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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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羊-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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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听她对园林、建筑、楹联、匾额的评价,对她的聪慧和才华更为叹赏。
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脸庞,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韦大哥,最近有空吗?”商缺月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有事?”
“我想邀大哥出游,咱们乘船游曲江如何?”
“后天辰时,西门外见。”
“太好了!我一定准时。”订下后约,商缺月心中石头落了地。“呃—;—;,天晚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
“不必,我自己可以回去。”可她的手被韦治拉住,挣扎无用,抗议无效。直到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她的手才重获自由。
“你指路。”他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后颈,她敏感的颈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路上,除了商缺月偶尔指路的声音,只有沉默。
韦治的心神被那淡淡的幽香熏得有一丝恍惚,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希望这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到了。”拐进一条小巷,在一扇小门前停下。这是相府的后门。平时都锁着。商缺月带着钥匙,她偷溜出府时就走这里。
“韦大哥,”商缺月望着韦治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眸子,“人家都说你性冷如冰,可我觉得你……其实是很温柔的,别人都不了解你。”话一说完,就飞快地闪进门去。
直到小门合上,韦治的脸上才浮上了淡淡的微笑,轻轻地道了声:“再见。”他竟住在相府,而且姓商,他与丞相商士轩是什么关系?
当商缺月来到西城门外时,意外地发现等候在那里的除了韦治之外,还有李慕然和一位红衣美艳女子,以及一个面孔黧黑的英挺男子—;—;莫言。
见到商缺月,莫言的态度十分友善,“你一定是商公子,阿治提起过你。我是莫言,韦治的朋友。”
他的爽朗大方几乎立刻赢得了商缺月的好感。“我见过你,前几天你率军进城时,我在街上看到的。”
“哦?那我们就更不是陌生人了。”莫言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拍拍商缺月的肩,“我与阿治同龄,大概比你蠢长几岁,就叫你商贤弟喽。”
“叫我缺月就行了,我叫你莫大哥好吗?”
“好,爽快!我喜欢。”莫言笑着说,“阿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家伙结交朋友可挑剔得很。我和他若不是父辈有交情,从小一起玩泥巴,他还未必理睬我呢。难得他这么看重一个人。”
商缺月看向一言不发的韦治,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韦治翻身上马,向商缺月伸出手。
“等等!”从商缺月出现就臭着脸的李慕然冲了过来。“表哥,花姑娘不会骑马,你来载她,让商……贤弟和莫言共骑。”
“你自己带来的麻烦,自己摆平。”韦治冷冷地回答。这小子死皮赖脸,不请自来,没赶他走已经不错了,还带个艳妓来。
“你怎么这样说,花想容姑娘可是迎春院的花魁,京城四大名妓之一。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我没请你来。”韦治俯身将商缺月抱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慕然,你就别哕嗦了,”莫言笑道,“你和花姑娘共乘一骑,不正合你这风流浪子的心意?又何必为难你表哥。”三年不见,那个总跟在他和韦治身后的慕然长大了,居然成了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真想不到。
“那怎么行,我请花姑娘米可是为了……呃……花姑娘可是冲着表哥的面子才来的,我……喂,别走,等等我—;—;”看韦治、莫言不理他,李慕然只好垂头丧气地上马。
要在平时,他巴不得有机会吃吃豆腐,可他今天不顾表哥的冷眼,厚着脸皮当跟屁虫,花大把银两包下花想容,还不是为了让表哥识得女人香,了解女人的好?怎么自己一片苦心没人理解呢?要不是为了韦家香火,他才不愿淌这浑水呢。若是娘知道了表哥的怪癖,自己也会死得难看。唉,表哥太出色,他要被娘念,表哥有不是,挨骂的也是他,娘可舍不得说表哥一句。当人表弟真命苦!有时他都怀疑,表哥才是娘的儿子,他是娘拣来的,否则娘的心怎么偏得这么厉害?
到了江边下马,扛上早已停了一艘华丽的画舫。
艄工搭上跳板,李慕然又拉住韦治,“表哥,你扶花姑娘上船。”说着,把花想容拉到韦治身边。
谁知韦治看都不看花想容一眼,只顾牵着商缺月上船。李慕然只好作罢。
曲江正如其名,九曲十弯,两岸垂杨拂地,柳树成荫,风景优美。坐在船舱中,商缺月好奇地向莫言询问大漠的风土人情,不时地回头向身边的韦治问一声:“韦大哥,你说呢?”而靠在窗边观赏风景的韦治,则总是回头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这一切在他们是如此自然,但看在李慕然眼里,就别有意味了。他向花想容使个眼色,花想容会意,脸上堆起媚笑,风情万种地走近韦治,向他身上靠去,一面娇滴滴地轻语:“韦侯爷,请您为奴家解说风景好吗?”
“走开!”果然冷若冰霜。花想容再将脸凑近,好让他看见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玉手抚上伟岸的胸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奴家对侯爷可是仰慕已久。”
说着故意在他耳边吐气,媚眼直抛。
本来正兴致勃勃听莫言讲述一次战事的商缺月瞪大了眼睛,心中微酸的感觉像正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一样。韦大哥怎么能让这个女人摸他的胸膛呢?
