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种三角又三角,三角再三角的题目你都会写?啧啧,可怕!太可怕啦?”
伍恶边抄边扒饭,还不忘念念有辞。
江忍微微一笑在伍恶对面坐了下来,打开刚刚男仆送来的新鲜饭盒,“如果你肯把打架、追女生时间分出百分之一,你也会有相同的成绩。”
“免了,我情愿没大学上,也不想折磨自己的细胞。”伍恶自然的夹着江忍饭盒里的美味佳肴往自己嘴里塞,“倒是你,永远保持第一的傲人头衔,你到底想上什么大学?
哦!这个好吃!实在好吃,真不是盖的,你家的厨师永远那么令人钦佩,说到吃,你到底那条筋不对?竟然叫纱纱不要帮我们准备便当,害我现在三餐不济,只好到处打游击。“
“纱纱的分内工作,并没有做便当这一项。”江忍云淡风轻的回答。
“我知道哇!”伍恶打开可乐罐,“可是她做的便当那么好吃,不吃实在太可惜了,话又说回来,她不也做得满快乐的吗?哎,剥夺掉她这项快乐,你太残忍了。”
江忍一笑,一派优闲的说:“现在不是很好,她有更多时间可以准备功课。”
“有什么好?”伍恶撇撇唇,“我看她一点都不快乐,你就没看见你叫她不必做便当的时候,她都快哭了。”
江忍笑着摇头,“你夸大其辞了。”
“哎,算了,不跟你讲这个,反正女孩子的心理你根本一点都不懂。”伍恶耸耸肩,吊儿郎当的说,“虽然功课方面你是一把罩,不过追马子你就要请教我了,喜欢一个人是绝不能等的,要努力、勇敢、果决的去追,不顾一切的往前追,奋不顾身的用力追,追到就是自己的,不追就是别人的,对吧?”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江忍仍然从容不迫的动筷子吃饭,一点都不受伍恶的影响。
“本来就很有道理,不是好像。”伍恶得意洋洋的说。
“既是如此,你为何一直追不到品学兼优?”江忍好整以暇的问。
“她呀——”伍恶拉长了声音,装出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对于她我是没怎么用力去追啦,否则凭我恶名昭彰的本色,她早就赖我了。”
“是这样吗?”江忍笑盈盈的问。
“就是这样!”伍恶加重肯定的语气,“那种女生其实我也不太想要,傲慢又无理,没看过像她这么不解风情的女生,居然连贴个OK绷都不会,笨手笨脚的,不值得调教哦!”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贴OK绷?”江忍笑意更深了。
“她——她——”伍恶不出个所以然,难得张口结舌了起来。
“怎么不说了?”江忍泛起笑意。
“她——咦?那不是纱纱吗?”伍恶发现救星似的,马上大呼小叫了起来,“怪了,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干么?哦!我知道了,准是不放心我们,帮我们送便当来了,哈,太好了,我正愁没吃饱呢!可爱的纱纱,甜蜜的纱纱,纱纱,纱纱我爱你,耶!”
江忍的眼光投向了教室外,定定的落在纱纱身上。
她看起来似乎有一抹落寞笼照着,眉宇有轻愁,眼底也有轻愁,那股活力不见了,那股神采飞走了。但仍有着令人心折的超然脱俗。
交代会所的事条除外,江忍好像有许多天没跟纱纱正式说过话了。
走廊上一阵微风吹来,纱纱披泻的长发也随风摇曳,她拎着一只不大的纸袋,正在敲对面七班的窗子。
不一会,禹如擎就跑了出来,他们站在走廊上说话,纱纱从纸袋里拿出一个便当盒递给他,他则一脸笑意的揉揉她的长发。
“哇塞!纱纱什么时候‘跟’了那小子?”伍恶瞪大眼睛,“可恶,那小子抢了我们的便当耶!”他眼里还是只有便当。
江忍蹙起眉头,带着一抹深思的神色,他的视线还在窗外,奇怪,心脏怎么会隐隐作痛?这不是无病呻吟的人创造出来的形容词吗?他握紧了拳头,不动声色。
窗外的两个人还在说话,纱纱正从口袋里拿出一封折成心型的信交给禹如擎,禹如擎拿着信立即开心的笑了。
“哇!还有情书!”伍恶大喝了一声,“想不到纯情的纱纱也会写情书给男生,见面不够,还要用书信来暗度陈仓,这个纱纱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上次叫她帮我写作文她还推说不会,可给我抓到把柄了吧!”
