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请了五十桌而已,妳;和杉岚的婚礼开了八十二桌呢。」她将不均匀的妆重新补上。
「我的天!那会累死人,不过,结婚一生只一次,隆重一些也无不可。」
话才说到这里,门又被打开了,杉岚焦急的看着站在角落的萧蔷:「原来妳;在这儿,害我找半天,不舒服吗?」他自以为是的又加一句:「那在这儿休息一下好了。」
「嘿,我很好,只不过我不喜欢在外面,进来和菊亚聊聊而已,你别担心嘛!我不会有事的。」
「又来了!」他应了声,叹口气带上门又走了。
菊亚突然说:「他好关心妳;,可是这也是一种压力,可怕的压力!」
她不懂:「妳;在说什么?我不懂。」
「没什么,啊,还有半个小时,来,我帮妳;化妆。」萧蔷连忙拒绝,菊亚不依道:「为什么不?晚上的喜宴本该化化妆的,妳;是伴娘耶!不化妆就是不给我面子,反正只是淡妆而已,快嘛!」
「好吧!」她不太肯定地答应下来。
二十五分钟后,她不禁佩服菊亚的化妆技巧,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换好衣服,从镜中,她看到的是个成熟的女人。
在席间,她再度看见了阮玲,虽然猜不出她心中的感受,但至少看到她的笑脸,萧蔷出神的看着她。
「小蔷?怎么了?」杉岚循着她的视线跟了过去。「小蔷,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低声说:「她好勇敢!」
「遇到非常事情就要有非常勇气。」他笑着和对桌的朋友打招呼。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反正大家都开始聊了起来,萧蔷想悄悄的站起身来,没想到杉岚也站了起来。
「各位,失陪一下。」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的,没两步便是熟人,萧蔷一个名字也没记住,两人好不容易逃进房间,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什么这么好笑?」
「我在想,你一个人应付的话,很累人的!」
他们闭眼休息了十分钟,他才想起一件事:「小蔷,等一下喜宴结束了,伦宇要开一个小型的舞会,他的父母,还有一些很要好的朋友,包括我们一共十二个。」
「几点才会结束?」
「二点左右,我提议──溜!」他顽皮的用两只手指作奔跑状。
「不行哪!」她又笑了,「伦宇和菊亚会生气的,我才不干!」
「好吧,但妳;撑得到那么晚吗?」
「没问题,不过我不能喝酒,对了,我们该出去了,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们失踪了!」
「等一下!」他拉住往外走的萧蔷。
「干什……」下面的话被他吞下去了,她陶醉在热吻中……。
「我说他们是新人嘛!」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可是陈伦宇和袁菊亚是另外两个啊!」
「你老胡涂了!」他悄悄的掩上门。
「奇怪……。」
声音渐去渐远最后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萧蔷推开他,满脸通红,她快步走出房间,身后响起他促狭的声音:「害羞啦?那只是一吻而已哪!」他轻轻的吹声口哨。
她看准了目标,用力的踩下去,没想到踩错人了,她慌忙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看了她一眼,她柔弱、娇羞的外表使他不忍责骂,那一脚可真痛!杆懔耍没关系!」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一个人来吗?妳;坐那儿?我送妳;回去,免得哪只脚又遭殃了。?
「不劳你麻烦,何经理,我自己来!」他的口气不容忽视。
「原来是尊夫人,对不起,我失陪一下!」他涨红着脸朝另一群人走过去。
「没想到他没发脾气,他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刚才我还以为妳;完了,没想到,他却那么斯文,不过要是我,我也不敢冒险骂妳;。」
「你胡说什么?」她小心的推开挡住她的一个女人。
「看妳;那副那种──」他扮了个惊恐的表情:「任何人都不忍责备妳;的,我得好好的看着,免得被别人抢走。」他帮她拉开座椅,一面笑着和人点头。
「你少开玩笑了!」
「才没有,我可是最会吃醋的丈夫!…谢谢,我没空,改天再订个时间好了。?
他们之间的谈话因此中断了,有些女人带着嫉妒的眼神盯着她,她努力的装作没看见,而男人们正利用这个机会大谈生意经,一群太太们则谈着一些琐碎的事物,和批评别人,她很高兴杉岚将她固定在身旁,这样既不用去参加那群太太们的谈话,也不用面对那些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眼光。
看见谢映虹的一剎;那,那股不安的心情又涌上心头,虽然她没走过来打招呼,但是看得出她今夜和以往不太一样,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令人惊讶的是她的眼神片刻不离的盯着菊亚,而菊亚的额际正渗出一粒粒的冷汗。
萧蔷奇怪不已,怎么回事,伦宇似乎察觉到萧蔷的眼光,和菊亚的异样,他全看在眼里,杉岚也感到新娘的怪异,当萧蔷朝谢映虹的方向再看一眼──不见了!一转眼的工夫就消失了!不可能,她再看一次,确确实实不在了,刚才那个难道是幻影?
