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里龙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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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龙吟4-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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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寅微笑地拉来他的手,将遭他扔弃的一本兵书搁至他的手里后,一手按着他的肩。

    “就让他们三个去争个你死我活吧,咱们只要与太子一般,站得远远的,看他们究竟鹿死谁手。”

    ***************************************************************

    烈艳如火的秋阳,将轩辕营广阔的校场上,照蒸出缕缕上升的热气,由远处看去,校场上的人影因摇曳袅袅的热气,显得很模糊。在这过于燠热的无风午后,轩辕营里的军员暂停操兵,纷退至营帐或营旁的树下避热,可在校场上,却仍有几抹人影未避日,反倒是顶着骄阳一径操练。

    夏蝉已远,西风不起,在这静谧的午阳下,乍扬的箭啸与射中筛靶的微响,偶尔会扰乱了一地的宁静,站在树下远望的余丹波,不发一言地静看着站在校场上拉弓练射的顾长空,在手中又一箭射出后,昂首等待着远处站在靶旁的士兵,不一会,士兵扬起红旗,示意顾长空方才的那一箭正中百步外的靶心。

    余丹波再往校场的另一个方向看去,在那头,四名由乐浪和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左右陌刀将军,全都在这时刻被符青峄给拉来了校场上陪他练刀。原本经乐浪一刀就被摆平的符青峰,现下已今非昔比,纵使四名陌刀将军联手合攻,也能游刃有余,若是乐浪亲自出马,想来应当能与乐浪拆招拆个不分上下。

    回想起这两个初进轩辕营,原是趾高气昂得什么人也瞧不进眼底的将军,在经他与乐浪削过颜面,也被其他将军狠狠教训过后,三年下来,可说是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年有勇无谋的莽撞毛头,武技有了,领兵教战也不在话下,现下,就只缺了阵能让他们一展身手的东风,而那东风,名唤沙场。

    踩在枯黄秋草上的足音,唏嗦轻响,树下的余丹波回首看向也不午憩的来者。

    “你又在算计他们些什么?”远远就见他盯着他们瞧的乐浪,走至他身旁轻问。

    他皮笑肉不笑的,“我有吗?”

    乐浪撇撇嘴,“你就是这副德性惹人厌。”明明脸上都写满了算计还说没有?他该不会又是想怎么去整那两个小毛头吧?

    余丹波偏过头,小心地打量着这个在那日得知丧妻后,几度寻生寻死的乐浪,这些日来,情绪似是平定了些,也不再有那日的冲动,可他知道,乐浪是刻意压下丧妻之痛,不想让这事传至玄玉的耳底,更不愿因他一人而影响了全军。

    “你呢?”他仰起头看向身旁的乐浪,还是有些担心,“好些了吗?”

    “我还活着不是吗?”知道他话里在问些什么的乐浪,没什么表情。

    “嗯。”该劝该说的,全都已做尽的余丹波,此时此刻,也不想再多干涉他的心情。

    “长安那边有动静了吗?”觉得有些热意的乐浪扯了扯衣领,开始担心校场上那些精力过胜的小子们会不会被晒昏了头。

    一直与袁天印保持连系的余丹波接道:“圣上意属王爷与宣王、信王三名行军元帅率真攻南。袁师傅说,圣上这两日内就会指出行军大元帅是谁。”

    甚是在意主帅之位是谁,更是介意玄玉能否压过其他皇弟的乐浪忍不住要问。

    “袁天印可有说玄玉抢不抢得到行军大元帅?”倘若玄玉能成为攻南最高元帅,姑且不看其他,独以利益观点来看,只要玄玉能率军胜出,那么日后玄玉在朝中就能得风得雨。

    余丹波摊摊两掌,“没说。”

    他不禁紧攒着眉心,“连袁天印也不知玄玉是否能出线?”

    “乐浪,袁师傅不是神,他算不出来的。”余丹波在翻了个白眼后,再一次提醒这个老是担心袁天印没尽力帮玄玉的乐浪。

    乐浪不耐地拨了拨额前的发,有些没好气,“玄玉拜的这个王傅到底管不管用呀?”

