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及看到的。“你真的是李亚宏?”
“不是,她叫辛企鹅。”银欢乐不可支地大笑着:“她会嫁给石磊唯一的理由是他像企鹅。她说他是她唯一找到最像企鹅的男人!”
他想着石磊那壮硕的身材——企鹅——他大笑,笑得差点晕倒!
天呐!这大概是他~生笑得最厉害的时刻之一了!
“你一直知道暮兰还活着?”他阴沉地瞪着他的母亲,语气严厉得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学生似的。
石水仙有些瑟缩:“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压低了声音咆哮。
她~愣,三秒钟之后,也发起火来:“咦?你奇怪啊你!凶个屁!我是你老妈呀!更何况是人家不要我告诉你,又不是我故意不说的!你凶什么凶!”
“暮兰不要我知道她还活着?”
“没错!”石水仙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点起一枝烟刁在唇角晃动着:“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死抱着一段感情不肯放手?你以为每个人都和白痴一样傻傻的患相思病?他妈的!你有病!”她不客气地指着儿子咆哮:“你也不想想邱暮兰他们是什么家世!人家是政治家的女儿!你石磊是个什么东西!”
“妈!”
“怎么?我说错了?”石水仙怜悯地摇摇头:“醒醒吧,儿子!如果她真对你有情有义,今天你们早就儿女成群了!她不想再见到你,是她亲口说的!”
他完全不敢相信地立在当场,仿佛遭雷顿一般地动弹不得!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还活着,这十五年来她一直完好无缺地活在某个地方,而他却为了那段过去而痛苦自责了十五年之久?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她在哪里?”他大吼着。
石水仙忿怒地扔下烟蒂站了起来,狠狠地刮了他一巴掌!“石磊!你给我听好!她早已经嫁人生孩子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要忘了你也已经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你他妈的给老娘有点骨气!”
他颤抖着望着她,一咬牙转身大步往门口走。
“站住!”
他铁青着脸立在门口,石水仙走到他的面前,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
“你还想去找她?”
他咬着牙不回答,别开脸去。
石水仙气急败坏地扯着比她高上~个头的儿子:“你是不是还想去找她?”
她忿怒地尖嚷:“找她再去殉情一次是不是?这次不止丢下我这个老娘,连老婆也不要了是不是?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是不是?”
孩子?他一怔,傻傻地望着母亲。
她冷笑一声:“亚蔻怀孕了,你去啊!去找你的梦中情人,让你的孩子和你一样没爹!”
“我们什么时候回日本去?”冷海儿嚼着口香糖问母“我想念同学们。”
冷岫青开着车:“等你爸爸的腿好一点我们就回去,北海道太冷了,对他不好。”
“可是在这里好无聊!”海儿嘟着嘴百般无聊地靠在车窗上“留在这里真不好玩!”
“不是已经让你上台表演了吗?”她宠溺地揉揉女儿的头发:“让你爸爸知道他又会怪我了!”
“爸爸最古板了!”海儿不满地皱皱小鼻子:“我喜欢热闹嘛!可是在这里两个月了,连一个朋友也没有,”我们下个月就回去,要不然让你一个人先回学校好不好?“
“不好!”她撒娇地赖在母亲的肩上。打了个阿欠,“我一个人回去多无聊,我要和你们一起回去!”冷岫青微微一笑:“先眯一下吧!到了我再叫你。”
女儿乖巧地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
她温柔地看了女儿一眼,替她拢了挑头发——好快!一晃眼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女儿今年十四岁半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舞台上谁也看不出她根本是个小孩子。
她们长居日本,海儿连中国话都不大会说,但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他们努力教育她成为~个中国人。
海儿不像她,她准也不像,或许有些像她的祖父吧!俊挺的五官生在她的脸上艳冠四方,有股出众的野性美。
海儿好动,有强烈的表演欲,他们送她进表演学校,而她一向名列前茅,从未辜负他们对她的期望,将来会是个特别的表演者,对于女儿,她给予她最大的自由——弥补她年少时未曾有过的自由。
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抉择。从来不曾后悔过,她有心爱的孩子,有爱她的丈夫,一个女入一生所该求的,她都已拥有。
是!她是有所遗憾,可是谁的生命之中没有些许遗憾呢?
年少时她曾说过:择我所爱,无怨无悔,而今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即使有所缺憾。
“你拥有很特别的朋友。”
亚蔻微微一笑,晚风拂过她的短发,她轻轻嘘出一口气,“是,没有她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圣星宇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孤儿。”
“全杂志社的人都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家庭很特殊!”
