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他们悄悄打开了后门,在寂静的黑夜中往前飞奔,然而两道愤怒的咒骂却紧随追出。「干!他们发现我们,从后门溜了!」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怒吼咒骂伴随著急促追赶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严仕隽心下一凛,二话不说就将甄如意推进隐密的草丛后。
「你……」张口欲言。
「躲好,不要出来!」急促的话语抢在她出声抗议之前率先开口,严仕隽完全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猛力且迅速的重重吻了她一下后,便掉头转身朝另一方向飞奔而去,意图引开追兵。
「找到了,人在那儿……」
「不要让他跑了,快追……」果然,两名恶徒马上发现了他的行迹,追赶的叫嚣声接连响起,而被强塞在隐密草丛后的甄如意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三人身影一前一后地远去,很快地消失在深浓夜色中。
*****
对方到底是谁?
又为何要对他不利?
正常人一对二就已经屈居下风了,更何况如今他手伤未愈,那就更加不可能应付得来了。
怎么办?
他会有危险的!
想到他可能遭遇不测,甄如意的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惶恐不安,只觉得胸口阵阵**无法呼吸……
不行!她无法眼睁睁看那只狐狸身陷险境,而自己却安全地躲在这草丛中。
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担忧著他的安危,她宁愿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就算战斗力微弱,两个人至少也比一个人强。
心中有了决定,甄如意顾不得严仕隽那句「躲好,不要出来」的嘱咐,当下紧握著手中的水果刀,神色坚定地拨开草丛,飞快的朝三人消失的方向疾奔寻去。
漆黑夜色中,冷风阵阵拂过林木,月光下的树影摇动不止,宛如恶鬼正探出张牙舞爪的触手,意图抓攫地面上那抹正在奋力奔逃的身影。
以一对二,他的胜算有多少呢?
听著身后逐渐逼近的咒骂声,此一疑问?瞬间自严仕隽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为自己在这种危急时刻,竟还有心情计算「对战指数」而苦笑起来……以他如今的状况,大概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成功的将人引开,如意若能因此平安无事的逃过这一劫,那他就感到安慰了。
「分头包抄,别让他逃了!」就在狼狈奔逃中,他蓦地听到了身后传来对方的「战术指令」,心中虽暗叫不妙,试图加快脚步甩脱两人,可不一会儿,还是难逃被前后包抄围堵的命运。
「逃啊!你再逃啊!林北就不信你多能逃!」两个相貌猥琐的男人中,较为瘦小的那个一开口就是连串的咆哮示威,对他让自己费了这番工夫才追上非常的不爽。
「干!没想到一个、一个坐办公桌拿笔的还这么……这么会跑……害林北差点没喘死……」边喘边骂,较胖的男人更是火大。
经过方才激烈的奔跑,严仕隽同样粗喘不已,只是他懂得掩饰,当下暗暗深吸一口大气,平稳自己混乱的气息后,这才谨慎而小心的审视著眼前的两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脸上没有被追袭的惊慌,他的神态显得极为冷静。
「干什么?」似乎觉得他的问话很有趣,瘦小男人森森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会是特地来请你喝酒聊天吗?当然是送你去投胎的!」
闻言,较胖的男人也大笑起来,手中的改造手枪故意吓唬人地晃啊晃,一脸施恩的嘴脸。「放心!我会尽量一枪解决,让你好走些。」
看著在月光下闪著银亮光芒的枪枝,严仕隽的心中一凛,暗中搅尽脑汁思索任何可能的脱困方法的同时,嘴上也不忘试图拖延些时间,力持镇定地淡声询问:「我想我们不认识吧?」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两人。
「是不认识!」摇著头,瘦小男人回答得也很干脆。
「既然不认识,那么我们一无远仇、二无近怨,为何要对我不利?我想上回的车祸也是你们制造的吧!」他想,背后肯定有主谋者。
「没错!确实是我们追撞你的,至于为何要对你不利……」顿了顿,瘦小男人嘿嘿笑了。
「抱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要怨就怨那个人吧!」果然!
