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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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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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他妈的,又是一场虚惊!他这是无声手枪。好家伙,小小一个上尉档案室主任倒有这新式武器了,准是他那个当副校长的姐夫送给他的。
巫一坛把手枪扔在床上,走到墙前去检查射击效果,又看又是摸,好一阵才退回来,嘴里发出表示满意的“啧啧”声,上床躺下,也不关灯,重新发出响亮的鼾声。
豆金才试着动动身子,勉强可以行动了,重新踅到门前。这回他学乖了,取出随身带着的绝缘尖嘴钳,夹起钥匙,伸进锁眼……
豆金才在机要室屡遭虚惊时,朱仁堂派出的另一支小组――贺旋风、张三贵、丁四春――正面临着真正的危险!
这天晚上八时许,贺旋风、张三贵、丁四春身穿军官制服,驾着一辆三轮摩托车,来到浙江省高等法院特刑庭庭长申屠康宅邸门口。
这申屠康年约四十,原本不过是杭州地方的一名小推事,既无学识资本,亦无后台靠山,本来决无升官希望。但这家伙善于钻营,惯会看上司眼光行事,前年国民党浙江省党部搞“整肃内部”,即清查打入党、政、军、警机关的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申屠康积极响应,赤膊上阵,捏造材料,为上司在党政军警机关的狐朋狗友排除异己,深受上峰器重,之后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一年之内连升数级,从地方法院推事升至省高等法院特刑庭长,一步登天,小人得志,自是趾高气扬。申屠康住进市中心一幢传教士曾住过的花园洋房,摆起了官老爷架式雇佣了保镖为他看家护院,规定来访者必须通报,才准入内。
贺旋风、张三贵、丁四春上前去。叩叩大门,门上面一块书本大的小口打开了,露出一张红疙瘩的脸,那对牛眼闪着凶光:“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张三贵朝那狗仗人势的家伙瞟了一眼:“此地可是省法院申屠庭长的仙府?”
那家伙像是吃生米饭的,说话照样硬声硬调:“是又怎样?”
“请你往里通报,就说省保安司令部有人来拜访申屠庭长。”
“省保安司令部?”保镖重复了一声,从门洞里伸出一只青筋暴露的大手:“拿来!”
张三贵朝丁四春一努嘴,后者从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假证件递过去。
保镖看了看,却仍不开门,问道:“你们晚上来找庭长干吗?”
贺旋风脸面一沉,厉声道:“有公事!他妈的,堂堂省府长官的私邸老子都通行无阻,小小一个特刑庭长的家门就这么难进?快把门打开,误了老子的公事,唯你小子是问!”
这么一唬,那家伙才算软了下来,马上把门打开,同时用电话往里通报,接着放下耳机道:“庭长请二位会客室见。”
申屠康是个瘦长个子,单薄尖削的肩膀上扛着长得出奇的脖颈,橄榄形脸上架着一副黑色玳瑁架眼镜,说话声音尖细,就象公鸭嘶鸣:“喝,二位是保安司令部的?”
张三贵脸上显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错。”
“不敢动问尊姓大名?”
“我姓贺名巴,他姓马名龙。”
“嗯,贺巴、马龙。不知二位深夜登门,有何见教?”
“我们奉龚司令的命令,来跟申屠庭长商量一桩小事:请你给我们开一张省高等法院紧急提审案犯的证明,我们必须马上去省警察厅拘留厅拘留所调查公事。”
申屠康眼镜后面映出警惕的眼色,朝贺、马两人脸上扫视了一下,稍一沉思,缓缓开口道:“保安司令部和本院从未有过公事来往,龚司令也是新近调来浙江省就任的,和我们素不相识,按说尽可不理。不过,大家都是在青天白日旗帜下干事的,同为党国效力,理应互相帮忙,共同提携,本人自是乐意为贵部效力,不知二位可曾带了公文?”这个家伙是吃司法饭的,考虑事情头脑清晰,思维颇合逻辑。张三贵一开口,他马上觉得不对头:“要去拘留所,尽可能直接和省警厅联系,这两家关系虽说不太融洽,但办此类公事是不能拒绝的,何必来找他这个高等法院特刑庭长帮忙?此事似有蹊跷!
