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不要为我哭泣,不然我会想再哭的。”沈蝶衣两手捧着她的脸,露出凄凉却坚决的笑,“我连续哭了三天,这三天里,我顿悟一件事,流泪不能改变什么,只代表我的软弱。于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虽然,以往的我软弱,但是我要坚强起来,姊姊需要我的照顾。虽然,以往的我不擅理财,但是今后我要变得精明能干,这是我未来生活的目标。”
阮秋红吸吸鼻子,硬吞下泪水,“我会帮助你的。”她的手覆上捧着自己双颊上的手背。
“谢谢你!你对我的帮助大多了,姊姊在疗养院的费用都是你帮我先出的,以后我会还你的。”沈蝶衣感激地说。
“我们亲如姊妹和我还客气。”阮秋红拉着她一起坐下,“老实说你要不要去找陈森郁那个王八蛋讨回公道?”
“你想,他会乖乖待在冢里等我吗?不会的。唉!那种人也不值得我去见他,见了只会令我作呕,为姊姊不值。我相信老天有眼的,他一定会遭天谴、受报应。”沈蝶衣摇头说道。
“真想狠狠甩陈冢每个人一巴掌,为采桦姊泄恨。”提到陈家人,阮秋红登时义愤填膺起来。
沈蝶衣敲她的头,“你还是秉持暴力主义啊,不好哦!”
“哪像你,永远都是一副善良纯静,人家都踩在你头上还不反扑。”阮秋红回她一弹指,“学学我,有仇必报的个性绝对不会吃亏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可是至理名言哦。”
是呀,自己就是最佳的写照。沈蝶衣黯然神伤地想。“秋红,这幢房子能卖到一千五佰万吗?”她转移话题。
“很难,毕竟现在房地产的景气并不是很好,除非有财团要炒作这附近一带,否则……”阮秋红面露难色。
沈蝶衣点头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试卖这个价钱看看。中国人喜欢杀价,价位高,杀价空间弹性会比较大。”
“看来你在这方面有下功夫研究哦。”阮秋红讶然于她的分析。蝶衣被采桦保护得太好了,生活里除了音乐还是音乐,对金钱的运用一点概念也没有,可是这回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她正在蜕变中。
沈蝶衣羞赧道:“我买书看和请教季穗姊的。”但她其实也忧心仲仲。“三个月内,我若无法卖桌这幢房子,法院将进行拍卖,那时候就糟了。”她担心自己要如何筹到一千万还给其他的债主呢?
“我们尽量张贴红纸,也许很快就把房子卖掉了。”阮秋红打气道。
“希望如此,陪我到公布栏贴红纸吧。”
“没问题。”
钢琴酒吧里,禹燕龙慵懒地啜饮着美酒,一副颓废、凡事不关己的态度。
郑曲伶牙着一套暴露的中空装,整个人偎进他的怀里,红唇磨蹭他的颈窝,挑逗着他。
对美人的挑逗,他不为所动。除非他要,否则没有女人能勾起他的情欲,他对自己的绝佳定力很自豪。
“曲伶,你找我有何事呢?”在公共场合,郑曲伶大胆的勾引引起其他酒客的侧目。禹燕龙诡谲一笑,觉得对她卖力的演出不配合一下,是有点对不起她。
他手一勾,揽住她的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红唇,手指像是充满魔力地抚摸她的身体,点燃她的欲火。
郑曲伶更攀紧他的身体,唇畔逸出撩人的呻吟。她暗忖着,燕龙的调情技巧、吻技都是一流的,没有其他男人能比得上他,她是他情欲下的产物,她不能没有他,相信他也有相同感受,惟有她才能满足他。
“燕龙,我们回家吧。”她手伸进他衣襟内,爱抚他的胸膛,她急需宣泄情欲。
禹燕龙低低一笑,放开她。她不满地轻呼一声,无法满足情欲令她坐立难安。
他若无其事地端起高脚杯,呷一口酒,“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他闲散的模样,彷佛从没发生火辣辣的热情场面。
郑曲伶厥着唇呻道:“你太恶劣了,勾起我的欲火,再丢下我不管,任由我欲火中烧无法抒解……”
“可以啊,就在此你敢吗?”他深沉的黑瞳里有着恶意,唇角往上勾,漾着流里流气的笑意。
她一肚子的火,尖声地说:“我还没有豪放成那样子,众目睽睽下和你做爱,你是故意要羞辱我的吗?”