“阿治,美人一番柔情,不可辜负喔。”莫言笑着打趣,很想看看三年不见,好友不近女色的习性改了没有。
“你不会忘了自己是跟谁来的吧?”韦治眼中显露鄙夷之色。
“李公子不会介意的。”花想容笑颜如花,“人家是为了见侯爷一面,求李公子带人家来的。”
“是啊,是啊。”李慕然看着有希望,急忙帮腔。
“花姑娘早就说起过对表哥的爱慕之心,一再求我帮忙引见。表哥你可别负了花姑娘一番痴心。”
韦治抬抬眉梢,“你对我痴心?”
“可不是嘛,”花想容娇声应道,她几乎可以看见胜利的曙光了。“人家虽然身在青楼,迎来送往,可心中装的只有侯爷一人。见到侯爷,心儿怦怦跳的好快呢,不信你摸摸看。”拉起他的手探向自己高耸的胸部。
李慕然已经掩藏不住欣喜笑容了。快要成功了,可是—;—;
韦治的手在接近花想容胸部时,突然抓住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不想被我丢下河,就别来烦我!”手一松,让花想容屁股着地跌倒在船板上。
莫言闷笑出声。
花想容狼狈地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娇媚的神态完全消灭。恶狠狠地瞪了笑得开心的莫言一眼,重重踩脚走到李慕然身边,突然抬脚狠踢李慕然一下。
“哎哟,你这凶婆娘踢我!”李慕然抱脚呼痛。
“踢你又怎样?哼!”花想容一甩头走出船舱。
李慕然慌忙跟出来,把她拉到船尾,低声抱怒:“喂,是韦治不解风情,你干吗踢我?”
“还不是你给的烂任务!明知韦侯爷不近女色,还叫我去勾引他,你这不是故意出我的丑?踢你一脚算轻的,当心我把你踢下河。”
“嘘,小声点。表哥不近女色谁不知道?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反悔又怎样?”
“那好,银子还来。”李慕然手一摊。
“休想!你几时见进了我腰包的钱又倒出来的?况且你付的银子是包我一天出游的费用,难道我没陪你们出游么?耽搁我一天的生意不该付钱么?”花想容挺着丰胸逼近他。
“好好,姑奶奶,算我怕了你。”对倔强的花想容来硬的是不管用的。“这任务若不难,我又怎么找你?怎么不找小仙、如玉她们?你想,若是连向来不近女色的表哥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的名声不更响了吗?京城四大名妓之首非你莫属。”
见花想容神色有些动摇,急忙又加紧游说:“表哥英俊潇洒,喜欢他的女人可多的是。我可是给你提供一个好机会,别让别的女人占了先机。”
“俊又怎样?”花想容咕哝,“冷冰冰的,我又不喜欢他。我宁愿勾引那个商公子。”
“拜托,你怎么看上那个连毛都没长的嫩鸡!”
花想容眼一瞪,“你毛才长了几天?也敢这样说人家!”
“好,我不说。”谁叫他比这女人小了一个月,经常被她当小弟欺负。“不过我的目的是让表哥接受女人,你勾引那小子有什么用?”
花想容沉吟一下,“好吧,我再试一试。先说好,不成就算了,我可不想再吃苦头。反正你是要分开他们俩,勾引商公子也一样。”
“行,行。若实在不成,我再想办法。”他准备下次直接把女人偷渡到韦治床上,看他把不把持得住。
“阿治,艳福不浅啊。美入主动投怀送抱,不愧为京师第一美男子。”莫言笑着打趣。
“送给你。”还附送一道利芒。
“大哥,人家是四大艳妓之一呢,”商缺月笑得促狭,“多少公子王孙千金难买她一笑,你居然不领情。”
韦治淡淡地说:“是慕然在背后捣鬼,她并不是真的钟情于我。”人家钟情的可是你商缺月。花想容和李慕然在船尾的私语已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敢设计他,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花想容回到舱内,看看韦治冷漠的侧脸,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不要找硬钉子碰。于是带着柔媚亲切的微笑,拉住商缺月的手,“商公子,你过来陪奴家说说话。”
这一下,几双眼睛全盯着她俩。李慕然心中暗骂:这个女人答应自己的全当放屁,一下子就转移目标了。
商缺月随她走到另一边坐下。在她的意识中,自己是个女子,和她手拉手并无不妥。而且她对这个市井传闻称作“侠妓”的女子充满好奇。
花想容以为有门,更加偎近她,“商公子,你喜欢我么?”
“萍水相逢,谈不上喜不喜欢。”商缺月一点也没有为她所动的样子。
“你不会瞧不起我吧?”花想容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有什么让人瞧不起的吗?”商缺月疑惑地望着她。
“我是青楼女子。”花想容低垂着头,可怜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肉麻。
“青楼女子又怎样?我不会以身份评断一个人的价值,而是看他的品行、人格。岂不闻‘英雄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
“商公子,我喜欢你!”花想容一下子把伪装的可怜相丢到一边,以大大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感动,张臂一把抱住商缺月,啵的一声,在她脸上印上一个又大又响的吻。
“啊!”商缺月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连连后退。她不过说了真心话,也能得到这么大的嘉奖?