心中猜测成真,严仕隽沉声追问:「是谁?」
「道有道矩、行有行规,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干!和他扯这么多做什么?直接一枪毙了他就好了!」较胖的男人没什么耐性,直接举枪瞄准目标。
「等一下!」厉声大喝制止对方扣下扳机,严仕隽飞快说道:「你们说,对方花了多少钱聘雇你们?我出双倍价码。」既然幕后主谋者能以钱买通他们行凶,那他自然也能以钱拉拢他们叛变。
此话一出,就见两人顿时一愣,转头互观,似乎在考虑著他的提议,而处在生死边缘的严仕隽则心跳如雷,背脊暗暗滚下冷汗,藏在背后的左手握紧先前从厨房拿出的尖刀,戒慎万分的观察著两人,只要他们稍有不利的举动,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干!」就在一片紧张沈窒中,较胖的男人蓦地对同伴叫道:「别被骗了!今晚若放过他,明天他就报警来抓我们了,我们又不是白痴!」
「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上当!」从金钱的诱惑中猛然回神,瘦小男人连连点头,再赞同不过了。
糟!看来今夜真的难逃此劫了。
拉拢不成,严仕隽心知自己处境益发凶险,尤其当惊见那持枪的胖男人扣著扳机的手指微微一动时,他再也无暇多想,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终于出手使劲一抖,利刃闪著银芒在空中直射而出--
「哇--」只听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瞬间直冲夜空,眨眼之间,原本还威风凛凛的人,此刻却难看得倒在地上哀号翻滚,手中的改造手枪也因肩膀中刀而甩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后才掉落在一旁的泥地上。
这瞬间的异变让瘦小男人傻了眼,呆了一秒钟后,他回过神,意图扑去抢枪,然而严仕隽却看穿其行动,当下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阻挡了他的去势。
于是夜空下,就见两人扭打起来,伴随著一旁阵阵的杀猪哀号声,倒是颇惊心动魄。
奈何有人手伤未愈,等于是无条件让了一只右臂,几番缠斗下来,还是渐屈下风,最后更是被一拳击中脸部而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一时之间几乎难以动弹。
「干!等一下,你就知道是怎么死的。」终于将他甩倒在地,瘦小男人忿忿的咒骂,顺便不爽地又补上一脚后,正准备上前去把枪拿回来时,蓦地,有只手却抢先一步将枪给捡了起来,让他当下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对准自己的枪口。
「想要命就别乱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的手是很容易抖的。」威胁的嗓音骤然扬起,不知何时,甄如意竟已来到,并且很适时的捡起枪,稳稳的将枪口对准对方。
瞬间逆转的情势,让瘦小男人傻了眼,也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的严仕隽失声叫了起来!
「如意!」她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要她躲好,别出来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所以别和我啰唆,快过来吧!」仿佛明白他的心思,甄如意一开口就把话给堵死。
方才她一路使尽吃奶力气的追了过来,也因此才能及时赶到,并且趁两人扭打成一团时悄悄潜进,早一步先把枪抢到手,否则恐怕严家的传奇悲剧又要增添新的一页了。
怎么也没料到她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酷,严仕隽不禁微愣,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老天!他早该知道她的个性是不可能乖乖听话,也是因为她的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才能适时赶来救他一命啊!