禹燕龙微眯着眼,耸耸肩,“我行事的标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没有任何评断,只有我高兴就好,若你认为我是羞辱你,也可以啊!”
郑曲伶深吸一口气,气愤自己无法抓到他的心,“我永远弄不懂你究竟有没有心,只是玩弄女人于股掌中,我甚至无法分辨你的话是真是假。”
“我早就告诉你,我无心。我也没要求你来认识我的本质,我们之间只有肉体的关系。”他斩钉截铁地说。
他毫不留情的话刺伤她的心,心虽受伤但她还是不愿离开他、他有种邪魅的力量,让女人心甘情愿地匍匐于他的脚下,乞怜他的爱怜。
“我找你的目的是要问你,究竟要不要娶我?”她挑明了说。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结婚的,而且或许五年内结婚的念头都不会在我脑中闪过。”他点上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郑曲伶脸上泛着毁灭般的笑容,“我再带你一星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结婚,若你的回答仍是不的话,那我就要和别人结婚,而且我还要毁掉你的事业,让你痛苦、后悔,然后哀求我的原谅。”
闻言,禹燕龙狂笑,“你好大的口气,那就让我试试你真的有呼风唤雨的通天本领吧。”他倾身靠近她的脸,用着非常轻柔的语调说,“活了三十几年,我什么滋味都尝过,就是没尝过哀求的滋味,我倒想试试。”
接着他撑住她的唇瓣重重吮吻一下,离开她的唇,眼神带着阴惊、噙着狂妄的笑意离开座位去买单,留下她一人。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突然有位艳丽的女子上前搭讪,禹燕龙和那位艳丽女子随即相偕走出酒吧。
郑曲伶神色嫉妒地目送他们离去,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禹燕龙跪地求饶。
“老师,再见。”学生收起乐谱,拿起包包向沈蝶衣告别。
“再见。”她将琴盖阖上,把自己的物品都收放好,待会儿有其他的老师要用这间琴室。
她背起背包下楼,走到柜台打招呼,“郝紫茗,我要走了,再见。”
“蝶衣,你等一下、老板找你。”郝紫茗胖胖的身材让她非常羡慕沈蝶衣轻盈纤钿的体态。
蝶衣让人一眼就会喜欢上她,想呵护她,尤其她眉宇间总不经意地流露哀愁、深锁忧郁,清丽的娇颜仿佛心事重重,郝紫茗浪漫地想着,蝶衣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落难的公主,希冀老哥是那位王子,救她脱离一切苦难。
“老板我我有事吗?”沈蝶衣拉张椅子坐下,卸下背包。
“可能要你再多上几堂课。”郝紫茗笑咪咪地睇望着沈蝶衣,她爱听沈蝶衣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好舒服。
郝睿睿智从外头跑进来,“小妹,蝶衣走了吗?”他气喘吁吁地问。
“还没。”这间音乐教室是她大哥郝睿智开的,她在这边帮忙。
沈蝶衣站起来,浅浅地笑,“老板,找我有事吗?”
“你坐、你坐。”他拿着手帕抹汗,顺口气才说:“是这样的,你教学这一个月里,口碑非常好,很多学生家长纷纷指名要求上你的课,所以我希望你再多上三小时的课,可以吗?”
“好。”她估量一下立即说好。
“那明天我就把学生排进去。”郝睿智记得一个月前,沈蝶衣来应征时,他见到她的学历惊讶不已,心想,德国音乐学院毕业的她,应该可以很轻松进入交响乐团工作,为何屈就他这间小小的音乐教室?
