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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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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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菩提树下,缅怀有太阳的日子
世上人的心却开了一种奇香的花
佛道:花并没有香,而是心香。
我的父亲一生菩提,为什么菩提不开花结果?
却有那么多无奈和意想不到的安排
诗人却心中有种奇香的花,常开不败。
于是绕过菩提在平静的湖中行走
佛道:你的父亲在前面菩提树下浇花
可是诗人仍然无法知道  此花浇到何时才能开
张学良虔诚道:“我想了很长时间,有些梵语还未理解透,后来明白这种花就不会开花,大师你说为什么?”
觉明大师道:“缘本菩提,大象轮回,施主指的心花何曾不开呢?只有心诚轮回菩提,那心花就会自然而然开了。”
这番对话,枯燥无味,毛人凤听得极不耐烦,却又不能发作。幸亏这时来了个十岁出头的小和尚,对觉明法师道:“阿弥陀佛,都院,方丈找你有事,让你马上去他僧房。”
寺宇规矩极大,等级森严,比起军队来毫不逊色。方丈为寺庙一把手,说的话就是最高命令,都院不敢违悖,站起来朝张学良合掌道:“长官,贫僧佛事缠身,恕不奉陪了。”
张学良也站起来,欠首道:“多谢法师指教!”
都院一走,毛人凤暗松一口气,准备请张学良去殿里看菩萨。他还没启齿,张学良倒先开口了,完全是意犹未尽的口吻:“毛队长,你把那个晒太阳的和尚叫来,我还有问题要请教。”
毛人凤暗呼“不妙”,却又不能反对,只好走到朱仁堂面前,他只认识雪窦寺方丈,都院等大头目,对底下的知客、僧值、维那、衣钵、汤钵、库头、清众僧等一个都不认识。又不晓得佛门情况。他见朱仁堂剃光头、穿僧衣,只道也是雪窦寺的,便粗声喊道:“那位先生叫你过去,有话问你呢!”
朱仁堂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之所以没有走拢过去,是相信少帅一定有法子对付宪兵监听的,他听见毛人凤粗声叫唤,心中窃喜,慢慢腾腾地站起来:“长官,贫僧这就过去。”
宪兵营长拍着朱仁堂的肩膀,面带笑容,说出的话却不中听,声音轻而凶狠,“和尚听着,过去少罗嗦,长话短说,快快走开。若不听召呼,回头没你好受的!”
朱仁堂道:“阿弥陀佛,贫僧遵命就是了。”
情况果真如张学良所预料的,先前那番索然无味的谈话对特别卫队队长起了麻痹作用。毛人凤以为接下来的谈话也是如此内容,懒得过来,便走到宪兵那里要了支香烟抽着,不再顾及张学良了。
朱仁堂走过去,先合掌施礼:“阿弥陀佛!”
张学良指指先前都院坐的位置,示意朱仁堂坐下,斜眼往毛人凤那里扫了一眼,小声问道:“你怎么啦?”
朱仁堂学着先前都院那副举止,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语:“少帅,自从你被委员长扣留后,东北军内部一片混乱,杨主任控制不住局势,我们要求一定要少帅回到东北军,可是王军长和何军长他们主占和谈,我们和苗、何、孔联合主战……落成了现在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要营救你出去。笕桥航校、东北空军教官组成了敢死队,听说少帅被囚禁在这里,让我代表东北军来看望你。”
“多谢弟兄们的深情厚意。”张学良略一沉思,问道:“西安方面情况如何?”
“少帅,西安目前很乱。您离开西安以后,东北军没了头,少壮派与元老派为和与战的问题产生了严重分岐,王以哲将军被少壮派杀死了。”朱仁堂没有点明他与少壮派联合杀死了元老部分军政要员。
张学良震惊:“哦!”
“另外,东北军和十七路军也产生了矛盾,听说已经有冲突了。”
张学良浓眉紧蹙,半晌不语。
朱仁堂道:“少帅,东北军企盼您赶快回去,整顿秩序,领着大家跟日本鬼子干哪!”
张学良搓着双手,用耳语般的声音喃喃叹道:“去西安?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啊!”