他笑了笑:“看来杂志社的确是散播流言最好的地方。”
亚蔻耸耸肩:“也许是吧!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以为社里最近很忙。”
“不会忙到没时间休闲,更何况我只要做好我分内的就够了。”圣星宇凝视着她,突然话题一转:“我以为你过得不快乐。”
亚蔻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快不快乐也不必写在脸上。
他没回答,他们安静地走在清晨的台北街道。
狂欢过后走在安静的街道上,那地上的落叶飘动的沙沙声听起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四点多的台北仍是一片静寂,偶尔零星传来的刹车声显得有些萧瑟,或许又是某个不要命的醉汉在街道之间呼啸——她觉得有些异样,走在一个陌生却又似乎熟枪的男人身边是个奇怪的经验。
圣星宇是很特别的男人,他仿佛很深沉,却又仿佛很开朗,很难去定义他,不难想象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人总是对捉摸不定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
“石磊对你好吗?”
“为什么这样问?”
他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就把你抢过来!”
亚蔻像见了怪物似地盯着他看。
他轻轻将她张大的嘴推上去合在一起:“很不可思议吗?你该知道你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他好笑地问:“不相信你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不相信你真的喜欢我。”
“为什么?”
她直望着他的眼,直觉地:“因为那根本不可能,你是为了另外的理由,而那理由不管是什么,都和喜欢扯不上关系。”
这下轮到他意外了:“你怎么这么笃定?”
“直觉。”她笑了起来:“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老兄,不要想利用我。”
“我真的有些喜欢你厂!”他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你大概是第一个对我的勉力免疫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是个太有自信的男人。”她朝他调皮地一笑:“而我对你这样的男人正好缺乏感觉。”
石磊一直站在那里,手握着酒瓶,而他们站在楼下有说有笑的一幕全落进了他的眼里。
圣星宇的话~字一句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看好你老婆,要不然她随时会变成我的!”那时他还意味他在开玩笑!
星宇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没有理由突然变成情敌!这真奇怪。
石磊用力摇摇头:“你到哪儿去了?”
她正手忙脚乱地扶他坐到沙发上:“和梦夜、银欢她们在一起里。”
哼!向来不说谎的亚蔻终于也屈服在自己的谎言之下。
他冷笑起来,而她没有看见,因为她正忙着替他泡茶拿惹毛巾,“是吗?”
“是啊!我们到一封民特别的PUB 去,我们还遇到星宇,刚刚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石磊莫名其妙地努力厘清自己的思绪:“他……送你回来?”
亚蔻拧了热毛巾来替他擦脸,那温暖的气息使他略为清醒,“他送我到楼下,我们都以为你睡了,所以没有上来吵你。”
石磊凝视着她,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手,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拥她入怀——“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亚蔻微微一怔,离开他的怀抱:“是妈告诉你的?”
可是看看现在,他最好的兄弟在清晨四点送他的老婆回来,他是醉了,但还没醉到看不清楚他们脸上那货真价实的笑容!
这不是很可笑吗?才两天而已,突然~切都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他变成一个没出息,没骨气的儿子。
他变成一个没良心,负心的丈夫。
他变成——变成一个父亲,而他却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不想去猜测他们会不会吻别,不想去看那可能会发生的拥抱画面;他的心在尖叫,而他的理智牢牢的控制着他的手,不让他把酒瓶扔在楼下那个男人的头上。
他在吃醋、嫉妒、忿怒——“石磊?”她惊呼一声奔到他的身边:“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注视她,寻找她脸上可有塞惭的痕迹?
答案是没有,她的脸上只有货真价实的关怀,和刚刚的笑容一样如假包换。
“嗯”
她审视着他,他看起来并没有即将成为父亲的欢愉,她小心翼翼地:“你不想这么早有孩子?”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喝酒?”
石磊沉默了一下,试图为自己寻找出一个好理由,而混饨一片的脑子却怎么都转不动——亚蔻由他的身边退开,惶恐地注视着他:“‘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亚蔻……”他伸出手想触摸她:“我当然想要!我只是有点情绪不稳,你不要误会!”
她不相信,从她的眼中露出来的是狐疑的光芒,那充满不信任的眼光刺痛了他!
他摇晃地起身:“随你吧!反正没人肯信我。”
“磊?”她上前想扶他,而他沉默地挥开她。
“我自己会走?”
“磊!”
“不是吗?”他猛然爆发,怒气排山倒海而来!“我永远都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不管什么事,甚至连我自己的妻子怀孕我都是最后知道的!”
她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石磊咆哮地吼着:“全都不相信我!只会一味的指责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是哪里做错?爱一个人有错吗?我错了吗?”
她猛然明白!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生气!
亚蔻心碎地落下泪来:“你没有错……只是太残忍了!既然忘不了她又何必娶我呢?你既然已经决定当个情圣,又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他一怔,领悟到自己竟说了那般冷血的话!“亚蔻她伤痛地摇摇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奔进了一个房间,恸哭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石磊懊恼悔恨地掀扯着自己的头发!
