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无聊的两节社团活动,她虽然是羽球社里的元老了,不过人社至今已一年半,除了偶尔交交社贯时有感觉到自己还是个羽球社的人之外,到现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当初干么没事要加入什么羽球社,她根本就没半点运动细胞,在偌大的球场上也老是只有捡球的份,这种令人受挫的社团,真是不参加也罢。
哪,像人家家倩多深谋远虑,一早就加入了啦啦队社,永远都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去帮那些男生加油呐喊,社团活动结束后还可以成群结队去约会,跟她这种只能拔拔草、捡捡球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对比。
自己为什么老是慢半拍呢?难道说她真是特别的晚熟吗?像啦啦队那种富有贵妇人气息的社团她应该好好把握才对,她怎么会迷迷糊糊的去拿羽球社的人社表格?实在很想不通耶!
哎,弄得她现在每到社团时间就灰头土脸的,想想看嘛,有哪个男生会去喜欢一个在球场上飞过来飞过去就只为了捡球的女生?
那些什么棒球队、足球队、篮球队、排球队……总而言之,就是各大队,他们的王牌主将都不可能会注意到她这个操场的小灰点的,所以她也早就死心反正一年级的时候都没人追了,二年级就更别想,而那些青春、可爱、活泼、热情、有活力的小学妹才是男生挤破头追逐的目标,她已经老了,还是安分点吧!
“纱纱!”
轻快明亮的叫声传来,纱纱懒洋洋的抬头,哎,没意思,原来是禹如擎,那个网球社的社长兼击剑高手。
“干么?”纱纱无精打彩的站起来朝他走去,不用想也知道,禹如擎会叫住她一定也没好事。
“你好像很想睡!”禹如擎露出大大的笑容,隔着网球架拍了一下纱纱的头,“帮你恢复功力,免得你回家煮饭的时候睡着。”
“你好像很闲哦!”纱纱撇撇唇。
“不会比你闲。”禹如擎努努嘴,指她刚才胡乱拔草的无聊行为,“怎么样,对网球有没有兴趣,过来,我教你打。”
纱纱完全不感兴趣的摇摇头,“算了,我对任何运动都没有兴趣,如果你想到我家来吃饭就来,不用讨好我了。”
“你可真是了解我呀!”禹如擎咧嘴一笑,揉揉她头发。
纱纱瞪他一眼,“你别玩我头发嘛!说过很多次了,头发是……”
“头设是你的宝贝!”禹如擎帮她接句,嘻嘻哈哈的又去动她的辫子。
“咦,那不是三年一班,网球社社长、击剑高手,曾经得过全省高中网球联谊赛冠军,出身建筑世家的禹如擎吗?”殷邪在即将穿过操场之前,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道出,他那比电脑还精密的头脑,说出的资料向来准确无误。
“你想说什么?”江忍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殷邪露出一抹微笑,反剪双手继续走,“我只是在想,他怎么好像跟纱纱很熟。”
“纱纱有自由和任何人交朋友。”江忍也微笑了,他知道殷邪在暗示些什么,确实,纱纱和那个男生的姿态太亲密了。
“你这么认为?”殷邪勾起一记怪怪的笑容。
江忍就是太不诚实了,明明喜欢人家,却总是两个人遥遥的观望,猜测着彼此的意愿,这样的恋爱不知道是否比较有趣?或许,改天他可以尝试看看,到时候就有答案了。
“你不这么认为?”江忍反问他。
前面就是走廊了,江忍半眯起眼再向操场投去一眼,仍然看到纱纱和那个禹如擎有说有笑,气氛极其融洽。
殷邪优闲的笑了笑。“不关我的事呀!”
“这句话,我就不会跟着你讲了。”江忍从容的回答他。
“你这小子。”殷邪笑得很老练。
“你呢?有什么收获?”江忍步伐修长,与同样高瘦的殷邪并肩走着,两个帅又知名的人物,可想而知,那些刚好在走廊上的女生们又乐得尖叫连连。
“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殷邪不理会周围引起的骚动,他泛起一抹想起对方的神情,“是个标准的书呆子,要用点时间来教她。”
“别欺侮人家。”江忍叮咛。
殷邪别有深意的说:“我会不会欺侮人家还不知道,不过你呢,我肯定你已经欺侮过‘人家’了。”
他们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而笑了。
纱纱兴匆匆的推开学生会所的门,她笑容可掬的高举着手中的保温瓶里面装着刚刚溜回家盛来的红豆汤圆,热呼呼的,那是她一大早就预先熬好的,冷天里喝甜热汤再好不过了。
“喝汤喽!”纱纱快乐的扬声,很快的她就发现怎么都没人理她。
妙纱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大家都在呀!可是奇怪了,气氛却怪异得,很一股闷闷的、沉重的、迥异的空气环绕在室内,怎么回事?
