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瞄他一眼。“你爷爷。”
“对。”他点头。“说你很久没去看他了,他很想你。”
苗爷爷一直对她很好,三年前与苗岚勋分手时他也曾打电话给她,希望她能原谅苗岚勋,还说会想去试探她的能力是他的主意,苗岚勋是无辜的。
“我上个礼拜不是才去看他。”她说道,他们苗家人讲话就是喜欢夸大。
“一个礼拜很久了。”他立刻说。“等一下留下来吃中饭。”
她没说话。
“这么为难?”他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为难。”每次她一去,他们就围着她不停讲苗岚勋有多好,只差没帮他报名十大杰出青年。
“我叫他们不要烦你。”
“我考虑。”她说。
原以为他会继续逼她,没想到他竟然只应了一声:好。
“我跟你一起去见那个鬼。”他将话题转回。“你没阴阳眼,看不见。”
这点她倒没争辩。“他说这几天会再跟我联络,不过你身体行吗?”这阵子他也耗了不少能量,再加上身体不适,怕他没精力应付杨继远。
“可以。”他点头。“跟你接吻以后我已经补充了一甲子的功力。”
她白他一眼,又在胡说八道。
“以后要多多益善。”他露出色色的笑。
见她没反应,他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
“有点怪怪的。”她从一大早就行为反常,先是主动提接吻的事,现在又静静的不大爱说话,不晓得在想什么。
其实他很想问她为什么突然肯让他亲吻,不过又担心追究下去会让她又改变主意,还是不碰这个话题比较好。
他非常相信一个人的运气是有限的,既然他已经尝到甜头那就得适可而止,如果逼得太急造成反效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最好一步一步来,慢慢将她鲸吞蚕食,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窃笑起来。
一直到晨风走出咖啡厅,杨继远都还坐在座位上,他悠闲地点了一份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着早午餐,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吃点东西也好。
期间他抽了几根烟,偶尔他会感觉到体内传来几个寒颤,他深深地吸着烟,将那份饥渴的感觉压下。
虽然已戒了毒,但是偶尔,他会感觉到身体内饥渴的颤抖,不停地向他呐喊,再打一针就好,再打一针就好……
那种渴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在体内活着,流着口水,虽然如此,他毕竟战胜了。
他又深深地吸口烟,看着泛黄的指尖,将注意力转到可让他分心的事情上,而晨风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看见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心底深处的另一种饥渴,他不喜欢她的态度,一向他只喜欢听话的女人,晨风让他想到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但在毁了她之前,他想先得到她。
那种感觉一定很棒,嘶……他又吸一口气,看她这种骄傲的女人落败绝对会带给他极大的满足跟刺激。
慢慢地,他觉得毒瘾的瘾头消褪了,而手机也在这时响起。
“老大,是我。”雄哥的声音由另一头传来。
“什么事?”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两个人吗?块头很大又很有力气。”
“记得,搞定他们了吗?”
“现在慢慢跟他们混熟,因为他们国语不太好,所以有一点难沟通,老大要不要过来看看?”
“不用,这种事由你接头就好,免得引起注意。”
“那老大得给我一个时间,我比较好拿捏什么时候叫他们做事。”雄哥又道。
“愈快愈好,还有,要确定他们有用,宁愿找几个厉害的,也不要找一堆软脚虾,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快点搞定。”
“知道。”
杨继远放下电话,叼起一根烟,除了女人,最重要的是权力,他冷笑着,再过不久,这两样他都会到手。
第七章
一走进苗家大门,晨风就受到热烈的欢迎,苗爷爷与苗岚勋的大伯、二伯都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苗岚勋一共有四位伯父,他们都住在附近,所以经常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因为苗岚勋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后来过继给没有生儿子的二伯父当养子,不过口头上还是称他为伯父,并没有改口叫爸爸。
他的四个伯父中,只有大伯父与二伯父从事命理相关的行业,一个是地理师,一个是算命师,一个伯父在公司行号上班,另一个则在警界高层服务。
之前索日他们入境以及留在台湾的居留问题都是在警界的伯父透过关系弄好的,这期间苗家帮了晨风姐妹许多忙。
“阿姨你来了。”六岁的苗姿恰兴奋的跑过来,马尾随着晃啊晃的。
晨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苗家的几个小孩中她最喜欢姿恰,姿恰在咒术上也最有天分。
“你上次教我的东西我已经会了,我弄给你看。”
“姿怡啊!阿姨才来,不要缠着人家。”苗术升对孙女说道。
“没关系。”晨风立刻道,要跟他们一群男人相处不如跟小女生在一起比较自在。
“姿恰,带阿姨去房间休息,她昨天照顾我都没睡好。”苗岚勋对姿恰说道,暗地朝晨风眨了下眼,明白她心里的扭捏。
“好,阿姨,你来。”姿怡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一等她们两个人走进房间,苗爷爷立刻转向苗岚勋,“怎么样,到手了吗?”