天呐!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场折磨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第三章
愚公初次相见我想你有双忧郁的眼其实没什么道理你总是那么地飞扬跋扈我想我是太容易动情太善感可是许久之后你仍有双忧郁的眼又笑我多心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总是想得太多太深你笑着说爱不是用来思考的爱越是思考便越离越远说这话的同时你的眸子闪着忧郁的光芒后来我渐渐懂得你这样的人是不懂忧郁的即使它那般真实地存在我想还是不要教你明日就让你有双忧郁的眼却不知道什么叫忧郁吧!
然后那忧郁变成一堵墙一座山而我成了愚公在还没来得及清醒便已力竭而死再次相见你仍有双忧郁的眼只是这次我明白了那其实是我的眼反射在你眼中忧郁的光芒明白了那是一汪深洋而我再当不成精卫有个男人说我有双忧郁的眸子我笑了笑山不会太高只要够他一辈子我便已满足“和先生吵架了?”冷岫青温和地问,端给她一杯清香的茶。
亚蔻接过之后深深闻了一下,那茶清香怡人:“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似乎所有的心事都隐藏不住,不由自主地想一吐为快。
“很严重吗?”
她苦笑“大概吧!你结婚了吗?”
孩子都十五岁了。“她微笑,脸上有种心满意足的恬静”我十七岁那年就结婚了,一直和先生住在日本。这次是因为他的腿疾才会回台湾的。“亚蔻突然想到昨夜在俱乐部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像极了冷岫青,想问却又觉得似乎不合适。
她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亚蔻想了一想:“我昨天在一家俱乐部见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女人。”
“是吗?”
“妈!”海儿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你看我买了什么!”
亚蔻一愣。海儿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但她仍然艳丽逼人。和昨夜在舞台上的女孩儿是同一个人!
“这是我女儿。”岫青宠溺地介绍:“海儿,叫阿姨。”
海儿大方地打量着她:“她很年轻呢!叫她阿姨不是太委屈她了?”
亚蔻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年轻的!你们真的是母女?”
“不像吗?”海儿搂着母亲。以她不大标准的国语问道。
“不是,是妈妈太年轻了。”
冷岫青笑着揉揉女儿的头发:“又去买什么?你这个小购物狂!一天到晚花钱!”
“是我自己赚的呢!”海儿朝她扮鬼脸,从袋子里抽出一条皮裙:“看!好不好看?今天晚上就可以穿的!”
“爱漂亮的小鬼!”冷岫青宠溺地拿着皮裙在女儿的身上比较。母女两个吱吱喳喳地讨论着,日文、中文、英文夹杂着说。
亚蔻坐在那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闯入异国的入侵者,她们与她之间有道无形的墙隔在中间,而她却无法移开视线——对冷岫着和海儿。她有种奇异的熟捻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之间似乎有道莫名的联系,无法解释也无法逃脱开。
“亚蔻?”
她怔怔地望着她们。
冷岫青微笑地:“海儿邀请你晚上去看她表演呢!”
“表演?”
“我在俱乐部表演直到我们回日本去。”海儿有些骄傲地摆了个漂亮姿势:“很特别哦!你要不要来看?”
“是在敦化北路上?”
“你知道?”
亚蔻点点头:“我昨天晚上才去过,那真的是你?”
“没错!很棒吧?”海儿开心地旋转两圈:“我是第一流的舞娘!”
冷岫青有些无奈:“她是个小表演狂!回台湾之后整天嚷着无聊,带她到朋友的俱乐部去,她立刻批评人家的表演太落伍,我也没办法,只好让她先卖艺啦!”
“什么卖艺!那是艺术!”海儿立刻抗议。
亚蔻惊奇地注视着她们,一个如此端庄高贵的女人和一个如此狂野不羁的女儿!
她不由自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将来她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此特别。
我要回去了!下午爸爸到医院去。我会陪他去的!“她在母亲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不呵以打扰我和爸爸的亲子时间!“她老气横秋地说着。
“知道了!快去吧!”冷岫青怜爱地拍拍女儿的脸:“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拜!”海儿朝她们送个飞吻,一阵风似地旋了出去!
“你真幸福……”亚蔻低叹。
冷岫青摇摇头:“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你不该这么快就丧气!”
“他不想要孩子。”她说着,仿佛这是个宣判似的。
“不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坚定地反驳!
“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是有误会。”亚蔻惨笑:“我和他之间最大的误会便是结婚。”
他的心情十分恶劣,那神情仿佛可以与世界为敌似的阴沉!
坐在办公室里,可是他宁愿自己不在这里!
过去这许多年来,工作是他最好的调剂在短短几年之间他接手杂志社,并将它扩张成知名的休闲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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