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一下子站起来:“在!在!我在这里!”
刚刚打一个旽的剑舞好象听到雨晴叫他,睁开眼一看雨晴还好好地躺在隔离房里。
“剑舞!剑舞!你在这里吗?”
剑舞激动地声音都变调了,雨晴真得在拼命睁开眼,清楚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医生!护士!医生!护士!她醒了!她醒了!”
只见段博士,主治医生,护士忙不迭地冲进了隔离室里;剑舞看到他们在雨晴身体到处做了一些检查,雨晴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她瘦下去很多只剩下两只大眼睛。一个护士出来喊了一嗓子:“哪位是剑舞?”
“我!我!我!”
“跟我来换隔离服!”
剑舞被带进了隔离室,他走到雨晴面前在一大群人面前,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雨晴抬了抬手他好象明白她的意思,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雨晴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但他看出了口型说得是:“谢谢!”
段博士使了一个眼色一屋子的人都退出去了,转过头他问小张:“哪位也是你们的同事吗?”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沉重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这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脸上,他是汪飞宇妈妈张桂英的高中同学,又同住在一个院里,他是看着小宇长大的。现在雨晴的状况非常危险他不知道应该先告诉谁?如果小宇得知雨晴是现在这种状况分分秒秒都不会耽误就会赶回来,可是小宇的妈妈肯定会埋怨他;如果先告诉小宇的妈妈,又会怎么样?她更会不遗余力地反对他和雨晴的婚事,雨晴这孩太可怜;……思来想去他觉得到了这个份上最有权力了解自己生命长短的人应该是她本人,段博士决定雨晴的情况稳定以后,和她做一次关乎将来抉择的重要谈话。
剑舞的出现也是段博士做出这个决定的一个因素,他是一个有阅历的明眼人,他发现这个剑舞对雨晴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人,或许她本人正需要一次抉择。
“你在这真好!”雨晴低低地从嘴唇里挤出这几个字。
剑舞热泪盈眶紧紧地握着雨晴的手,“痛并快乐着”是现在剑舞心理最好的写照了!他深深体会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需要,也是一种无言的幸福和快乐!
雨晴的记忆出现了障碍,她在梦里搜索的结果,目前只能想起剑舞,她把对汪飞宇、聂帅最亲密的记忆都溶在了剑舞一个人身上。她似乎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谁?聂帅是谁?但是他们离她太遥远太模糊,现实中和她最近的是剑舞,所以醒来看他在身边觉得踏实。
第二天雨晴的状况又恶化了,剑舞焦虑地在走廊转来转去,雨晴时醒时迷,胡言乱语。
“妈妈!你在那等着我!不要走开,我一会就找到你了!”雨晴就这样在鬼门关前晃悠,至到第四天才真正恢复了意识。
“段叔叔!怎么会是您?我现在北京吗?还是您来了南京?”
段博士心疼地摸摸了她的头,铁石心肠的汉子差点掉眼泪。他真得想立刻把她治好,永远看她无邪灿烂的笑容。
“晴儿,有关你的病你想和段叔叔好好谈吗?”
雨晴深深地点点头,“您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吗?”
段博士也深深地点点头,雨晴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让段博士的心里一紧,她为什么会泛出那样的笑意?有点从容赴死的感觉,他的眼睛湿了,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泪水滑落下来他转过脸出了隔离室。
雨晴透过玻璃窗早就看到剑舞了,她一点也不惊诧,似乎一醒来他就该在那里。她向他轻轻地点过头,他好象明白了也轻轻地点点头。雨晴做好了和段博士谈话的心理准备,最让她难受的是:血液病引发的血疑,要再次揭开她的身世之谜!这是她最深最深的伤痛,二十多年来她是用笑声面对和别人不一样的身世!隐藏的太深一旦再一次触碰让她更痛!