商缺月脸上一个唇形的红印,看得莫言和花想容都笑了起来。
“害羞呢,商小弟,”花想容笑得又媚又促狭,“我看你一定还是个童子鸡,就由姐姐来教你,如何?保管你……嗯……欲仙欲死,从此忘不了。”
商缺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可从未听过这么露骨的话。
“缺月,莫失良机喔。”莫言冲着商缺月挤眉弄眼。
对这个清秀的少年,他也颇为喜爱,好像自己多了个可爱的弟弟似的。
商缺月无措的目光投向韦治。
韦治目光锁着商缺月,缓步走到她面前,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胭脂。他的眼神那么专注、柔和,动作那么轻缓,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商缺月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他的吻就要落在她的唇上。她恍然失神,像被魔法定住了。如一只翅膀被蛛网沾住的蝴蝶,挣不脱绵密的柔丝,振不起单薄的羽翼。她的心从未跳得这么激烈,她的呼吸从未这样紧促,她几乎以为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直到永远……
莫言爽朗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花想容倒吸一口气,“天哪,难道他们真的是……”
“我受够了?”李慕然大喝一声,冲上前一把推开商缺月。“你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我警告你,不准纠缠我表哥。”
“李兄!”商缺月愕然。
“慕然,闭嘴!”韦治沉喝。
“我偏要说!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兔二爷,专以男色勾引别人。表哥,他是贪图你身份、地位才接近你,你不要被他蒙骗了……”
“我说闭嘴!”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韦治神情森冷得吓人。
商缺月呆怔之后,反而一片漠然,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光看着疯子一样的李慕然。
“表哥,你不为自己的声誉着想,也要为韦家的香火着想,太后要是知道了……”
“慕然,不要再说了。”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莫言伸手掩住他的嘴,想终止这一场闹剧,却被李慕然挣脱。
“不男不女的家伙,再让我看见你,瞧我怎么整治你……啊—;—;救命—;—;”他话还未完,已被韦治一手提起,利落地甩出船舱,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一路尖叫着,“卟通”一声,落入江中。
第四章
    “不要!大哥。”商缺月的呼喊没来得及阻止韦治,她急忙奔上船尾,“船家,快停船,想办法救人哪。”
千万不要出人命啊。
“他会水。”韦治冷冷地丢下一句。“不许停船,让他游上岸。”
“什么?”商缺月还未从焦急中反应过来,就见李慕然的头从河水中冒出来,大吼:“韦治,该死的,你竟敢把我丢下水……”
既然还能叫骂,大概没有什么危险。商缺月放下心来,而刚才李慕然的话又如利箭一样刺上心头。
怪不得他对自己如此反感,原来是认为自己别有用心,为韦治的身份地位而接近他。商缺月微微苦笑,就因为她没有抬出高贵的门第、傲人的家世,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韦治结交,就要被怀疑居心不良吗?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必须要考虑门户地位吗?世上还有真正的友谊吗?
商缺月的眼光不由得望向韦治,他怎么看自己呢?她与人结交时,总是把身份抛在脑后。她不是刻意去打破身份界限,显示自己的平易近人,而是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她的朋友有丫环仆人、贩夫走卒,但她最看重的知已是……
商缺月的眼光流露出受伤的感觉,带着一丝疑问、迷惑。韦治走上前,摸摸她的头,低沉而坚定地说:“清者自清。”他看懂了她的目光,看懂了她内心的纷扰。
商缺月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如释重负。想起自己还真可笑,她是从容冷静的商缺月,对别人的看法从不在意,千金会上面对讥讽、谩骂都不曾真正生气,怎么今天轻易乱了方寸?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只要事关韦治,她平时淡然的情绪变得激烈,冷静的心也变得患得患失。
“缺月,不必在乎慕然的话。”莫言出言打破尴尬的气氛,“他这人从小就是个人来疯,经常胡言乱语。”
他从未见过韦治如此激烈的反应,因为几句话而将表弟丢下河,可见韦治对商缺月的重视。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有些迷惑了。
除了商缺月,其他的人都听懂了李慕然对韦治和商缺月关系的推测。而她,单纯地以为李慕然是因身份地位而排斥她。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自己是个女子,穿男装毕竟还是有别于真正的男子,所以被骂“不阴不阳”、“不男不女”也不奇怪。
无论怎样聪慧,她毕竟只是个未识情滋味的少女,丝毫也不曾想到自己和韦治之间有什么让人非议的地方。在她心中,那是单纯的友谊,她心目中的友谊,是没有性别之分的。韦治是她一直渴望拥有的知己,是父亲之外惟一能走人她内心的人。这份友谊她十分珍视,没想到会招来他人的反对,尤其反对者又是韦治的亲人。这使她有一丝伤感、落寞。
商缺月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用思考让自己平静,这是她的习惯。
“阿治,借一步说话好吗?”莫言有一肚子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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