“少帅,我和空军方面的弟兄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准备营救您……”朱仁堂把营救计划简述了一遍。
张学良以手抚额,沉思片刻,轻声道:“好吧,我同意你们的计划。为了西安方面的秩序,为了东北军内部的和睦和友军的友好关系,我应该回西安。”
少帅略一停顿,还想说什么,看见甄海林正从前殿往这边走来,赶忙小声道:“此人是复兴社戴雨农手下的,现在是我们“卫队”训导员,你留心些,别栽在他手里。”
朱仁堂不敢再说什么,站起来冲张学良施礼道:“阿弥陀佛!见笑!见笑!”
张学良说:“多谢师父指教!”
朱仁堂道声“阿弥陀佛”,扬长而去。
甄海林以异样的目光望着朱仁堂的背影,一直看到他走进前殿。回头看张学良,正往后殿踱去,他又招呼两个宪兵陪张学良去后殿,他自己走到宪兵特别卫队队长面前问道:“毛队长,张将军跟那和尚谈些什么?”
“谈什么?谈佛学!先跟都院扯了一阵,那老和尚被方丈叫去商量事情了,张将军谈兴正浓,临时扯了这个和尚来谈。”
甄海林嗔怪道:“宪兵为什么不在旁边待着?”
毛人凤粗声粗气道:“我让他们走开去的,有我待着就行了!”说完大步走开去了。
甄海林独自站在那里愣了一阵,正待往后殿去,一个宪兵匆匆走过来,小声道:“训导员,南京急电!”
甄海林连忙赶回僧房。特别卫队没配备电台,电报是发给奉化县邮电局转来的。甄海林拆开封袋,取出密码本对照着译出来,全文如下:“奉化雪窦寺甄海林  急电杭州联络站在张离开数小时后即遭歹徒突袭,初步判断其意图系劫持张。你自即时始须严防遭袭,并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张不受伤害。如有意外,将按军法从事!
此令戴笠即日。”
看毕电文,甄海林失声大叫:“啊呀,刚才那个自称是镇海宝陀寺的和尚,可疑啊!”他扑倒窗前喊道:“喂,来人!”
一个宪兵奔进门问:“训导员,什么事?”
“传我的命令,马上出动十名弟兄,逮捕那个与张将军谈话的高个和尚!”
“是!”
但甄海林这步棋走得晚了,等到宪兵赶到溪口镇时,朱仁堂、张三贵早已走了。
柳蒙烟黎雪参差,犬吠紫荆,春语茅茨。恰离了绿水青山那答,早联络到虎将计划。风凄吹,雪直落,憔悴军统人物,一身儿活受苦,恨不得随大江东去。
杭州西子湖畔东南侧,有一座山势起伏,绵亘数里的百米峰峦,名唤吴山。吴山虽不高,却是风景胜地。此处山石嵯峨,泉水淙淙。树木葱茏,花香鸟语,一年四季游人络绎不绝。戴笠发迹后,背着蒋介石找人在山上筑了一幢二层小楼,作为他在杭州的私人别墅。
这幢楼房和一般民房相比,并不高出多少,但由于筑在百米山峰上,便胜似嘹望塔。登楼远眺,左湖(西湖)右江(钱塘江),杭州全城,尽收眼底。戴笠每次来杭州,总要来这里待一会,哪怕半天也好。他喜欢站在窗前拿着军用望远镜观赏其景致,自得其乐。
朱仁堂乔装谒见张学良的次日,吴山脚下驶抵一辆草绿色军用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米黄色风衣的男子,沿着登山小道拾级而上。他们来到小楼前,让警卫向戴笠通报,请求接见。这两人,一个是前面已出现过的复兴社特务处浙江站行动科长宋百川,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姓李名千步,是宋百川的上司__浙江站上校处长,他们是奉戴笠之命前来晋见的。
戴笠在楼下会客室接见他的部下。李、宋行过鞠躬礼,李千步指着行动科长向戴笠介绍:“处座,这就是负责侦查‘屠寓所案件’的宋百川。”
戴笠看着宋百川:“哦,宋科长,坐吧,坐下来谈。”
三人在沙发上落座,警卫送上茶水,戴笠端起一杯:“喝茶”。
李千步、宋百川在下属面前飞扬跋扈,这会儿见了戴笠却战战兢兢、惶惶不安,只有拿着茶杯双手微颤的份,哪里敢喝?戴笠看都不看他们,喝了几口道:“这茶叶味道不错,茶叶是龙井,水是虎跑泉,呵呵,‘龙井茶叶虎跑水’,号称天下‘双绝’!”