纱纱轻轻的朝伍恶靠过去,悄声问他:“你们几个吵架啦?”只有这可能,不,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不是。”伍恶咧嘴一笑,“是忍,他和人打架。”
“忍——打架?!”纱纱猜想自己可能听错了,江忍怎么可能和人打架,一向最有自制力的他……哇!天呀,他受伤了吗?
纱纱急忙转头看大办公桌后头的江忍,一瞬间,她的紧张和江忍的从容不迫形成鲜明的对比。
哎!失策,又被伍恶给耍了,江忍本就不像个打过架的人,他的衣着依然笔挺,头发也没乱,看起来更是一点伤都没有,还能接电话,批公文,神态一如往常般沉着。
她吁了口气,转回头马上瞪伍恶,“你干么骗我?”伍恶人如其名,真是恶劣。
“我哪有骗你?”伍恶笑嘻嘻的抢走她的保温瓶。
纱纱努努嘴,“还说没有,哪,你看,他一点伤都没有,哪里像跟人打架啦?”
“啧,说你笨你还一直不承认。”伍恶自顾自的拿碗倒汤,一边数落着,“谁说打架一定要打得像我一样浑身带伤才叫打架?忍跟一般人不同,他打架很斯文的,不是吗?”
纱纱不相信的再次转头看江忍,江忍正在借由电话交代他公司的手下办事,井井有条的语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人打架的样子,然而伍恶就不同了,怎么看都是一副会跟人打架的样子。
怎么办?她又不能冲过去问他干么打架、跟谁打,那实在太唐突了,更何况他早上看到她的时候,不也只是路打招呼就擦身而过了吗,她真的、真的没必要对他的事表达过多的关心,那只会让他感到莫名其妙而已。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还是先把红豆汤盛给他们喝,说不定待会端给江忍的时候,他会主动谈起他打架的事情。
“邪,休息一下吧!”纱纱把热腾腾的汤圆搁在殷邪面前。
殷邪由书里抬起头来,他对纱纱微微一笑,“谢谢你,哦,对了,刚才忍在击剑社里以一敌十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击剑社?”纱纱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真不解,江忍不是击剑社的社长吗?他怎么会选自己人来打呢?清理门户?
“是呀,击剑社。”殷邪又微笑了,“他和一个三年级叫禹如擎的击剑高手较量,斗了许久,据说很精采,可惜我们都没有去看。”
“禹如擎!?”纱纱的下巴快掉了,江忍怎么会去跟禹如擎打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有仇吗?
“是呀,禹如擎。”殷邪说完,端着红豆汤又回到他的书里去了。
纱纱满腹疑问的将红豆汤分别盛给章狂和严怒之后,就剩下江忍没给了。
“喂,你把这个端给忍好不好?”纱纱小小声的哀求正吃得唏哩呼噜的伍恶。
“不,那是你们女生的工作,自己去。”伍恶很义正辞严的拒绝她。
纱纱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美食当前,伍恶是绝对不可能站起来的,原本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只好自己去了。
小心翼翼的端着红豆汤圆来到江忍桌前,纱纱在他面前站了一分钟,然而他却连头都没抬,只是专心处理庞大的工作。
“忍……”纱纱不敢大大声叫他。
听到她的声音,江忍的视线终于离开那一大堆书和公文了。
“有事吗?”他问。
虽然江忍依旧带着微笑,纱纱却一反往常的迷糊,察觉到他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似的,他的眼神令人费解,相当费解。
“这个……休息一下。”她得罪他了吗?没有呀!昨天他还拥抱着她,怎么今天——“谢谢,放着就可以了。”江忍说完,又集中精神回到工作中。
纱纱怔着,一丝懊恼很快的跟着涌上来。
哎,他大概很后悔昨天吻了她吧!如果他不想提起,她也可以装作没那回事呀!她不想看到他这么为难,也不想他对自己比以前更加冷淡,原本好端端的学长、学妹关系,一夜之间弄得一团糟。
她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不会处理感情的事,她又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怎么知道历经了接吻之后应该怎么做才对,如果是丝丝就好了,丝丝懒归懒,但对于男生的心态她却了如指掌,每次看她跟同学通电话的时候,分析起感情的事都头头是道,可是……天,她如果去问丝丝,一定会被她当成笑桶的!