她接触到菊亚的眼神,是不安?愧疚?还是罪恶?今晚有些奇怪,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希望如此。
「小蔷,林先生问妳;有没行巳とゲ渭铀女儿的宴会?」衫岚将神游的她?回现实。
「对不起,我没兴趣,因为我不方便。」她婉拒道。一颗心全在菊亚的身上,没注意到用辞不当。
「你别介意,她的意思是说……」杉岚忙着解释。
「小蔷,妳;怎么了?」稍后他问。
「我看到谢映虹了,她今天好奇怪,老看菊亚,菊亚的眼神也好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看我?」
他的眼光在室内转了一圈,但没看到谢映虹,正感到奇怪,萧蔷又开口了:「她不见了,一转眼的时间,我怀疑那是……幻影?」
「幻影?不会的,她一定来了,小蔷,要不要去找她?」
她摇摇头,找到了又能怎样?除了两眼对峙以外,又能如何?见面只是增加彼此内心的痛苦。
「杉岚,我想进去躺一下,你不用陪我了。」她按住他,「我有些想吐,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陪妳;去。」他担心的又说一次。
「不,真的,你这样,他们又要开始猜测了,你是大名鼎鼎的叶杉岚地!」她笑着离开他。
她将头置在两膝间,头昏的现象才见好转,她站起身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这里听不到七楼的吵闹声,一阵恶心使她顺手关上窗户快步奔进浴室,结果又是干呕,什么也没有。
正当休息的时候,她听到开门声,心想,他还是跟来了,但那不是杉岚的声音。
「这里没人会上来,进来吧。」
是菊亚!她站在原地没动,菊亚在和谁说话?
「我不在乎别人看见。」
谢映虹!她真不敢相信,她们两个之间会有什么事?她强烈的感觉到和自己有关,因而移到门边倾听她们之间的谈话。
「告诉我,我的孩子是小蔷,不是萧薇对不对?」
「不对!」那是悲伤的语气:「到现在我也不能瞒妳;了,萧敏苍死之前告诉我,他故意,让妳;以为妳;的女儿是小蔷,因为他亏欠妳;,可是现在萧薇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或是明天,或是现在她都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彷佛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我的天!血癌!」
「不错,遗传自妳;的身上,很不幸妳;的遗传基因是隐性,而她……她。」
「这么说我手边的资料都是真的?包括妳;过失杀人?」
「我被无罪开释,请妳;不要污辱我!」菊亚悲痛欲绝的说。
「敏苍和江华都是死在妳;的手里?否则萧薇不会变得那么可怕!」谢映虹大声的指责。
「妳;比我清楚,她只是嫉妒,我能了解妳;的心情,但是对她真正的打击,是在她得知自己将永远停留在廿七岁!」
谢映虹悲鸣一声:「是的,我承认,天啊!」泪水滑落她的面颊,她笑喊:「为什么把我的错全报应在孩子的身上,残忍!残忍!」
「不要这样!」
「我甚至知道妳;本来没有罪、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的想攻击妳;,原谅我!」此刻她只是个心碎的苍老妇人。
「我只是希望妳;别再增加小蔷的痛苦,她也是个无辜的人,别让她知道萧薇的事,什么也不要让她知道,求求妳;,别告诉她,她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不是敏苍亲生的,是他们夫妇在孤儿院认养的,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
「那就别让她知道!」
一听到关门声,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崩溃的坐在地上,泪水像断丝的珍珠滚落面颊,原来杉岚肯改变态度是为了姊姊生命有限,讽刺的是,换来换去自己仍旧不是父母亲生的。
「孤儿!」她的脑中乱成一团,有限的生命,血癌!他们早就知道,可是自己却一直被瞒住偏偏今晚被她听到,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跌跌撞撞的冲出浴室,却被绊倒在房里。
「小蔷!」杉岚冲进房里将她扶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走开,伪君子,我恨你!」她丧失了理智。
「妳;在胡说什么?」
「你骗我,姊姊的生命……一个月,我全知道了,你再大的本事也没用,你是杀人犯!杀人犯!你要我只是为了弥补你的罪恶,叶氏企业,我怎会没想到?」她突然狂笑起来,止不住的笑声从她口中飞出。
「冷静点!小蔷,听到我的话没有?冷静点!」
她喘着气吼:「我不相信你,我要……,」她突然用力一推,杉岚防备不及,一个踉跄,几乎跌坐在地上,等他稳住身子,萧蔷已经跑出门外坐电梯到一楼。
他跑到窗口向下看时,萧蔷正好跨进奔驰轿车前座,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踪,他着急的下楼,一时之间忘了车子被萧蔷开走了,他又跑上楼,借了车子便开始寻找萧蔷,他回到家搜了一遍,没有她的影子,会去那儿呢?对了,怎么忘了萧家!