韦薇雨晴七零年代中页出生在北京。母亲原名叶赫那拉。薇,是旗人皇族后裔。在她妈妈妈妈的那个年代为了撇清和慈禧这个坏女人的关系,妈妈当学生的时候用得的名字叫叶薇。
父亲是一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黎贤成收为养子取名韦少岩(据父亲的记忆好象是姓韦的),小名“冬来”。黎贤成原是北京天桥一带的艺人,建国以后被安排到某戏校做武术指导。
在父亲那个年代满汉通婚还是有相当的阻碍,当时妈妈是小学教师,父亲是京剧院武生演员,他们相爱但得不到妈妈家族的认可,妈妈拿不到户口本就领不了结婚证,然而父母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世的决定先生孩子后领证,以此逼妈妈的妈妈就范。
都说世事难料妈妈在生产时因突发心脏病粹死,可怜的雨晴呱呱坠地后连自己的妈妈都没有看上一眼。那个时候私生女是多么可怕的字眼,而且是一个没有了妈妈的私生女,父亲不敢回家也无脸见养父,一念之差就把刚刚出生几个小时的她扔到了圣保罗教堂门前,悄悄地离开了北京。
雨晴的爷爷也就是她父亲韦少岩的养父得知这个消息后,跑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要把雨晴找回来,还是当初妈妈生产的那个医院有一个小护士,实在不忍心看一个老人,一趟一趟跑来问有没有看到谁抱走了孩子,风里来雨里去地寻找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生命,偷偷地告诉了雨晴的去向。她刚来妇产科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少小生命遭遗弃的人间悲剧,那天她看到孩子的父亲听说孩子的妈妈死了,一脸烦燥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他抱起孩子象发疯了似得冲出医院,小护士一路尾随目睹了雨晴被丢弃在教堂门口的一幕。
那个时候雨晴还没有名字,在教堂里只有一个编号,当爷爷找到她的时候,嫫嫫说她叫0518,因为那天是五月十八号。
爷爷把她带回家取名韦薇,取薇是为了记念死去的妈妈,被爷爷领回家已经是秋天了。她出生在北京但没有北京户口因为她是一个私生女,黎贤成老人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很受人尊敬,因为他扶养了两代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韦薇的到来街坊邻居都很疼爱她,没有人歧视她的出身。
到了三岁韦薇上了街道的幼儿园,有一天哭着跑回家说不能叫韦薇了,爷爷向老师一打听才知道,班上有三个“韦薇“,老师建议其中两孩子改名。爷爷想叫韦薇是太一般,这个孩子和一般孩子不一样也应该有一个不一样的名字,就改成四个字吧,主意一定名字也有了,接她回家的时候天气时雨时晴的,那就在韦薇的后面再加两字“雨晴”,包含了雨过天晴的意思,希望这个孩子以后的生命里都充满了阳光,从此她就叫“韦薇雨晴”了。
雨晴打小就是一个不一般的孩子,特别懂事从来没有向爷爷问过有关爸爸、妈妈的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格外疼她,连骂都没有骂过一声,她并没有因为没有爸爸、妈妈觉得不幸福,相反她觉得她比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幸福,他们常常还要挨打挨骂。
在她九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长得很好看的中年男子,爷爷把她带到他的面前说:“这是你爸爸!”。来人漠然地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对“爸爸”的印象—像一个蜡人。
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因为没多久他得胃癌死了,“爸爸”死了她反而觉得很轻松那个蜡人再也不能摸她的脸了。
在爷爷眼里他的晴儿是世上最快乐的宝贝,从早笑到晚,她的笑声很脆、很响,小嘴特甜走到那都招人待见。虽然他的亲生儿女因为收养了雨晴以后不再和他来往,有雨晴他很满足晴儿就是她的全部,这个老人点燃余生撑起一把伞,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遮风避雨。
雨晴一直用一种温暖的心抵御时时向她袭来的刀霜雪雨,可是上帝似乎一点也不眷顾这个孩,总是把最残酷的事强加在她身上,雨晴上大一的时候爷爷因直肠癌离开了她,当时如果没有聂帅在身边她怎么能走出这个沉重打击的旋涡?
段博士想知道雨晴的父系或母系有没有血液病的遗传史,雨晴的父亲是孤儿,母亲雨晴连见都没有见过,想找到血液中奇异病毒的来源似乎是不可能。
“晴儿,你好好想想!你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你妈妈家有什么人得血液方面的病吗?”
“白血病算不算?”
“当然了!是谁?”
“好象是我舅舅。我的印象不是太深那时候我大概五岁吧。”
“爷爷带我去看过一个老奶奶(其实是雨晴的姥姥),说是她的儿子就是我的舅舅死了,是白血病!”
“舅舅当时(死的时候)几岁?”
“算起来应该是十九岁吧?”
段博士清楚医学上白血病是否遗传尚无定论,至少这是一个方向,雨晴出生的医院已没有她出生的记录,因为她是一个不合法的孩子。段博士想查一下雨晴母亲生她前是否输过血,被病毒感染通过母婴留下的病根呢?
这些碎片无法让段博士和他的医疗组想出彻底治愈雨晴的方案来,那么接下来就要向雨晴发布她的生命期限了。
雨晴的精神状态好起来,她要求转去普通病房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把小张也打发回南京上班了。
雨晴把四年前生病住院至到现在身体发生的状况一一梳理了一遍,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宿命已经靠近了她,她想从段博士得到的只是一个期限。
“段叔叔,晴儿,懂!您要对我说的我早就知道。”
“我只有两个请求:一定不要把我现在的状况告诉给汪飞宇,行吗?是一定!如果有必要说得话我会告诉他。”
“再有请让我自己来支配我自己的时间好吗?我不能支配我的出生但是请您理解我…我想支配自己的结束!”
“现在您可以告诉我的真实的病情和剩下的时间吗?”
第十四章 因为爱所以离开!
作者:yezi(叶子)
2003年的元旦,在历史的长卷中是一个原点;在时间的长河中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在世人眼中是又一年的开始;现在对于雨晴却是重要的一天;今天她要做出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用剩下的时间做什么!!!