纱纱更加颓丧的走回自己的位子,这才发现他们四个竟然着空档全溜光了,当然,保温瓶里的红豆汤圆也被抢得涓滴不剩。
不行,她要镇定,绝对要镇定,快点坐下来做事,没人就没人,她是来做事的又不是来看人的,少了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专心做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对了,没事的,就算江忍在也不会影响她,不会影响,不会影响……
弯别翘翘的长睫毛是如此的动人,纤瘦雅致的侧脸正专心在处理文件,秀气的眉毛下,眼睛像黑克石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柔软的樱唇弯成美丽的弧型,黑亮的长发披泻在肩上,十二月澄澈阳光透过玻璃窗反射进来,为妙纱罩上一层季节的颜色,阳光,也在她脸上映出晃动的影子来。
桌上的红豆汤正缓缓散着蒸气,为只存十度的气温增添些暖意,这是纱纱刚才端过来给他的。
江忍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凝视着纱纱,再一次被她的宁静、柔和和安详给吸引,她真的就像朵香气袭人的小月菊一般,有着近乎纯稚的天真。
没想到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会走进来一个女孩,还是这么“主妇”型的女孩,他不由得勾勒起一抹笑容。
回想起第一次在超市见到纱纱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像在梦里游啊游似的,那一张毫无心机又清新动人的笑脸,像只小兔子,就跟她第一次跨进学生会时一样,当时,她在门口犹豫了良久,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着怯意和不肯定,她的无保护色令他回味再三,随之而来的这段日子,她那么卖力的为学生会工作,认真的样子,每每让他佩服又心疼。
心疼?曾几何时,他也会心疼女孩子了?
从小,他就很懂得如何去照顾别人,体贴、温柔。包容就像是他的代名词,凡是围绕在他周遭的人,全都可以领略来自他的关怀和友善,他从不吝啬付出他的心意,也会主动给予他人安慰和勇气,虽是如此,“心疼”这个名词却是第一次窜进他的脑海来,这是他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
想起来自己也深觉莞尔,他一向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惯性的沉着和冷静,然而今天下午他却破戒了,竟会以击剑的方式挑战禹如擎,禹如擎一定感到很莫名其妙。
同是击剑社,过去他们虽只有点头之交而已,然而每次在社团交手时也总是会维持一定的运动家风度,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贸然。
纱纱所心动仪的人会是禹如擎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昨天那个吻显然是大唐突了。
其实他该为她高兴的不是吗?禹如擎也算是三年级的顶尖人物,不论是人品、课业或运动,每一项都出类拔苹,有着优秀的成绩,纱纱会心仪于他,那实在一点都不奇怪。
江忍虽然不像外人所见的那般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但“抢”之于他,也是绝缘体,也就是说,纵然是他心爱的女孩,若心有所属,他同样会为她祝福。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看到她快乐,才是他的快乐,君子不夺人所爱,他不骄傲自负,但有着泱泱风度,纱纱是他唯一留心过的女孩,他真的——真的盼望她永远快乐。
第八章
江忍是怎么了呢?这样猛盯着她,似乎要看进她内心深处去,他的面色凝重,他的眉峰深锁,会是为了她吗?空气中有种晃动的气氛跌荡着、屏息着,他想说什么吗?
纱纱拨弄着那一叠文件,半晌,她垂下了睫毛,叹息。
她的自卑感又开始作祟了,是的,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在做定点沉思;他不是在看她,他只是发觉这张桌子怎么有点脏罢了,是的,他不是……
“纱纱,快六点了,我送你回去。”江忍不知何时来到她的桌旁,他已穿上长风衣,提着一只帅气的书包,文件都收拾好了。
纱纱吓了一跳,她的睫毛扬了起来,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眼珠乌黑,她费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看起来有点傻气,傻得那么纯真,那么直接,“你——你送我?!”
她连掩藏自己的感情都还不会!
“嗯。”江忍的眼光定定的停在她脸上。
纱纱用力吸气,舌头打结的瞪着他,半晌,她终于清楚的吐出一句话来,“我家,就在隔壁而已。”
虽然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她真的也想与他一道走过冬天的树林,再走过会落叶的校园,或许会有同一棵树的落叶团到他们肩头,那一定、一定是以后最美好的回忆,对于江忍,她能拥有的,也只有小小的、片刻的回忆而且。
江忍开始帮她收东西,几分钟之后,关了室内的灯,把门上锁,两人一同步出会所。
“冷不冷?”江忍体贴的问纱纱。
纱纱对他笑了笑,“不会。”她身上的大外套已足够温暖,但重要的是,他正在她的身边。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却在彼此默默无言之中过去,这条路真是太短了,纵然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她家很快就到了,两人在门边驻足,纱纱低柔着眼睑,只能一途看着鞋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暮云厚重,像是要下雨了,她知道来接江忍的座车就停在校门口等他。
“明天见。”没多说什么,也没稍作停留,说完,江忍很快的、从容的转身离去。
纱纱没有抬起头来,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一滴。两滴、三滴……眼泪轻堕,滴落在她的鞋尖上。
喜欢一个人,怎么也会痛呢?
老师刚发完模拟考考卷,午休时间,教室照例是一片嘈杂和混乱,学生会里唯一和江忍同班的伍恶就窝在江忍位子里,大抄特抄江忍那张满分的考卷。
“哇!这种三角又三角,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