    懒得理会他的余丹波,在他又开始那些无谓的烦恼前,伸手指向校场上转移他的注意力。

    “攻南之时,他们俩,你要带上谁?”

    “符青峰。”乐浪瞧了一眼,很快就做出决定。

    他耸耸肩,“那我就收下顾长空。”也好,就属性而肓,善射的顾长空是比擅刀的符青峰适合他。

    “别太为难长空。”一想到已被他整治了三年的顾长空又要再被派到他手下,乐浪就想替顾长空说话。

    他挑了挑眉,似乎是很不以为然。

    乐浪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他都是国戚。”堂堂一名郡王三年来被整治得有如牛马,想来他这个也曾是顾长空远亲的人,就想替顾长空抱不平。

    余丹波的回答很是耐人寻味,“包括燕子楼在内,我会好好善用他们的。”

    听了他的话后,乐浪也只能再次在心中替顾长空与燕子楼的不幸哀悼。

    “将军——”由远而近的急嚷声,划破午后的氛围。

    树下的余丹波与乐浪相视一眼,一同回过身来。

    “何事?”在营门兵奔至他们面前时,余丹波正色地问。

    “攻南行军大元帅帅令到!”喘过气来的营门兵,忙不迭地高举起手中方收到的军令。

    “圣上命何人为大元帅?”愕怔了一会后,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齐问。

    “齐王玄玉!”

    当下一把接过军令的余丹波,心急地拆开军令,正欲看向军令上所书的内容后,却猛然想起在他身旁还有个乐浪,他手边的动作因而停顿了一会,侧脸看向乐浪。

    乐浪却别过头去,“我去准备点兵。”

    “乐浪!”在乐浪那想掩饰什么的脚步大步迈开时,余丹波在他身后大声地唤。

    握紧了拳心的乐浪停下了步子,神情平静地看向眼眉间藏不住关怀的他。

    “乐浪,其实你不必——”很想告诉他不要勉强自己一同前去攻南的余丹波,话未竟就遭乐浪那心凄的声调截断。

    “我要收尸。”

    余丹波怔怔地看向已心死过一回的他。

    乐浪的目光平淡得一无所求,“至少,让我带她回家。”素节生时,无法与他夫妻团聚,在她死后,最起码,他可以带她回到她的故乡,夫妻相知多年,他知道,素节不愿留在那块不属于她的土地上的。

    看着他执着的目光,余丹波闭上了眼转过头去。

    “将军?”还在等着他开封军令的营门兵,悄声提醒着他。

    重新振作了精神后,余丹波深吸了口气拆开军令,并在看毕时,一手用力握紧了它。

    “通令轩辕营三军,大军明日开拔前往神农营!”

    ***************************************************************

    只因正议大夫魏大人,无论再怎么想要面圣,仍是遭经殊贵妃唆使,而不愿面见朝臣的尧光皇帝赶出兰沁宫外,因而引疚自尽,得知此事后,再也按搽不住的南国太子玉权,这日,不顾兰沁宫把守的宫卫如何拦阻,强行闯入宫中。

    命人停止官中歌舞笙乐,并斥退所有歌姬与嫔妃后,玉权跪叩在皇榻前,两眼直视着地面,朝懒躺在绮罗帐内的尧光皇帝禀奏。

    “禀父皇,探子来报,杨国敌军三大营,长江下游伏羲营、中游神农营、上游女娲营,已在集结兵力。”

    “敌军?”枕在殊贵妃腿上的尧光皇帝,命人揭开帘帐后,双目目光涣散地瞧着他。

    玉权再将始终都未传进他耳里的消息道出,“日前太子妃素节于太子府中遭刺,杨国皇帝建羽扬言,此等血仇非报不可。”

    软嫩的娇笑声却在此时自榻上传来,其中并掺杂了尧光低沉的笑音,这让跪立在地的玉权光火地抬起头来,忿忿直视着似在尧光耳畔说了些什么,即让尧光笑不可抑的殊贵妃。

    “父皇。”隐忍不发的玉权,忍不住出声提醒着尧光他还在等待圣裁。

    岂料尧光却一手揉着两际,“朕的头好疼……”

    玉权顿时立身而起,朝左右一唤,“来人,传太医!”

