士笑着对初芝说";下一个就是初芝先生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变成阿岸那个样子。初芝为了从这里逃开而试图坐起来,但是全身却象灌了铅一样沉重,就连想动一下手都并不容易。就在这期间,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黑点,然后转眼之间黑色就蔓延到了全身。
初芝的悲鸣引来了一片嘈杂的足音。自己被一大群人所包围,一个看不清脸孔的人嘀咕着。
";啊,这下子己经不行了,把他收拾掉吧!";
救命、救命、救命!初芝拼命大叫着。我还活着,我还有呼吸,我还有知觉……
初芝因为贯穿脊背的寒冷而颤抖着,冷汗夺走了身体的热量,好象为了洗清噩梦的余韵一样,初芝拼命冲着热热的淋浴,然后加大了暖气,裹着毛毯坐在了沙发上,与其做那种梦,他宁愿一辈子都睡不着。
时钟已经过了上午两点。初芝掰着手指数自己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如果坚持不吃药的话,也许会更早也说不定。
他好几次下意识拿起了电话,但是又放回到了茶几上。他想听见由纪的声音,想听见她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没事了。可现在是半夜,如果对方己经睡着了就不好了。不行、不行,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是忍不住打了过去。哪怕一句话也好,只要能听见她的声音就安心了。可是……没有打通,由纪好象已经关了电源。房间中电话的存在感突然加强了,手机不行的话,就直接打座机好了,初芝只犹豫了一瞬间,因为打手机的事情,他对于对方是否方便似乎己经不太在意了。可是家里的电话由纪也没有接,半途中就转成了留言电话,明天还有工作,她不可能不在家,也许只是睡得太熟了吧?
无法听见她的声音让初芝感到十分难受,一个人静悄悄呆在夜晚,总有一种好象会有什么东西从脚底跑出来的错觉。胸口隐隐作痛,泪水不断上涌。初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将脸孔埋进毯子里鸣咽了出来。
药物的事情,还有刚才的梦境,令他对于死亡的恐怖如同洪水一般喷泄了出来,他的手指颤抖不已,如果老是想着这种事情,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初芝取出了电话,调出了高中和大学的朋友的号码后又一一抹掉了。这些人没有一个知道自己的病情,他们不可能理解的。突然,他的眼光停住了,初芝长久的凝视着最后调出来的后辈同事的号码……
门口传来敲门声音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深夜的三点。
";那个……你没事吧?";
初芝茫然注视着喘着粗气,面颊和鼻子都红彤彤的站在门口的干。大开的门口传进来的冷风让初芝打了个冷颤,干立刻关上了房门。虽然初芝还没有让他进来,干已经毫不客气的脱了鞋子进了房间。
";你为什么会来?";
干站在初芝前面,有点难为情的搔着脑袋。
他是在一小时之前给这个后辈打的电话,用很困倦的声音接电话的男人问他";有什么事情吗?";初芝什么也没有回答。";你从哪里打来的?";,初芝说了一句";从家里";然后他再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吗?";的时候,初芝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然后切断了电源将手机塞到了沙发底下。
";谁也没有叫你过来啊。";
";嗯,可是我很担心啊!因为初芝老师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在半夜里打电话吵人的人。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我也想来看看你……,";
干说着说着突然闭上了嘴,有点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难道说打扰到你了吗?";
初芝没有回答。
";如果是的话你就直说,不用客气,我会回去的。我的事情你完全不用介意,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我其实蛮憧憬那种深夜里因为一个电话就飞奔出来的电影情节。";
初芝按住了脑袋。
";你真的不用在意我的事情啦。";
看着干拼命想让自己不要介意的身影,初芝非常的不好意思,然后后悔给他打了电话。
";要喝杯咖啡吗?";
对于初芝意料之外的问话,干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
初芝坐在沙发上,干坐在地板上开始品尝咖啡。虽然他的来访并不在初芝的计划之内,但是有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还是好了很多。
";不好意思……";
心情得到了缓解之后,初芝坦诚的道了歉。
";我做了个不好的梦,然后就睡不着觉……";
";那么不好的梦吗?";
";是啊。";
说出来之后,初芝也就可以客观的看待事情。只不过因为噩梦就旁若无人的打电话打扰别人,这次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没有常识性的,而且干完全没有义务来分担自己的寂寞。
";也许我这么说的话会让人觉得『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可是我真的有点儿感谢你的噩梦呢,因为你作了噩梦后想到的就是我啊。";
初芝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觉得空虚的好。有时候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才会有什么都说得出来的勇气吧?