当雨晴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剑舞的眼睛差点看直了。今天的雨晴不似平日里的雨晴,平日里她素面朝天,着装简洁朴素,能吸引人眼球的是大而忽闪的眼睛,好看的笑容;今天的雨晴淡描轻画,白皙的脸蛋上夺目的口红分外娇艳,长长的乌发披肩而下;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裤,白色的靴子,红色的背包……搭配得既耀眼又精神;俏皮地一笑,明目皓齿,美目流盼,足以电死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这是一个病人吗?一身行头也不知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要去哪?但是剑舞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好好看‘家’,回见!”雨晴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没有回头手向身后的剑舞潇洒地摆摆,就被拐角的走廊淹没了。
雨晴和段博士坐在一家欧式的咖啡屋里,看上去像一对父女,一个神色凝重,一个神色淡然。屋内飘舞着咖啡的浓香,飘飞着浪漫的味道,午后柔美的冬日也爬上了窗台…这样的气氛似乎不适宜谈关乎生命的严肃话题;只有萨克斯吹奏手演奏的《回家》散发出淡淡的忧郁,淡淡的缠绵,淡淡的伤感……
“小宇,早就知道了,对吗?”
“嗯,四年前。”
“他妈妈,也早就知道了?”
……
难怪小宇的妈妈看雨晴的眼神像看怪物;难怪豁出命也要反对小宇和她的结合;答案今天找到了!雨晴也理解了!
张桂英是北京商界女强人,曾多次受过国家的表彰,是在商贸流通领域举重轻重的人物,可想而知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家庭要娶怎样的儿媳才能给她脸上增光呢?雨晴的出生及身体状况肯定不是中她意的合适人选。
“我现在真实的状况到底怎样?”
“上次的车祸,这次的头部受震荡,脑子里的淤血块状增大…所以会出现…”
“部分记忆障碍,视神径受迫导致视力减退…或失明。”
“听上去好象没有生命危险?”
“嗯…嗯…这只两次受伤后最轻的症状,更为严重的是…”
“是激化了以前的血液病毒,你体内的病毒现在非常活跃,以至于…随时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
“没有有效地控制办法对吗?有的话您不会跟我谈这次话了。”
“那就告诉我,我…我还能活多久?”
……
段博士喝了两大口咖啡,眼睛往窗外望,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手一会放在桌面上,一会又放在腿上,嘴巴象被胶水粘住了张开很费劲似得。
“这个…这个…嘛…”
又喝了两口咖啡,吸了两口混杂着咖啡豆,蓝调音乐,私语人声的空气,顿顿了嗓子低低地说:
“很难说,这要看个体差异的不同,所以…一个俄国的老太太得了肝癌,医生给她判了死刑,劝她回家了。她什么也吃不下,每天只喝一杯胡萝卜汁,结果她又奇迹般地活了17年。”
“所以…也许你比她活得还要长呢!”
“段叔叔,安慰我的宽心话留到以后再说好吗?无论多么残酷都请告诉我那个答案好吗?”
“那样我才好安排自己…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
“好吧。从现在的状况看,病毒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每一次的发作都会猛烈地攻击你的肝脏和心脏,其它脏器也会发生病变,血液会流动异常,这就是你现在常常流鼻血、吐血的原因……这次可以抵抗过去的话,没准有那么一次就……”
“所以这还取决于你的个人意志力和抗体的能量,也许能活十年、二十年…也许只能活一个月、两个月…”
“这也是段叔叔愧对你的地方啊!没有找出办法来医好你。晴儿,段叔叔无能啊!”
段博士说到这老泪纵横,他还没有为哪个人流过这么多的眼泪。雨晴用手轻轻地拍拍段博士的手背,是一种安抚也是表达对段博士一直以来对自己关爱的谢意。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出院休养一阵子以后,尽快做一次换血手术,通俗地说就是把你血液中的病毒清洗一遍,而且要定期的做。”
“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交待一下,我给小宇已经说过了,你…你…也应该知道一下,你们俩都是成人了。”
“为了不让病毒因血液循环加速激化,最好减少性生活,或者…不做为好,降低对生命的威胁。”
噢!天哪!原来…原来…原来如此!!!
雨晴终于明白小宇为什么从来没有向她提出过性要求,她还私下里以为小宇他在那方面有问题……
她一时间失了态站起来就往卫生间里跑,泪水的闸门被撞开倾泻而出地是难言的、无以名状的痛苦,为汪飞宇也为自己。
“小宇…小宇…小宇…你这个混蛋!”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把你的爱,你的青春,你的生命……一切可以给我的都给了我,你自己还剩下什么?”
“你还准备把余下的生命也赔上去,过这种清教徒一样的生活吗?”
“傻瓜!傻瓜!小宇你是个傻瓜!”
“小宇,亲爱的小宇,我能给你什么?在我这里连一个普通男人应得的,你都得不到?我现在能给你的就是远远地离开你!!!”
“小宇,以后你一定要幸福噢!有儿有女享受天伦这乐,一定要让我看到啊!!!不管在哪里我都要看到以后这样的你!!!”
雨晴在卫生间洗了把脸,从包里拿出从小护士那借来的化妆品,重新拍了粉,涂了口红,整了整头发,振了振精神……像没事人似得回到座位上去了。
“晴儿,不用太难受。段叔叔不会闲着得,科学日新月异,今天没有办法,明天可能就可以攻克。”
“再说小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