当时,他坦言问她这个疑问。她淡淡回答,她没有旺盛的企图心,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如今二个月过去了,他打出沈蝶衣这张王牌,她的学历、音乐素养为他的音乐教室招揽更多的学生,知名度节节上升,他知道自己真的捡到宝。
“那我先走了。”沈蝶衣向他们兄妹道再见后,迳自离去。
“再见。”郝睿智目光痴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大哥,你真笨耶!为何不请她吃晚餐呢?”郝紫茗嘟着嘴不高兴哥哥温吞的作法。
他搓揉着头发,“我怕吓到蝶衣嘛。”他发现自己爱上蝶衣,却不知要如何追求她!而且蝶衣来上课,总是来匆去匆匆,保待着疏离的举止,教他怎么追嘛。
郝紫茗是行动派,实在看不惯大哥想太多的坏毛病,“你若再慢吞吞的,蝶衣一定会被人追走的。到时候就没有第二个蝶衣了,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她了解大哥唯美的心态,他一直在找寻一位内外皆美,在心灵上能和他契合的女性。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等到蝶衣这位荏弱可人的古典美人出现,所以,她要大哥加把劲把蝶衣追到手,否则,不只大哥遗憾,她更遗憾。
“你放心,蝶衣明天开始在这里有八个小时的时间,我会把握机会的。”
“我会帮你掳获她的芳心。”
“嗯。”兄妹俩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如何张着情网,网住沈蝶衣。
沈蝶衣骑着单车回到家门口已经五点半了。停放好单车,拿出钥匙开门,瞥见张贴在墙边的卖屋广告红单,她心中不禁一叹,都一个月了,房子仍卖不出去,是值钱太高乏人问津,或是房地产的景气真的很差?
“唉!”她长长地叹气着,无力地牵着脚踏车进门。
“请问你是沈蝶衣秀吗?”有三男两女从一旁的巷道走出来。
沈蝶衣停住牵车的动作,抬起头望向朝她走来的男女,“我就是,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另四人也上前催讨债务,逼得她无助地后退着。
“各位请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好吗?”沈蝶衣冷汗直流,手心也冒着冷汗,“我现在也没有钱等我筹到钱定还给你们。”
“再几个月?我们全家都饿死了。”
“是呀,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姊承担所有的债务,让陈森耶逍遥法外,再宣布你姊疯了,坐精神病院,什么债箩筐不必偿还,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一们男人讥讽。
五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辱骂沈采桦和陈森郁……
沈蝶衣脑海里嗡嗡叫,无法忍受别人侮辱她姊姊。她任由他们骂着,愈听她愈生气,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住嘴,都不要再说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着拳头,尖声大吼打断他们的辱骂,“你们骂够了没有,你们是受害者,我姊就不是吗?她最可怜了,卖疽产,最后还精神失常,没人可怜、同情她,你们还侮辱她。”她的泪水滚滚而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家—;—;森崎公司,陈家用计谋让我姊背黑锅,我姊承担一切债务,她只是个弱女子啊……”
三男两女都噤声不语,对于沈采桦的遭遇他们都略有耳闻,只是攸关金钱及他们的生存,不得不前来要债。辱骂沈采桦只是想要先声夺人,他们不知沈蝶衣究竟是哪种人物,好惹或不好惹,只有齐声炮轰沈采桦。
“我告诉你们,我如果不替我姊还债,你们也奈何不了我。”沈蝶衣迭步后退,哭泣着说,“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为姊还债是不想让姊名誉受损,如果你们再相逼,我要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说完,她一个旋身,泪眼迷蒙向屋内跑,想逃离这令人讨厌的场面。
泪眼婆娑的她,看不清前面的景物而撞上一副厚实劲键的胸膛,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呃!对不起。”她抬泪眼道歉,想离开却被他抱住。
禹燕龙是故意闪出来让她撞上的,他是来勘查这幢房子是否值得他高价买下。从她在屋前受到刚才那群人围攻,以及她的反扑,他都看、听在眼里,也认出一这位纤弱的女郎正是一个月前他在疗养院半路遇上的女子。
“先生,请放开我。”沈蝶衣流着泪想扳开他钳住她腰间的大手。
禹燕龙松开手改搂住她的腰,一手拿出手帕为她拭泪,“不要再哭了。”
她仰起螓首,透过迷蒙的泪雾瞅视他,“我不认识你呀!”口吻中净是疑惑。
“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何况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他潇洒地笑着。目空一切及自负的狂妄在他这一句话里流露无遗,他搂着她步向他们,不允许她的退缩。
沈蝶衣害怕、厌恶再见到他们,允其脑海中不时浮现方才他们辱骂姊姊的嘴脸,逃不开之际,只好躲在这位陌生男子的胸怀里。可是,奇异的,这位陌生男子的平稳心跳声和温暖平抚她不安、惶惶然的心,止住奔流不止的泪水。多久没有这种安全感!忍不住地她更偎近他。
“你们一大票人马欺负她,不觉得可耻吗?”禹燕龙彷佛一碰上她,整个人就失常。乍见一群人攻计她时,他心底就冉冉上升一股炽烈的怒火,巴不得痛揍他们一顿。
一位男人辩解,“我们也是不得已的,讨债有人和颜悦色的吗?”