伍恶还在哇啦哇啦,突然之间,纱纱和禹如擎的会面像是结束了,他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进教室里去了。
纱纱正要离开,转身的一瞬间,她和江忍的视线交会了,她微微一震,然后心无城府的对江忍嫣然微笑。
他可以由她的眼神感觉到她的心神飘忽,怎么,她不快乐吗?不是才和禹如擎见过面,她应该露出幸福的笑容才对,可是她却像陷进一份虚缈的沉思里,平静,但忧郁。
额首微笑过后,她离开了。
“忍,你觉不觉得纱纱看起来怪怪的,她好像有心事耶!要不要去问问她?哎,虽然她是过分了点,有便当也不给我们吃,不过好歹她也是我们的伙伴,关心关心总是应该的。”
伍恶继续发表着他的看法,江忍的眼光,则还停留在刚才纱纱驻足的地方。
浑身阳刚的气息,深沉内敛的身手,江忍刚毅俊朗的脸上此时挥霍着汗水,挺拔健伟的身影侵力十足强劲,他正在练柔道,这是他数年不变的习惯,如今他的段数已经很高了。
这是江宅特别为江忍盖设的道馆,全部都是木质地板,融合了日本的建筑风格,与欧式装演截然不同。
彻底舒展过四肢之后,今天的练习告一段落,江忍拉开木框纸门,男仆立即送上一条干净的白毛巾给小主人。
“谢谢。”江忍用手掠掠汗湿的头发,边走边擦掉因大量运动泛出的汗水。
“忍少爷,乔总管在书房等您。”男仆报告,亦步亦趋的跟着小主人。
“知道了。”
转个方向朝书房走去,男仆率先在前为小主人推开门,书房里的三个男人同时恭敬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是忠仆乔立士,另外两个则分别是江氏的开国元老,都对江氏忠心耿耿。
“坐,不要拘束。”江忍微微一笑坐到宽大柔软的高背椅中,拿起高脚杯,喝了口女管家特别为他调制的冰冻花茶。
“忍少爷,‘富联银行’的韦光德最近向市场放出风声,似乎对于和我们展开合作关系相当有信心。”乔立士不敢掉以轻心的报告。
江忍笑了,“也难怪韦光德要子虚乌有的制造烟幕弹,他上个月在加拿大投资地产,损失了将近五千万美金,急于填补这个大洞,自然要攀向更大的势力集团。”
“忍少爷,我认为现在是我们消灭流言的时候了。”忠臣之一,也是江氏集团副总经理的方永清开口了,“再不反击,韦光德那种小人真会利用江氏的名望来骗取资金。”
“方叔,何妨再等一阵子。”江忍露出徐缓笑意,“狐狸太急,通常容易快速露出尾巴。”
“忍少爷的意思是——”一脸耿直的方永清不解的问。
“我们等他自投罗网。”江忍笃定的回答。
“股票方面——”方永清接着问。
“反收购。”江忍回答的更简单了。
“是的,忍少爷。”对由小主人的决定,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而且一直信服着。
他们三个离去之后,江忍顺便就在书房附设的卫浴设备冲了操,换上一身于净的衣服,才刚拿出他最感兴趣的建筑书籍,女佣就敲门送来了宵夜。
说宵夜,其实现在也不过九点多而已。
九点——不知道纱纱现在在做什么?白天的她实在太让他牵挂了,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无从得知她怎么了,他们之间逐渐形成的距离日益明显、疏远、而陌生。
就这样,他的心思离开了书本,也离开了公司里的事,纱纱的轻颦浅笑及时鲜活了起来,她的笑语嫣然,她的迷糊傻劲,还有她那双盈盈然、迷蒙的眼眸。
突然之间,他发觉自己想见她一面,没错,他想见她。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开车到纱纱家也只要四十分钟,夜晚车少,他可以奔驰得更快。于是,他真的付诸行动了,套上夹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飞车党的潜力,不过在二十五分钟后,他已经熄火停在纱纱家对面了。
冬日的天气,夜凉如水,连夜风也是冰冰的。
江忍对自己莞尔一笑,不会大冲动吗?如果狂他们知道他今晚的行动,准会说他被伍恶给附身了,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
抽出钥匙,就在他要推开车门的刹那,辛家庭院的大门也打开了,一女一男相偕走了出来,江忍的动作在那一秒之间静止,他的眼光转瞬变得深遽而怪异,紧紧的盯着那两个显然在话别的男女。
他静静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已经交往到这么深的程度了吗?禹如擎竟在她家里逗留到这么晚,他们看起来十分相配。
这确实是个荒谬的夜,他不该率性而为的,也不该为了见她一面而跑到这里来,更不该在学生会里吻了她,那对于她称得上是侵犯了,而现在的他,应该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才对。
很快的甩了一下头,他发动引擎,在没有人注意之前,悄然的离开了。
第九章
修长的手指稳健的在单人床般大小的实验台上动作着,精准的依照实验步骤—一实行,桌面的一边是烧杯、三角瓶、法码和酒精杯等等,另一端则是瓦斯管,此时室内开着适中的空调,透过紧闭的窗子,依然可以感受到外头的冬阳正和煦,如果不是这堂化学课实在太重要,那位老师又太难缠了,下午铁定是个不错的睡觉天。
伍恶懒洋洋的站在江忍旁边,春江忍不厌其烦的一再以试纸进行老掉牙的实验,他佩服的拍了江忍肩膀一下。
“你真是人如其名,忍耐力超强,这么无聊的东西你也玩得下去,真服了你喽!”