";最初我是给由纪打的电话,但是她不在。";
干自我陶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半开着的嘴也一下子闭上了。干双手紧握的咖啡杯摇晃了一下。
";由纪是你女朋友的名字?";
";对。";
";那我应该感谢她了,因为她不在,所以我才能在这里。";
连初芝自己都觉得过分的恶意报复,却换来了这么出乎意料的回答。即使告诉他,他只是恋人的替身,干居然也无所谓。
";不好意思。";
";什么?";
干歪了歪脑袋,即使知道也不说出来,这就是干的体贴吧?彼此都闭上嘴后,周围就被深夜的沉默所包围了。
";对了,你能借我张白纸和蓝色的笔吗?";
干突然说道,初芝一边寻思他是要干什么,一边提供了纸笔。就在初芝的面前,干在白纸上画了个大大的星星,然后在里面写了个Z。
";睡觉的时候请把这个放到枕头底下。";
";这是什么东西?";
再怎么看这也只是星星里面有个Z字而己。
";这是我妹妹经常做的咒语,据说只要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的话,就不会做噩梦了。";
虽然初芝完全不觉得这个会有效果,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心意。
";虽然只是种心理安慰啦。";
";我会试试看的。";
初芝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进了睡衣的口袋里,轻轻叹了口气。
";你做了什么噩梦了?";
干嘀咕了一句,初芝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之后,他好象有点慌张的急忙摆了摆手。
";你不愿意说的话完全没关系,我只是想你说出来的话也许会轻松些吧?只是做个听众的话我还办得到。";
";没什么……";
初芝又想起来了,黑色的身体,白色的骸骨。";下次就是初芝先生了";,这句话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只是梦见了自己的死亡而已。今天我去医院接受检查,结果不太好,所以心情很低落……";
初芝注视着咖啡黑色的光芒,那上面反射出了自己的面孔,明明不想哭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干来到他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初芝的手。
";我的免疫力不断下降,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恢复了。我明明不觉得身体那么差,结果突然就让我接受化学疗法……";
干轻轻抚摸着初芝的手。
";我想,只是换了个疗法而已,只要你好好吃药,在生活上注意一些的话,应该和现在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可是,我的身体确实恶化了。";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只要好好接受治疗就不会有事。";
听到干坚定的口气后,初芝抬起了脑袋。
";因为现在的化学疗法非常管用哦,只要你好好吃药,让免疫力不再下降,然后过规律的生活就没有问题。在这个期间,也许就会出现非常神奇的特效药呢。";
";可是……";
被干紧握的手甚至到了有点疼痛的地步。
";有什么让你这么不安吗?";
他非常清楚不安的来源,他害怕就这么死亡,就这么衰弱而死……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初芝倒想见识一下。
";我认为初芝不会死噢!";
干的口气很坚定。
";你要我说具体的证据我也说不出来,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干没有正视现实,盲目乐观的声音让初芝有点冒火。
";你不要因为不关己事就信口开河……什么特效药,什么不会死,你倒说得倒轻巧……";
";我没有信口开河,而是真的这么认为。我怎么想就怎么说的,我也没有办法。而且为什么要断定我是信口开河,为什么一定要认为绝对不会有特效药?也许真的会发明出来也不一定啊。";
被他的势头所压倒的初芝倒退了一步。
";老师你所说的不可能也没有证据吧?而且末来的事情谁也无法事先知道不是吗?";
干抓住初芝的肩头大力摇晃。
";初芝老师不会有事的,至少我这么认为。";
听他不断重复着不会有事,就好象被施加了暗示一样,初芝也开始觉得";也许真的……";。
";那种事情,不可能的啦……";
他抗的声音渐渐变小。
";一切事情都是从相信开始的,我认为你可以治好,绝对可以治好!";
干的话深深的渗透进了初芝的心灵和身体。他感觉自己好象巳经看到出口了,那个一直无法找到的出口……。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了干的话。可是,自己必须一直活下去,既然要活下去的话,与其活在绝望之中,他宁可抱着希望而活下去。
初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了被干所握住的手指上传来的力量,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
";睡一下吗?";
";不用了。";
";睡一下比较好,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不想一个人……";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他都不想一个人。
";你就这样先躺一下吧,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就算你做了噩梦,我也会去梦里救你哦!";
初芝的双手被紧紧握住了。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的。";
初芝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即使闭上了眼睛之后,他也不只一次睁开眼睛确认身边的人影。目光接触到一起后,干微微一笑。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重复的安慰让初芝产生了极大的安心感。恐怖的乌云渐渐远去,初芝被带进了深沉的梦境中。
因为始终无法打通由纪的电话,初芝急切之下,某天下了班之后直接来到了由纪的公寓。由纪大约在六点左右回来,看到站在房问门口的初芝后,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
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内疚或是罪恶感的表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外面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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