“是呀,她若再不还我们钱,我们的小工厂就要关门,喝西北风。”另一人也搭腔。
禹燕龙不屑地说:“哼,无论你们的理由再冠冕堂皇,我都不许有人欺负她而且债务又不是她欠的,凭什么要她受苦。”
“但是,债权人是她姊姊,不找她要找谁?”妇人原本理直气壮大声地说,但渐渐声音变小,不知怎么的,在那位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限光下,她畏缩了。
“你们把借据留下,两个月后会给你们满意的答覆。”禹燕龙命令道。
众人把借据交到他手上,纷纷散去。
沈蝶衣则是捂住耳朵,没听见他们的交谈,也不知众人已离去。
禹燕龙低首看着脸深埋在胸口,手捂住双耳的她,看出她鸵鸟的心态,他抚着她的秀发,拉开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语,“人都走了,你准备待在我怀里一辈子不见人吗?”他亲匿地调侃着。
沈蝶衣倏地抬起头,苍白的脸颊染上绯红,呐纳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走了。”她退后一步,离开他的怀抱。
“为何我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哭得像泪人儿呢?”他打趣地说,“你真像是水做的。”他不禁疑惑地想,女人的眼泪只会使他心烦、不耐,然而,第二次见面的她,她的泪水会使他不舍、心痛,真是奇怪!
“先生,我不记得曾见过你呀。”沈蝶衣恒怩地瞟,“对不起,最近我记性不好。”毕竟他帮了她,她不该一口否决他的话。
“一个月前你曾蹲在路旁大哭特哭,而有个无聊的男人曾询问你是否发生什么事……”他提示,有意无意瞄她的皓臂,看来抓伤的伤痕好像好了。
沈蝶衣经他的提示勾起回忆,那是去看姊姊那天的傍晚,“我记起来,实在抱歉我把你的相貌给忘了。”
禹燕龙戏谑地向她眨眨他那双勾魂眼,“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万人迷耶,女人见了我想忘也忘不掉,你一句忘了深深刺伤我的自尊心。”自谕万人迷的他自尊心小小受损。
“我……我……”她真的上当,误以为伤了他高傲的自尊而愧疚不已,“请别生气好吗?”
他一听就知她涉世未深,纯真得令人心疼,“我没生气,我叫禹燕龙,你呢?”
“沈蝶衣。”她推开门,邀请他,“请进来坐吧,谢谢你替我解围。”
禹燕龙为她把单车推进门,等关上大门后,他握住她的柔荑,神情骇人,仿佛正生气着。
沈蝶衣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怎么了?”细腻的她,发现他的个性非常善变,喜怒无常,刚刚还有说有笑,转个身就转换成怒火冲天,让她不禁困惑他在气什么?
“蝶衣,你太信任别人了,防备心不够,假如我是坏人,这时候你怎么办?”他责备她。
“可是,你不是呀!”她眨眨纯真的大眼。
“哼,这个社会有许多是披着羊皮的野狼,先对你好,撤掉你的警戒心,再把你一口吃掉,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禹燕龙唠叨着,“所以除了我之外,不能因他人稍有帮助你,你就邀他入内,那是很危险的。”他灌输她危机意识。
沈蝶衣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