他重新坐回驾驶座,顾不得超车,闯红灯,他的心突然一沉,远远的他就看见黑烟,再近一些他看见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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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蔷不自主的将车子开向住上二十四年的房子,在门口她无力的将引擎熄掉,踏着沉重的步伐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谢映虹时,她不禁一楞。
「滚,妳;给我滚出去!」萧薇出现在转角处大吼着。
谢映虹颓丧的走了,萧蔷轻声的喊:「姊姊!」
「小蔷,来,姊姊抱!」她梦幻般的说。
她跪近轮椅前,一点也没觉察到异样。
「妳;是我最可爱的妹妹,乖乖快睡觉,明天一早挂上课,要是迟到了,?师会打妳;哦,乖乖!」
「姊姊!姊姊!」
「嘘!我听见爸爸的声音,妈妈……妈妈在叫我……小蔷,我们去找爸妈好不好?……他们在楼上,我听见了……」
「不!不!不──」她哭倒在轮椅前,她知道萧薇疯了!
「不要哭,乖乖!」她用手操纵轮椅回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她将油淋在窗帘上,火柴一燃一丢,她看着迅速着火的窗帘,心中一阵快意。
萧蔷楞在客厅,闻到怪味道后她跑进房间,正好看见萧薇到处燃火。
「我是美丽的天使。」她呆滞的说:「我坐在花海中,红的,蓝的,我是最美丽的天使。」她停顿一下再次丢出一根火柴:「我拥有幸福、健康、丈夫、父母,我是最快乐的天使!」
「停手、停手!姊姊这不是花──啊!」她被推倒在地。眼看着轮椅在客厅移动,她再次的想阻止,结果她发现轮椅着了火,四周全被火包围住了,她脱下外套用力扑打轮椅上的火苗。
「我的花!妳;住手,讨厌!」她捉起东西便往萧蔷砸。
一个躲避不及,坚硬如石的烟疢;缸击中她的左膝盖,她跪在地上,不顾一切的想拉住硬往厨房去的轮椅,那里一片火海。
可惜她失败了,轮椅滑进了厨房,隐约中她感到呼吸困难,烈火烧伤她的皮肤她也亳无知觉,她努力的站起身往厨房爬去,直到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抓祝「小蔷!妳;干什么?房子快倒了……」
「放开我,放开我,她在那里,我要去救她,她会被烧死,放开我!」她想挣脱他,心里只有在火海里的姊姊。
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三秒钟,百分之百的肯定根本进不去:「门口被堵住了,小蔷,不可能的,快走!」他必须大吼才能盖过烧裂的「哔剥」声。
她拚命的挣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全部着火的轮椅停在厨房门口,但却不见萧薇坐在上面,这使得她更疯狂。
房屋的一部分开始坍塌,他将她搁置在肩膀上,跳开一些火舌,努力的朝门口走去,他听不清楚她在吼些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她会跳进火里面,她的手肘不知被什么割伤了,血迹斑斑。
他快步的踏过灼热的地板向外面的草地滚去,手一刻也不敢松的紧抓着萧蔷。
「放开我,放开我!」她反复的说着同样的话。
滚开一段距离后,他坐起身,将挣扎不休的萧蔷紧锁在怀中,同时将她的头按住不让她看见房屋倒塌的剎;那,她的挣扎突然停止,由她的唇间,无力的一声:「不!」一切都静止了!
「她怎么了?告诉我实话!医生!」他准备接受最坏的消息。
「可能还要几天才能醒过来,极度惊吓所造成的结果。」医生平淡的说。
「再过几天?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日期吗?」
「决定权在于她,我们只能医治看得见的伤口,至于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谢谢你!」他无神的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天一夜了,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至今他仍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自责责人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萧薇也结束了生命,那栋房子也全毁了,他坐在这儿一天一夜了,但是她甚至连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小蔷,睁开眼睛,我爱妳;,难道妳;就这样睡着,宝贝和宾哥谁来养他们?还有妳;肚子里的宝宝,求求妳;!」
然而她仍一动不动。
他执起她无力的手紧握在手中,希望能将自己的热力导入她毫无生气的身子,他再度开口:「妳;错怪了菊亚,她没错,我也没偏袒她,那不是她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是时差问题,相信我,全心全意的相信我!」
他真想大哭一场来发泄他心中的悲痛,但是他不能,不能任自己的情绪左右,否则他将崩溃!
「小蔷,我明天再来看妳;!」他站起身走向门外。
明天,他再一次的说服自己,明天她将会醒过来的。在走廊上,他碰见了菊亚和伦宇,他没有心思去细想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现在!
「她严重吗?」菊亚问。
「昏迷不醒!」他简要的答。
「昏迷不醒?」伦宇惊讶的问。
「极度惊吓的结果。」他口气粗鲁的说:「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混帐王八蛋告诉她萧薇的事,她赶去没多久,萧薇就放火烧房子,她恨本疯了,偏偏小蔷亲眼看着她自杀,两个女人就这样,一个死亡,一个昏迷不醒。」
她深吸一口气:「哥哥,那个混帐王八蛋就是──我!」她制止他们任何一个发言:「听我说,我都告诉了谢映虹,因为她手边有资料,她甚至知道小蔷是个孤儿,我们的谈话一定被她听见了,都是我的错。」
伦宇突然大发脾气:「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什么谁的错!更受不了妳;老把一些莫名奇妙的罪恶感往身上揽,妳;到底要怎样折磨自己才甘心!」
她从没见过他发脾气,他总是无限温柔的从不发火,她不知所措的眨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