张三贵、贺旋风不知对方心理,只道是出于职业习惯来这么一下子,当下便取出伪造的保安司令部公文递过去。这空白公文倒是真的,是豆金才通过新结识的一个朋友搞来的,公章却是假的,出自一个街头刻字匠之手。应该说,那刻字匠的本事是可以的,赤光玉几个反复验证过,觉得天衣无缝,这才使用的,不料眼下这个特刑庭长却是专门学过笔迹签定的。预先又戴上有色眼睛,拿在手里只略略瞟了一眼,就看出那公章是假的,扫帚眉毛一耸,却并不发作,笑道:“哈哈,既然有公文来,自是好说,请二位稍等,我去书房给你们开。”
他说着站起来,想往外走,叫保镖把这两个假冒保安司令部来访的不轨之徒拿下。但他没有料到,他的笑声中透出了虚假。被细心的张三贵所察觉,朝贺旋风丢了个眼色,两人一跃而起,挡住特刑庭长的去路。
申屠康一惊,脸上掠起一丝恐慌,但随即镇定下去:“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贺旋风亮出手枪:“小意思!”
“啊,这……这……别误会!别误会!”
“少废话!马上去书房,把证明什么的交出来,你胆敢说个‘不’字,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周年祭日。”
申屠康后悔自己不该冒冒失失放这两人进来,但为时已晚,要想活命只好从命。他长叹一声:“唉――走吧!”
书房就在会客室隔壁,三人进去,丁四春把门关上,站在门边谛听外面动静,张三贵把申屠康推到墙角保险柜前:“打开!”
特刑庭长颤颤抖抖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张三贵一看里面尽是些牛皮纸卷宗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他也懒得去翻,让申屠康拿出二张空白提审证。那上面已盖了高等法院的公章,申屠康签了名,盖了私章,讨好地问:“要不要填上案犯姓名?”
“填吧,填一张,写吴影子”。
张三贵收起提审证,眼睛一扫,发现衣帽架上挂着一根布带,走过去取下:“申屠庭长,对不起,得暂时委屈你一下。”
申屠康一看势头不好,以为要勒死他,吓得往地下瘫。“我……”
贺旋风揪住他的脖颈一擒,放翻在地,手指朝耳朵后面的凹窝戳了一下,特刑庭长顿时停止挣扎,只有翻白眼喘粗气的份,听凭贺旋风把四肢缚住,像扔死猪那样扔进壁橱。
“老小子,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
张三贵、贺旋风、丁四春离开申屠康宅邸,驾车径往省警察厅拘留所。这个拘留所原是一座道观,辛亥革命那年,杭州奇寒,几个道人晚上实在捱不过,爬起来烧了堆火取暖,后来不知怎的燃着了房屋,腾起冲天巨焰。待到救火会来扑救时,道观早已变成一堆废墟,只有四周那一丈多高的青砖围墙还是完整的。道人无处栖身,东奔西走作鸟兽散,空留废观在此,后来都被督衙门看中,改建成监狱。民国十七年浙江成立省警察厅后,移交给警厅作拘留所,关押由警厅直接捕捉的重要案犯。这里戒备森严,晚间门口放的是四人岗,另外还有一个六人巡逻组,绕围墙兜着圈子巡查。
张三贵、贺旋风、丁四春把三轮摩托车停在拘留所隔壁一家竹木行空埸上,步行过去,向岗哨出示特刑庭长开的提审证,说是省保安司令部军法处的,奉命紧急提审在押犯吴影子。带哨的那位仔细看过提审证,又核对了张三贵、贺旋风的军官证件,这才准予入内。丁四春掏出四包香烟扔给他们:“弟兄们辛苦了!”