    “不必,朕只要再抽上一管即可……”尧光皇帝却摆手斥下他,双目充满索求地望向身畔的殊贵妃,“爱妃……”

    “臣妾连音。”吐气如兰,艳魅似仙的殊赀妃,娇笑地朝身后拍拍两掌。

    紧蹙着剑眉的玉权,冷眼瞧着等在榻旁伺候的婢女,闻声随即起身捧来一只金盘,盘中端放着烟管与来路不明的烟叶,另一名生得无比妖烧的婢女,则掀拉起裙裾坦露出大腿,拈来烟叶在白如玉脂的腿上推卷起烟叶,而后将卷好的烟叶装进管内,再自一只小瓷瓶中倒出些许颜色奇异的粉末也盛入管内。

    “父皇……”实是不愿再见父皇吸食这等来路不明的玩意,欲上前阻止的玉权,才跨步上前,即遭两名衣着曝露的妃子横挡在面前。

    “放肆!”在那两名妃子的小手攀上他的两臂时,怒火翻涌的玉权,当下不给殊贵妃颜面地使劲甩退她们。

    在他一动手后,芳容上笑意尽失的殊贵妃,先是以一双美自冷瞪了他一会,而后面上神情一改,笑吟吟地低首,在正抽着烟管的尧光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朕今日龙体微恙,有话,改日再说吧。”听了她的话后,不想搭理此等令人烦心之事的尧光,反感她摇着手。

    玉权一步也不退让,“父皇,杨国大军已在长江沿岸集结,随时可能南攻我国,此事不能再等,更不能改日再议!”

    “这……”拿不定主意的尧光忙看向身旁,“爱妃……”

    一径直看着玉权那张令人心折的面容,默然在脑海里回想起旧事的殊贵妃,忘不了,当年她情愿抛下贵妃的身份,只求能与他这名太子双飞,但玉权却不屑一顾地拒绝与她私通,虽说那时玉权顾及她的地位,并未在圣上面前说出此事,可他当时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那等心碎与难堪的滋味,至今她仍是无法忘怀。

    “圣上,太子方丧妻,再加上近来忧劳国事过度,因此累胡涂了。”两手揉按着尧光肩头的殊贵妃,在他耳边娇声细语,“想那杨国,不过就是个北方小国罢了,他杨国怎可能对我南国造成何等威胁?更何况有着长江天险在,杨国军伍怎渡得江来?太子多虑了。”

    “北方小国?”玉权冷声喝斥,“杨国六十万大军已在长江沿岸整车待发,军容之盛,我南国远远不及!纵有长江天险,难道杨国就无渡江之船?”

    “杨国就算渡得了江,那又如何?”殊贵妃索性直接迎上玉权冷冽的目光,“京畿丹阳地势龙盘虎踞,自古即有石头城之美誉,杨国大军就算能进抵我南国,也万万无法拿下京畿,我国京畿,得保无虞。”

    他咬着牙,“那百姓呢?”

    “太子只要能守住长江沿岸,不让杨军登岸,百姓不就无虑?”殊贵妃明眸一转,掩嘴轻笑。

    “你……”恨不得能即刻将她推出宫外斩了的玉权,忍仰不住地一手握紧腰间的配剑,他用力转头看向尧光,“父皇。”

    “太子都听见了,就照爱妃所说,守住长江沿岸。”

    玉杈不死心,“父皇……”

    “太子退下吧。”无奈的是,压根就不想搭理他的尧光,已抬手命左右送太子出宫。

    在殊贵妃嘲弄且得志的目光下,忿然拂袖离去的玉权,大步离开寝宫,才来到殿廊上,冷不防地,追出寝宫外的殊贵妃却在他身后叫住他。

    “太子留步。”