「笑什么?快过来啊!」听闻笑声,甄如意不由得迅速瞪了他一眼,不过持枪的手还是一动也不动的对准瘦小男人,深怕稍一个分神,就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来了、来了!」应著声,他很快来到她身边,并且接手「持枪恐吓」的任务,先看了还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哀号的人一眼后,满心的注意力才转回眼前瘦男人身上,温和至极的微笑道:「风水轮流转很快的,是吧?」
全身僵硬地瞪著他的笑脸,不知为何,瘦小男人竟有种他可能会不顾刑法,直接一枪毙了他们的感觉,当下不禁恐惧地想往后退……
「你呀,别动,千万别动!我的手可是比身边这个女人更容易抖的,千万别让我不小心抖了起来啊!」他满脸是笑,嗓音轻柔至极,说出来的话像是玩笑,可眼底那抹阴騺却让人绝对不敢冒险试探。
闻声,瘦小男人身体瞬间冻结,可嘴巴却硬要逞强叫嚣,「我、我才不相信你敢,杀人是要被判刑的……」
「哦!杀人是要被判刑的哪……」故意拖著老长的音,严仕隽笑得更加柔和了。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自卫杀人是可以被轻判的,再加上我的身分与人脉,只要私下活络一下,想要无罪开释就像现在一枪毙了你一样的简单,你想不想试试?」这只腹黑狐狸真是恶性不改,真的很爱吓唬人耶!
一旁,甄如意斜睨身旁男人一眼,可见到那张俊逸脸庞上有著斗殴后的伤痕,当下既心疼又不舍,马上觉得他这回干得好,最好吓得这两个恶徒屁滚尿流叫不敢。
果然,严仕隽的一番话让瘦小男人霎时面无血色,再也不敢嘴硬逞强,就怕多吭一声,一条小命就要不保。
「说!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猛然地,他冷下脸厉声逼问。
被瞬间变脸的冷厉神色给吓呆了,瘦小男人一时之间竟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呐呐说不出话来。
「不说?很好!」眸底闪烁著慑人冷芒,扣著扳机的手指缓缓往下压。
「不要!我说!我说!」惊恐大叫,瘦小男人被他的手指上的微小动作给吓得差点「闪尿」出来,为了保全自己一条小命,当下什么行规全抛得一干二净,慌乱万分的招出幕后黑手。「是、是康盛泰,是他花钱聘雇我们来杀你的!」
康盛泰?
一个怎么也没料到的名字让严仕隽惊愕至极,诧异的眼眸下意识的往甄如意看去,却对上她同样不敢置信的眸光,两人无声良久……
「这年头,好好的大老板不当,为何要去当杀人主谋呢?」终于,甄如意涩涩的开口说话了。
「也许是为了预防失业,努力培养第二专长吧!」嘴角略带嘲讽地一勾,严仕隽说话果然恶毒。
此话一出,两人再次无声互觎,然后默契十足的双双笑了起来;而一旁被用枪指著的两名恶徒,却只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疯了。
试问有谁在得知欲加害自己的幕后元凶是谁后,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全天下就只有这两个神经病!
但想到自己两人竟是栽在这两个神经病手中,那就更令人郁卒了!
第九章
新闻快报,知名康茂金业主事者康盛泰被控涉嫌教唆杀人,意图对鸿霖集团总我严仕隽不利,虽经他严正否认,但两名落网的歹徒却指证历历,经过检调单位的追查,证实日前康盛泰确实汇出一笔金额至两名歹徒账户名下,虽然无法证实这就是聘雇杀人的酬庸,但是检方已以重要涉嫌人为由,将之羁押禁见。
同时,检调单位搜索了康茂金业,发现康盛泰亦涉嫌掏空公司,此消息一出,股市开盘就跌停死锁,投资人损失惨重,两大负面消息,让康茂企业内部人心惺惺,公司面临严重危机……啪!