江忍淡淡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为伍恶突如其来的拍打而晃了手脚,他动作细腻的拿起另一只烧坏,“你昨天没睡好吗?和品学兼优还顺利吧?”
“别提她了。”伍恶打了个大哈欠,没劲的,“那种女生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整天把古典音乐、世界名著挂在嘴上,一副任重道远的样子,让我连一点点想吻吻她的兴致都没有。”
江忍的笑意加深了,“既然你对她没有兴致,怎么还听说你前几天为了她和朝阳高中的人打了一架,附带一点,你伤得不轻。”
伍恶不以为然的撇撇唇,“殷邪那家伙说的对不对?他就会夸大其辞。”
“难道不是?”江忍的声音里透着调侃。
“打架是有,可是说到受伤我就不承认了。”伍恶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来,“想想看嘛,有谁打架打得过我?凭我这身从小练就的身手,还有我响叮叮的名声,我怎么可能受伤嘛!”
“说的也是。”江忍隐含着丝丝笑意同意了伍恶的说法。
伍恶就是如此,不管说他什么落于人后都没有关系,可是说到打架,就算头破血流。
他也非要争排名第一不可,至于打架打得很厉害有什么好争的,那只有天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的说法。”伍恶又用力的拍了江忍一下,“我们兄弟那么大,我的实力你最清楚不过了。哎,话说回来,大家怎么都那么认真嘛!”伍恶呻吟一声,“一起跷课出去看个电影不是很好吗?窝在这种冰冰凉凉的教室里,太没有人性喽!”
随着伍恶断断续续的抱怨声,江忍依然从容不迫的在进行今天应该完成的实验,他的时间计算得分秒不差,全部的实验结束后,他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写实验报告。
“哇塞!忍,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这么难懂的符号和原则你也弄得懂,不愧是江氏的秘密操控人呀!”伍恶啧啧赞扬着,他认为自己这三年来能和江忍一直在同一班,那真感谢上天的安排哪,如果没有江忍的护航,依他不务正业的程度来看,可能会打破圣柏亚教会中学的留级纪录。
江忍笑了笑,对伍恶夸张的颂扬不予置评。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小秘密,昨天我居然看见怒带着一个小女生在公园里散步,稀奇吧!”伍恶根本不在乎江忍有没有反应,他自顾自兴奋的,“那女生娇小得不得了,怒几乎是她的两倍,哈,没见过想那么别扭,连人家的手都不敢牵,真是太逊了,我可就不同了,他应该来请教请教我才对嘛!这么一来,保证他绝对可以霸王硬上弓,这所谓的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是这个意思……”就在伍恶“盖”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江忍突然抽身自他身旁走开,伍恶错愕的瞪着江忍的背影,怪了,他走那么快干么?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哇,伍恶不明就里的看着江忍疾走的方向。
江忍迅速到达班上的学艺股长丁咏荷的方位,他一把将脚步踉跄的丁咏荷抱在怀中,伍恶傻了眼,不会吧!江忍喜欢的人是丁咏荷,看不出来呀!虽然他们的外型满配的,可是丁咏荷那么精明、那么厉害,根本就不是江忍喜欢的那一型,尤其她的胸部又那么小,比颗枣子还没分量,江忍怎么会看中她?
伍恶还犹自汉在不解的猜测之中,周围却起了一阵大骚动,惊慌的声音在瞬间此起彼落的传开来。丁咏荷那组的实验桌上正燃起蓄势待发的危险,一个破裂的酒灯就摆在桌面的左上角,而丁咏荷不小心的跌倒却使得燃烧中的另一只酒精灯撞那一只破的酒精灯,眼见已经燃烧了起来,可怕的是,小瓦斯管的喷口就在旁边,一个男生没注意到眼前的情况,他的手正在做扭转瓦斯开关的动作。
放掉丁咏荷,江忍一刻不容缓的扑上去,没有时间多作思考了,他必须挽救这场危机,否则后果不是只有损失这间实验室这么简单。
江忍的手,直接的压上了烈焰……
纱纱的眼皮从早就一直跳个不停,到底是有人在想她,还是快要有坏事发生了?
一团纸从后头砸了过来,纱纱慌忙用课本盖住,一定是顾家倩,只有她会那么无聊,上课老在做这些有的没的。
小心翼翼的摊开纸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漫画式的娃娃笑脸,以及家倩鬼画符一样的字迹。
我最呆的朋友——纱纱,你没事不要一直摸眼皮,老师好像很注意你哟,保重,希望你能安然芜恙的在待会儿的下课时间与我相逢,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上厕所。P。S,我今天尿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真的太冷的关系?你最美的朋友——家倩上。
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纸条还是不要看比较好,纱纱把纸条揉掉往抽屉里去,这个家倩说话也太模棱两可了点,什么叫“好像很注意”?还有,她明明就坐在家倩的前方,家倩怎么知道她一直在摸眼皮呢?真是教人沮丧极了,连这个也猜得到,莫非真是她这人实在太乏味了,所以家倩才会那么轻松就可以看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