“哎哟!阿爸,讲话不要这么粗啦!”苗禄福小声地念了父亲一句。
“啊是怎样?”苗爷爷瞪了二儿子一眼。“恁爸讲话就是这样,简单明了。”
苗岚勋好笑道:“阿公你忘了我昨天生病。”
“看起来没事。”苗爷爷上下打量他。
“那是因为有咒的关系,所以身体好的快。”苗岚勋在沙发上坐下,慵懒地伸了下四肢。
“什么咒?”大伯父苗术升立刻凑过来问,他对这种最好奇。
“不知道,海图下的。”他回答。
苗术升摸摸下巴。“嗯,下次问他,他们那一派的咒术跟我们不一样,可以互相参考一下。”
苗岚勋忽然想起一件事。“青仔大的魂魄找到了吗?”这件事总得快些给人交代。
“没有。”苗禄福摇首。“我想还是叫下面的上来问问看,看他是不是阳寿已经尽了。”如果阳寿尽了,青仔大的魂魄会在地府,他们在这边一直招魂当然招不到。
“我也是这样想。”苗术升也道。“等一下三弟回来的时候叫他起乩看看。”
苗岚勋也只能点头,三怕对道术不大有兴趣,不过体质很敏感很容易起乩。
这时房里的晨风与姿恰正玩着让羽毛随自己意志飘动的游戏,当羽毛飘过房间落在手心时,姿恰高兴地笑着。
“你练得很好。”晨风微笑。
“我可不可以练别的东西,铅笔可以吗?有时我懒得拿东西……”
“不行,铅笔太重了。”晨风摇头。“咒术虽然好玩可是也有限制的。”见她一脸失望,她笑道:“咒术不是万能的,而且我只能教你一些简单的。”
“为什么?”
“每一家的咒术都不同,我们符氏的咒术只有符氏子孙才能用得最好,发挥最大的功效。”
晨风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手上的羽毛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她们符氏一派的女性都有异能力或超能力,有了这样的能力后再搭配上符氏的咒术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让羽毛动很简单,让它不动才难。”她将羽毛往上抛,在它缓缓往下降时,将它定在空中。
“哇……”姿怡赞叹地拍着手。“阿姨这跟魔术一样吗?”
“不太一样,不过你可以把它想成魔术没关系。”她将羽毛放在她手心上,教了她一句咒语。“要专心,意念很重要。”
“好。”姿怡立刻开始练习。
晨风一边指导她,一边趁机打盹,从昨晚到现在她几乎都没阖眼。
稍晚当她与他们一家人吃饭时,意外地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探问他们是不是该定下来或是先订婚,就连一向喜欢追问他们交往进度的爷爷都没开口问一句,只是不停夹菜给她吃。
她猜想大概是苗岚勋交代了不要烦她,所以长辈们都克制地不多说什么,饭后她留下来与爷爷下了一盘棋。
不到一半时,房里忽然传来重物落下的磅锵声和姿恰的尖叫声,众人一惊,立刻赶到房门口。
“姿恰?”
“好痛……”姿恰哭出声,整个人被压在木架下。
“哎呀!是不是又爬高了你,就叫你不要爬高。”苗术升一边扶起木架,一边心急地叨念着。“讲都不会听耶!”
苗岚勋弯身将姿怡抱起,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痛?”他摸了下她肿起的额头。
“好痛喔!”姿恰哭着说。
“手肘流血了。”晨风蹙起眉心。
“就是这样不听话啦!”苗术升忍不住又念了一句。“说过多少次了……”
“好了啦!”苗爷爷瞪了儿子一眼。“很爱念,一个大男人这么唠叨,要骂等一下再骂。”
苗岚勋抱起姿怡。“好了,不哭了。”
“去客厅上一点红药水就好了。”苗禄福说道。“阿枝,这里收一下。”他对太太说一声。
“我看还是把这些书架用铁钉敲一敲固定起来比较好。”阿枝弯腰捡东西。“上次也是差一点倒下来。”
“我看带去诊所比较好,手肘的伤口有点大。”苗岚勋说道。
“我也一起去。”晨风说道。
“去看看也好,说不定有内伤。”苗爷爷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因为离家不远处就有一家小儿科诊所,所以姿恰很快就得到妥善的照顾与检查,因为手肘是直接撞上地面,所以有些挫伤移位,不过并不是很严重。
小女孩哭了一阵后,也渐渐收住泪水,晨风见姿恰没有大碍才安下心来。
“我是想拿放在上面的故事书叫阿姨念给我听,结果书架就倒下来压到我。”姿怡对着很会哄小孩的医生叙述自己的遭遇。
“不可以这样喔!要拿高的东西要叫大人才行。”医生一边上药一边机会教育。
“她就是这样,讲过好多次了。”苗爷爷也在一旁搭腔。
“以后不可以这样。”晨风皱着眉头。
姿怡因为受到责备而低下头。“好。”
苗岚勋微笑地摸摸她的头。“知道就好,不要这么顽皮。”
趁着医生上药时,晨风走出去透透气,姿恰不安地问了句,“阿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不是。”苗岚勋又摸摸她的头顶。“阿姨昨天都没睡觉所以很累,我去问她要不要回家休息。”
“好。”姿怡点点头。
苗岚勋走出诊所,发现她站在外头吹风。
“怎么了?”