特务处长看看两人,见他们正专注地聆听,似来了兴趣,开始卖腹中那点可怜的掌故知识:“虎跑泉水干冽醇厚,素有‘天下第三泉’之称,宋代苏东坡老先生曾经专门为虎跑泉水写过诗——”他摇头晃脑饮道:“‘道人不惜阶前水,借与匏尊自在尝。’”
李干步、宋百川知道此行绝不是来喝茶的,戴笠这里不是茶馆,也不是来听他讲掌故的,哪有兴致喝茶听讲?
戴笠讲了一阵,突然问:“你们怎么不喝茶?”
李千步陪笑道:“只顾听处座讲,忘记了。哈哈,处座的妙语比龙井茶虎跑泉水更有吸引力哩!”
两人刚呷了一口,忽见戴笠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种浅浅的微笑隐去了,瞳仁中透出的是一种阴森叵测的目光,顿觉心惊肉跳。戴笠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开始说话,声音低沉,慢条斯理,却柔中藏刀,使人觉得提心吊胆,毛骨悚然:“宋科长,‘屠寓所案件’侦察工作进展如何?”
行动科长连忙站起来:“报告处座,案件正在侦察之中,目前尚无突破性进展。”
戴笠把目光转向李千步,死盯着他,仿佛要他把一个玻璃做的东西看穿似的:“李站长,当时我给你们多少期限?”
李千步站起来,声音只比蚊蝇声略大一些,而且沙哑:“48小时。”
“啊,你没有忘记哪!48小时?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48小时了?“
李千步、宋百川不敢吭声,垂目视地。
戴笠站起来,眼睛往四下里一扫,从门角落里拿了把鸡毛掸子,倒抓在手里,用柄端戳着宋百川的额头,每戳一下就在上面留下一个红色印记:“这个案件是委员长亲自过问的,关系重大,你们竟敢掉以轻心,玩忽职守!你们脖颈上多长了一颗脑袋?“
李千步哭丧着脸道:“请处长息怒,我们一定积极侦察,尽早破案。”
他的开口是引火烧身,鸡毛掸子转到他额上,狠戳了一下:“怎么个侦察法?”
“这个……”李千步语塞,他把任务交给宋百川后,除了每天催促,并没有过问具体事宜。
宋百川连忙承担责任:“报告处座,卑职全科出动,访查了杭州的各路黑道头目,目前正汇总分析情况。”
“混蛋!”戴笠咆哮道:“国家拿出了大量金钱,就是养你们这批衣架饭囊,造粪机器?”他丢下鸡毛掸子,疯子似的挥着手:“听着,这次,限期三天,必须摸清线索,过时未破,你——宋百川,就地枪决;你——李千步,撤职查办,军法从事!”
李千步、宋百川面面相觑,不敢声张。在复兴社内部,戴笠的话就是法律。这个案件三天侦破不了,一个要掉脑袋,一个要蹲大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掌握,要说“侦破”二字,谈何容易?他们哪敢轻易松口应诺!稍一停顿,宋百川壮着胆子道:“报告处座,敝职一定尽力尽职侦察。只是处座所定三天期限实在太紧,请求开恩宽限。”
戴笠冷笑道:“已经宽限过了,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你们的懒疏迟延,玩忽职守!若再宽限,本处长的性命倒要被委员长勾去了!”
李千步开口了:“请处座开恩!”
戴笠用锥子般的目光盯了部下足有三分钟,一直盯得两人额头沁汗、大腿打颤才开腔:“本处长看在你们为党国效命多年的份上,给你们一条生路……”他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根据本处长直接得到的秘密情报表明,‘屠寓所案件’可能和一个和尚有关。关于这个和尚的情况,现在还不得知,不过他的戒牌是浙江镇海鳌柱山宝陀寺发的,宋科长可以去查一查。”他把甄海林急报的情况摘要递给宋百川:“你过过目,在头脑里记下来。”
宋百川连看三遍,记下了朱仁堂的年龄、特征、口音等。
戴笠又说:“值得重视的是,这个和尚已经去过雪窦寺,并且跟张学良谈过话了,这可以和制造‘屠寓所案件’的目的联系起来,看来有人在打劫持张学良的主意。我们必须抓紧行动,采取措施粉碎这个意图。宋科长,你马上去镇海,三天之内必须把情况查明上报,之后如何行动,听候命令。”
“是!”