岗哨每人得了一包香烟,好不快活,有一个饶舌的家伙马上给予指点。“你们进去后找姚所长,他今晚值班,只要他点头,内勤马上会把案犯提出来的。”
拘留所副所长姚孝夫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待三位“军法官”。这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穿一套大号警官服,用一根军用皮带硬把大肚皮往里勒紧。这样,他说起话来就只能用短句,否则气不够:“哦,是保安司令部的,欢迎,欢迎!”这个拘留所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警察厅、检察院、法院的秉办员来夜审,他对张三贵、贺旋风两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胖所长在验看提审证的时候,朱、贺、在他侧面的长沙发上坐下,转眼打量这间二十来平方米的办公室。外侧靠墙是办公桌,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卷宗、报纸、文具、茶杯等物,侧面靠墙放着一张三人沙发。里侧靠墙放着一排玻璃橱,内置各种精美瓷器。初进此室的人都朝那里打量不已,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混入了一家专卖瓷器的小店铺。
胖所长把提审证放在桌上,笑道:“哦,二位是来提审吴影子的。哈哈,这个强盗头子可真不简单啊,连你们保安司令部都敢得罪啊!”
张三贵道:“姚所长,实不相瞒,倒不是吴影子惹了保安司令部,而是我们军法处得到一份情报,说司令部有位相当级别的军官和强盗头子吴影子有瓜葛,龚司令就派我们来提审吴影子,核实情况。因为那军官明天就要去执行任务了,所以今晚我们必须把情况搞清楚,让司令有依据作出最后决定,是否更改那军官的任务。夜晚上门,多有打扰,恳望见谅!”
胖所长说得轻轻松松:“没什么的,我们这里,夜审是家常便饭,算不上麻烦。”他看看手表,八点半钟,用抱歉的口吻道:“不过有劳二位稍等一会,吴影子是押在死囚号子的,那里每天晚上就寝前要抄监,现在正在进行,不宜提人,怕引起混乱,等十分钟吧。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朱、贺没意识到其中有阴谋,跟着胖所长往玻璃柜那里去。胖所长是一个瓷器收藏家,光放在办公室的这几个玻璃柜里就收藏了景德镇、龙泉、唐山等地产的青花瓷、玲珑瓷、薄胎瓷等名瓷,五光十色,仪态万千。朱、贺虽是外行,走拢去一看也大感兴趣,在一组观音菩萨像前驻足观赏。这组观音瓷像共72件,高的达尺余,低的仅寸许:十八手观音、在莲观音、坐客观音、披坐观音、送子观音、酒落观音、朝拜观音……精美绝伦,堪称珍品。
胖所长在旁边打着哈哈:“二位看来也是行家啊,看得出此是瓷中珍品。”
张三贵道:“这组瓷像确实不错,不知姚所长花了多少大洋才收集拢来的?”
没有回答,传进耳朵的倒是对方的脚步声,正往写字台那里走。张三贵觉得奇怪,转身去看,可就在此时,只听得“咣啷”一声巨响,从天花板掉下数根用铆钉砸在一起的圆钢,正好组成二道铁栅栏,把张三贵、贺旋风关在办公室一角!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特刑庭长申屠康刚才在开提审证时耍了个花招,他只在上面盖了个自己的私章,没盖特刑庭公章。朱、贺两个在司法方面纯属外行,看看上面已经盖了高等法院的公章,只以为手续齐全,拿了这么二纸提审证,要把吴影子救出拘留所并不犯难:朱、贺二人进去时出示的提审证上写的是两人提审,待到出来时出示的提审证使用上,上面写的是三人提审,把预先准备好的军官服让吴影子换上,堂而皇之出门,那时岗哨已经换过,他们又不记录,足能混过。刚才进来时,岗哨并不知道提审证上还应当盖上特刑庭公章,一放了之,张三贵当然没往有漏洞这上面想。但胖所长是知道个中细节的,只一看便发现破碇,但他不敢确定究竟是特刑庭疏忽呢,还是这张提审证是假的,一时不敢采取措施;只好使用天花板里的机关,先把两人限制起来再说。这机关是特制的,藏在天花板里,由装在写字台下面的开关控制升降。省警厅拘留所专门拘留要犯。其中不乏本领高强的江洋大盗,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作拼死一搏,拘留所的每间办公室、提审室里都有这种特殊装置。
当下,铁栅栏一掉下来,张三贵、贺旋风还在惊骇袭击下说不出话语时,胖所长已经开口了,他抬头望望天花板,满脸惊疑:“呀,这东西怎么掉下来了?唔,二位,对不起!对不起!敝所设施陈旧,平时缺乏检查,凑巧酿成这等尴尬事故,实在报歉!请暂时委屈一下,我马上叫人来处理。”如此客气,倒不完全是假的;他怕万一“没盖特刑庭公章”仅是法院方面的疏乎,这样对待人家可是大大过份了,那时这对丘八爷发作起来可不得了,因此先留一条后路。
此时贺旋风一声断喝:“混蛋,给老子回来!”