    不得不停住了步子的玉权,绷紧了身子定立在原处,两眼直望向殿外。

    “怎么,恨我?”来到他的面前的殊贵妃,抬手以纤指轻勾起他的下颔,笑得十分惬意。

    气抖的他自口中迸出,“自重。”

    “是你说过的,红颜祸水。”不曾忘怀旧恨的她,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畅快,“这是你当年拒绝我的代价。”

    转眼恨瞪她一眼后,玉权猛然一扬掌欲掴向她,但她却笑吟吟地往后一退,自恃得宠地再次退回了寝宫内,退回了他动她不得、鞭长莫及的皇恩之下。

    在她袅娜的身影闪进了寝宫内后,面无表情的玉权,一拳,重重击打在宫柱上。

    “殿下……”候在宫外的司马晃,在他离开兰沁宫时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藏不住眼中忿火的玉权,冷声下令,“听旨,宣太子谕。”

    司马晃赶忙在他跟前跪下。

    “传令长江沿岸各营守军,日夜备战。”

    “臣道旨。”接下太子谕的司马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开得很匆忙的脚步,“殿下,您要上哪?″

    他的回答迅速被吹散在萧瑟的西风里,“救国。”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收到动员军令后,启程日夜赶赴长江中游北岸神农营的轩辕营三军,依军令上所订期限如期赶至,迅速进驻已成为杨国行军大元帅指挥调度部的神农营,是为第二支进驻神农营的大军,而另一支先行抵达的大军,则是由行单元帅凤翔事先自太原派来之军。

    一抵神农营,余丹波与乐浪随即着军令入行辕见行军大元帅玄玉,而受了余丹波之命的符青峰与顾长空,则是忙着分派步兵、骑兵与箭兵的安置处,将轩辕营与凤翔之军分隔开来;接获乐浪之令负责张罗轩辕营三军粮草与兵器的燕子楼,则是领着下属去与神农营的中郎将商量相关事宜。

    约半日过后,双双踏出中军行辕的乐浪与余丹波,未及走至轩辕营大军营区,在途经校场时,即与远处正准备前去凤翔的行军元帅行辕的闵禄和辛渡,在途中打了个照面。

    一迳朝他们行来的闵禄,在即将与他们错身而过之前,那一双眼眸,直在余丹波不似军人,反倒斯文俊秀的脸庞上打转,而走在他身畔的辛渡,一如以往,看上去仍是冷淡若冰。

    在俩俩错身而过且渐行渐远后,搁在心底反复转想闵禄方才看向余丹波眼神的乐浪,以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朝余丹波示警。

    “你被盯上了。”都怪这些年来余丹波在河南府一带声名大噪、声势久久不坠,看样子,对他不服、且有心取而代之的人可不少。

    余丹波无所谓地轻哼,“那又如何?”闵禄的顶头上司凤翔,会盯着的人可不只他一个。

    就在他俩走远了后,返回凤翔行辕的闵禄与辛渡,在命人通报了后,一块步入行辕内。

    “轩辕营的人马到了?”坐在案内看着军文的凤翔,吩咐赐坐后,即命行辕内的其他将领全都退下。

    “到了,大元帅已召乐浪与余丹波入行辕。”外人一走,无论是在同僚或是下属面前都不怎么说话的辛渡即开了口。

    “对于轩辕营的两位将军,你们有何感想?”

    “乐浪会是个对手。”以往曾在朝中与乐浪共处过的闵禄,对于乐浪行军打仗的本事甚有信心。

    凤翔有些讶异,“怎么,你不看好余丹波?”听说在轩辕营里,余丹波的锋头甚至健过乐浪。

    闵禄轻屑地捍哼,“不过是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罢了。”

    “轻敌是你常犯的毛病。”坐在他身旁的辛渡,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

    “对于行军大元帅,你们有何看法?”凤翔两手环着胸,舒适地靠进椅里再问。

    辛渡立即将不满道出,“王爷不该拱手让出元帅一职的。”

    “本王也是行军元帅呀。”

    “得听令于行军大元帅的元帅。”闵禄最不满的就是凤翔竟把三军大权让给了玄玉。

    凤翔状似不介意地轻笑,“我不计较名分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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