她没转头,盯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觉得有点闷。”
“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说道。
“不用了,你也才刚退烧,我坐出租车回去就行了,这里拦车很方便。”
“你没事吧?”他皱下眉头。
“没事,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所以有点累。”
“姿恰以为你在生她的气。”
她一脸讶异。“我没生她的气。”
“我知道。”他微笑。“不过你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我没事。”她顿了下。“等姿恰敷好药我就回去了。”
“现在回去也没关系,我跟她说一声就好了。”
她摇头。“我不想让她以为我在生她的气,小孩有时很敏感的。”
他噙着笑,伸手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虽然她看似冷淡无情,不过也有柔软的一面。
“你干嘛?”
“牵手不犯法吧!”他立刻回答。
她瞪他一眼。
他笑着说:“要不要进去,你的手有点冷。”
“我想在外面透透气。”
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杂事。”她淡淡地说。
“比如说?”
她瞄他一眼没应声。
“偶尔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她不是会主动说心事的人,所以他得三不五时敲敲她的门。“你答应要让我了解你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姿怡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他挑眉。
“小学时代的一个朋友。”
他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她敛起眉心,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都没说话,整顿好思绪后才开始说道:“小时候我很不喜欢去上学,觉得上课很无聊,我跟同学也不太亲近,总觉得他们都很幼稚,到了小学三年级我才交到第一个朋友,她叫小婷,坐在我隔壁,是个很活泼、很容易跟人交朋友的类型,大部分的同学看我不大爱理人,自然也都不来亲近我,但她不一样,她喜欢找我讲话,大概是觉得我很奇怪吧!
“因为她功课不是很好,所以常会问我问题,慢慢地就跟我熟了起来,在那时候,小女生都喜欢搞一些小团体,虽然我不太懂为什么,不过那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平常我都不大爱理人,所以自然受到一些排挤,尤其是我们班长,她很讨厌我,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总是考第一名而她考第二名。
“虽然受到排挤,不过我其实不太在意,但小婷总是站在我这边为我讲话,一次两次后我觉得有点感动,就把她当作好朋友看待,有一次她又在替我讲话的时候,班长生气地骂她,说她成绩不好,脑袋笨,她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功课好,想利用我,小婷被她这样一说,就哭了,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这么生气,我回嘴骂了班长,差点把她骂哭,那时候闹得满大的,后来老师还把我跟班长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顿。
“因为这件事,我变得很讨厌班长,觉得她很过分,小婷也因为班长说的那些话开始疏远我,我知道她不想让人家说她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功课好的关系,那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希望她不要在意班长说的话,但气氛就是不对,后来为了化解我们之间尴尬的感觉,我表演了咒术给她看。”
苗岚勋讶异的挑起眉毛。
她扯了下嘴角。“那时候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她是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我不想她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跟我疏远,一开始她以为是魔术觉得很有趣,我们之间别扭的气氛也因为这样而化解。
“没多久我在无意中碰到班长的手,感应到她会在上体育课时因为跳箱没跳好而摔到地上,我心里很挣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但那时候我还在生她的气,而且我也不知要怎么跟她讲。
“爸爸曾经交代过我不要向别人透露预知的能力,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内心一直在挣扎,结果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提,体育课的时候她果然受伤了,鼻子整个撞在地上,流了很多鼻血,看到她流那么多血,我很不安,后来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小婷,小婷一开始不信,但我做了一些事来应证我的能力,之后她才真的相信我可以看到别人的未来。”
“她吓得不敢跟你做朋友?”苗岚勋揣测地说。
晨风苦笑地摇头。“一开始是有点吓到,但小孩子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