那声音犹如深山虎啸,把已经走出门的胖所长吓了一跳,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探着“怎……怎么……?”
“你若不把这玩意升起来,老子把你这些瓷器全都砸了。”
贺旋风也是个厉害角色,刀子走往人家心上戳,胖所长被他戳住,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这……这……我这不是去叫人来开嘛!”理智毕竟战胜了收藏瘾,他走了。
贺旋风气得满脸通红,咆哮如雷:“他妈的!”
张三贵打量着面前的铁栅栏,那是一根直径20毫米的圆钢,每根之间的缝隙只有半尺宽,这点距离钻不出一个人,但如果去掉一根,一尺距离是可以过人的。他用手指弹弹圆钢:“老贺,赶快自救吧,去掉一根就行了!”
贺旋风蹲个马步,准备运气行功:“老子双手弄折它!”
“恐怕不行吧,太粗了。这样吧,咱俩一起上,用脚蹬!”张三贵也练过武,功底还不错。
贺旋风想想也是,于是各人认定位置,运气行功,道声“一、二、三”“三”字刚出口,一齐飞脚蹬去,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铁栅栏没断,两人倒被反弹回来,一齐跌在地下。原来这铁栅栏圆钢是经过热处理的,凭两个人的功力诀计蹬不断。两人爬起来,贺旋风揉着踢痛了的脚,歪着嘴道:“他妈的,这家伙淬过火了,啃不到!”
贺旋风刚说完,胖所长去而复归,站在门口朝里张望。贺旋风见了心生一计,连忙喝道:“姓姚的,给老子滚过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竟敢把咱哥们儿当囚徒野兽对待,难道不怕我们龚司令跟你们厅座说话,敲掉你的乌纱帽?”
姚孝天刚才是去隔壁办公室打电话的,电话先打到省高等法院,寻问强盗头吴影子的案子是否起诉了?对方回答:吴影子一案,前天已经起诉了,姚孝天又问那编码:“0011-64”的提审证,对方告诉他凡是“001”打头的提审证全是特刑庭发出来的,让直接找特刑庭长查询。姚孝天随即把电话打到申屠康家里。接电话的是申屠(申屠是复姓)夫人,说申屠康外出了,原来张三贵、贺旋风登门时,申屠康正要外出,但从楼上下来就倒了霉,可他老婆并不知道这一幕。
放下耳机,姚孝天心里忐忑不安,申屠康没出事,提审证不大可能被劫走。这张证明其它都是无可挑剔的,就少了一枚特刑庭公章,会不会是申屠康一时疏忽忘记盖了。
贺旋风这么一吆喝,姚孝天连忙解释,这回干脆摊牌了:“二位,莫怪本人莽撞,这里是什么处所你们是知道的,咱吃这碗饭不得不加倍小心才是。实不相瞒,您二位的提审证上面缺了一枚印章――特刑庭公章,所以我不得不多生一个心眼,暂时采取了这个措施。刚才我往申屠庭长家时打电话,他不在家,一时没法弄清,只好……嘿嘿,请您二位暂时委屈一会儿了。”
贺旋风勃然大怒,满脸赤红:“他妈拉个巴子,你小子真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竟胆大包天怀疑到老子头上来了,好啊,现在暂且不跟你计较,待查明了老子的身份再说吧。他妈的,你这个家伙真是个笨蛋,打不到申屠庭长,你不会往保安司令部打个电话吗?”
姚孝天一听,心里想想也是的,于是放松了戒备,跨进门来往办公桌那里走,他还没抓起电话,贺旋风倏地亮出手枪,隔着铁栅栏对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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