“好,你去吧。李站长留一留,我还有事。”
……
宋百川接受命令后不敢怠慢,叫上助手彭一默,弄了辆小吉普往镇海方向疾驶。从杭州到镇海,陆地距离二百公里,两人黄昏时候终于风尘仆仆赶到目的地。他们找了家旅馆住下,一打听,宝陀寺位于城外甬江口鳌柱山上,距县城三四里地,两人一商协,决定今晚歇息,明天上午由彭一默前往调查。
一宿无语,次日上午,彭一默独自步行前往鳌柱山。宝陀寺规模不大,建筑格局和雪窦寺相差无几,彭一默大摇大摆踏进山门,一个小和尚正在庭院扫地,抱着扫帚合掌到:“阿弥陀佛!施主早哇。”
彭一默以不屑的眼光望着小和尚:“我要见你们的方丈。”
“阿弥陀佛!方丈有事,昨天出门去了,要过三五日才回寺。”
“那么这两天这个庙是谁负责的?”
“方丈不在,都院主持。”
“那我见都院。”
“请施主随我去知客堂,稍坐片刻,待知客进去通报。”
“通报什么?这里又不是委员长行辕,领我进去见都院就是了。”
小和尚无奈,只得放下扫帚,领他去见都院,宝陀寺都院书意法师年约五十,中等个儿,精壮结实,上身略长与下身,额前宽宽的眉毛下,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透着精明。他正坐在僧房里阅读经书。听小和尚一说明情况,便抬眼打量彭一默:年龄三十上下,彪形大汉,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良喜之徒。但他还是按照佛家规矩待客,合掌施礼:“阿弥陀佛,请坐!”
彭一默拈脚勾过一张方凳,一屁股坐下,“你是都院,这座庙堂的头儿?”
“阿弥陀佛!老僧法号书意,唤声‘书意和尚’就是了。不敢动问,贵宾来自何方?”
“我从杭州来!”
“哦,远道之客。沏茶!”
一个和尚奉上茶水。书意又问:“贵客光临本寺,不知有和见教?”
彭一默喝了几口茶,把杯盖反过来在桌上旋着玩儿,嘴里漫不经心道:“小事一桩,来查个人。”
书意法师不动声色:“查什么人?如何查法?”
“你们这座庙堂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高个子和尚,叫什么‘了然’的,你把他唤来,我要见他。嘿嘿,作兴还要抬举他个一官半职哩!”
“阿弥陀佛!本寺并无法号‘了然’的僧人,贵客只怕烧香找错庙门了。”
“没有?你敢说没什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岂敢妄语?”书意法师咳嗽一声,对应声出现在门口的一个和尚说:“把本寺戒名录取来给这位先生过目。”
那和尚去了五分钟,捧来一本厚册子,放在彭一默面前。书意法师笑吟吟道:“请先生查看。”
彭一默翻开一看,那上面用毛笔恭恭正正写着宝陀寺全部僧人的姓名、法号、年龄、籍贯、职事。他从头到尾逐个看过,没一个叫“了然”的,连字型相似的都没有。他愣仂愣,想想宋百川说得很清楚。戴老板交代下来那和尚所持的“派司”上写着是宝陀寺僧人,想来不会有假。看来必是这个老秃驴在作梗。
“老和尚,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意诵经,专心念佛,不管他人是非。阿弥陀佛!”
彭一默一拍桌子:“听着,老子是复兴社的!戴老板的复兴社,这你总听说过吧?唔!”
“阿弥陀佛!复兴社?老僧耳生的啊!”
彭一默拔手枪,朝房顶“砰”的打了一枪:“这声音你总耳熟吧?”
枪声传遍全寺,僧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往这边奔来,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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