轻轻的一声微响,正在激昂播报近日大新闻的主播瞬间消失,电视画面恢复一片漆黑,甄如意缓缓的收回遥控器上的纤指,转头对若身旁男人开口了:「我还是不懂!」微皱著眉,她满腹疑问地边说边帮他脸上的擦伤上药。
「不懂什么?」窝在舒适的沙发上,严仕隽微眯著眼,神态慵懒地接受她的疗伤服务。
呵……打从两天前,他们将那两名歹徒送交给警方后,因已知幕后主谋者身分,当下便迅速返回台北,并且在两名嫌犯的作证下,让检调单位以最快的速度收押了康盛泰,人身安全的危机既已解除,心情自然也就轻松起来。
「不懂康盛泰对你不利,究竟有何意义?」动作轻柔地在他颊边的擦伤涂上药膏后,甄如意一边收拾著医药箱,一边缓缓道:「虽然鸿霖集团与康茂企业是竞争对手,这两年来,你也抢了他不少生意,但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要你这条命有何用?就算杀了你,鸿霖集团还是有老夫人在啊!」
「你漏了一个重点。」扬著眉,严仕隽微笑的提醒,「康盛泰早在好几年前便掏空公司,近来又屡给我抢走生意,财务非常吃紧。」
「所以呢?」
「所以他非常需要钟佬的那个合作案,一旦合作案谈成,将有一笔庞大的利润足够支撑他与康茂企业在短时间内不出问题。」非常满意她不耻下问的态度,所以严仕隽也不吝给予解答。
「原来如此!」甄如意恍然大悟,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很快的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样也说不通。」
「为何不通?」
「你想想,鸿霖集团又不是一人公司,就算你真一命呜呼了,这合作案自然有其它人接手处理,再说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要亲自与钟佬谈合作案也不是问题啊!」她还是觉得康盛泰想杀他真是乱莫名其妙的。
「看来你是觉得我没有一命呜呼很可惜,是吧?」斜睨著她,严仕隽的表情很是微妙。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出来的话好像皆隐隐暗示著这世界有他、无他都没差,真是令人好气又好笑。
「总裁大人,冤枉啊!」听出他话中的不满,甄如意夸张的喊冤,可眉眼、嘴角却净是笑意。
「我只是觉得康盛泰实在没必要为了抢到与钟佬的合作案而教唆杀人,这实在太愚蠢了。」瞧瞧,他现在从一个堂堂的企业老板变成罪犯,未来还不知得在监狱里蹲几年,实在太不划算了。
「是愚蠢,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唇畔噙著淡淡的浅笑,严仕隽一点也不同情。「至于你说他想置我于死地的理由不通,我倒觉得通得很。」
「怎么说?」再次的不耻下问。
「因为一旦我死了,鸿霖集团就算有奶奶在,短期内的混乱也是免不了的,加上奶奶再次痛失亲人,必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在伤心欲绝下,也许一年半载内都无心处理公司的事,而合作案是有时效性的,届时钟佬见时机不对,势必转而与康茂企业签约合作。所以我的存在是康盛泰很大的绊脚石,他当然急于铲除我,好让钟佬能早点下定决心与他合作,这样一来,他吃紧的财务危机也就能解除了。」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这么一点点的道理。」佯装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其实心中早已被说服。
才一点点道理?这女人可真难以取悦!
扬眉斜睨著她,严仕隽的眸光闪烁,唇畔浮现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神秘笑痕。
「看、看什么?」娇嗔瞪人,甄如意的心跳瞬间漏了拍,嫩颊无法控制地染上了美丽的樱花色。
他这种闪著魅惑光采的眼神实在让她近来很熟悉,熟悉到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她都心知肚明了,也因为心知肚明,所以会忍不住羞赧。
「没什么……」醉人慵懒的嗓音低声呢喃,严仕隽觉得她羞涩的模样实在很挑逗人,优雅修长的食指在柔嫩脸颊上画来抚去,最后终于忍不住情动,狠狠将她拉进怀里缠绵热吻,尽情**一番。
呵……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她刚刚才害羞嘛!
晕陶陶地想著,甄如意双臂缓缓地环抱住他的颈项,承受火热唇舌的激情纠缠时,也不忘热情回报他的给予。
霎时,严家豪宅的客厅内,就见两人如交颈鸳鸯般在沙发上纠缠得难分难舍,直到许久之后,一道暗藏笑意的轻咳声响起,才让他们迅速分了开来,两双激情未褪却又尴尬万分的眼眸一起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家。
「哎呀!你们别介意我,继续、继续!」严老夫人笑咪咪的催促,甚至还热切提醒甄如意。
「阿隽房间那张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